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責任番外

殷震放下碗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想想現階段要做什麼，就算你想每天跟五六歲的小朋友一起算一加一等於二也行。」

「爸爸……」手一抖，湯灑在衛衣上，小寶想哭，「明知道我膽小，你還嚇唬我，你不是——」

「我不是你親爸？」殷震替他回答。

「嘎？不不不，」殷小寶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邊思考怎麼忽悠他爸，猛地想到，「咦~有了！」雙眼一亮，「沈毅之聽說咱家要來申城的時候往家裡打過電話，媽媽接的。」

殷震拍『遠離毒品』宣傳片時認識華國足球運動員沈毅之，他是導演請的運動員代表，「他說什麼？」

「你之前幫過他，那小子想請你吃飯。」賀楚笑著說：「被我回絕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子，想說啥？」

「我在網上看到國家電視劇製作中心跟足協打算合拍一部關於沈毅之成長足跡的電視劇，主要宣傳足球。男主角絕對是沈毅之，我可以演他小時候，爸爸，聽說演戲可好玩了，讓我去吧，好不好，爸爸......」小寶的雙眼一閃一閃。

殷局睨了他一眼，「你不怕以後人販子見著你就躲啊，還想不想跟爸爸一塊去釣魚？」

「傳言他們有這個計劃又不是指現在，沈毅之得踢亞冠、世界盃和國內聯賽，電視劇耗時長，等他抽出空來豈不知得猴年馬月。」眼睛滴溜溜轉，瞅著他爸古怪一笑，「人販子知道你來申城，估計他們該退出申城市場轉戰別處嘍。」

殷震滿頭黑線，「我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

「你比老虎還可怕咧。老虎吃人不被槍殺也得被永遠關禁閉，你抓個人回來大家得給你開表彰大會。」小寶笑嘻嘻說著，殷震朝他臉上擰一把，痛得小小四爺吸溜著嘴叫著，「爸，爸爸，不帶這樣的，我又沒瞎說。好好，我不講，咱趁著我年幼你未老多干它幾票，等我長大人販子就該不要我了。」

父母基因好，殷小寶未滿四歲身高像個六歲的孩子，照著這個節奏長下去，待他六七歲，一準像八/九歲的小孩。

那麼大的男孩沒法抱起來就走，人販子就不會在鬧市區下手。弄走之後不好賣出去，多半是被賣器官的命。可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沒法布網，這樣一來，殷震可不會讓兒子去冒險。

「講真，電視劇從籌拍到沈毅之有時間少數得一年，那時候我剛好去上小學，同學們都認識我就沒有必要把我的照片藏著掖著啦。」小寶見他爸不點頭，再接再厲，「爸爸，屆時我跟沈毅之去劇組工作玩兒，你也有理由幫我請假啊。」

殷震面無表情的瞥他一眼，「你考慮的挺好啊。」

「那啥，兒子人小靈魂不小，您老可別真把兒子當四歲啊。」小寶說著話眼巴巴盯著他爸。殷局心想：你倒不如真是個四歲的娃娃，「製片方怎麼給你算片酬？」

「啊，那個，我，我忘了。」殷小寶心裡惦記著名正言順出去浪，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算得多有行賄嫌疑，給的少吧，我可是殷局長您的獨子。嘿嘿……」說著說著他自個又笑了，「賺的錢我留一半，一半換成衣服鞋子送去孤兒院。」

「咱家收入對上面來說是透明的，小寶拿多少錢回來騙騙外人還行，騙不了某些部門，他想去就讓他去吧。順便跟沈毅之學踢足球。」賀楚眼中戲謔一閃而過。

「不要！」小寶兒陡然拔高聲音果斷拒絕，「職業球員不是人幹事，我不去，我不去，打死都不幹，爸爸，你可是我親爸爸啊，爸……」

「嚎什麼嚎，我沒聾，聽得見。」殷震的食指中指彎曲朝他腦袋上敲兩下，「回頭我跟上面打聲招呼，人家不同意你就給我去學校，再調皮搗蛋我揍憨你。」養個這樣的兒子，殷震真心累。

小孩子四歲正是上幼兒園的年齡，人家父母天天哄騙孩子上學，他這個當爹的得天天哄騙親戚鄰居同事好友為什麼不送兒子去學校。

殷小寶眼珠滴流轉呀轉，「好，我聽爸爸的。」

殷震見他這樣心底嗤笑，也沒揭穿他心裡的小九九。

父子倆達成協議，午飯後殷震趕兒子去睡午覺，轉身就給下屬打電話，讓他們找輛皮卡來拉東西。

接到老闆召喚，秘書立馬帶人去城管那裡弄輛車。

四人趕到殷局家裡，看到堆在玄關處的物件，面面相覷，「這些？您，您確定？」

「就是這些。」殷震說著話抬頭見他們一臉呆樣，登時笑出聲，「瞎想什麼呢一個個的，都是小寶的東西。」

「噢噢噢……」四人反應過來，七手八腳，一次拿完。回到警局看到同事個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四人輕哼一聲，「瞎想什麼，這些都是咱家小少爺的。」

「殷局真帶著孩子來上班啊？」眾人邊問邊跟上去圍觀。

市公安局長辦公室在辦公大樓的頂樓，雖然獨佔一層樓，不過殷震的辦公室只佔據一半。整個布局採用半開放式設計，除此之外還有間辦公室，局長秘書、辦公室主任等人就在這裡辦公。

另外還有小型會議室以及接待室，全用防彈玻璃隔開。茶水間、盥洗間一應俱全，如此現代化設計是上一任局長乾的，裝修的時候費不少銀子。

殷震的調令下來，九大副局琢磨一下就給他去個電話詢問要不要重新裝修。殷震不是瞎講究的人，看到副局長發來的照片覺得挺好，辦公室裡面就換張辦公桌椅和沙發，書架、電腦這些東西全留著。

聽說殷小寶以後常駐在此，圍觀群眾可不少，想進殷震辦公室得需指紋，四人把小寶的東西放在門口就加入討論中，「噯，你們說殷局會把他兒子的遊樂場放哪邊，辦公室里還是就擱在外面？」

「回頭殷局別拉窗帘，裡面外面還不都一樣。」辦公室牆壁全是透明玻璃，沒有窗帘一目了然，「想想咱們頂樓有個縮小版兒童遊樂場，做事都不無聊。」

「希望孩子別鬧，我聽到小孩哭就煩躁。」

「杭城的同事說殷局的兒子可乖了。」

「殷局上午在樓下開會，樓下同事也說那小孩鬼精，比十來歲的孩子還聰明哩。」

「就是不知道殷局下午會不會帶他過來。」

殷震初到申城，家裡柴米油鹽都得添置，不過他跟賀楚說：「你下午去菜市場買點菜就別到處跑了，我明天上午跟你一塊去超市。」

他們家只有一輛車，局裡配給殷震的，申城市中心交通堵得一筆，即便這輛車給賀楚開，她也不知道回頭停在哪裡。

可是不開著車去買東西，家裡缺的都買齊賀楚一個人也沒法弄回來，「行。」把兒子從床上挖起來給他擦擦臉，轉手塞給殷震。

又洗兩個的蘋果，鮮榨一杯橙汁，找個保鮮盒裝一盒趁著爺倆午睡時做的糕點放在小寶書包里，「餓了吃這些，別出去買地溝油做的小吃。」這話明著交代殷震其實講給沒見過世面的兒子聽。

殷小寶撇撇嘴，又欺負他是清朝老古董。

殷震抿抿嘴，壓下亟待出口的笑聲，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拎著兩個包，等在外面的司機趕忙迎上去，殷震搖搖頭，「你去開車吧。」

「爸爸待遇上去了啊。」小寶趴著他爸耳邊低聲嘀咕。

殷震朝他屁股上輕輕拍一巴掌，「爸爸在杭城也是這待遇，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那時他天天帶著小寶去上班，車上有外人說話不方便才沒要司機。

至於為什麼到申城就留下上面安排的司機，因為這個司機不但會開車還兼職保鏢。他爺倆在杭城抓上百口人販子，人家不敢跟殷震對面剛，保不準敢背地裡陰他。

司機邊往車裡去邊給秘書發簡訊，「殷局下午去局裡，外送一隻殷小寶。」

「噗……」秘書嘴裡的水噴的到處都是，「你可真不講究，上面怎麼派你下來。」坐他對面的人話里嫌棄手上遞給他幾張紙。

「謝謝啊。」秘書連忙擦乾淨。

上一任局長犯事，和他朝夕相處的秘書、司機沒能倖免，上面大佬把殷震調動這邊自然得為他安全著想，不能人剛到申城就被毒/梟啊，人販子給弄死。

所以不但給殷震安排個多才多藝的秘書，還附送一枚全能司機，也就少數人知道司機和秘書之前在一塊工作。不過他們工作性質不一樣，平時見面也就打聲招呼，在秘書印象中司機是個嚴肅古板的老男人。

誰曾想來到申城他就放飛自我。

若不是兩人知根知底，司機也不會向殷震的秘書透露自家老闆的行程。

殷震今天第一天上班，身為他機要秘書也沒啥活，於是出去把殷小寶的摺疊桌、懶人椅、輪滑鞋以及畫板分別放好，只待殷家小寶駕到。

杭城市局辦公大樓存在多年，內部大裝修也不過是刷刷牆壁添幾樣物件。申城的辦公樓前年落成，裝修與時俱進，殷震往門前一站，門自動打開，掃過指紋第二道門才開，清朝來的小古董看直了眼，「爸爸辦公室好酷！」

「所以前面那位才會下去。」秘書脫口而出，說完驚覺不對正想解釋，就聽到他頂頭上司笑吟吟道：「這便是現實版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吧。」

「殷局真會開玩笑。」幫忙搬東西眾人連打哈哈，回到自己座位上就摸出手機在朋友圈裡交流，「殷局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不觸到他底線的時候瞧著是不錯。」

「也對，否則也不會被毒梟盯上。」

「沒想到真人比照片年輕，你們不講我以為是哪個明星。」

「明星有他不怒自威的氣派么，沒這樣黑殷局的。」

「爸爸，你下屬都在開小差。」小寶躺在懶人椅上，抱著畫本扭臉提醒他爸。

殷震往外面瞟一眼，「世人都有好奇心，過幾天就好了。」抬頭一看兒子的坐姿，「你別又睡著了。」

「我又不是小豬，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殷小寶眼珠轉一圈，刷刷幾筆畫出外面辦公室大致輪廓，勾頭往外看一眼，見眾人還在玩手機，無聲地笑幾聲，安靜半小時，「爸爸，你看我畫的好嗎？」提拉著鞋蹭到殷震身邊。

兒子的水平殷震當然知道，扭臉看一眼，「咳咳……擦掉！」

「不好嗎？」殷小寶仰起頭明知故問，「我拿給外面的叔叔阿姨看看啊。」

「殷小寶，回來！」殷震低吼。

小寶回頭咧嘴笑笑，「待會見咯。」沖他擺擺手，沒等殷震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跑。

秘書瞧見忙問，「小寶別跑遠啊。」

「我不下樓。」小寶兒拿著畫本走過去，小臉上滿是希冀，「叔叔，你看我畫的像嗎？」

「像什麼？」秘書沒多想，伸手接過來，整個人僵住，鄰座的司機先生勾頭一看，「我去！」

他和秘書面對著殷震辦公室，其他人或側坐或者背對著，除了有事外出的，七個人全出現在小小畫本上。而他和秘書兩人的相貌簡直像從照片上扣下來的，「……你，你自己畫的？」司機艱難地咽口口水。

「是呀。媽媽教我學畫畫的時候說身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畫，像嗎？」小寶歪著腦袋問。

秘書看一眼畫本上對面的同事手裡的手機，又看一眼等表揚的小盆友，如果沒有之前他在樓下玩網游的壯舉，秘書會實話實說，很好，好極了。然而現在，「你這麼調皮你爸知道嗎？」

「爸爸讓我今天畫六張，內容隨我喜歡啦。」小寶兒笑嘻嘻的說：「叔叔，把這張畫貼在牆上可好？」

秘書眼前一黑，「我覺得啊，殷局不該帶你來，應該送你去學畫畫，要不要叔叔給殷局說說。」

「好啊。」小寶兒才不怕他威脅，非常痛快，「拿這張畫給老師看看我的水平吧。」

「你們在聊神馬？」其他人見局長低頭看文件，悄悄移到秘書身後，呼吸驟然一滯，再看小寶像見鬼了一樣。

殷小寶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伸手奪走畫本，「我餓了。」

秘書福至心靈，「想吃什麼叔叔叫外賣。」

「冰淇淋。」小寶兒笑吟吟掃眾人一眼，七人張嘴就說：「今天他買明天我買？」只要小寶別亂畫，以後冰激凌他們承包了。

「好——」

「啪！」

小寶腦門上挨一巴掌，眾人猛地抬起頭，上司臉色發黑，也不知道他來多久聽到多少，眾人頭皮一緊，腳底生寒，「殷局，我們，我們錯了。」

「胤小寶，是不是又想你媽揍你？」殷震揪住兒子的耳朵，「書包里什麼沒有？壞成這樣就不怕沒朋友？你們別搭理他，這小子一天不作心裡難受。」

辦公室門開著，殷震聽到冰激凌三個字立馬過來。

殷小寶這個小古董越活越幼稚，他和賀楚越管他就越調皮，有時候殷震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皇家孩子沒有青春期，以致於投胎到二十一世紀擱在一起提前爆發了。

小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小人兒哀嘆一聲，表情像足了小老頭，「爸爸，你是鬼嗎？走路能不能有點聲音。」

「有聲音好讓你提前把鍋甩給人家？」殷震衝下屬點點頭揪著他的耳朵把兒子扯到辦公室，翻出書包里的點心和果汁，「吃！」

小寶沖他翻個白眼，抓起蘋果啃一口，沖外面七人做個鬼臉。七人同時打個哆嗦，「這是什麼孩子？」

「聰明的過分吧？」

「天才兒童啊。」秘書撫著胸口，「我可算明白殷局為啥帶著兒子上班，這小傢伙放出去就一小惡魔，一點不痛快分分鐘報社啊。」

「不知為何，突然同情杭城的同志們。」

「得了吧，那時候小惡魔還小，想折騰什麼事估計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杭城的同事此刻大概在同情我們。」

這一點說對了。

殷小寶調皮搗蛋總是適可而止，生氣吧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不氣吧心裡又憋屈，隨著殷小寶一天天長大，這種情況越來越多。

不過，他們日常工作也越來越精彩。

啃完一個蘋果，殷小寶換上輪滑鞋，殷震看他一眼也沒說話。小寶兒嗖一下飛到外面辦公室里，這次眾人可不敢把他當成普通孩子。

「小寶有何指教？」秘書討好道。

小寶兒搖搖頭，雙手背到身後，小大人般的說：「我隨便逛逛，忙你的吧。」穿著輪滑鞋如履平地，說完人又飛到殷震身邊。

眾人看他這麼瀟洒忍不住羨慕嫉妒，「我敢打賭，殷局絕對有生子秘方。」

「孩子是局長夫人生的。」秘書說著一頓，「我去的時候沒見到，你見過局長夫人嗎？是不是特別聰明？」

「明天周六，局長陪夫人去超市，讓我明天早上早點去他家，想知道就來個巧遇唄。」司機笑著說。

上一任局長落馬頂層的人換了個遍，現在這些人歸殷震直接管轄，全能司機來時上面大佬交代他務必保護好殷震，他便想趁機試試新同事會不會把老闆的行程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