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遺詔
元啟臉色非常不好,他本來就將元翰視若眼中釘肉中刺,好不容易在齊皇在世時把他拉下來,在這個時候又怎會主動替他翻案?
若是元翰真的帶兵出征,讓回雪、雲夏、煉獄三方軍隊撤離大齊領土,那麼日後這大齊的朝堂上哪裡還有自己的地位?恐怕這千辛萬苦唾手可得的皇位也要拱手讓人吧?
「此事今日到此為止,容本太子再想想!」
元啟的確需要好好想一想,大齊內憂外患的情況他不是不了解,只是不願意把功勞讓給別人!
朝堂經歷了短暫的緘默后,禮部尚書終於站了出來,向元啟深深一鞠躬,接著徐徐道:「太子殿下,大齊內憂外患,先皇已入土為安,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是選取新君登位,廣而告之,可為戰事贏得時間!」
不得不說,禮部尚書這話有一點的道理,三百年前九州四國公約中有提及:四國中任何一國新君登位,其餘三國百日之內不得發動戰爭,否則將會受到其餘三國的聯合攻擊。
這樣的條約,是為了約束別國趁火打劫,所以在當時得到了四國國君的共同承認,即使是三百年已過,這條約定依舊擁有約束力!
禮部尚書這樣的提議正中元啟下懷,本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跟群臣開口提登位一事,如今倒是免去了一番思考,想到這,他朝禮部尚書投去一記讚賞的目光。
舒太妃在齊皇下葬那日「病逝」,緊接著她的心腹舒明澈也被一劍穿喉而死,舒家盡數落入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郁霓裳手中,對元啟來說,舒太妃的死算不得什麼大事,一來她不是太后,二來她與齊皇並無血緣關係,那麼跟元啟就更談不上什麼祖孫之情了!
得到她在碧如宮中病逝的消息后,元啟也只是讓禮部按照太妃的規制著手安排下葬,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元翰似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沒有任何動作,而早前「墜崖」的元修亦然,這讓元啟稍稍不安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專心籌備登基大典!
不知是大齊皇室的辦事效率快,還是元啟比較重視的緣故,新皇登基大典邀請函比祁玥和葉薰淺想象中要快一些抵達他們手中。
新皇登基,昭告天下,接受四方朝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收到邀請函的國家一般都會派遣使者前往賀喜,這幾乎是九州大陸約定俗成的文化。
這一日,葉薰淺躺在貴妃榻上,手指翻開從齊都送來的邀請函,上面的內容很官方,叫人挑不出任何錯處,她目光落在那白紙黑字上,始終不曾移開,祁玥在處理公文,偶爾會向她投去繾綣而深情的眸光,見她保持同樣的動作過長時間,於是離開座位,走到她身邊。
葉薰淺這才反應過來,順手放下邀請函,抿唇一笑,「事情都處理完了?」
「還沒。」
祁玥習慣性地圈住她的身體,掃了一眼邀請函上的內容,問道:「在想什麼?」
「元啟要登基了。」
葉薰淺平淡地陳述事實,這封邀請函他早就看過了,而且,沒有他的允許,什麼樣的消息都不會傳到她耳邊,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動作挺快。」
祁玥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感覺到葉薰淺揪著自己的衣袖不放,他低下頭,輕吻著她的額頭,聲音無比溫醇道:「若是你想,等寶寶出生后,我們也弄一個?」
葉薰淺忍不住失笑,手指抵住他堅硬的胸膛,「你什麼時候也在乎這種形式的東西了?元啟弄出來的登基大典,意在讓諸國都知道大齊新君是他,而你……」
「我怎麼了?」祁玥不滿地反問一聲,他煉獄王君的身份一直是神秘的,從未昭告天下過好不好,憑什麼他就不可以弄個登基大典來讓天下人都認識他?
其實……這並非是他的目的,他最想要的是,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那種被人羨慕娶了個好妻子的感覺很好!那種被無數男人嫉妒的感覺更是美妙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的某王君不得不承認,他也有虛榮的一面!
「君上,我不是可以認為你是想跟元啟搶風頭?」
葉薰淺沒有回答祁玥的問題,反而戲謔一問,心道:倘若祁玥和元啟在同一天舉行盛典,會不會把元啟的風頭全都搶走?
「薰淺,本君不愛出風頭,不過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屬於我,我很樂意,並歡喜倍至。」
直接的話,從男子唇畔逸出,宛如一陣春風,驅散冬日的嚴寒,吹襲至她的心底,讓她平靜的心湖上泛起圈圈漣漪。
「天下人早就知道我們是夫妻,不用你再廣而告之!」
葉薰淺毫不客氣地戳破某王君眼前浮現的夢幻泡泡,六年前他們的盛世婚典至今被天下人津津樂道,就連與大齊不怎麼通商的西域諸國也不例外,若非親自去過西域,她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高的知名度!
「嗯嗯……等寶寶出生后,本君的地位就更牢固了,不是有句話說父以子貴么?」
「……」葉薰淺額頭狂冒黑線,難道不應該是「母以子貴」?
祁玥不去管葉薰淺那一臉無語的模樣,大手撫上她的腹部,自言自語,「奇怪,怎麼還是這麼小?」
如果他沒記錯的,她的肚子一點兒都不像是懷雙生子的,跟普通人懷一個時肚子差不多,這讓他不禁有些擔心,寶寶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想到這,祁玥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讓葯老過來一趟,萬一有事,也好有應對之策!
「祁玥,你少糾結了,我身材纖瘦,就算是懷孕也成不了胖子。」
與祁玥的糾結相比,葉薰淺倒是習以為常,她又不是第一次懷孕,肚子的確跟當初懷寶貝時差不多大,只是重量有些不同,到底是懷兩個,哪兒能跟懷一個相提並論?
「薰淺,今天想吃什麼,我讓人去做。」
最近葉薰淺的食量比過去要大很多,每頓飯至少吃三碗,看得祁玥膽戰心驚,生怕她把自己的胃撐壞,可饒是如此,也不見她臉上多一點肉,只當是營養都給肚子里的孩子給吸收了!
「嗯嗯,蓮藕燉豬蹄、鯽魚豆腐湯……」
葉薰淺如數家珍般道出,她本來就是吃貨一枚,現在更是光明正大地吃,而且祁玥還對她百依百順,這樣的待遇讓她心裡覺得溫暖極了,彷彿過去的一切痛苦都化作雲煙,只剩下了甜蜜與溫馨。
祁玥記下后,便吩咐瓊華去做,他們住在容州城的碧水清蓮客棧,要做出這些食物並非難事,這也是祁玥不願意離開的原因,不捨得她陪著他長途跋涉。
「聽說舒太妃和舒明澈都死了?」
葉薰淺旁敲側擊地問,這是她在不經意間聽到夏鳶說的,以他的性子,他不會主動將這些事情告訴她,除非她親口問。
「嗯。」祁玥點了點頭,算是承認,舒家那個老太婆早就該死了,當初敢在清風嶺算計他和薰淺,這次死在郁霓裳的手中想必是她之前怎麼也想不到的,也算是報應!
「還有雲臨、定國侯和杜太師。」
祁玥從來都不會忘記自己要對付的人,他從來都不是個迷信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在意起福報來,不願意手刃太多人,以免折了寶寶的福報。
「你想怎麼做?」
葉薰淺偎在祁玥懷裡,聲音軟軟的,酥了他一顆心。
「元洵和元修會收拾他們的。」
祁玥簡單地回答,擁護元啟登位的人,元修又怎會放過?至於雲臨,夏汐然和謝祺淵可不會讓他活著回到齊都,所以這根本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祁玥,我好久沒見到小羽和嬈嬈了。」
大概是沒什麼事的緣故,葉薰淺每天除了安胎還是安胎,除了祁寶貝和祁玥之外,她幾乎不見什麼人,閑暇時偶爾會想起依衣往事,這也是人之常情。
「宮羽在南陵,閉關;鳳遙在鳳凰島,接受鳳凰傳承。」
祁玥不是沒有肚量的人,宮羽對待葉薰淺和鳳遙就像對待妹妹一樣,他在葉薰淺心中一直擁有一席之地,他趕不走,也無法取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薰淺只對他一個人有那方面的愛,這就足夠了!
「怎麼都在閉關?」葉薰淺眉毛輕蹙,忍不住出聲一問,據她所知,不止是小羽和嬈嬈,就連漠北的拓跋烈、琉風的風華太子這段時間也安靜到了極點。
「薰淺,帝王墓三百年一現,恰好是明年。」
祁玥沒有瞞著她什麼,凝視她的眸光里滿是堅毅,葉薰淺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小聲道:「祁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不離不棄、風雨同舟。」
「嗯。」祁玥忍不住將自己的臉貼在她額頭上,有她這樣一句話,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里開滿了鮮花。
兩人吃午飯時,夏鳶匆匆走了進來,看那模樣應該是有什麼急事,葉薰淺放下手中的玉筷,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一眼祁玥,而後吩咐道:「有什麼事就直說!」
祁玥不動聲色地給葉薰淺夾了塊她喜歡的豬蹄,還不忘替她敲碎,方便她入口,此時神色淡淡,補了一句,「說吧,說完后薰淺還要用午膳。」
得到祁玥的允許,夏鳶方才鬆了一口氣,正色道:「君上、王妃,齊都有消息了。」
「不知為何,就在大齊太子昭告天下自己即將擇日順位登基的消息時,民間忽然興起了一個傳言,說是二十年前武德皇帝臨終前留下的傳位遺詔找到了!」
葉薰淺神色一頓,武德皇帝傳位遺詔……據她所知,齊皇當初登基,不是因為有遺詔,而是除了他之外,武德皇帝根本沒有別的兒子可以繼承大統,就連以仁愛傳天下的乾王殿下也命喪黃泉!
「哦?遺詔上都寫了些什麼?」
與葉薰淺短暫的詫異相比,祁玥倒顯得淡定許多,他給葉薰淺布菜的動作依然沒有半點停頓,施施然問道。
「寫……乾王才是武德皇帝欽定的大位繼承人……」
夏鳶的確有些不明白,誰都知道乾王二十多年前便死了,就算這一紙遺詔是真的又能怎麼樣?他根本不可能復活!
如今在太子即將登基的節骨眼兒上冒出了這種傳言,這究竟是誰在暗地裡推波助瀾?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元啟將登基大典邀請函送到各國首腦手中后才出現,其中的貓膩,有待推敲。
「還真不是一般的亂!」
葉薰淺忍不住吐槽,這乾王是繼承人的傳言在當初齊皇剛剛登上皇位時也傳得很厲害,只不過被壓下來而已,如今看來,又要死灰復燃了,就是不知道元啟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