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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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色的小提琴橫放在書桌上,是1942年著名小提琴家費里斯勒的小提琴,也是當時所有小提琴手夢寐以求的珍寶。
可是後來被英國的王室收藏了,而洛熙用它當作禮物,使許多來賓瞠目結舌。
聽說關於這個小提琴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小提琴手費里斯勒以悲暢,舒緩,悠揚的琴調,以左手的力道揉弦帶來的輝煌音色,給所有愛好小提琴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真正打動人心的是,費里斯勒和妹妹都愛好小提琴,也許是命運的捉弄,他的妹妹由於一場意外喪生,從此只有費里斯勒再也沒有拉過小提琴,而這架小提琴也就此也沒有再見過,直到後來聽說被英國的王室珍藏了。
尹夏沫輕撫小提琴的琴弦,不禁感嘆:他一定費了很多心血吧。
沙發里,「父親,明天就會到嗎?歐辰有些局促,怎麼提前都不知道父親要來的消息。「嗯,好的,明天我去接您。」嘟。。。嘟。。。。
放下電話,歐辰坐在沙發一語不發,安靜的有些詭異。尹夏沫拿著熱牛奶走到他的跟前,「怎麼還不睡呢,是太累了嗎?」聲音里充滿著關切。
「你在等我,「恩。」把牛奶喝了,有助於睡眠。她知道這幾個月來由於歐辰的悉心照顧,公司的報表,賬單以堆成小山,常常在後半夜的時候,還看見他在看財務報表。所以一夜根本不會睡幾個小時。牛奶遞到他的跟前。
「先睡吧,今天會有些忙。」歐辰凝視她。尹夏沫沒有說話,拿了一杯咖啡。「多晚我都會陪你,說著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看起了雜誌。
歐辰一怔,沒有拒絕。這就是夫妻之間的感覺吧,有種默契,有種彼此依賴的感覺。
他低下了頭,開始忙於公務。
12點,尹夏沫的雙眼已有些抬不起來,察覺到歐辰的目光又恢復往常的神態,悠閑的看著雜誌。
啪,雜誌掉在了地上,歐辰走了過來,雙臂收緊將她抱上了二樓,細心的為她蓋好毯子,又想起今天晚上的天氣預報,又從衣櫃里拿出另一條方毯蓋在她的身上。
歐辰關上房門,在這裡看報表,燈光會打擾她的睡眠,想了想還是轉身要去樓下的客廳。
書桌中小提琴里散發著醉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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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沒睡嗎,」尹夏沫倚在床頭,凝望床上整齊疊好的毯子,已經5點了,他在那呢?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呢,她喜歡這樣靜靜的想念他,好像已經成了生活中的習慣,不知不覺中,只要他不在,心裡就會空落落的,好像心被人挖了一角。
嬰兒房,門被風吹開了一條縫,隱約可以看見有人坐在椅子上沉沉的睡著。尹夏沫推開門,果然在這裡,從大廳到書房都沒有找到他,心裡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再到2樓的時候才恍惚想到,有一個地方還沒找過。
看著歐辰沉睡的樣子,她坐在旁邊悄悄為他披上外套,動作盡量輕一些,能聽見鐘錶嘀嗒,嘀嗒的聲音。
工作還沒有做完嗎,她下意識把他手中的文件拿走放在書桌上。剛要伸手去拿,才驚愕的發現這不是什麼文件,而是童話故事書。歐辰的手握的很緊,以至於拿這本書的時候,歐辰微微的有些醒來,看到她的到來有些驚訝。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歐辰從椅子上清醒過來,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看看了表有些皺眉,才剛5點多。「手怎麼這麼冷,她把她的雙手捧到他的唇邊,輕輕的哈氣,不停的揉搓她的手,又把外套脫下來。
「辰,尹夏沫抱住了他,可以聽到他胸口加快的心跳聲。對不起,歐辰的聲音有些歉疚,本來要去房裡陪你的,可是我突然聽見了嬰兒房裡有動靜,才趕過來看看,原來小夏,小沫還沒有睡著,我就拿起了書為她們講起白雪公主的故事。
嗤,尹夏沫在他懷裡笑出了聲,怎麼了,歐辰不解。她們那麼小,怎麼聽得懂你講的故事。臉頰有些紅暈,尹夏沫放開他,再去房裡睡一會兒吧,你最近太累了,尹夏沫關切地說。
「好,不過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今天父親會從法國回來,我要去接他。所以不能睡太久。歐辰的聲音有些沙啞。
「還是我去接吧,辰你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身體會撐不住的,還有最近老不吃早餐,胃會受不了。
「知道了,歐辰挽緊她的手臂,溫柔的在她耳邊低喃。
卧室,歐辰沉沉的睡著,睡容有些疲倦,尹夏沫為他蓋好毯子。
父親今天回來會是有什麼事嗎,那時的一幕幕還在腦海里。
「你可以住在這裡。。。。。。歐辰望著他的父親。
「不,那樣會打擾你。」
就來參加婚禮,也沒有過多的停留,他和自己的父親,怎麼會客氣的像陌生人一般。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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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你不用陪我去了,去陪少爺吧。這,沈管家難為的看向尹夏沫。放心吧。笑容如櫻花般嬌媚。
「那好,少夫人,老爺是8點到達,」沈管家擔心地看著尹夏沫又囑咐了一遍。
黑色的加長林肯在公路上賓士,路邊的樹木飛快的像兩邊倒退,尹夏沫不安的看著手錶,只有20分鐘了。再快一點,聲音里充滿了急躁。雙手緊握,連自己都不知道,一向冷靜,理智的她,今天為什麼會如此焦躁不安。
車子停在停車場,引擎還沒有來得及吸掉,她便匆忙的跑進大廳。
還好,差點就趕不上了,尹夏沫安慰著自己在大廳內一角等候著即將到來的父親。
鐘錶嘀嗒嘀嗒的聲音回應在整個大廳,她不禁皺眉,已經9點了,為什麼還沒有到。
她四處的張望著,心裡的不安愈加強烈起來,她快步走到了窗口前,慌忙地問道:「請問從法國起飛的C3112航班還沒有到嗎?
工作人員看她焦急的表情,快速在電腦鍵盤上打下一行字,然後歉疚的對她抱歉,對不起那架飛機在中途遇到較強的氣流,所以被迫停機,大約下午4點左右會到。是嗎,尹夏沫舒了一口氣,才發現還沒有告訴歐辰,他一定等急了。
歐宅,歐辰在大廳里沉重的腳步聲,使得傭人不自覺的安靜下來,整個歐宅只能聽見鐘錶嘀嗒嘀嗒的聲音,突然內廳的電話鈴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是少夫人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給少爺。沈管家掛下電話,聲音雖然平滯可還透出了幾許擔憂。「少爺,是少夫人打來的電話,她說老爺的飛機遇到了氣流,可能。。。。。。還沒說完,沈管家吃驚的看著歐辰,他已飛奔出去。
方向盤緊緊握著,速度升到100邁,怎麼會這樣,歐辰痛苦的抿緊嘴唇,可還是露出幾乎絕望的面容。難道噩夢會再次重來嗎?他強迫自己忘掉的那件事還是想起來了。
那一天,他也好高興,知道母親會從紐約回來,一大早就命令沈管家備好車子,沈管家有些不安,沒有等老爺一起就去接夫人,好像不太合適。可是他看著少爺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他的心還是軟了,7年了,他從未見過少爺向今天這般高興。
只是,自己做夢也沒想到,母親乘坐的那架飛機因為遇到強烈的氣流,而發生了事故,機上無一人生還的可能,他只記得母親手中的白色紫羅蘭(Violet)已經被浸染成了紅色,之後父親就趕到了,呆立得站在一旁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才知道母親真的不在了,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幾乎每個晚上都作噩夢,每次噩夢都讓他痛苦的以至於不能醒來。
白色的紫羅蘭握在一雙有皺紋的手裡,眼中有種含笑的淚光,花瓣凋落了一些,落在手裡。我回來了,可你為什麼又不在了呢?
「少爺,司機難以置信的看著歐辰跑過來的身影,歐辰,尹夏沫猛然回頭。
可眼神里有中說不出來的黯然和孤獨,尹夏沫心裡一驚,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夏沫,歐辰的胳膊如鐵籀般攥疼她的雙肩,頓時火烙般的疼痛蔓延在她的肩頭。
辰,她低聲的想要喚醒他,你,弄疼我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看著身上的襯衣有些褶皺,歐辰內疚的放開了雙手。眼神里有些黯然。
她卻將他拉向了自己,「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夏沫,父親他。。。。。。儘管努力想平靜自己的情緒,可聲音中的一絲顫抖,還是讓她察覺到了。
她不安的解釋道,辰,父親恐怕會晚些過來,他乘坐的飛機遇到了很強的氣流,所以。。。。。。
「什麼,歐辰驚慌的眼神中湧起了火苗般的希望,原來沒事,真的沒事。
雖然不懂為什麼,可剛才歐辰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從他的言行中還是明白了,他以前出過什麼事吧,否則怎麼會。。。。。。。
她凝視著他,這種眼神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了,她記得只是在那天他要回法國時,眼神曾流露出這樣的神情,是失望和痛苦無助夾雜在一起的神情,在冷峻的面容下透徹的很清楚,很明顯。而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夏沫你知道嗎,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尹夏沫不解,輕握住了歐辰的手,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心在冒冷汗,而這股冷氣也滲透她的全身,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在吸噬著。。。。。。。
同樣的事情,我真的不能再接受了。歐辰沙啞的聲音,讓尹夏沫的心暗暗疼痛。難道,你。。。。。。尹夏沫不敢說下去了,她不知說哪些話會讓他承受更大的傷痛。
我記得那年我第一次體會到,從天堂到地獄的距離,我的母親就是在飛機上逝世的。
「什麼,尹夏沫驚愕的張開嘴巴,她早就知道他的母親早逝了,可沒有想到居然在。。。。。。。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和父親形同路人了,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輕輕的從後面擁住了他。她知道此時的歐辰是脆弱的,像孩子一般的脆弱。
腳步聲越來越近,紫羅蘭的香氣瀰漫整個大廳,他沒有抬頭,花瓣無意間飛落在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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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靜寂無聲,她不知道怎樣打破這安靜的氣氛,也許自己不該做什麼吧,他們真正所需要的是從心裡的那種溝通。
歐辰下意識靠近車窗,明明在那之前渴望見到他,可真正他就在他的身邊,他的心卻平靜了,原來感覺還是沒變,這麼多年他的心境還是和7歲那年一樣,我真的無法改變了嗎?身體毅然的僵直。
上流社會的矜持,與風度渾然一體,還是沒有掩飾住失落的神情,辰,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嗎,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車窗外,雨滴跌打在玻璃上,聲音很輕,卻聽得見,每個人都真真切切的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