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發每天醒來都和師尊恩恩愛/愛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胸腔里激烈的跳動聲被無意識地擴大,可以聽見恍若幻覺般的嗡鳴伴隨著怦怦脈動,除了感到極度的燥熱和憤怒之外,他可以慶幸受傷的不只有自己。
駱殊途勉力支撐住身體,冷眼望向正與他對峙的幾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他長得精緻,這一笑清新可愛,卻無端端讓段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有些發怵——眼前的人是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哪怕看起來多麼無害,其狠辣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及。
雖然自己一直不喜這個走了狗屎運而被帶上修真界的庶子,在對方成為鴻鈞真人唯一弟子時更是驚怒萬分,但希望人交待在這裡的陰暗想法還沒實現,反把自個兒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段禮在短短的時間內轉過許多念頭,很快打定主意,提聲道:「段相思!你若再不住手,休怪我不留情!」同時,對跟隨的幾個小弟打了個眼色,警惕地注意著駱殊途的一舉一動,唯恐他來個玉石俱焚。
他這邊四人,但實力最高的是段禮自己,和年僅十三的段相思一樣是鍊氣後期,離築基只一步之遙,雙方都打到了疲累的地步,如果段相思瘋狂起來,饒是他護身法寶多,也勢必會被咬下一大塊肉。
「留情?」駱殊途輕哼,腳下的土層中猛地破出數根尖銳的冰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簌然直衝對面,耳朵只能捕捉到隱約的破空之聲,便見亮光一閃,危機已在眼前!
段禮駭然,不曾想他尚有如此餘力,倉皇舉劍,腳下向後急退,聽得身後銳物穿透血肉的悶響,急急看去,面上立刻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當即心道不好!
「住手——」上空傳來一聲大喝。
數根寒氣逼人的冰棱險險停在段禮面前,殺氣凜然,將他的臉劃出數道細小的傷口。段禮驚魂未定地喘著氣,看到那尖端往下嘀嗒著血液,眼睛一轉,果然見地上倒了三具屍體。
「同門相殺,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來人斥道,「還不收拾乾淨,今日鴻鈞真人出關,掌門譴我接你們過去!」
冰棱刷地化為水,融入土中,駱殊途抬頭望向劍上的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師尊出關啦?勞煩金師兄來一趟,多謝。」
他受了傷,身上血跡斑斑,此刻表情一變,真是要多純良就多純良,金臨眼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他習慣了這個師弟的性格,保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對方殺了三個人。
不過修真本就逆天而行,修在個人,奉行用實力說話,剛才的呵斥只是為了段禮,他作為掌門的大徒弟,自然不能讓師父才收了沒幾年的關門弟子這樣殞落。
「行了,上來。」金臨降下飛劍,讓兩人站上,並不管他們剛剛還廝殺過。這種恩怨他見得多了,私下什麼陰謀都行,明面上是不會鬧的。
駱殊途笑眯眯地道謝,和一旁稍微有些嚇懵的段禮形成了鮮明對比。金臨心裡知道此人的本性,但依舊對這個小師弟多了幾分好感,見他身量小,迎著罡風愈顯單薄,便有意安撫了一句:「不必害怕,莫往下看。」
上劍后一言未發的駱殊途沖他一笑,轉頭繼續沉默,看著像是在高空緊張,倒讓金臨心中一松,暗道這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然而實際上,駱殊途正一邊過劇情一邊忙著和系統說話,壓根沒時間和他閑聊。
{騷年,這是個超級棒的世界啊!本sama把你送過來分分鐘耗能的說,高級位面的空氣都好很多有木有!(≧-≦)!}
系統,不,千秋,日見活潑,駱殊途已經無法簡單地給對方套上刻板生硬的概念,不知不覺間便把這長久以來的陪伴於心里模擬出了形象,一聽那歡快的聲音,他基本就能想象出千秋一臉驕傲地絮絮叨叨的模樣。
{雖然消耗了很多能量,但目前本sama的儲備可以維持正常運作。}千秋難掩興奮地說,{騷年,此世界有大量能量體,如果你能找到的話,在滿足積分之後不僅能回去見溫延,還可以讓我直接送你回家,或者做點別的事情!}高興得連自稱都忘了。
每次任務完成所得的能量其實都不算富餘,想回到溫延所在的位面是遠遠不夠的,只能依靠次次積累,因此千秋才坦誠過他不完成任務就無法回去,加上穿越小世界和維持日常功能都得耗能,任務數量就不得不往上漲。
這種時候,能量當然多多益善。可根據千秋的說法,到這個位面是它特意安排的,並為此投入了大把能量,而明明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再做完一次任務就足以回去,沒有必要費這個力氣……駱殊途想了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看他沉默,千秋馬上緊張起來,放緩語氣解釋:{我有些事情還沒準備好告訴你,但能量體真的很有用,我也需要能量體。}說著,他還有點委屈了,{我專門把你送到這個時候,不是為了你有時間刷好感嗎……}
他不提時間還好,一提駱殊途就想炸。
原主七歲上修真界,被男主攻鴻鈞真人收為弟子,十六歲便在門派大比中殞落,再睜開眼就成了被宅男受穿越的一員,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再無干係,說路人甲還是抬舉了。
他現年十三,和男主真正相處只有剛拜師的小半年,即使原主深度依戀男主,可架不住單向的感情沒基礎,而修真無歲月,千秋爭取到的三年,在修真者眼裡約等於三天,也就是男主一閉關的事。
{……遇到能量體提醒我,沒有就隨它去吧。}駱殊途遠遠看見雲霧繚繞的凌天派主峰,下了結論。
{qaq騷年,你不相信我~}千秋知道他是變相答應的意思,很快恢復精神開始控訴。
「到了。」金臨御劍落地,雙袖一收,臉上神色變得莊重,旁邊經過的弟子沒一個不認識他的,紛紛過來行禮問好,認出駱殊途和段禮的身份后,免不了又再行次禮——這三人的輩份著實大,全派上下除了掌門一輩的,就沒誰壓得過去。
這麼行一路太麻煩,金臨揮揮手不讓人過來了,倒是讓因為灰頭土臉血衣加身而被偷偷注目的另兩人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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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的建築恢弘大氣,有凌天之威勢,毫不愧對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名號。
這頭駱殊途還跟著金臨往大門前進,並不知自他們出現以來,所有情景都被清清楚楚地映射到了掌門屋裡的靈鏡上。
「是個不錯的,投在你那倒沒荒廢了去。」掌門看著鏡中身影,眼中有些滿意之色,當年若非鴻鈞選了這孩子,他是打算收為關門弟子的,好在後來退其次選的段禮也不差。
鴻鈞坐在椅上,聞言亦無所表示,仍是一副無欲無求的神情,只將目光凝在那小人身上,淡漠地點了下頭。
掌門習以為常,從乾坤袋裡取出一袋上品靈茶,道:「你出關早了,我不曾準備東西,此茶是玉脈山出,想來你喜歡。」
說話竟沒有半點掌門的架子,反倒是平輩論交的姿態,甚至透了點不易察覺的敬意。
鴻鈞照樣淡淡地點頭,收下靈茶,只道:「多謝。」
音色清冽如其人。
沒等多久,金臨便帶人到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就自覺地站到了一旁,將主場讓給兩個小的。
「師尊!」駱殊途笑顏爛漫,渾身散發著喜悅激動的氣息,對著上座的鴻鈞甜甜地喚道,「師尊,相思好想你!」
閉關五載余,印象里矮小的徒弟往上躥了一截,原本圓潤的臉逐漸褪去了嬰兒肥,顯露出不俗的五官,鴻鈞很少關注修鍊之外的東西,此刻卻多看了少年幾眼,罕見地在腦海中浮出了幾個形容詞。
在鴻鈞看著自己的同時,駱殊途也抓緊時機看著他,鴻鈞的容貌估計能在修真界排第一,親眼見證的效果衝擊力非常大,如果不是原劇情反覆提過此人絕代風華,沒有心理準備的駱殊途恐怕要窒息一下。
{我好像感覺到了心跳……}千秋虛弱的聲音飄來,{簡直美成殺器啊(ノ_<)!}
「為何。」鴻鈞的眼神定在少年染血的衣衫上,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在場的三小輩都見過鴻鈞,金臨聰明,一進屋看地看掌門就是不看他,段禮有學有樣,不等駱殊途開口就忿忿拂袖告狀道:「師父!這賤子心狠手辣,殺我三友,多虧大師兄來得及時,否則我難逃一死!」
他脾性暴躁,一直記著人界時段家嫡子的身份,並帶著嫡子對待庶子的盛氣凌人,根本沒看清形勢,這對於尊崇實力遠勝過血緣的修真之人而言算得上笑話,就這一點,足夠掌門失望。
金臨憐憫地看向這個主動把事情擺上明面的小師弟,要是他繼續糊塗下去,總有一天吃大虧。
果然,掌門臉色不渝,段禮針對段相思的事做得明顯,他資質尚佳,脾氣也可磨練,唯有心性欠缺,凡心太重,於大道上難以成就。
「胡鬧!」
鴻鈞將目光從雙眼明亮兩頰粉紅的駱殊途身上移開,淡然道:「去執法峰各領十鞭。」
他用的是「各」。
斥完意圖從輕發落的掌門愣了愣,很快默認他的決定,喝向驚愕的段禮:「還不快去!臨兒,看著他!」
「師父——」段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還受著傷,為什麼師父如此偏向鴻鈞真人!
執法峰十鞭,可不是普通的十鞭,打手同樣不普通,一鞭子下去,保管用藥都癒合不了,除非執法長老肯給專門的傷葯,否則就必然生生痛上一月。
與他的震驚不同,駱殊途依然滿眼孺慕地注視著鴻鈞,笑意盈盈地頷首道:「好,師尊一定要等我,相思馬上就能回來。」
要說哪裡違和,便只有話語里那絲透露出來的不安,似乎不確定自己回來后還見不見得到人,有些惶恐,有些壓抑。
鴻鈞紋絲不動地目視三人離開,放在膝上的手幅度極小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