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自救
後背上的人只是中了一箭,而司臻寇身上則有五六處的箭傷,他的身後是一群跟隨的軍隊,在司臻寇人進入了軍營的帳篷之後,這些人就在外頭守著。
軍營里不發隨行的軍醫,但是年邁的,醫術高的大部分還是在軍營。
「來人!快來人,救駕!救駕!」一個士兵大聲的呼叫著,那些軍營有條不紊的上來,將司臻寇背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來。
那人還挺著一口氣,眼睛半眯著,嘴角益處烏黑髮紫的血來,在得知安全的到達了軍營,這才放鬆了精神,只是他的瞳孔開始渙散,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了,到了這裡,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會兒心裡一松,閉上了眼睛。
「皇上!」凄厲的喊叫不絕於耳。
端水的,準備各種紗布的,藥材的,給準備拔箭的,均是行色匆匆,帳篷里氣氛極為的緊張,每個人的心都吊在半空中,就連呼一口氣都在害怕。
這可是萬乘之軀啊,可是陛下啊,就在這兒躺著了,要是真的有個什麼萬一的話,他們這些人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幾乎所有的大夫都去給皇上醫治看病了,至於司臻寇,還有其他傷殘的士兵戰士暫時無人搭理,哼哼唧唧的,可這會兒大家都在擔心著皇帝的安危,其他人他們都在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司臻寇眼前發暈發黑,視線也開始模糊,他身上所中的箭不多,大部分是在胳膊跟腿,一路回來,流血不少,再加上那帶毒的箭傷,令他神志開始不清了。
難道要死在這裡?
不,他腦海里不斷的有個聲音告訴他,必須先離開這裡,他要活下來,家裡還有人在等著他,他得回去。
他摸索著穿透大腿的一根斷箭,用力的拉扯了下箭端,簡單包紮的傷口再次的撕裂開來,那些捆綁的紗布再次染紅,而這撕心裂肺的疼痛卻是讓司臻寇短暫失神的腦子有了片刻的清醒。
「唔……」司臻寇皺著眉,忍著巨疼,他狼狽的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
此刻的他,渾身血污,衣衫襤褸,看起來極為的狼狽,帳篷里都是大夫跟侍候皇帝的人,就算是看到他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沒有人去搭理。
司臻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咬牙,最後幾乎是用爬的方式爬出了帳篷,他一出來,外面的士兵就看到了,慌張的給司臻寇攙扶起來。
「將軍,你的傷勢怎麼樣?你怎麼出來了,沒有大夫給你看看嗎?」雖然才幾個月,這些士兵對他極為的衷心和愛戴,不少人因為崇拜,司家人在軍營當中威信很高,司臻寇一來,也極為的有勇有謀,上陣殺敵,絲毫不曾手軟,這樣徹底的征服了不少士兵。
司臻寇覺得自己清醒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沒有多餘的廢話,他出來,就是想讓這些默默無聞的士兵幫忙。
他現在除了自救,沒有其他的辦法。
「你們將我抬回帳篷里,我身上的傷,一會兒還要麻煩你們了。」
士兵們不傻,一聽這話,立馬知道了什麼,個個看著司臻寇都紅了眼睛,幾個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把司臻寇抬了回去。
「將軍,你說,要怎麼做,我們都按照你說的來做。」士兵們雖然沒有當過大夫,可簡單的傷口包紮什麼,這些還是知道的。
前來的有五人,一個個憋著氣,嚴整待發的樣子,給刀子用火烤著消毒的消毒,準備紗布繃帶,藥膏的也有,還有準備乾淨的熱水。
「好,一會兒你們就按照我說的來做……」司臻寇沒有忘記燕白秋給他的那一粒奇怪的丹藥。
在把皇上送回了軍營里,看到眾人都圍著皇帝,給那個人拔箭,解毒,止血,上藥,司臻寇心裡卻是有種解恨的錯覺。
司家人,為了開元皇朝,可謂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幾代人一直為帝王打下牢固的江山,可到頭來卻是換來了如此的下場。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在他爬著往外求救的那一刻,他摸出了那一粒丹藥,打開匣子,他沒有大公無私的奉獻出來,特別是在聽到那些大夫說,血止不住了,氣息微弱,司臻寇那一刻更是覺得酐暢淋漓,當下沒有再多加猶豫,就把那粒丹藥吞了下去。
那丹藥清香撲鼻,一拿出來,那味道就溢出來了,可帳篷裡頭都是人,一個個神情緊張,根本就沒有人去注意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哪裡,因此司臻寇在吞下那粒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
這葯是吞下去了,可自己都成篩子了,那斷箭必須要拔出來,否則就算是有回天的丹藥,他這樣遲早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掉。
衣服直接用剪刀剪掉,胸口一支箭,腹部一隻,腿上兩隻,胳膊各一隻,他吩咐完了之後,這些士兵就開始給他拔箭,雖然也又緩解疼痛的麻醉散,可不知道為何,這時司臻寇的腦子卻是格外的清醒。
等完全的箭拔掉,上藥,包紮,司臻寇被白色的繃帶纏的像一隻粽子一樣,可就是這樣,卻讓他十分的安心。
他不能表現的太另類了,如果斷箭還在身上,還身中劇毒,他還能活的過明天的話,必然是讓人有所懷疑,他必須把自身的意外降到最低點。
在灌下幾碗苦的要命的解毒的葯之後,司臻寇再也撐不下去了,過度的疲倦和身體的嚴重負荷使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幾個士兵都是極為忠心耿耿的,在給簡單的拔掉斷箭,包紮好,收拾了一下室內之後,幾個人分成幾班,輪流的來照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皇上也受傷了?」那個士兵是一直守衛在軍營這邊的,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得,只要出去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了。
兩人在這裡守一天了,因為無所事事,偶爾就小聲的聊天。
「這事,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也知道啊,皇上他要御駕親征,想要徹底的把那些蠻族殺個片甲不留,可蠻族那些人一個個強壯野蠻,身強體壯,天生的體型剽悍不說,還力大無窮,在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還能生存下來,不得不說他們是很有辦法,可想要把他們全部的趕盡殺絕,徹底的殺光那怎麼可能?」那個士兵說道這個也是忍不住嘆氣。
不知情的小士兵瞪大眼睛,問:「可這些跟皇上受傷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蠻族不像我們這邊,都喜歡住在一起的,蠻族總喜歡東躲西藏,又在犄角旮旯里,想要尋找也不是容易的事,皇帝就下令必須要全部清除剿殺,每一次將這些蠻族人打的片角不留,皇帝都要乘勝追擊。」
小士兵滿是星星眼,只從皇帝來了之後,軍營的士氣高漲,而且皇帝陛下也說了,把這些蠻族殺個片角不留,他們這些士兵就再也不用打戰了,開元皇朝真的會做到風調雨順,國泰明安,這是多好的事啊。
這些美好的嚮往,讓很多小士兵眼睛亮亮的,就跟打了雞血似得,不要命的拋頭顱撒熱血。
「這是好事啊,我就想著不打戰了我就可以回家,陪我爹娘了,而且我還可以娶我隔壁的小花,她給我寫信,她說要等我哩。」小士兵說著臉頰紅紅的。
那士兵搖搖頭:「就算沒有蠻族,也會有其他的皇朝窺覬開元皇朝的,打戰從古至今都有,是不可避免的。你可知道,就是因為皇帝每次御駕親征,為了每一次乘勝追擊,那些蠻族拚死頑抗,臨死反撲,可是死去了多少的將士士兵,司將軍一次次的叮囑陛下,窮寇莫追,窮寇莫追,可這軍營大都是皇帝的人,都討好陛下,哪裡容得下將軍,前幾次雖然僥倖將那些小部落全部殲滅掉,而這次,卻沒有能夠逃脫……」
小士兵張大嘴巴,一時之間竟無法言語。
那個士兵繼續道:「大都行兵打戰的都知道一個道理,窮寇莫追,最怕掉入敵人的陷進,臨死反撲,可偏偏這事……」
小士兵擦著眼淚,默默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臻寇,小聲的道「將軍肯定沒事的。」
「恩,肯定沒事的。」
他們又繼續的守了一夜,這期間司臻寇的意識模糊,處理昏迷的狀態,不過小士兵喂水倒是還知道下咽。而這天的下半夜,軍營里響起了巨大的悲鳴聲,人群騷動聲很大,吵鬧聲,哭喊聲,似乎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又不知怎麼的被壓了下去。
兩個小士兵在帳篷里,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想要去打聽,外人一個個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都不肯說,然而那種巨大的悲涼和蕭瑟是怎麼也掩蓋不了了,兩個人都下意識的看到對方眼裡的驚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