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染上天花
「皇帝?」太皇太后抱起太子,拍拍他的背,溫言軟語哄他睡覺。
太子還小,雖然對剛才一系列事情很不明白,比如為何突然來了很多太醫,比如貴母妃為何會跪在搖籃邊,但他也只是不解,在太皇太后的懷抱里,不大會便睡著了。
康熙在暖閣里來來回回踱步,聽到兩個兒子的鼻鼾聲,「他倆真真好福氣!」
「他倆的阿瑪是大清的皇帝,可不是好福氣。」太皇太后道,「佟妃,從今兒起,景仁宮上下只准進不準出,哀家幫你暫理宮務。皇帝,太子身邊的人全部處理掉!」老太后說這話時,身上突現一股殺伐之氣。
「太子身邊的奴才是皇后留給保成的。」康熙覺得沒必要全都處理了。
他與赫舍里皇后少年夫妻,經歷了親政,擒鰲拜,在赫舍里皇后的支持下,康熙最終下定決心清除三藩這塊毒瘤。
也因為三藩霍1亂,皇后心繫前朝,拖著笨重的身子擔心受怕,導致生產時難產而亡。愛屋及烏,康熙一直優待皇后留下的奴才,也信他們能照顧好太子。
「哀家知道太子身邊的管事嬤嬤是赫舍里的奶娘,太子的奶娘有一半是赫舍里氏送進來的,明天宣噶布喇的夫人進宮,哀家和她解釋。」南邊動蕩不安,八旗精英皆在前線,康熙每天能睡安穩,全賴領侍衛內大臣噶布喇忠心耿耿,於情於理,康熙都要告知他一聲。
而太子衣服上染有天花病毒,顯得皇帝連后宅都搞不定,這話皇帝說不出口,老太后能理解。
「孫兒又給皇祖母添麻煩了。」康熙嘴邊泛起苦澀。
一夕之間,景仁宮被封,後宮上上下下百餘名奴才消失殆盡。隨著太子搬到皇上的乾清宮,後宮人人自危。
太皇太后聽到後宮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人說貴妃要被打入冷宮,有的說貴妃意圖不軌謀害太子......接到佟國維的夫人遞進來的牌子,太皇太後放下宮務,揉揉太陽穴,「蘇麻,去請皇上。」想到那個決定,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是對是錯。
康熙進了慈寧宮就問,「皇祖母找朕何事?」
「太子還好么?」太皇太后問。
康熙:「按照太醫所說,這幾天保成吃過飯就隨布庫師傅鍛煉,身子骨比先前結實多了,一定能熬過天花。」
「那就好。」太皇太后道,「四阿哥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他一出生,就接到前線大捷,這次又陰差陽錯救了太子。哀家就想啊,佟妃那分位是不是有點配不上咱阿哥。」
「皇祖母何意?」康熙被她說暈了,「太子還小,朕不宜立后!」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哀家何時讓皇上立后了。」太皇太后搖搖頭,「佟妃的分位倒是可以提一提。」
康熙一愣,「皇貴妃?」
「是的。」太皇太後點點頭。
「不行。」佟佳氏雖說是康熙表妹,大事上康熙從不顧念兒女私情,「如果佟佳氏成了皇貴妃,胤禛又由她養著,屆時把佟佳一族的胃口養大了,太子該如何自處。」
「皇帝你錯了。陳勝當年起義時曾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除非皇帝以後不生兒子,否則兄弟鬩牆這種事不會因為他們母妃的身份低就不會發生。不過皇帝也不用擔心,胤禛是個好孩子。」
「皇祖母倒是對他有信心。」康熙苦笑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總比那些子生來就愚笨的好。」命蘇麻喇姑給康熙學學後宮里的風言風語,「皇帝怕日後把佟佳一族的胃口養大,他再大還能大過天不成!
「人心浮動,封賞佟國維,哀家以為不如升一升佟佳氏的分位。景仁宮門口豎有□□皇帝聖訓:後宮嬪御官監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殺無赦!」
康熙仔細一想,太皇太后說的在理。佟佳氏既是他的女人又是他表妹,老太后既然發話了,他也不差那個皇貴妃之位,再說,總比便宜了外人好。
第二日,佟國維的夫人沒得到太皇太后召見,然而接到了佟貴妃變成皇貴妃的消息。
消息一出,太皇太后的賞賜如流水般湧進景仁宮,剎那間,什麼風言風語都沒了。
而前朝更奇怪,赫舍里家的刺頭索額圖非但沒有對皇帝突然晉封皇貴妃有異議,還讓他夫人給皇貴妃送來了賀禮。
由於景仁宮沒解禁,禮物暫時放在佟國維府上。可也因為沒解禁,又被晉封,一干後宮嬪妃傻眼了。
接到前朝父祖兄弟偷偷傳進來的消息,自此再也沒人敢打聽太子那日景仁宮發生了何事。
就當康熙重新為太子選好奴才,安排他去毓慶宮居住時,太子突然發起高燒。
佟皇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去看胤禛,見小胤禛很是無聊的啃手指,佟佳氏雙手合十向天禱告,什麼王母娘娘,閻王爺,求求你們大發慈悲,保佑我兒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胤禛聽說他哥染上天花,揮著小手咿咿啊啊要起來。佟佳氏抱著他站在正殿門口看著外面的雪花,「阿哥,你看外面多冷,我們過幾天再去看太子殿下,好不好?」
不好!胤禛小身子亂顛。
他最初與太子交好,一是因為歷史上的太子很可憐,二是,他真心喜歡小孩子。隨著和太子相處越久,看著太子每天像個小大人,給自己擦口水,「弟弟、弟弟」叫個不停,讓前世便是長子的胤禛狠狠體會了一把兄長愛。
突然想到他妻子曾說,天花在古代是不治之症,胤禛不敢鬧騰了。可活了兩輩子剛體會到當弟弟的滋味,關係則亂,忘了歷史上的太子活了五十一歲,哇哇大叫起來。
「阿哥乖,別哭,別哭,額娘這就著人去乾清宮看看情況。」佟佳氏沒想過自己會被封為皇貴妃,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這次晉封實打實因為胤禛。
對於這個抱養來的孩子,佟佳氏如今疼到了骨子裡。以前午夜夢回,常常想,她生的阿哥會不會像胤禛這般早慧。
自從一躍成為皇貴妃,佟佳氏對於她能不能生孩子已看淡了。
梁九功見魏珠兒鬼鬼祟祟的在殿外晃來晃去,景仁宮裡發生的事他也聽說一二,走進西暖閣,「啟稟皇上,皇貴妃娘娘身邊的魏珠兒在外求見。」
康熙一邊批閱奏摺一邊照顧躺在龍榻上的太子,愣了一下,景仁宮還被封著,「宣他進來。」
昏昏沉沉的小太子一聽到魏珠兒,嘴裡直念叨,「汗阿瑪,別人弟弟過來,我會傳染給弟弟的。」
「小四沒過來,等保成好了汗阿瑪帶你去看弟弟。」說著就問魏珠兒,「何事?」
魏珠兒打個千:「回稟皇上,四阿哥擔心太子殿下,皇貴妃娘娘命奴才替四阿哥前來看望殿下。」
「告訴四兒,我很好。」小太子說完就喘上了。
如果別的宮裡的奴才這樣說,康熙丁點不信,「梁九功,給魏珠兒安排個住的地方,以免回去傳染給四阿哥。著人每日到景仁宮外告之皇貴妃,太子很好。」其實是說給胤禛聽的。
而由於太子病著,胤禛的滿月也沒辦,等到十二月初,大雪下到及膝深時,太子終於痊癒了。
康熙高興的祭掃了方澤、太廟、社稷等殿宇,又向天下臣民宣示這一喜訊。自此,天下百姓,王公大臣才知道傳說病危的太子染上了天花。
景仁宮因這一喜訊也解禁了。康熙見胤禛安好,又是一喜,當即下旨,十二月三十除夕節為四阿哥胤禛補辦滿月禮。
太子高興地拍著小手說,「四弟兩個月啦,再過兩天四弟就兩歲啦,再過再過幾天就可以和我一起去上書房讀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