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一樣的兒女不一樣的心

「哎呀，你這還是懷疑我花了那錢啊，我是那種人嘛！」包氏繼續嚎，「我告訴你，穆芊荷，你是老娘生的，老娘養，你的彩禮老娘我花是應該的！」

「娘，錢給你花，我沒意見，但，現在，要退親，錢要退給人家！」穆芊荷的舌頭依舊不聽使喚，含糊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誰說退親了！」包氏把脖子一橫，「我沒答應，你爹也沒答應，你啊，就好好養身子，等過些日子，成親！」

包氏嘴巴的厲害，穆芊荷上世是領教過的，莫說自己現在舌頭不利索，就是跟以前一樣伶牙俐齒也不一定說的過她，於是她不再爭辯。

「出嫁的嫁妝，有十兩嗎？」穆芊荷壓住氣，慢條斯理地說，「可，不能，被人笑話！」穆芊荷的意思是說，劉家給了十兩的聘禮，就算結婚也得拿得出跟十兩差不多的嫁妝，否則會被人笑話。

芊荷這麼說，不是沒有她的道理，上世，她雖然如願嫁給劉玉寶，但帶去的嫁妝跟劉大算盤給的彩禮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婚後，劉大算盤有事沒事就拿那十兩銀子說事，芊荷在劉家一直抬不起頭來。

包氏聽出芊荷話中話，一跺腳，一插腰，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咒罵，「好啊，還是懷疑我把彩禮敗壞了！你個白眼狼，我這就把錢拿出來！」

語畢，包氏就往內間走，作出一副要拿銀子的架勢，但她故意把步子壓得很慢，一副隨時等著人來拉她的樣子。

但很可惜，她的算盤打錯了，屋裡就兩人，穆壯跟穆芊荷。

穆壯是一家之主，自然不會起來拉扯自己婆娘，而芊荷肢體本就不協調，起身費事得很，也不會拉她。

包氏一看戲演不下去了，只得手搭在內間的布簾，一邊罵咧咧，一邊想著應對的措施，「白眼狼，告訴你，你的錢，老娘我一分沒動！真是良心喂狗了！」

突然，院子里傳來一陣男男女女的嬉笑聲。

「娘，村裡人都在說我姐醒了，要跟劉玉寶退親？」清脆的女孩聲從院子傳來，穆芊嬌趕集回來了。

這穆芊嬌，身形臃腫，肥頭大耳的長得跟個冬瓜似的，卻遺傳了包氏的好嗓子，不過這嗓子沒用到正地方，倒是成了村裡小孩里的大喇叭，傳話通風就屬她最快。

「他二姑，別亂說，村裡人的話也能信！」與穆芊嬌一起去趕集的二旺媳婦范氏開口制止。

「就是，別瞎嚷嚷，你這麼大嗓門，萬一真把你姐喊醒，她真要退親，劉大算盤指定把彩禮要回去，我好不容易從娘那摳來的銀子，到時都得拿回去！」二旺幫襯著媳婦，並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鼓鼓的錢袋。

「我就知道娘有給你銀子，我看你是不把我姐的彩禮都拿到自己手裡是不甘心！」早上趕集時，穆芊嬌費盡口舌，也沒從包氏那拿到錢，沒想二旺竟然拿到了。

她邊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邊要上前陶穆二旺的錢袋。

穆芊嬌臃腫如冬瓜，還沒等他碰到二旺，就被躲閃開了，要不是范氏在一旁扶著，直接來個狗啃泥。

一看穆芊嬌被自己爹弄得這麼狼狽，二旺家那倆胖小子，貓蛋、狗蛋也拍手起鬨。

「哈哈，這話你可說對了，娘可是說了，穆芊荷的那十兩銀子早晚是我的！」二旺恬不知恥地說道。

外面三人興高采烈地說話，堂屋裡的包氏卻早已經僵住了身子，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

「娘，他們，在說彩禮的事？」穆芊荷倒是沒料到這些臭傢伙會這麼快回來，既然自己撞上來，彩禮的事，還是說明白的好。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轉頭，看向穆壯，「爹，他們是說，娘把彩禮給我二哥了？是這樣嗎？」

面對芊荷的追問，穆壯繼續抽旱煙，就跟沒聽到。

包氏惱羞成怒，沖著門外那對不著調的兒女，「一個個站那跟棍子似的，瞎嚷嚷啥，都給我滾進來！」

二旺一聽包氏這般火氣，心想，該不是真的吧，劉大算盤來家討要彩禮了，這怎麼行，說著就跟猴子似的跳上台階。

包氏正好擋住了芊荷，所以二旺挑開門帘，就只看自己老娘就站在門口，屋子裡除了自己爹，也沒有外人的影子，開口就嚷嚷上了，「娘，老劉家真的來要彩禮了，這個不要臉的，明明退了親，還有臉來要！他要是再敢來，就說錢讓我花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二旺恬不知恥地嚷嚷。

「二哥，你說，把彩禮都花了！」穆芊荷不夾雜任何一點語氣地出聲。

突然冒出的熟悉聲，讓二旺一怔，他那麻桿似的個頭，一踮腳，就看到了穆芊荷，「哎呀，這死丫頭真醒了！」

一聽穆二旺這般感慨，身後的穆芊嬌跟范氏連忙伸進腦袋，瞅著穆芊荷那瞪得跟銅鈴一般杏眼，倒吸一口冷氣。

范氏為人狡猾，一看這般架勢，就知道剛剛三個人在院子里說的話，讓穆芊荷聽去了，她甩手讓兩個兒子到院里玩，然後邁步進堂屋。

邊走邊打量穆芊荷，瞅這個樣子，得醒過來好一會兒了吧，范氏一把拉住芊荷的手，故作親昵，「啊呦，一進村就聽說，她大姑醒了，我們還以為村裡人亂說，敢情這是真的啊！」

范氏這一打諢嘻誚，剛剛箭撥弩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但穆芊荷還是怒視著二旺。

包氏一看這架勢，知道瞞不過去了，「都給我進屋！」

她一抬頭，見大旺正端著簸箕進來，「你也給我快溜地進來！」

一家人湧進屋，穆壯跟包氏坐在上位，二旺坐在穆壯右手邊的椅子上，范氏坐在二旺旁邊，穆芊嬌坐在包氏旁，眼睛滴溜溜，目光一直放在門口放著她從集上買回的小物件上。

兒女們安靜后，穆壯簡明扼要地把自芊荷醒來后，劉大算盤跟鶯鶯娘來鬧的大體過程說了一遍，「雖然說，劉大算盤退親是不爭的事實，但他給咱彩禮時全村都看見了，退親的事卻沒人見證，現在劉大算盤一口咬定自己沒退親！」

「現在呢，劉家還是希望跟咱們當親家的，就是大丫頭，要堅持退親，若是退親，就得彩禮退了！所以呢，咳咳……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穆芊荷一聽穆壯這麼說，心裡又涼了半截，又想用少數服從多數那招，這群貪得無厭的傢伙，自然哪裡會真心實意替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