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歸京

今年京城的冬天顯得格外冷，大雪下了好幾天，今天剛停，路上的人倒是不少，個個裹著厚厚的襖子，笨重得像個滾圓的球。

皚皚雪路上有一行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兩男兩女的組合，他們不若路上行人穿得厚實，反倒是一身方便行路的薄衫，外罩披風，一路風馳電掣，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們的坐騎竟是兩頭個頭奇大無比的老虎。

一頭四足如柱，耳若蒲扇，渾身銀光粼粼，一頭渾身毛髮雪白，僅有頭頂一簇紫發，雙眸紫光瑩瑩，抵達京城大街人流較多的地方時，兩虎的速度才慢了下來，不時低聲嗚嗚叫嚷著，似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虎背上的兩對男女俊俏美貌，惹人眼球，然而不多時，就有人指著虎背上的人驚叫起來。

「瞧啊，那不是鎮國大將軍嗎？誒，他身前那個漂亮的女子是什麼人？」

「呀！那頭白老虎背上坐著的是楚世子和世子妃啊，他們大婚的時候我見過！」

「對啊對啊，我也見過，世子妃長大了比當年漂亮多了！」

兩頭巨虎在街頭慵懶前行，路上不少行人紛紛停在路邊觀望，不時竊語。

「曜之、寶兒，你們這麼多年沒回王府，先回去看看，晚些再到國公府見見你們祖父祖母。」四人停在十字街口，顏澈對顏寶二人說道，國公府和王府雖離得不遠，但卻在不同方位，自然沒法順道一起。

楚曜之點點頭：「等我們見過父王和母妃便會過去。」當年顏寶得到解同心蠱的法子后早已先差人送回，母妃的身體應是好了，他在玄界得不到他們的消息，心裡也是想念得很。

兩人來到北冥王府時，王府正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幸而紫喵早已縮成小貓模樣窩在顏寶懷中才沒引得眾人矚目，只是府門前的情況讓兩人有些奇怪。

王爺王妃都是喜靜之人，尤其是當年王爺遠赴辰關，王妃獨自在京，經常都是府門緊閉，謝絕訪客，王爺回京后也是十分低調，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

「我瞧著府里是有什麼喜事。」兩人相視一眼，就要進府，不想卻被門前的家僕攔住。

「兩位可有請柬？」家僕是個新面孔，見兩人相貌奇美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卻也禮貌相詢。

楚曜之挑眉：「爺回自己家還要請柬？」

「呃，您是？」那名家僕一愣。

沒等他問清楚，不遠處排隊等候的人便驚叫起來：「楚世子！是楚世子回來了！」

「哎呀，真是楚世子！」

「今天楚王府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眾人的議論聲中，那名家僕終於知道眼前高貴俊美的男子是自家主子，忙將人往裡邊請，這時王府里匆匆跑出一人，驚喜道：「爺，您可回來了！」

楚曜之見著來人忍不住露出一絲欣喜：「楚風，楚雷和楚雨他們可回來了？」

「在呢，都在呢！」楚風滿臉喜色，往他旁邊一瞧，「楚風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顏寶抿嘴一笑：「楚風，你這張嘴還是那麼會說話。」

楚曜之擂了他一拳：「行了你這小子，快告訴我，府里今兒有什麼喜事？」

「爺您還不知道呢，今兒是咱們府里的二少爺周歲生辰，王爺王妃設宴，不久前他們還念叨著您和世子妃呢，沒想到您今兒正巧趕了回來。」

楚風解釋了一下，楚曜之才知道原來他們離開的那段日子，王妃身上的同心蠱毒解開，同王爺的感情倒是越發好了，三年前北琅求和，王爺並未再鎮守辰關，回到京城任職，一年前王妃生下了二子楚皓。

楚曜之一聽心中歡喜：「的確是趕巧了。」

顏寶一拉他的手：「走，咱們趕緊看看去。」

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楚曜之夫婦的回歸更讓王府添了不少喜氣，王爺王妃異常歡喜。

酒宴散去，一家人四五年未曾見面，王爺一高興，拉著楚曜之又喝了起來，王妃將早已倦累熟睡的楚皓交給乳娘后拉著顏寶話著家常。

「母妃，有了皓哥兒后，您看起來倒是越發年輕美麗了。」顏寶讚歎著，以前的王妃美則美矣，就是沒什麼神采，現在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動人的神韻。

王妃輕笑：「母妃都一把年紀了。」

「母妃不老，指不定以後還能再給我們添個妹妹呢。」

聽顏寶這麼一說，王妃不由輕嘆：「我之前中了毒，懷皓哥兒后又傷了身，御醫斷言我已不能再有身孕，事實上，有曜之和皓哥兒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不過你說得對，咱們王府現在就缺個漂漂亮亮的小郡主了，你和曜之可要加把勁兒了。」

「母妃，什麼小郡主？」楚曜之正好走了進來，不由接著她的話尾問。

王妃抿唇一笑：「我讓你和寶兒給我生個小孫女抱。」

楚曜之一聽，看向顏寶的雙眼頓時亮亮的。

顏寶呵呵一笑，轉移話題：「父王呢，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

王妃笑道：「別管他了，準是喝高了在書房歇下了，一會兒酒醒他自己會過來，天不早了，你們不是還要去國公府么，早去早回。」

從國公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國公府里因著顏澈領著雪嫵的回歸而熱鬧非凡，老大不小的顏澈帶回了個漂亮得跟天仙似的媳婦，老國公夫婦自然樂得合不攏嘴，這麼晚了還精神頭十足。

回到久別的紫竹居，走在幽靜空曠的紫竹林中，冬天的寒風撲面而來，鑽入脖子有些微的涼意，悠閑漫步的顏寶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溫熱的大手，脖頸上的涼意陡然被一股熱騰騰的略帶酒香的氣息填滿。

沒等她說些什麼，身子驀地騰空而起，整個人落入一張寬厚的懷抱中。

「寶兒，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低低的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感覺到那雙黑而明亮的眸中升騰而起的火焰，腳下的步子也不覺快了許多，顏寶的雙頰忽然就染上一抹醉人的紅雲。

自從秘境中出來，她和母親都忙著靈族事務，做出一些安排，才能順利回京，因而跟楚曜之雖日日相見，他卻心疼她的忙碌疲累，是以兩人卻至今都沒有往前踏出那一步。

淡雅的紫紗鴛鴦帳內，他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柔軟的雙唇，纏綿輾轉，令人目眩神迷。

溫熱的大手在那雪白而熟悉的身體上遊走，點燃著最原始的熱情，之前無數次夜裡他抱著她以手一一描繪著她的身體，輕紗帳內吟聲淺慢，喘息漸起。

天色漸白，顏寶微微睜眼，看著埋首於胸前的人彷彿不知疲倦地耕耘著，欲哭無淚，玄者和靈者體力太好也不是事，辦個事大半夜都不得停歇，她現在深深後悔讓這個男人餓太久了，以至於現在都填不飽這個餓虎之胃。

得知她回來的消息，第二天林妙晴就遞了帖子要過來拜訪，如今她也已嫁作人婦，夫家沒有多大權勢，但看她挺著四五個月大的孕肚滿臉容光的模樣應當是過得極好，顏寶也為她高興。

「寶兒，後天是我祖母的六十大壽，你去不去？」林妙晴睜著大眼期待地看著她。

顏寶輕笑地瞥她一眼：「你說出來難道不是想讓我去嗎？」

「好寶兒，你就別逗我了，那後天我可在林府等你哦，你不知道，現在你可是咱京城的名人了，昨兒剛回的京城，那京城第一美人的頭銜就落到你頭上了，還有哦，我聽說你們昨兒回來騎著兩隻好大好大的老虎？」林妙晴眨巴著眼睛道，「能帶我去看看嗎？我還沒見過真的老虎呢！」

顏寶瞅了一眼她的肚子：「你還是省點心吧，等你寶寶出生了想怎麼看都行。」紫喵那麼大的模樣很容易嚇著人，她可不想林妙晴這個時候受到哪怕一點點的驚嚇。

再者紫喵小貓的模樣比較容易隱藏，她並不想曝露它的身份，至於已經成功變成銀象虎的巨無霸倒也容易解決，她母上大人可是堂堂靈族神女，怎能沒有一頭自己的坐騎呢。

林妙晴有些失望，不過撫了撫自己的肚子，也知道這時候的確不宜，只得點點頭。

除了林妙晴外，還有不少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接連上府拜訪，她在京里朋友不多，除了趙元奚和不久前剛好來到京城的孟司青等幾個較為熟悉的人見過外其他的都一一打發了。

隔天她帶了不少禮到安樂侯府去看蘇倩，楊重和楊陽也長大了，長得特別壯實，除了他倆，蘇倩又得一女，名楊詩羽，才三歲，長得粉嫩可愛，顏寶喜歡得不行。

蘇倩笑道：「寶兒，既然這麼喜歡孩子，就趕緊自己生一個去，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前幾年見天兒忙碌奔波的，也早該有自己的孩子了。」

顏寶想起這幾天楚曜之都要將她翻來覆去的折騰，打的就是這個借口，不由臉頰生暈。

在侯府坐了半晌，吃了午飯才回的王府，第二天又早早起來跟著楚曜之帶著禮又奔林府去了。

林府在大乾也是個世家大族了，這次來的人倒不少，像趙元奚宋鈺之流也過來了，除此之外，最讓顏寶驚訝的莫過於沐筠也來了，這廝身為皇子不來參加這種宴席也是說得過去的，況且，依著他的性子想來也不耐煩湊這種熱鬧，今兒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楚曜之剛下車就遇上宋鈺等幾個熟識的人，跟著他們先行進去，顏寶遠遠的看到林妙晴和一群年輕的小姑娘在不遠處沖她招手，正要走過去，卻被人喊住。

「顏寶，你沒瞧見本皇子嗎？」

顏寶轉身好笑地看向臭著一張臉的沐筠：「自是看到了，三皇子需要我給您請個安？」

沐筠一噎，不說以她現在的兩個身份都無需如此，便是這樣的場合，最多也只是與他打個招呼語氣恭謹一些，可聽她這麼一說，他沒來由氣悶起來。

「本皇子……我是特意在這等著你的！」

「嗯？」顏寶挑眉。

「我有件事必須得問清楚，當初你以靈族叛者的身份推拒我的請婚，明明是靈族神女之女，故意危言聳聽，最後卻嫁給了楚曜之，到底什麼意思？」沐筠面目陰沉，帶著一絲不甘，「難道我還比不上他不成！」

以她和沐筠如此顯眼的身份，自然引得不少人往這邊窺探，尤其當年沐筠還數次在殿上提出要求娶她，人心都是八卦的，顏寶見狀，眉頭微蹙，不著痕迹地布下一層靈力結界，這才看向沐筠：「我的確是靈族神女之女，可是當年我的處境你又知道多少，你以為我是危險聳聽？為了保住我，身為靈族神女的我娘情願被囚禁，我爹娘分離十數載不得團聚，而我又經歷了多少次追殺，這幾年，為了保得性命，我與曜之不得不分離，歷經多少苦難才有今日，這又豈是站在這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當年你想要娶我，你說說有多少是出自對我的喜歡？況且，以你的身份想必也知道靈族對各國皇室的制肘，一個不慎，便有可能為大乾引來殺身之禍，你覺得你賭得起嗎？」

「三皇子，不論你對當年的事是何想法，今日我只想告訴你，我已經是楚曜之的妻子了。」說罷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林府，徒留沐筠臉色陰晴不定地站在那。

宴席之上，容貌出色身份尊貴的顏寶無疑是整個京城上流貴婦圈最為矚目的人，加之其父其母的回歸，雪嫵的身份雖未曝出來，但貴族圈裡也有不少消息靈通者知曉其出自靈族且身份高貴，連皇上都對其十分禮讓，其在靈族的身份地位必是當初的沈夫人無法比擬的。

是以不少貴婦看向顏寶的目光探究之餘，更多的是友善而巴結，看得顏寶有些不自在，宴席一結束，沒等那些貴婦圍過來一探究竟，外頭就有小廝替楚曜之傳來消息，說是在垂花門外等著她，顏寶著實鬆了口氣，辭別眾人離開。

林家的當家大太太吩咐人送她出來，林妙晴上前挽住顏寶的手道：「不用了，還是我來送寶兒吧。」

瞅見林妙晴的神色，顏寶當即點頭，「天冷，多加件衣裳，等等便是。」

林妙晴心頭一暖，就聽得大太太笑道：「我們家妙晴真是有福氣，能得王妃這般關心。」

顏寶只是笑笑：「我們是朋友，關心也是應該的。」

披上了斗篷，剛走出門口，林妙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鼻子有些紅，顏寶摸了摸她的手，涼涼的，想了想，從身上取出一個鑲著紅色寶石表面鏤空雕花的金鐲子遞給她：「這是琉璃坊明年的新款式，鐲子已經蘊養一段時間了，靈氣十足，帶著對寶寶挺好的，這枚紅寶石是火炎族特產的赤心寶石，冬日帶上可防寒。」

一番話說得離得不遠的一眾貴婦們盯著林妙晴手裡的鐲子艷羨不已，現在誰人不知琉璃坊的首飾不僅樣式好看，且因為帶有靈氣，佩戴久了對身體還很有好處，早已風靡大乾，那些靈氣含量高的首飾經常一出來就被一搶而空。

貴婦圈裡現在誰手上沒兩件琉璃坊的首飾那都不好意思走出去。

林妙晴靜靜陪著顏寶往垂花門走去，垂下的眼睛卻微微泛紅。

「寶兒，對不起，剛剛我是故意在大伯母他們面前炫耀我和你的情誼的。」林妙晴抹了一下眼睛，道，「你也知我爹職位比不上大伯父，況且他們常年在外任職，大哥前年也中了進士外放任職，如今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京，我夫君職務又……對不起！」

顏寶拍拍她的手，誠懇道：「我們是朋友，這樣見外的話以後就別說了，以後有什麼難處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來府里找我。」她能看得出林妙晴的伯母有些勢力，是以方才也故意將原本要送她的鐲子當著眾人的面給了，不過她並沒有給出不切實際的承諾，譬如幫她夫君升職之類的，她知道，以妙晴的性子也不會願意讓她這麼做。

「嗯，等你有空了，可得來我家玩玩。」林妙晴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指著垂花門處那道修長的身影笑道，「看，讓楚世子等久了呢，快過去吧，我先回去了。」

楚曜之背著手站在門外，聽見裡頭的動靜，轉過身來，沖顏寶伸出手：「出來了，回家吧。」

顏寶展顏一笑：「嗯，回家。」對著那一張張帶著假面具的笑臉，她實在提不起精神來應付，還是家裡簡簡單單溫溫馨馨的更舒服。

馬車裡，顏寶枕在楚曜之腿上，眯著眼道：「今天我在林府門口見著沐筠了。」

「我知道。」楚曜之雙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就不問問他都跟我說了些什麼。」顏寶翻起身面對面騎坐在他腿上，睜著一雙水靈靈的明眸問道。

楚曜之雙眸一黯，暗暗咬牙：「他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我更關心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麼。」說罷雙手已經從鬆懈開露出一小片春色的衣領里滑進去。

「喂，楚曜之，這裡是馬車！」顏寶低呼。

楚曜之抬手一揮，一道玄氣將偌大一個車廂徹底籠罩住，隔絕所有窺探的可能性，一邊不忘動手撩開那一抹更加動人的雪色。

顏寶瞥了一眼被籠罩得安全無比的車廂，心下一橫，索性陪他瘋一把，體驗一下古代車震。

－－－－－－題外話－－－－－－

那啥情節乃們也清楚不能多寫，朦朦朧朧也挺美，嘿嘿！

本來想一次性把番外搞定，結果感冒三天了都木有好轉，一顆腦袋昏昏沉沉的，只能把剩下的再擼一章啦，明天或者後天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