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步 墨寒的變化
不知怎的,在蘇淺諾面前的,明明是恐怖分子組織Somnus的頭目,那樣一個危險而令人膽寒的人物,可偏偏,她卻一點也不緊張,一點也不害怕。
彷彿,他就像是她的舊友一般。
二人的相處來的十分自然,融洽。
明明,她與莫卓源,才應該更熟悉一點才對。
卻偏偏,她一想到莫卓源,一看見莫卓源,就不自禁的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眼前這個,明明比莫卓源危險百倍危險千倍的墨寒,她卻無端會相信,墨寒是不會輕易傷害她的。
一來,畢竟,曾經,他和她是有過一段回憶的。雖然,那回憶,並不是那麼美好。可也就是最後,墨寒在一聲不吭的情況下,給了她解藥。
不然,或許,現在的蘇淺諾,早已化成一捧骨灰了吧。
二來,也因了墨寒剛剛那句若有似無的,帶著淺淺關心的話語,讓蘇淺諾在這陌生而令人孤獨的環境里,產生了那麼一丁點兒溫暖的感覺。
畢竟,人在孤獨無助時,一根救命的稻草,總會被人不自覺的誇大它的作用吧。
所以,此時,屋子裡的氣氛是微妙而難以言喻的。
蘇淺諾坐在沙發上,中間與墨寒隔開了較遠的距離,不緊不慢道,「我們談談吧。」
墨寒慵懶的撫了撫臉上的鷹型面具,淡淡道,「你想談什麼?」
蘇淺諾轉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墨寒,「問你幾個問題。」
墨寒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蘇淺諾站起身來,走向窗戶邊上,眺望著遠方的景色,淡淡道,「這是哪兒?」
墨寒玩轉著手上的玉扳指,隨意道,「金三角。」
金三角…
此言一出,蘇淺諾倏地轉身,拳頭緊攥,意味不明卻又夾雜些許凌厲的目光瞪向墨寒。
這是一個多麼殘忍而危險的地方啊,這是一個完全不受政府管轄的地帶啊!
他們竟將她擄來這裡,明顯是在防備著權慕琛啊。
他們肯定知道,權慕琛的勢力範圍廣。
可,就算權慕琛勢力範圍廣,也著實管不到金三角這裡。
畢竟,這裡實在是太亂太亂了,一個殺人如麻,屍體成堆的地方,這裡不能講道理,不能**律,只講拳頭,只拼火力。
而這裡又不是國內,權慕琛也不可能調太多兵力過來。
所以,她真的得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了嗎?權慕琛要怎樣才能救她?
墨寒有這麼多人駐紮在這裡,顯然是早有準備,那權慕琛呢?她已經昏迷三天了,他現在如何了?
一陣接著一陣的無力感,躥遍蘇淺諾的全身上下。
這一次的綁架,完全不同於上一次。
上一次,她運氣好,僥倖活了下來。
可是,這一次呢?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還能有那麼好的運氣。
墨寒眯了眯眼,看著蘇淺諾,懶散的開口,「你瞪我也沒用,如你所見,這裡全是我的人,權慕琛若是想進來救你,插翅也難逃。」
蘇淺諾閉了閉眼,倏地睜開,緩緩道,「你們綁了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怎樣,你才肯放我走?」
墨寒倏地勾唇一笑,「諾妹妹,看來你還不傻嘛,還知道跟我談條件。」
蘇淺諾攥了攥拳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雲淡風輕一些,慢慢道,「上一次擄我,是為了那批軍火。而這一次,你們是為了什麼?」
墨寒淺笑著,唇角的弧度完美而邪肆,悠悠然道,「當然是為了雲南那份技術資料咯,怎麼,權慕琛沒有告訴過你?」
頓了頓,墨寒看了看蘇淺諾不再平靜的臉色,淡淡道,「呵呵…看來,權慕琛對你也不怎麼好嘛。我還以為,他什麼事情都會事無巨細的跟你報備呢,結果,涉及到這種機密的事情,他還是一點兒都沒告訴過你。可偏偏,你卻又是因為他,才陷入現在的境地了。諾妹妹,你看,權慕琛根本就保護好你,還屢次讓你陷入危險境地。如若不然,你就跟了我吧,哥哥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絕對不受到任何欺負。」
蘇淺諾的拳頭越攥越緊,看向墨寒的目光也越來越狠厲。
她真是瞎了眼了!
虧得她剛才還認為,她可以把他當做一個舊友般融洽相處。
顯然,是她想多了!
他可是墨寒啊,是Somnus的頭目啊,一個陰險狠毒狡詐殺人都不眨眼的大魔頭。
她要如何才能與這樣一個人相處融洽?
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特別是他說了這些話后,蘇淺諾原本因為他那句關心的話而上升了些許的印象,再一次跌入谷底!
是啊,這樣一個大魔頭,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的關心於她?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那份機密的資料而已。
他花了數月,甚至是更長的時間籌備,一一的將莫卓源,韓妍菲,派來了她的身邊。
甚至是,她的身邊,除了莫卓源和韓妍菲,或許還有他的人。
而他是如此的有耐心,耐心的策劃這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陰謀,耐心的等到了將蘇淺諾綁架的這一天,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完美的就是獨屬於墨寒的手法,一如之前吊威亞時,蘇淺諾莫名消失。
依然讓人找不到一丁點兒的證據
找不到一丁點兒的證據與痕迹。
蘇淺諾想,若是,權慕琛真的拿資料來換她這一條命,她寧願不要自己的命。
畢竟,這可是國家級的技術資料,若是他為了蘇淺諾泄露了資料,他還有立足之地嗎?連帶著權家,肯定都得受到牽連。權慕琛會因此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而同時,蘇淺諾也相信,權慕琛是做不出這種背叛國家的事情來的。畢竟,他是軍人,一個忠於自己國家的軍人。
他堅貞,他熱血,他忠誠,他是那種為了國家,寧願犧牲自己的利益的軍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蘇淺諾想,身為權慕琛的妻子,她必定會同他堅守同一條陣線。
他不希望泄露的資料,她一樣不願意泄露。哪怕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她都會為他守住他對國家的忠貞。
只是,蘇淺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情不自禁的感嘆了一聲。
可憐她肚子里的三個孩子,還沒能出生,還未來得及瞧一瞧這世界,就得陪著她受顛沛流離之苦,甚至是要一起面臨死亡。
蘇淺諾想,無論如何,就算是死,她都得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為了孩子,她也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萬一,真的讓她受到了老天的眷顧,安然無恙的離開呢?
萬一,權慕琛真的有辦法,在不泄露資料的情況下,同時也將她安全帶走呢?
還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都阻止了她輕易放棄生命的想法。
或許,她也該為自己,為孩子,為權慕琛拼上一拼。
哪怕,她得到的只是那麼一丁點兒的信息,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兒的用處,她都得去爭取。
她蘇淺諾,從不輕言放棄。
蘇淺諾定神,抬眸看向墨寒。
只見墨寒帶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柔軟目光,痴痴的看著蘇淺諾撫在肚子上的手。
蘇淺諾以為自己產幻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
墨寒已經轉過頭去,看著另一個方向。
蘇淺諾想,或許,真的是她看花了眼吧。
墨寒這個大魔頭,怎麼可能會對她的肚子露出那樣溫柔的目光呢?這不科學。
蘇淺諾撇了撇嘴,盡量收斂剛才由於胡思亂想而變得複雜的情緒,淡淡道,「墨寒,韓妍菲和莫卓源都是你的人?」
墨寒徐徐轉過頭來,對上蘇淺諾的視線,勾起唇角,邪肆道,「你心裡不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嗎?」
蘇淺諾心裡咯噔一聲,喃喃道,「可是,韓妍菲她,怎麼會…」
墨寒輕佻一笑,「韓妍菲,呵…她比莫卓源進Somnus的時間還早。」
蘇淺諾疑惑的看向墨寒,「你是如何找上她的?」
墨寒輕蔑一笑,繼續玩轉著手裡的玉扳指,「不用我找她,她自己就找上門來了。」
蘇淺諾抿唇,盡量平復著心情,詢問道,「所以,她來我身邊,各種陷害於我,都是你的授意?」
墨寒的笑容突然消失,表情變得冷漠,眯了眯眼,散發出類似危險的信號,「有些是我授意,有些是她自作主張。」
蘇淺諾心臟倏地一緊,胳膊上沒來由的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墨寒這是何意?
他是在說,韓妍菲所說的那些傷害於她的事情,是她自作主張嗎?
還是,韓妍菲與她和蘇芙親近的那一段時間,是她自作主張?
蘇淺諾覺得,或許,是前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韓妍菲又為何會寧願冒著背叛墨寒的危險,也要傷害於她的呢?
究竟是什麼樣的恨,才會讓韓妍菲對蘇淺諾的執念如此之深。
蘇淺諾明明覺得,自己未曾做過傷害韓妍菲的事情。
可偏偏,有些執念,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被人洞察清楚的呢。
暫且搞不清楚,便也就罷了,反正,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接著,蘇淺諾趁機再次問出自己心裡的疑問,「莫昕澤死了?」
墨寒眯眼,意味不明的看向蘇淺諾,「他死不死,與我何干?」
蘇淺諾有些氣急敗壞,一時衝動出口,「可莫卓源是你的手下,你的手下隨隨便便就把人給害死了,你不該管管么?」
「呵。」墨寒輕佻一笑,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插進褲兜里,顯得邪肆卻又透露出幾分尊貴,「諾妹妹,剛剛還說你不傻,可你現在的這句話,可真是蠢透了。我們是什麼身份,什麼時候,隨便殺個人都需要管了?」
蘇淺諾一陣心驚,雙手不自覺緊握,卻還是故作鎮定的看著墨寒,「可是,莫昕澤是G。A的總裁,不是隨隨便便看可以殺的人。」
墨寒伸手,輕佻的挑起蘇淺諾的下巴,「怎麼,你關心他?」
蘇淺諾對視著墨寒,他冰冷的面具,散發著冰刺入骨的寒氣,直直朝她襲來,「他是我朋友,我不能讓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你們手上。」
墨寒輕笑一聲,放開了蘇淺諾的下巴,轉身看向窗外,淡淡道,「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閒情逸緻去管別人的事?」
蘇淺諾突然莞爾一笑,這是她來這裡這麼久,第一次露出笑容,「反正,我對你們還有用處,暫時也死不了的,不是么?」
墨寒頗有興緻的看了蘇淺諾幾
了蘇淺諾幾眼,緩緩道,「你的智商還真是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跟坐過山車一樣。」
蘇淺諾挑眉,突然來了興緻,「你這種人,也坐過過山車?」
墨寒突然眯眼,迸射出危險和狠厲的目光,射向蘇淺諾,讓蘇淺諾不禁一陣膽寒。
「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人?嗯?」聲音很冷漠,甚至是有幾分逼迫的味道。
蘇淺諾心跳加速,知道自己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似乎有些惹惱了墨寒,可此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又怎能輕易惹惱他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雖然她還有利用價值,他們可能不會輕易讓她死。可是,作為恐怖分子頭目,難保脾氣差一點,做事出乎人的意料。
說不定,她就一命嗚呼小命難保了。
於是乎,蘇淺諾彎唇一笑,雲淡風輕道,「你啊,當然是和我有過君子約定的人啊。」
墨寒倏地一愣,直勾勾的看著蘇淺諾耀人的笑臉,不解道,「君子約定?」
蘇淺諾點頭,歪頭道,「上次你給了我解藥,我不是答應你,如果你再被權慕琛捉到,就讓他放你一命的嘛,難道你忘了?」
墨寒失笑,表情頗有些幽怨,「還君子約定…」頓了頓,表情嚴肅,正經的詢問道,「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你那個條件?我給你葯,不過是不想讓你輕易就死了罷了。你那個破條件,值得我交易?」
蘇淺諾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原來是我想多了?」
墨寒點頭,表情淡然。
蘇淺諾倏地正經了臉色,質問道,「你怎麼就這麼有信心,自己不會落入權慕琛手裡?你是不是太自負了一點。」
墨寒如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嗤笑一聲,冷漠的看向蘇淺諾,「你都連續兩次落入我的手裡了,你說我為何不可以自負?」
蘇淺諾反詰,「可惜,上一次,你失敗了,而且是被權慕琛打的落荒而逃。」
墨寒眼神突然變得狠厲,瞪向蘇淺諾,「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失敗。」
蘇淺諾不以為意的冷呵一聲,「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權慕琛的實力,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墨寒輕蔑一笑,伸出食指,指向窗外,「你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可是我的地盤,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蘇淺諾正經的看向墨寒,抿唇道,「那我們打個賭如何?」
墨寒挑眉,「什麼賭?又來個君子約定?」
蘇淺諾彎唇,「若是權慕琛真的進來了,並且還能安全的離開,你就離開Somnus,金盆洗手,踏踏實實的過上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如何?」
墨寒一個震驚,脊背微顫,手掌不自覺的緊握成拳,眸底帶著些許不為人知的黯淡,緩緩道,「你為何要我離開Somnus?」
蘇淺諾彎唇一笑,輕聲道,「這樣,Somnus沒了你這個主心骨,肯定就會樹倒猢猻散的呀。如何,阿琛就可以趁機拿下Somnus,毀了這個害人害己的恐怖組織了。」
頓了頓,蘇淺諾歪頭看向墨寒,眉眼彎彎道,「況且,我和你不是還有一個君子協定嘛。這樣的話,既能讓你保住了自己的命,也算是我還了你一份人情了。」
蘇淺諾的微笑很是迷人,和著外面照進來的陽光,一瞬間竟閃耀的晃花了墨寒的眼睛。
阿琛…呵,多麼親切的稱呼啊。
怎麼,聽著她這般親切的稱呼她愛人的名字,他的心底,竟會泛出絲絲酸澀感呢。
蘇淺諾,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嘴巴又臭又毒的女人,竟然再一次觸動了他的心扉。
她可知,她明明是帶著目的性的這幾句話,卻偏偏,硬生生的扎進了他的心底。
甚至是,讓他做出了,改變了他的一生,甚至是蘇淺諾一生的決定。
可,在以後的以後,每當想起現在這個場景時,每當他不得不為了生活奔波時,他卻從未後悔過這個決定。
因為,就算她的幸福,與他無關,可,只要她幸福,那便是他最大的歡喜。
——
墨寒並未接過蘇淺諾的話語,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蘇淺諾也不知道墨寒為何會突然離開,更不知他是帶著何種情緒離開的。
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墨寒走了不過兩分鐘,剛才隨著墨寒給蘇淺諾端食物的那個女人便進來了。
女人的面貌頗有幾分精緻,身材也十分窈窕。
她端著水果和點心到蘇淺諾面前,輕聲道,「蘇小姐,我是青梅,以後負責照顧您的生活起居。」
蘇淺諾看著她,指了指身上的睡裙,「青梅,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嗎?」
青梅點了點頭,恭敬道,「是。」
蘇淺諾彎了彎唇角,輕聲道,「謝謝你,辛苦了。」
青梅詫異的抬頭看了蘇淺諾一眼,眼中並未驚喜神色,復又低下頭,只徐徐道,「這都是青梅該做的,要是蘇小姐沒什麼吩咐,青梅就先下去了。」
蘇淺諾自然看見了青梅剛才一系列的神色變化,心底也產生了疑慮,便也就有了打算。
蘇淺諾坐到沙發上,對著青梅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沙發,輕聲道,「青梅,你過來坐,我有事和你說。」
青梅搖了搖頭,「蘇小姐您說,我站著就行了。」
蘇淺諾也不強人所難,徑直開口詢問道,「青梅,你是什麼人?」
或許是蘇淺諾這問題來的太過奇怪,青梅抬頭詫異的看了蘇淺諾一眼,搖了搖頭,「青梅不理解蘇小姐這個問題的意思。」
蘇淺諾抿唇,「我想問,你是墨寒的人?」
青梅臉上忽然出現兩抹羞赧醺紅,頭埋的更低,只低低的答了句,「是。」
可偏偏,青梅這看似無比正常的回答,再一次讓蘇淺諾產生了疑慮。
她明明記得,上一次在遊艇上,也就是墨寒第一次綁架她的時候,墨寒說過,她是第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女人。
也就是說,墨寒本身是不對女人這個生物有多大興趣的。
不過也是,墨寒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對美色有多大的興趣。或許,他的滿腔熱忱,都給了他這個組織吧。
可,這個青梅。
雖然有幾分姿色,可看起來卻十分老成,給人一副三十幾歲的即視感。
蘇淺諾怎麼想,也不覺得,墨寒會和青梅搞在一起。
就算他與青梅搞在一起了,又怎麼會讓青梅來照顧服侍她呢?
蘇淺諾帶著疑惑與探尋的目光看向青梅,徐徐問道,「青梅,你是墨寒是人,是指,你是他的手下,還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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