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天為鑒,以地為媒
月光如綢,落在人的身上毫無痕迹。
窗前,一人沉默不語的獨自望著夜空中的繁星璀璨。
肖青不以為意的回過頭,卻發覺剛剛還緊閉著雙眼的男人正睜著兩隻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他疾步而上,靠在床頭刻意的壓低著聲音,「感覺怎麼樣了?」肖青抬起手覆蓋在軒轅澈額頭前,確定一天一夜下來沒有發熱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軒轅澈有些意識不清,起初以為是自己受傷過重產生了幻覺,待他真的靠近自己才發覺他指尖的溫度暖暖和和,是真實的存在。
「是不是口渴?」肖青見他一聲不吭,急忙拿起杯子放在他唇邊,「喝一點潤潤喉。」
軒轅澈似嬰孩般沒有任何反抗,規規矩矩的張開嘴,溫熱的水從唇舌間流淌入喉嚨處,或許是喝的過急,他一口氣沒有喘上,忍不住的被嗆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一咳軒轅澈便覺得心口處的箭傷被撕開了一樣疼到他臉色陣陣發青發紫。
肖青小心翼翼的為他順著氣,忙道:「喝水慢一點,不著急。」
軒轅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眉頭不可抑制的上揚著,他不清楚自己這樣是不是因為思念太久才會產生的幻覺,還是這個人見自己受了重傷才會對他這般前所未有的溫柔。
肖青反手握住他微涼的手掌,莞爾道:「不用擔心,你現在很安全了,我已經派人通知了皇上,皇上特意頒下旨意宣告你這次初戰告捷。」
「你是可憐我嗎?」軒轅澈啞著嗓子,艱難的才坐起身。
肖青擔心他一時激動傷口裂開,急忙阻止著,「你說什麼糊塗話?」
「你為什麼會突然間對我這麼好?」
「難道我以前不是這樣對你的嗎?」
軒轅澈一愣,是啊,他以前難道不是這樣對自己的嗎?公式化的關心,如同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平平淡淡,沒有摻雜任何他奢望的情愫。
肖青知曉他又開始胡思亂想,坐在床邊,醞釀了片刻后說道:「小澈,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聞言,軒轅澈驀地一驚,他看著肖青,一時之間難以啟齒。
肖青嘴角微微上揚,他低下頭,同時與他四目相接,「小澈,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軒轅澈害怕自己說錯話,薛恆的冷血他是早已見識過,那一天說過那些話之後,他那般對他避而不見,著實讓他不敢再糊塗亂說話,如果他再生氣了,會不會連這平淡的溫柔的捨不得施捨了?
「小澈,你不敢回答了嗎?」肖青問道。
軒轅澈搖頭,「薛哥哥,如果我再說了那些話,你還會理我嗎?」
此時此刻的軒轅澈還真是像個六神無主的小孩,他略顯呆愣的雙眼懵懂的看著眼前這個人,想接近,又怕接近。
他想著自己靠近一點,就離著他更近了一步,可是萬一他嫌棄了呢?萬一他後退了呢?
肖青忍俊不禁掩嘴一笑,「我竟然沒有想到堂堂軒轅澈還會有畏首畏尾的時候。」
軒轅澈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面帶嚴肅,「薛哥哥,也許你會覺得我只是認為你對我好我就對你上了心,如果他日有別人也這般對我,說不定我也會這般痴心相對,可是薛哥哥,如果你覺得我這些話像是一場玩笑話,太過膚淺,我說過我可以等,一天不成,一個月,一個月不成,我還有一年,等到你會看見我只會對你笑,對你有那種非分之想。」
肖青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現在才幾歲就想著非分之想了?」
軒轅澈禁不住紅了紅臉,「薛哥哥,你會不會再生氣了?」
「我像是那種無緣無故跟小孩子置氣的人嗎?」肖青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口,「你藥房里的那些葯不周全,我讓太醫院給你另派了御醫。」
「我現在除了薛哥哥,誰都不信。」
肖青蹙眉,「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房中?既然你平安逃出來了,為什麼不與援軍匯合?」
「薛哥哥你會信任一個派來殺你的援軍嗎?」軒轅澈自嘲的冷笑一聲,「這隻箭是丞相親自射過來的。」
「……」雖說這個丞相有些陽奉陰違,但也不至於膽大包天到謀殺皇子?
「人心不古,皇家本就是如此薄情寡性,有些人怕我大勝歸來搶了什麼風頭,不得不對我斬草除根。」軒轅澈緊了緊身下的床單,咬牙道:「薛哥哥,你覺得我應該饒過他們嗎?」
「小澈,如果我想你放棄這一切,包括皇子之位,陪我一起浪跡天涯,你會願意嗎?」肖青猶豫之後開口說道。
軒轅澈似是聽的很不真切,他謹慎著再次問道:「薛哥哥,你能再說一遍嗎?」
肖青莞爾一笑,特意的俯下身離著他更近,「小澈,你本性善良,我不想看著你誤入歧途,既然我們身在朝堂之中便離不開那些爭亂紛擾,那我們便想辦法置身事外離開這些是是非非。」
軒轅澈神色一凜,他問:「你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難道我是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肖青反問。
軒轅澈倉皇的從床上爬起來,無瑕顧忌傷口,他緊緊的拽著肖青的手臂,目光嚴肅,「薛哥哥,你真的不是為了勸我放下那些仇恨才說出的這些話?」
「我只是想你好好的活著。」肖青道。
著。」肖青道。
軒轅澈喜極,毫不遲疑的抓扯住肖青的的衣角,「如果我願意跟你走,你真的會帶著我一起嗎?」
「還有小蘇。」肖青再道。
話音一落,軒轅澈臉上那滿滿的殷盼突然間消失的徹徹底底,他躺回床上,雙眸暗沉無關,他道:「原來都是為了秦蘇。」
「小蘇才十歲出頭,讓她一個人待在這爾虞我詐的宮廷之中,你覺得她還有機會長大成人嗎?我既然帶她跳入了這火坑,自然要將她帶離這深淵中,我知道你覺得她搶走了你什麼因而不喜歡她,可是小澈,我只是她的師父而已,僅此而已。」
軒轅澈斜睨了一眼認真解釋的某人,失口一笑,「薛哥哥這樣急於跟我說這些話,是怕我誤會什麼嗎?」
「難道你沒有誤會什麼?」肖青輕嘆一聲,「等小蘇再長大一點,等她有能力自食其力了之後,我會讓她離開,也許這只是我的一場夢,但我也希望這個夢裡她能一世無憂。」
軒轅澈聽得雲里霧裡,但無論怎麼說,他的薛哥哥好像對他有了那麼一點點悸動了?
「薛哥哥你能靠近我一點嗎?」軒轅澈挺著膽子要求著。
肖青不明他的用意,湊上前,只是剛剛蹲下身子,有什麼東西暖暖的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軒轅澈面紅耳赤般笑的沒心沒肺,好似偷到了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欣喜若狂。
肖青察覺到他的吻,哭笑不得的捂了捂彷彿還殘留著他餘溫的額頭,嘆了口氣,「不怕再把傷口裂開?」
軒轅澈瞠目,薛恆竟然沒有惱他這個僭越身份的動作?
肖青給他掖好被子,站起身,一本正經道:「我去給你看看藥房中的葯熬好了沒有,你乖乖的躺著。」
軒轅澈瞧著他離開的背影,竟是情不自禁的再一次燙紅了臉。
怎麼辦?他好像忘了他皮膚中的味道了?
肖青合上身後的那扇門,不可抑制的勾唇一笑,果然是個孩子。
「薛大人。」齊公公掩嘴一笑,「剛剛奴才不小心看見了。」
肖青輕咳一聲,「齊公公胡說什麼?」
「雖說殿下有些急性,但奴才能看出薛大人沒有絲毫厭惡之意,這是不是預示著我家殿下即將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肖青笑而不語般走下台階,他雖說是一言未發,但嘴角上那滿滿的笑意早已是不言而喻這其中的寓意。
齊公公忍不住的跟上前,「要不奴才去給您看著葯,您還是陪著殿下吧。」
肖青停步,回過頭望著朦朧月光中忽明忽暗的宮殿,不由得笑意更深。
何其有幸,餘生有你。
如果這場夢終究有一天會醒來,我希望它慢一點,久一點,讓我再愛你深一點。
愛到與你那樣,拋棄自己……
十月金秋,落葉紛飛,兩匹馬一前一後疾馳而過,蹄印陷入泥坑中,濺起一粒粒泥土。
一條小溪邊,一黑一白兩匹馬散放在溪邊喝著水。
同樣是一黑一白兩道背影並肩走在山谷間,聞著群鳥嬉戲,聽著小溪潺潺,兩人心照不宣般對視一笑。
軒轅澈穿著一如既往的黑袍,他看著身旁白衣翩躚的肖青,溫柔的替他拂去發梢中那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上的枯草。
肖青凝望著他的眉眼,嘴角彎彎,「這裡四季宜春,我們可以在這溪邊蓋一座小房子,春暖花開之際,賞百花齊放,夏秋豐收之時,泛舟湖上垂釣一二,寒冬臘月那天,圍著爐子相依相偎。」
「嗯,你喜歡便好。」軒轅澈牽上他的手,摘下一顆小小的青梅,「這梅子雖酸,卻是回味甘甜,如同我們的曾經,雖是起起伏伏,終歸還是能與你執子之手,薛恆,以天為鑒,以地為媒,你可否願意與我白頭到老,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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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小蠻很不舒服,吃不下睡不著,四肢無力,實在是有心無力,真的很抱歉今天更的有些少,等我熬過這兩天,我會繼續加油更番外的,師父的番外到此結束了,下一章是寶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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