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哮天犬
撤了結界,清珏盤腿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他自忖認識衛冕的時間不久,尚不及兩個月,對衛冕或許還有不知道的地方,此事不應該自己一個人妄下定論。
不如讓楊戩和敖春一起看看衛冕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好了,看看究竟是自己疑心,還是對方真的不是衛冕。
打定主意之後,清珏重新回到了客廳里,衛冕正玩著手機樂不可支,見到他出去了,還伸手打招呼:「阿珏,過來看,春這貨逗死了。」
清珏若無其事的走到衛冕身邊,忍著心中的不適湊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敖春苦瓜臉正在和他老娘一塊跳著廣場舞。
微博發布人是楊戩,背景就是在敖春攤子旁邊的廣場上。
天色尚未黑下來,大爺大媽們已經精神奕奕,一大片笑臉中只有敖春的臉最為突出。
神仙楊戩V:蠢貨跳廣場舞的第七百零五天
八太子敖春V評論:刪掉刪掉!楊戩!本太子命令你,快點變回你原來的樣子!
神仙楊戩V回復:……你最近是不是動漫看多了?
八太子敖春V回復:本太子愛幹嘛幹嘛,三隻眼你管得著嘛!
神仙楊戩V回復:屁股癢了?
八太子敖春V回復:……討厭啦,晚上說嘛
就這樣,清珏感覺自己沒有一點點防備的被秀了一臉。
他看了看衛冕,對方正興緻勃勃的準備評論這條微博:「衛冕。」
「嗯?」衛冕抬頭,「什麼事?」
「本尊想起,也許久未曾看見他們了,正巧此時他們也在樓下,不如見見。」
衛冕摸了摸下巴:「說的也對,去花果山之後就沒怎麼見過楊戩和敖春了,雖然敖春烤串的手藝不怎麼樣,但是我還挺想他家的夜攤的。」
「那就走吧。」清珏起身。
衛冕伸了個懶腰:「也好。」
兩人下了樓,清珏心中有事,臉上便顯得心事重重,反倒是衛冕,休閑隨意的將手塞進口袋裡面,跟在清珏的後面晃晃悠悠,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穿過嘈雜的人群,廣場漸漸的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尚未靠近,一陣陣動感的音樂就傳入耳中,伴隨著有力的節奏,遠遠的就看見廣場上的大爺大媽們翩翩起舞。
清珏對這些沒什麼興趣,近兩月來在這裡來來回回不知看過多少遍了,只目不斜視的走過,往敖春的夜攤走去。
衛冕漫不經心的更在他的後面:「走這麼快做什麼?」
「人太多。」清珏眉頭微皺,再一次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很快就繞過廣場,坐在敖春的攤子裡面。
衛冕眯了眯眼睛,臉上又換上了笑容,隨著他一起進了攤子。
「衛冕。」楊戩舉了舉手中的烤串算是與他打了聲招呼。
「汪汪!」哮天犬也跟著甩甩尾巴,興奮的叫了兩聲,跑過去在衛冕的身邊蹭了幾下,然後忽然直直的豎起了尾巴。
清珏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衛冕伸手在哮天犬的頭上摸了兩下:「叫什麼,以後還想不想要我給你送狗糧了。」
「嗚……」哮天犬甩了甩尾巴,從衛冕的手掌下面鑽過,刷的一下就跑回楊戩的身邊,尾巴半耷拉著,顯得十分的困惑。
楊戩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清珏,伸手在哮天犬的頭上撫摸著,沉吟半晌忽然開口問道:「衛冕,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什麼碼?」
衛冕微微愣了一下:「什麼?」
「兩年前,我們在昆崙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何話么?」楊戩裝作無意道。
清珏心下暗嘆,不管眼前這個衛冕是真是假,這個問題都難不到,因為兩人的記憶都是一模一樣的,不會誰多一份誰少一絲。
果然,衛冕有些疑惑的開口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三百年前的瑤池會嗎?」
「是么。」楊戩淡淡道,「日子太久,我興許忘記了。」
此時衛冕倒是來了興趣:「才三百年,這麼點的時候一眨眼就過去了,能叫日子久么。」
楊戩道:「對你來說或許很短,但是對我來說已經不短了。」
衛冕絲毫不在意,轉而對清珏道:「我第一次看見楊戩的時候,他被他老娘逼著相親,你知道相親的對象是誰么?」
清珏搖搖頭,仙界的這麼些個秘聞他是從來都不知曉的。
「當時他相親的對象就是敖春的姐姐敖青,結果一見面兩人就打起來,足足打了半個月……」
楊戩的臉開始黑了。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誰都分不開。但是當時正好趕上西王母的瑤池會,要宴請四方賓客,他們居然直接打到了瑤池上方,楊戩當時不耐煩的很,就向龍王告狀,結果被憤怒的敖青一尾巴甩進了瑤池裡……」
衛冕已經開始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當時在場的神仙都跑到瑤池裡面去撈人,幾百個神仙在瑤池裡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才將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楊戩給撈了上來,我就在現場看著他呢,哈哈哈當時真是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隻眼……你好蠢哈哈哈哈……」
兩人身後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敖春,他一隻手搭在清珏的肩膀上,一直手搭在衛冕的肩膀上,笑的喪心病狂。
「好笑么?」楊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額……」敖春的笑聲頓住了,他撓撓後腦勺,站直了身體,跟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的搖頭,「一點都不好笑,我都聽哭了,你太可憐了。」
楊戩:……
「你過來。」楊戩揚了揚下巴。
「你幹嘛呀,我都說了不好笑了。」敖春警惕的往後面退了一步,「你不準打我,家暴是違法的。」
楊戩臉微沉:「過來。」
敖春嚇得馬上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楊戩湊過去對敖春耳語了幾句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敖春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但是還是頻頻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我走啦。」敖春揮揮手。
「嗯。」楊戩點頭。
「我真的走了。」敖春戀戀不捨。
楊戩點頭:「快去快回。」
敖春磨磨蹭蹭:「我真的走了。」
楊戩:「……你還有事嗎?」
敖春扭扭捏捏,一臉嬌羞的說:「不來一個離別吻嗎?」
楊戩:「呵呵,滾。」
敖春馬上就滾了,火速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敖春不經營自己的小攤子了么,不是還揚言要養龍宮么?」衛冕有些不解,他抬頭看了看敖春消失的方向,往南邊,不知道是去什麼地方。
楊戩似笑非笑:「我養。」
衛冕覺得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他伸手碰了碰在一旁的清珏,湊過去悄聲問:「他們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的?」
清珏動了動嘴唇,壓抑住自己想要躲閃的心思,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其實剛剛清珏一直在想事情。
在哮天犬叫聲發出異常的時候,想必楊戩就意識到了眼前的衛冕有什麼問題,所以才會問那種問題。雖然試探的結果並沒有證明什麼,但是楊戩心中還是有所懷疑,甚至還不讓敖春接觸衛冕,現在敖春更是離開了這裡,說不定……
楊戩讓敖春去搬救兵去了。
畢竟如果他們都無法判斷一個人是真的還是假的,那麼就說明各界中能斷定出來真假的人更少了,專業的事情就應該讓專業的人幫忙,如果不出差錯的話,敖春說不定去將大聖和六耳獼猴請來了。
如果他請得來的話。
大聖的火眼金睛,以及六耳獼猴的天賦萬物皆明,只要他們來了,將眼前這個衛冕一掃,真相一定能夠出來。
想通這點,清珏的心就平靜了下來。
楊戩心中的想法也是如此。
有些時候,動物的直覺要比他們可靠很多,對於衛冕的不對勁,哮天犬是首先發現的,他靈敏的鼻子發現了衛冕身上氣味的不對勁,不是平時衛冕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很難說明的氣味,大約只有動物才會明白。
所以哮天犬才會覺得疑惑,因為對方確實是衛冕,但又跟衛冕不一樣,他的這種疑惑被與他心意相通的楊戩所察覺,自然就開始了合理的懷疑。
只不過並沒有試探出什麼罷了。
但是他也覺得,是真是假,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很快就能見分曉。
旁邊的廣場中依然傳來廣場舞有節奏的音樂聲,充滿了歡快,但是這邊卻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壓抑不安,空氣彷彿粘稠了一般,令人呼吸困難。
「嗚……」哮天犬夾緊尾巴,趴在地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只盯著地下,根本不敢盯著大家看。
他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妙。
這邊似乎是太靜了一點,讓衛冕有些不習慣,或許說他心中的疑惑不必面前這兩人少,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只是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什麼事情都變了,大家都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衛冕思忖半天,還是開口挑明了這件事情,「還是說,你們知道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