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奶狗
童鈺覺得這一切就跟在做夢一樣,她在短短的一兩天之內將這一生過完了,不對,是過完了兩個人生,一是個紀槿茹的人生,一個是自己的人生。
而此刻她躺在床上,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窗子外面的已經微微亮了起來,因為到了夏天,天亮得比從前更早,童鈺看著外面慢慢亮起來的天色,卻是更很難入睡。
她坐了起來,又想了想,然後赤著腳跑到藺簡戈的房間門口,也不敲門,徑直拉開了門,往裡面探了探。
因為外面慢慢亮了起來,她微微眯起眼睛來就能看清房間內,藺簡戈側身而睡背對著自己,讓童鈺不知道藺簡戈是不是睡著了,正打算關了門退出去,卻聽到藺簡戈開了口。
「還沒睡?」藺簡戈翻身過來,抬了抬頭,看了眼童鈺。
童鈺的臉微微紅了紅,她想了想,最後將門徹底推開,赤著腳就跳進了被子里,把腳往藺簡戈的那邊蹭了蹭,涼得藺簡戈倒吸了一口氣。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童鈺亂動的腳:「你下床就不會穿鞋子嗎?」
童鈺撇了瞥嘴,腦袋往藺簡戈那邊蹭了蹭,正好蹭到了藺簡戈的脖頸處。
「就是有些睡不著。」
藺簡戈抓著童鈺的腳沒有動,用自己的手將童鈺的腳捂暖了后這才放開她開了口:「想什麼,這都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還不困?」
童鈺笑了起來,伸出手來一把攬住了藺簡戈,她微微抬起頭來看著藺簡戈:「就是覺得這一天一夜過得太荒誕了,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你覺得什麼是假的?」藺簡戈由著童鈺攬著自己,輕輕地拍著童鈺的背,好似在安撫著童鈺那般。
童鈺半支著身子,從上而下看著藺簡戈。
藺簡戈見她微支起了身子,也是半抬起了頭來看著童鈺,卻看到童鈺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潮,她抿起唇來微微一笑:「想什麼呢。」
童鈺大著膽子伸出手去畫著著藺簡戈的眉眼,痒痒的,讓藺簡戈微微蹙起了眉頭。
「你怎麼就長得這麼好看呢?」童鈺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我不是去了紀槿茹的身體里看了她的這一生嗎?在那裡我也看到了你,也是這個模樣,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頭髮是黑色的,還是很好看。唔,不一樣的好看。」
藺簡戈不是第一次被童鈺誇長得好看了,次數多了,藺簡戈也能跟童鈺一樣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厚著臉皮接受了。
「你是還沒從那裡面醒過來?」藺簡戈由著童鈺,慢慢地鬆開了眉角,微微闔了眼。
這一天下來,遭遇了這一切,就算童鈺還精神著,可藺簡戈卻是有些來不起了。要不是來的是童鈺,剛剛想必她連眼尾都不會抬一下,更別說是要給童鈺暖腳了。
「嗯,還沒醒過來,你再親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藺簡戈拉了拉唇角,童鈺現在的臉皮可真是越來越厚了起來。她連眼皮都懶得再抬一下,由著童鈺鬧騰著。
童鈺見自己耍無賴沒用,也是沖著藺簡戈努了努嘴:「那你跟我說說你怎麼就成了一個狗妖的成么?」
童鈺不依不饒,可是一低頭,卻是看到藺簡戈早已闔著眼睛睡著了。
她無奈嘆口氣,最後只得往被子里縮了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眼藺簡戈,笑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睡在藺簡戈的身邊,不久就已經閉上眼睛睡熟了過去。
等到藺簡戈睡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童鈺縮在自己的懷裡,睡得正香甜。
藺簡戈側了側自己自己,正好能從上而下看清童鈺的側臉,她就這樣支著頭看了一會,睡前童鈺的話她是聽清了的,即使聽得有些模糊,可好歹是聽了個清楚。
她也會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可好在,夢醒后童鈺還在自己的身邊。
看了看外面,天已經亮全了,外面的太陽正艷,照得外面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藺簡戈欲撐著自己坐起來,可哪知道一動,童鈺就是嗯哼一聲抱住了藺簡戈的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藺簡戈無奈低頭,卻見童鈺還是閉著眼睛,剛剛的話就好像是一句夢話那般,聽得藺簡戈就是抖了抖。
「你碎碎念了這麼多,想讓我回哪句?」說著藺簡戈自己就是先笑了起來,「我去做飯,你再睡會?」
「不吃不吃。」童鈺死死地攬著藺簡戈的腰,怎麼也不放手,一掃剛剛那睡眼惺忪樣,「咱們說說你怎麼就變成了只小奶狗的?」
「嗯?小奶狗?」藺簡戈挑了挑眉頭,「童鈺你識不識貨啊,我那可是黃金獵犬,簡稱金毛,什麼小奶狗,你這可是侮辱我。」
童鈺一聽,噗嗤一聲就是笑了出來,她可還沒見過藺簡戈這樣跟著自己較真,當即就是笑出了聲來,再抬頭,就看見藺簡戈白了自己一眼,想了想,忙閉了嘴,還是耍著賴抱著藺簡戈就是不放手。
「當年不是你刺了我一刀嗎?」
「嗯。」童鈺應了一聲,然後連忙搖了搖頭,「什麼呀,你可別冤枉我,那可是你老情人捅你的一切,她叫紀槿茹,可不叫童鈺。」
藺簡戈看著童鈺那一臉認真樣,也是笑了起來:「怎麼著,你還能跟你自己吃醋不成?」
童鈺輕哼一聲,沒有回答藺簡戈。藺簡戈乾脆也跟著縮回了被子里,輕輕地攬過了童鈺,順了順童鈺那一頭順真的長發。
「當時是真的差點死了,還剩一口氣,只是太微弱,你們誰也沒有發現。後來被你們埋了后,因為霍權路過,唔,還記得我送你的那隻小金毛狗嗎。因為霍權是只二哈,他經過的時候本想看看那隻小金毛,畢竟在那個時候,不管是金毛,還是哈士奇,都是不多見的品種,所以霍權就上了心。哪知你當時因為傷心過度,一度忘了金毛,金毛留在墳前,知道我還沒死得透,所以一直在挖著墳。霍權見了,便把我挖了出來,可那個時候因為在下面呆了太久,已經沒有辦法救活了,所以霍權將我與小金毛合體了,我就以金毛的身活了下來。」
童鈺聽著,咬了咬下唇,最後撇了嘴:「我可沒傷心過度,那都是那個叫紀槿茹的丫頭不上心,害得你現在只能是只小奶狗。」說完,童鈺就是將頭往被子裡面埋了埋。
藺簡戈知道童鈺是在想什麼,畢竟紀槿茹就是童鈺的前一世,她這個樣子,不過就是在自責而已,想了想,也是湊上去拍了拍童鈺的背,可是拍著拍著她就聽到童鈺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阿……阿……阿鈺啊,你可別哭啊,你可從來不哭的啊。」藺簡戈有些手足無措地說著,好在聽到這話,童鈺就是破了功笑了起來。
「那之後你怎麼就連自己也不記得了,連我也不記得,看你的情況連是霍權救的你你也不知道,只知道霍權之後就莫名其妙地跟著你了。」
童鈺將臉往藺簡戈的脖頸裡面縮著,臉上的確是帶了淚痕,可為了不讓藺簡戈看到,只得往藺簡戈那方蹭著,不讓藺簡戈看到。
「嗯,後來就將這些全部忘掉了,什麼也不記得,過了漫漫上千年。」
童鈺聽到這裡,再也崩不住,摟著藺簡戈的脖子就是大哭了起來:「早知道就該一刀捅死你得了,這麼多難過啊。」
藺簡戈抽了抽眼角,這還真是新說法,早知道當初就該一刀捅死自己?
童鈺一心只伏在藺簡戈的懷中,哭得有些慘絕人寰,最後還是藺簡戈受不了了,輕輕拍了一把童鈺,童鈺這才停了下來,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淚,怔怔地看著藺簡戈。
「你再哭下去,我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童鈺伸出手來匆匆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忙笑了起來:「那你說說,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紀槿茹,還是因為我是童鈺。」
這問題卻是讓藺簡戈徹底地怔住了,她抬起頭來看著童鈺,童鈺還紅著眼看著藺簡戈,最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想站起來去廚房做些東西吃,可是童鈺死死地拉住自己,就是不讓自己走。
她看了眼童鈺,童鈺也是有些挑釁地揚了揚眉角,大有要是今天藺簡戈不答,就不讓走的架勢。
「那你是童鈺還是紀槿茹?」
童鈺也怔住了,剛剛那氣勢洶洶的架勢瞬間去了個七七八八。
一看到童鈺發愣,藺簡戈就是掀了被子,站起來先是將房間里的空調給關了,這才穿了鞋下了樓,也不管童鈺還坐在床上怔怔地想著些什麼。
直到藺簡戈下了樓,回身看了眼樓上,也是覺得剛剛自己的過話過份了一些,她不僅沒有回答童鈺的話,甚至將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以另一種方式拋回給了童鈺。
想想,自己還是有些不太厚道。
直到藺簡戈將樓下的空調打開,在廚房裡忙了起來,還坐在床上的童鈺因為瞬間升高的溫度,才回了神。
她四下里看了看,這才反應過來藺簡戈已經下了樓,搖了搖頭,也跟著下了樓。
剛下樓,輕輕一瞥就是能看到藺簡戈在廚房裡忙碌著,她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藺簡戈,然後將自己的臉貼在藺簡戈的後背上。
藺簡戈切菜的動作頓了頓。
「童鈺。」
藺簡戈輕聲地喚著童鈺,童鈺也悶悶地應了一聲。
藺簡戈拍了拍摟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你要是童鈺,我愛的就是童鈺,你若還是紀槿茹,我同樣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