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發關門放影帝
張夫人辦的酒會基本沒有新花樣,當然這對目的本就不在吃喝上的大部分人來說並無所謂,而不必特意拉攏人脈的駱殊途則很快就感到無趣了。
穆妍和他不同,根基深厚的大家族通常在某些方面極為傳統。即使在今天,主家的女兒依舊需要遵守相對嚴苛的規則,至少穆妍無法像駱殊途一樣任性地進入娛樂圈,也必須遊刃有餘地應付特殊的貴婦圈。
因此,駱殊途百無聊賴地填飽肚子想要離開的時候,穆妍還不能脫身,只遠遠地對他投來一個無奈的眼神。
駱殊途點點頭,笑眯眯地朝她打了個先走一步的手勢,把空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托盤上,施施然向門外走去。
「穆哥,」眼見著人要走,路真心下著急,一時顧不上陪衛思源,匆匆上前喚道,「你這麼早要回去了嗎?」說話時,他看了看大門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早了,我還有點事。」駱殊途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面上配合地流露出一絲遇到熟人的意外,客氣地問完好后回答道。
這一表情映入路真眼裡,就更像是被戳破謊言的心虛和尷尬,倒愈發落實了先前的猜測。他心中為聞人歸感到氣憤,又回想起衛思齊和穆澄的曖昧,忍不住開口規勸道:「穆哥,我很尊敬你,才叫了這聲哥,可希望你能對得起我的尊敬。雖然圈子裡這種事很常見,但我沒想到你會和那些人一樣……」
「等等,」駱殊途聽著不對勁,立刻打斷他,「哪種事?」
路真一愣,露出難過的神色:「你不用偽裝了,我知道這麼說你會很不好過,但你為了成功出賣……」他頓了一下,羞於將那個詞說出口,「以穆哥如今的地位已經不需要這麼做了,你還是早些和那位小姐斷了吧。」
「什麼小姐?」駱殊途剛一說完,就發現這是道二重音,他抬頭一看,聞人歸不知何時站在了面前。
見他一臉茫然,聞人歸升起來的醋意先消了大半,道:「我怎麼不知有個小姐?」
聞人家自然收到了酒會邀請,原本聞人歸不打算來,卻在中途接到了路真的電話,言語間提到了穆澄有事隱瞞,想想他今天還沒和戀人見過面,便很利索地跑了一趟。
「阿歸!」路真欣喜地叫道,同時親昵地往他身邊靠近,對駱殊途說,「穆哥,你和阿歸好好說清楚吧,以前你利用阿歸或者做了什麼錯事都沒關係,我相信只要你好好和阿歸道歉,他會原諒你的。」
說著,他柔情似水地看向聞人歸,撒嬌般地問:「對不對啊,阿歸?」
其實把聞人歸叫來,也帶著他的私心。他們很久沒聯繫了,他覺得那日說的互相冷靜幾乎都快成為斷絕往來,這讓他十分慌亂。但聞人歸理應是喜歡自己的,或許只是邁不過那道坎,他得先讓一步,就好像現在,軟聲軟氣地哄一哄——路真看著對方避開了自己的依靠,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阿歸?!」
聞人歸伸手拉過駱殊途,說:「道歉不道歉的回家處理,都是私事。」話落,扭頭瞥了眼無法接受般的路真,道,「我們先走了。」
尚不明白狀況的男人被他攬著肩膀向前帶,暫時分不出心思理會別人,遠遠地還能聽見他不解的問話:「你晚上不是有事……怎麼會來這裡?」
「不來能知道你有個小姐……」回答的人聲音溫柔,微帶醋意。
路真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發冷,漸行漸遠的兩人背影相依相偎,渾然一體,即便收斂,也看得出周身的默契和溫馨,是再容不下第三人的圓滿。
——
酒會上無所事事,唯一消遣的方式就是吃喝,駱殊途坐在沙發上,感覺有些吃撐,表情平淡的臉看起來更加嚴肅了。
「這事怎麼不告訴我?」聞人歸和他面對面地坐著,難得地沒了笑容,「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駱殊途用一種困惑的眼神看著他,意思很明顯——沒必要啊。
「……」諒誰也想不到穆家的小少爺五穀分四體勤,比良民還良民,半點架子都沒有,聞人歸轉念一想,又想起對方衣櫃里還有夏天必備的五十塊三條包郵沙灘褲,再一想,記起前年被搗亂然後談崩的與穆家長期合作,這下子是真氣笑了。
看他臉色跟調色盤似地一會紅一會白一會綠的,駱殊途抿抿嘴,說:「你沒問我。」那模樣,還透著小委屈。
聞人歸想好好做點規矩,都給他這小委屈弄得偃旗息鼓了,過去坐到他旁邊,問:「前年你二叔後來找我談別的生意,是你的意思?」
「……我沒真想讓你賠錢,」駱殊途說,「二叔覺得你可以,所以才答應我的。」
「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事沒和我說的?」聞人歸揉了把他的頭髮,道,「現在不說,下次我可就要家法處置了。」
駱殊途猶豫了會,把他的手從頭頂拿下來放到肚子上,誠實地說:「吃撐了。」
聞人歸輕聲笑道:「我還說你近來胃口不好,小豬。」話是這麼說,手卻乖乖地開始幫對方按摩消食。
他的手法比駱殊途自己胡亂的按壓專業得多,動作輕柔,馬上就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由自主就眯起了眼睛,姿態慵懶地靠著沙發。
氣氛有些太好,聞人歸揉著揉著,手就鑽進了阻擋的襯衣,順利摸到軟軟滑滑的皮膚。
「不是有四塊腹肌的么?」他低聲道,吻了吻昏昏欲睡的男人,聲音微啞,「最近沒鍛煉?」
都是男人,只一句話,毫無戒心的人便察覺到了他的情熱,立馬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瞅著他。
聞人歸得寸進尺地順著他的腰線往上摸,雖然掌下的身體本能地有些瑟縮,卻沒有拒絕,頓時心裡軟得不行,剛準備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親回嘴兒,茶几上的手機就響了。
「不理他……」聞人歸舔了下他的嘴唇,說。
鈴聲不屈不撓地持續著,大好的興緻被破壞得一塌糊塗,聞人歸挫敗地低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裡,不太樂意動,被對方在腰上掐了下,才頂著低氣壓去接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得古怪,接通前還停了會。
駱殊途在沙發上安靜地看他,依稀聽得見另一頭的人帶了哭腔的聲音,很是耳熟。
「……我要出去一趟,」聞人歸掛了電話,轉身道,「可能回來遲些,太晚就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嗯?」
「是誰?」
聞人歸上前親了下他的額頭,說:「路真在醫院,我去看看,」也是怕他不放心,補充道,「那邊聽著嚴重,兩家長輩關係好,不去終歸不好交代。我盡量快點,回來陪你睡覺。」
駱殊途嗯了聲:「路上小心。」
影帝級的人物,實在看不出他生沒生氣,聞人歸一步三回頭地琢磨著他的心思,覺得回來還是得好好哄哄。
——
「人怎麼樣?」聞人歸趕到醫院,第一眼就看見了病房外面的衛思源。對方的神情莫測,但眉宇間並不見憂慮,他心裡有了譜,道,「酒會上還是好好的,他做了什麼?」
「空腹酗酒。」衛思源淡淡地說,「人在裡面,還不太清醒,一直叫你的名字。」
聞人歸給了他一個複雜的眼神:「你應該多陪陪他。」
「你希望我陪他多久?我的耐心向來不多,」衛思源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是時候結束這個遊戲了。」
期待用等待和溫柔感動路真,得到回應,是他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因為永遠不會有人比路真更溫柔,那種溫柔游移在他和聞人之間,既不斬斷他的執念,亦不肯放下聞人。然而愛情這種東西,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溫柔。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付出所換來的感情並不純粹,所以他等得起,但不樂意等了。
比起路真,那個表情冷淡的穆澄,更有投資的價值,不過可惜,被聞人搶先一步,而對方看起來,並沒有拱手相讓的想法。
衛思源掃了眼門內,病床上的人看見聞人時驚喜地呼喚出聲,他轉過身,不再逗留,徑直走向出口。
路真並不知道門外的情況,只是眼睛亮亮地看著聞人歸,軟軟地叫他:「阿歸,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不會不要我的……我們和好吧,好不好?」
他還有些醉意,語氣甜蜜綿軟,讓人不忍心拒絕。
但這不包括聞人歸。他察覺了衛思源的離開,輕嘆道:「路真,你是清楚的,我們不可能回到從前,如果你不清楚,你就不會喝酒了。」
「要說我們過去是錯過也好,我不會否認那段感情,但是現在,我喜歡的並不是你。」他緩緩地說,「你心裡明白,不是嗎。」
「阿歸,你怎麼會不喜歡我呢,明明你只會對我發脾氣……」路真嗚咽著道,「為什麼是穆澄,為什麼我不在的時候他能接近你……他也許利用了你,還有那位小姐……」
聞人歸沉默地看著他哭泣,開口:「我們分手之後,我才遇見他,路真,他不是插足的第三者,他是我的愛人。」
沒有什麼必要解釋,這裡只有他們兩人,但他不願意路真口中的穆澄有任何一點不好的形容,他把人放在心尖上,容不得半點怠慢。
青春年少里的風花雪月,終於是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他從未如此急切地想要見到穆澄,觸碰他如今感情歸屬的珍寶。
他也沒有失望,回到公寓的時候,那個人正在等待,抬頭對上的那一眼,深深地透及他的靈魂。
那種感覺太過震撼,美好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只能用力抱緊對方,不斷地念他的名字,傾盡深情。
{叮——男主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