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幻覺
??大火中的沈茗嫀只覺得越來越熱,不由的抱緊了娘親:「娘親好熱!」
娘親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嫀兒不怕,娘親護著你呢!你睜開眼睛看看娘親!」
「娘親......」沈茗嫀只覺得眼皮有千萬斤重怎麼也睜不開:「娘親這麼黑睜開也看不到。」
沈茗嫀感覺耳邊有溫熱的氣流,還有娘親溫柔的聲音:「孩子,天都大亮了,一點也不黑,不信你睜眼看看!」
難道大火滅了!自己和娘親都還活著!沈茗嫀心中一喜頓時來了精神,奮力一睜,張開了眼睛,果然眼前是亮的。
不但天是亮的還有娘親的俊美容顏,娘親那雙流光溢彩的瞳眸雖有些紅腫卻因為自己醒來顯得神采奕奕。
「娘親!」沈茗嫀內心一驚一把抓住了娘親的手,芊芊玉指,細膩白皙:「娘親,我是在做夢嗎?」
沈茗嫀清楚的記得自己十三歲壽宴后不久的那場大火燒去了娘親的美麗,給娘親留下了一身的傷病。眼前的娘親分明是毀容前的樣子,難道自己和娘親都死了?要不就是被大火炙烤痛苦至極出現了幻覺!想到此處,沈茗嫀連忙抬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秦清玉伸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額頭:「我可憐的孩子,怕是燒壞了吧。你都昏睡了兩天兩夜了,醒了幾次凈說些胡話。」
「燒壞了......」沈茗嫀來回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面前的娘親,素白軟絲襦裙,煙青色長裙,烏黑秀麗的長發只隨意挽了個髻,幾縷碎發垂在凝脂般的臉頰上,說不出的美麗嬌俏。
床邊霞色紗帳隨風微微擺動。
糊著緋紅細紗的窗戶大開,明亮亮的光線照在鋪著煙霞流雲緞面桌布的圓桌上顯得異常溫馨。
圓桌一旁的盆架上放著翠綠荷葉狀的瑪瑙水盆,映著光線更加的賞心悅目。
這是自己的閨房。
那場大火前半年自己確實重病了一場。沈茗嫀記得那場病足有半月之久,自己險些喪了命。為了慶賀自己病癒加上十三歲生辰爹爹沈羨陵特意大擺宴席,廣邀賓客。
「嫀兒醒了?」一個溫潤的男中音。那聲音入耳便使人覺得十分熨帖。
沈茗嫀定眼一看,身量修長,穿著銀灰色瀾袍,系著灰色帛帶,腳踩黑色厚底靴的中年男子來到近前。那男子溫潤至極,潤潤的唇上一抹黑須修的十分齊整,碎玉般的牙齒因笑容越發顯得乾淨。此人正是自己的爹爹沈羨陵。
在沈茗嫀的記憶里,爹爹一直都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只是當年為自己慶生后不久爹爹便帶著商隊北上,最後連屍骨都沒有回來。自那以後自己和娘親便由長兄及大娘照顧。三年後在長兄和大娘的安排下嫁入了副相府......
「感覺如何?」沈羨陵眉開眼笑:「這段日子可把你娘親擔心壞了。」
沈茗嫀腦子裡一時理不清頭緒,難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亦或自己真的死了,不然怎麼會見到爹爹了?
「燒已經退了!」秦清玉幫女兒掖了掖被子:「老爺放心吧,再吃幾服藥發發汗就會痊癒了。」
沈羨陵沖秦清玉溫和一笑:「那就好,你多陪陪嫀兒,晚間我再過來。」
秦清玉溫婉一笑:「老爺你去忙吧,嫀兒沒事的。這些日子,您一忙完過來,姐姐那邊怕是要擔心您了......」
沈家是吳越國數一數二的茶商,經手的茶莊幾乎遍及整個吳越國。沈羨陵主事以來更是壟斷了整個吳越國的茶業。沈羨陵素來以茶會友,結交賓客眾多,加之沈羨陵又愛仗義疏財,待人極為寬厚在整個吳越國多有美譽。甚至不少王公貴族對他也都是以誠相交。
秦清玉和沈羨陵的原配夫人陸秀英兩邊獨大。沈羨陵對兩房夫人一視同仁從不厚此薄彼。
陸秀英孕有兩子三女。
長子沈芃濤深得父親真傳,對經商,茶道都是一等一的精通。年底剛行過加冠禮,已經定下了舅家表妹陸思瑤,待來年成親。沈羨陵也有心讓長子繼承家業,從小便讓他參與了不少生意上的事,加冠后,更是將很多生意交於他打理。
次子沈芃潤剛滿十八,酷愛兵法,對經商及茶道不屑一顧。從十五歲起便東奔走西的拜師學藝,幾乎不沾家。
長女沈茗妍剛剛及笄尚未婚配。
次女沈茗妧和沈茗嫀同歲。
小女兒沈茗嫤年僅六歲。
陸秀英及眾子女住在城東茶園的大宅中。沈茗嫀和娘親則住在城中的小院內。沈羨陵平日經商遍及各地,一年有大半年的時間在外奔波。在家的日子兩院平分。
陸秀英和秦清玉也只有在年關祭祖或重要宴會時才會碰面,兩人相處還算和睦。
這次因沈茗嫀病了,沈羨陵這半個多月都守在此處,秦清玉心裡自然不安。
聽出了秦清玉的不安,沈羨陵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展開。微微一笑看了看床榻上的沈茗嫀道:「嫀兒,你快快好起來,爹爹這次給你帶的禮物你一定喜歡。」
看著爹爹滿臉的愉悅,沈茗嫀自顧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
自己的人生似乎是從那次壽宴開始變了。確切的說應該是從那場大病開始的。
壽宴后爹爹遠行,之後娘親和自己又遭遇大火......
看著女兒兀自出神,秦清玉柔聲道:「嫀兒怕是太虛弱了,老爺您先去忙。嫀兒也醒了,您就去姐姐那邊吧,您好不容易才回來,別讓姐姐太掛心了。嫀兒痊癒我會差福叔告訴您。」
「好!」沈羨陵望著秦清玉微微笑道:「這次回來,會呆的久些,你就放心吧。照顧好嫀兒!」
望著沈羨陵離去的背影,沈茗嫀心裡一酸淚水便涌了出來。
這麼好的爹爹,不久就要陰陽相隔了嗎?
自己如今究竟是夢是幻?
為什麼一切又是那麼真實?
「嫀兒怎麼了?」秦清玉見女兒流淚不由緊張了起來:「好好的怎麼哭了?」
「娘親,我們還活著嗎?」沈茗嫀用力的抓住了娘親的手,是熱的。
由於離得近,母親溫熱的氣息自己都能感受的到。
放開娘親的手,沈茗嫀又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頰,是疼的!
真的還活著!
沈茗嫀一下子笑開了:「娘親,我們還活著!」翻身就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