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顧玥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麻瓜小狸這本小說的內容是說什麼，她幫對方畫人設還是半年以前的事，隱約有印象的大概就是男女主角彼此雙方都還有另外一層身份的設定。此刻，聽著長樾與另外一位女CV對台詞，她彷彿透過眼前的屏幕看到了一幅久別重逢卻說不清楚是喜還是悲的畫面。

「呼——每次聽長樾拉現場，我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現場最後一場戲拉完，策劃妹紙誇張地換了一口氣，「簡直太過癮了。導演，你有啥——等等，我好像看到我們裡面出了個內奸，是誰把冰糖檸檬拉進來的？」

顧玥聽到這裡有些皺眉，她以為麻瓜小狸把她拉過來聽現場，應該是和劇組的人打過招呼，現在看來不是。剛要按上鍵盤解釋，麻瓜小狸就先開口認了下來：「那個是我拉進來的哈，我之前不是在群里問過可以帶個妹紙進來嗎？」

「所以，這個冰糖檸檬就是我知道的那個冰糖檸檬？」策劃妹紙有個非常軟萌的馬甲名起司蛋撻，在得到麻瓜小狸的肯定之後，語調一轉，對著顧玥嚷了起來，「其實我想說，幹得漂亮！女神，請問你的大腿或者小腿還缺個掛件嗎？會對你說話賣萌的那種？」

顧玥稍微愣了下，就看到左側的綠燈著急地先後幾個馬甲一起亮了起來，隨後響起的聲音聽在耳朵里也有些迴音疊音聽不太清楚，唯一沒有亮起的除了她的好基友麻瓜小狸就只有對完台詞再沒有亮過綠燈的長樾。

「夭壽啦！我竟然看到了活的女神！女神，我要和你告白，我粉你老久了。」

「導演，這是誰家的痴漢，快把他帶下去。」

「哈哈，江城傻媽，性別不同怎麼在一起啦？女神，我就想問一句，你今天心情不好嘛，微博為何那麼虐？」

「對對對，那條微博我也看到了，我第一次知道看個萌萌噠的擬人收音機還能被虐到。我以為這輩子除了我本命死掉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虐是什麼了。」

「呃，女神你不出來和我們打個招呼嗎？」

最後的話一出來，整個YY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是都在等待顧玥出聲。麻瓜小狸更是直接地在私聊頻頻刷屏讓她F2，顧玥最後還是選擇了鍵盤。

冰糖檸檬：大家好。

起司蛋撻看到這一行字，「噗嗤」笑出了聲，接著，學起了顧玥的方式，也在公屏打了一句「女神，你好，我是起司蛋撻，是個策劃」。

江城：女神，你好，我是江城，是個CV。

卿衣：女神，你好，我是卿衣，也是個CV。

草莓芝士：女神，你好，我是草莓芝士，是個後期。

春朝：女神，你好，我是春朝，是個CV。

焦糖布丁：女神，你好，我是焦糖布丁，是個導演。

麻瓜小狸：女神，你好，我是麻瓜小狸，是個寫手。

顧玥看著連麻瓜小狸都一起來湊熱鬧，抿起的嘴不受控制地嘴角翹起，在鍵盤上輕輕地敲了一行字，但在按下回車鍵的時候，公屏上又多了一行。

長樾：女神，你好，我是長樾，是個CV。

江城：霧草！！長樾，你竟然也排隊，這不科學！

公屏上又開始複製隊形，顧玥回頭看了一眼對話框里的字，按下刪除鍵把上面的字都刪了，重新打了一行字發送。

冰糖檸檬：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對劇本了，我還有事先下了，再見。

顧玥一發完，沒有再去看公屏上的內容，對YY里傳出的聲音也至若未聞，直接關掉了YY軟體。自然也看不到在她走後，起司蛋撻在那捧心表示我女神果然和我想得一樣是高冷范。

麻瓜小狸倒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連連彈她qq。顧玥沒有回復，而是打開網頁百度了CV長樾的資料。點開百度百科，個人信息上，只有出生年份和所在地。和她身處同一個城市，比她大了三歲。

往下拉過去，下面一長串都是對方主役或是協役過的廣播劇。到了前年下半年，果然和麻瓜小狸說的那樣很少接新，除了一部是系列劇的主役，接的都是協役。

顧玥在一堆廣播劇里挑了個喜歡的名字去下載了資源。下載完成後，拿出很久沒用的耳機塞進麥克風的孔里，播音器里BGM率先流進了耳膜。

顧玥選擇的是部現代全一期廣播劇，沒有古風的腔詞，長樾的聲音越到後面越和她記憶中的聲音吻合。等到ED的音樂響起，她已經能夠肯定這個長樾就是高中那檔深夜節目的主持人七元。

七元這個名字，顧玥曾經還在被窩裡偷笑過。想著這人是有多喜歡人民幣爺爺，居然會取這樣一個喜慶的ID。甚至，她有一次投稿就以人民幣為主題畫了幾張四格漫過去。不過，那人也是好脾氣，看出她在畫里故意拿他的名字在揶揄，也沒有在節目里提過一字半句，反而念了她的稿子。

「希望這次過後，上面這顆檸檬會去掉前面的失眠二字。」稿件的最後，那人用著一板一眼的語氣說出了讓她想笑卻覺得微微苦澀的一句話。

七元、長樾。

顧玥在心裡交替默念著這兩個名字。過了一會，她上了麻瓜小狸簽約的網站，在首頁裡面找到論壇的鏈接，一步一步找到了討論廣播劇和CV的板塊，並在裡面搜索了「長樾」兩個關鍵字。

一點搜索，跳出來滿滿幾頁的結果，她跳開廣播劇發劇的帖子，找到了幾個談論CV本人的帖子，但是，提到長樾的回復除了和他表白之外，有關他的資料很少。層主們的回復基本都是長樾是個認真負責的CV，不拖干音，願意提攜新人。總之，就是一個雖然人有點清冷，但人品不錯的人。

顧玥鬆開了握著滑鼠的手，耳機里的ED唱完，又開始重頭循環。她把耳機拿下，沒有關掉的播發器從裡面發出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本該有些冷傲的聲音在這份模糊下，變得和那個雨夜的夜晚一樣有些溫柔。

顧玥起身拉開了書桌前的窗帘，外面的小雨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拍打在窗上的雨珠都變成了直線的划痕。她注視著上面自己的倒影，臉色有些差，如果看的仔細一點，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一分茫然。

坐回到椅子上，桌面上出現的是麻瓜小狸的抖動窗口。

麻瓜小狸：親愛的，你怎麼了？

麻瓜小狸：親愛的？寶貝？達令？

麻瓜小狸：不會真有什麼事吧？你別讓我一個人在電腦前亂猜啊，寫手的腦洞一開起來，你懂的。

麻瓜小狸：在不在？不在你也給我吱一聲咩。

麻瓜小狸認識顧玥三年了。剛剛認識的時候，她是剛剛點擊成為作者的晉江小真空，顧玥是個在微博上畫四格漫的小畫手。她路過她的微博后，萌上對方的畫風，就私信對方求勾搭。這一勾搭就勾搭到了現在。

幾年下來，對彼此的性格自然是有些了解的。而顧玥剛才在YY里的反應，在麻瓜小狸看來是反常的。對方是不像她那麼為人熱絡，但是被她拉進YY又聽了一段現場，是怎麼都不會在大家打招呼中說不到幾句就下線的，尤其是在下線前沒有提前知會她一聲。所以，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冰糖檸檬：吱。

麻瓜小狸：←_←

冰糖檸檬：^_^

麻瓜小狸：你贏了_(:з」∠)_所以，你先給我說一聲，剛才是啥情況？

冰糖檸檬：編輯發來追殺，催我交稿呢。

麻瓜小狸：噢噢噢，是不是那位十分女王的編輯大大？

冰糖檸檬：除了她，你以為還能有誰？

麻瓜小狸：[蠟燭][蠟燭][蠟燭]

顧玥看到對方相信的表現，嘆了口氣。她暫時想不到怎麼告訴麻瓜小狸，她粉了幾年的男神長樾就是她喜歡的那個聲音。本來，好基友之間擁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她開不了那個口。因為這個聲音對她而言是特別的，和小狸對待偶像般的那種追逐是不同的。

最後，顧玥拿起手機打開了微博，頁面上還是她吃飯前發的那條微博，上面顯示已經被轉發了近千條。

冰糖檸檬V：[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我是融化在檸檬里的那顆冰糖：我女神終於又發了四格漫，但是，為什麼會這麼虐啊！寶寶不開心[委屈]

最帥和尚我嫁：看到你們都被虐了，我就放心了//@歲太：我真是圖樣圖森破//@被恩愛閃瞎眼的汪：+1//@四喜丸子：一開始我以為是個萌歡向的段子集錦。看了第二張我以為是個雙向箭頭你猜我猜我猜猜的暗戀。看了第三張我以為是個跨越種族的戀愛故事，看到最後一張，呵呵噠，我真是太傻太白太甜了[手動再見]

貓老師的丸子：為了這對CP，我也要和我女神表白啊。女神，請接受我的膝蓋//@戲里戲外：哈哈哈，我還以為自己是孤軍奮戰，終於找到組織了//@良辰美景：你不是一個人，這個安利我也吃了//@小鮮肉是我的_：我其實想說，這對CP的安利我吃了。

顧玥看完幾個熱門評論，把頁面轉到搜索欄。長樾的微博搜出來，掛在最上面的還是三個月前轉發的劇貼，她把滑鼠放在關註上，點了悄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