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黃鳥伺蛇·其六

71.黃鳥伺蛇·其六

沖和子的這個如意葫蘆,原本是他最合用的法器之一,虛青也不知道這法器有多少能耐,不過從前沖虛觀但凡需要採買大量物資的時候,都是請這位師叔出手,不論他們在山下帶回來多少東西,沖和子一個如意葫蘆都能裝得下。

沒想到,這如意葫蘆還有收妖的效用。

虛青嘖嘖兩聲道:「沒想到這葫蘆還有這麼好的用處,等會若是再遇上什麼難纏的妖怪,還得師弟多多出力啊。」

虛彤紅著臉撓了撓頭應下了。虛青目光一轉,問虛檀道:「師弟,師叔有沒有給你添件別的法器,咱們通個氣,也好有個準備。」

虛檀稍微回想了一下,同虛青搖了搖頭。虛青嘆了口氣,不免有些失望,不過照顧著虛檀的情緒,便沒怎麼表露。

眾人不過說話間,背後的巨樹便漸漸凋零枯萎。偌大參天的樹木消融破碎,原本的樹根處緩緩升起一道綠色的光點,在半空之中震蕩擴散成了一面一人高的光門。文霽風注意到之後,轉頭問道:「長垣前輩,這邊是下一個關卡的入口?」

長垣頷首,反問他們:「我們是現在便過去,還是你們需要休整?」

此趟還算順利,虛青手掌上那幾顆還未消下去的燎泡,算是他們五人眾僅有的負傷。幾人沒怎麼耽擱,便先後入了這面光門。

光門背後,乃是另一個幻境。虛青打頭,長垣殿後。五人悉數進來之後,身後的光門便潰散成了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他們落腳的地方,乃是一處山坡,山坡上鬱鬱蔥蔥。虛青已經走到了山坡邊沿,看著山坡下的場面,若有所思。其餘幾人跟著圍上來,虛青回頭問長垣道:「長垣道友可認識下邊的陣法?」

長垣聞言上前了兩步,同看下去。這山坡之下,乃是一條浩浩湯湯的大河,河中並排放著數十隻戰船。戰船面前還有排列成圓弧狀的戰車包圍,戰車圈內則是整齊有序的騎兵與長矛步兵。

這顯然是一個軍陣,虛青雖然熟悉道家陣法,於長乘野幻境之中時也偶爾會得元婺點撥,對這兵陣卻並不熟悉。不過即便他並不這兵陣是什麼,也能略窺其精銳。

長垣沉吟一二,他從前是洛朝國師,因著一些緣故,也曾帶領著洛朝的兵馬上過戰場。這兵陣他未曾見過,卻並不是不知出處。步兵排列如月弦,又是水軍、步兵、騎兵構成的陣法,除了「卻月陣」不作他想。

「此陣名為卻月,乃是兵書上的一類奇陣。史書有載,推演此陣的帝王曾以不到三千的兵力破敵軍三萬重騎兵。」長垣緩緩道,語氣之中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沉重。

文霽風心思縝密,詢問道:「長垣前輩可知此處的通關之處在哪裡?」

長垣搖搖頭,虛青看得心下一沉。墨辰說過,長垣幾乎試遍了帝葯陣中所有的幻境,卻還是有幾道關卡是沒有碰到過的。不曾想,巨樹關打通如此容易,如今他們的好運氣卻這麼快便用完了。

「連前輩都不曾經歷過的關卡,不知這幻境的出口在何處。貿然對上一支軍隊,與我們並無好處。」文霽風道。

虛青點頭稱是:「這通關之處同這軍隊沒有關係亦未可知。」虛青從前便遇上過一個分外糟心的陣法,在他眼裡,帝葯陣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虛彤在自己的眉骨處搭了個涼棚遠眺:「只是這條河長的見不到首尾,偌大的幻境,也不知哪裡是個頭。」

文霽風提議道:「如若不然,我們五人分頭尋找?」

長垣卻不認可道:「既然入口在此處,出口便不會太遠。」他的語氣極為肯定,摸索過成千上萬個關卡之後,他早已有了結論。在這關卡之中也有日升月落,幻境幾乎無邊無際,只是子時一過,不論闖陣之人走到多遠,都會回到原地。通關之處,也只會在原地附近。

聞言,師兄弟四人俱是陷入了一陣沉思,虛青皺眉道:「難不成我們五人,真的要一戰這千人兵陣?」

且不說單打獨鬥要花費多久,對方有陣法更是叫兩方力量懸殊起來。虛青似是想起了什麼,取出一枚黑白圓珠道:「或許我可以試試。」

虛青眼前一亮,道:「怎麼試?」

虛檀輕聲念動咒語,手中黑白相間的圓珠滴溜溜轉了一圈之後,幻化出一面羅盤。甲乙丙丁,乾坤震坎,黑底金字。虛檀掐了個法訣,將靈力注入其中道:「這是從前修習陣法的時候,師父給的陣盤。那時我忘了還回去,這次出來的時候順手帶上了,不曾想,也許幫的上忙。」

只見這陣盤之中,生出一個金色的光罩,陣盤中間射出一線金光,遙遙連通到那卻月陣中,最大的那隻戰船桅杆之上。

「此幻境的陣眼,應當是在那戰船之上。」虛檀確通道。

虛青看著那廂戰船,眼中帶著些許驚訝。他自然沒有懷疑這陣盤的卜算,只是——

「你們看那陣里是不是有人出來了?」虛青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肅殺。

眾人精神一凜,果然看到那卻月陣的月弦斷開,陣中出來一支騎兵,數著人頭,居然有近百人。過來的方向真是他們這處。

虛青苦笑道:「我原以為他們只是一令一動的木偶人,瞧他們這狀況,似乎這些幻象還有意識?」

虛青這句話,叫眾人心中都沉重了幾分,沒有意識的幻象同有意識的幻象當然是不同的,沒有意識,便有規律可循,若是他們有自己的思考,戰局便會愈發得變幻莫測起來。

虛青當機立斷:「御劍,咱們上船!」

其實此時讓文霽風化作龍形,載著他們往船上去更能節省靈力,文霽風還能入水攪動這江水,破壞兵陣的陣型。只是虛青不知道這陣中是否有弓箭,龍形巨大,在弓箭面前,無異於是一個靶子。

師兄弟四人俱是催動佩劍,而長垣看著身無長物,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柄白色的玉劍,靈光一閃,便御劍而起。五人飛快地朝著江中主船俯衝而去。

五人如同是無知大鳥一般朝著卻月陣衝去,那些士兵們也不是等著他們動作的提線木偶。陣法微微變動,下一刻便有成百上千的羽箭朝他們飛射而來。好在腳下的劍身在靈力催動之下能夠遮住他們的身形,兩旁帶起的疾風能將近身的箭雨吹開方向。五人都分外小心,沒有一個受傷的。

他們心知,等遇上了船上水軍貼身而戰,那才是真的棘手的時候。陸上有弓箭手,船上卻也不缺,也不知岸上的那些是什麼弓箭,他們落在了船上之後也沒有停下來。臨近船舷的時候,虛青和長垣二人已經以靈力制出了一道防護的靈牆,否則光靠著飛劍的疾風,他們大約得變成五隻扎滿箭頭的刺蝟。

安生落到船板上,幾人還沒來得及喘息,便有一群水軍衝上來。這些戰船極大,每艘戰船上少說也有百餘人。這些人手拿刀槍劍戟,將五人堵在船頭。文霽風手中劍光疾閃,瞬間便砍翻了三四人,平日里的劍法沒有白練。

虛青將面前一個士兵踹回去之後,揚聲道:「虛檀你先後退,在細察一下出口。說著虛青左手抽出拂塵一轉,身後便出現一道禁制,自岸上來的那些羽箭射在上邊紛紛落入江中。虛檀後退,他身邊的虛青和文霽風便湊攏了些,免得面前出現太大的空隙。

長垣手中的玉劍長約三尺,上邊細膩的花紋叫這柄劍像是文人雅客身上的配飾。只是落在長垣手中,卻成了一柄無往不利的利器。他本是五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此時卻忌憚著戰船脆弱,無法使出過分強大的術法,頗為掣肘。

羅盤上的金線連往戰船最高的那處桅杆頂上,虛青眯著眼看去,桅杆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金光照的熠熠生輝。虛青皺眉道:「那桅杆上有東西,長垣道友,還要勞煩你上去取一下了。」

這桅杆高聳,派師弟去,虛青有些不放心;而自己上去,瞧著長垣略帶顧忌的動作,虛青隱隱有些不安起來。原因無他,幾個師弟同長垣並不熟悉,突然並肩作戰總會有些不協調。

長垣沒有推脫,反手持劍,身姿如同一隻輕盈的白鶴,轉瞬間便湊近了桅杆,遠處虛青的禁制當不到的地方,飛箭還未近長垣的身,便被他護體的罡氣彈開。

虛青施了個小小的定身法,長垣本要面對的那群士兵被他定住身形。後邊的士兵想要推擠上來,前邊被定身的卻成了一堵肉牆。虛青小小利用了他們的意識,既然有心智,自然免不了七情六慾,要他們踩著兄弟的身體過去,定然是做不到的。

不過既然是陣法中的士兵,定然不能按照常人推斷,虛青也沒指望自己的定身法能堅持多久。不過短短的幾息之間,他們便又恢復了動作。不過此時,虛檀不需虛青吩咐,便已經自發頂了上來,替了長垣的位置。

桅杆上鑲了一顆雪白的珍珠。這顆自然不是普通的珍珠,正是虛檀尋到的陣眼。長垣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用靈力想將這顆珍珠取出來,珍珠卻紋絲不動。玉劍砍在桅杆頂端那一塊木頭上,蘊含靈氣的劍刃碰撞,發出了金鐵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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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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