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妥協

這場接風宴直到步琰喝醉被人抬著回房間才算結束。他的到來也為官小雨解了不少困惑，例如赫連璽為何一定要回去。依照赫連璽對這個嫡母的態度她不認為他是擔心他們。從步琰的隻言片語里她聽得出來，赫連璽更多擔心的赫連家的事。

赫連家如今這番榮譽是赫連璽與他父親生死拼搏出來的，即便他沒有策反之心，赫連璽也相信當今聖上並不這麼想。或許他並不相信他會做出有礙皇威的事情。但在有些明裡暗裡的提醒下皇上也會多心。

步琰也提及了，赫連璽的父親曾經讓他承諾一定要保住赫連家的名望。家族沒落可以，但絕對不允許出現赫連家背上別的名聲。

官小雨默嘆一聲，在玉珠特殊的關注眼神下沉默起來。見她這副不開心的樣子，玉珠不管兩位媽媽的提醒，「夫人，您這些日子是怎麼了？將軍是厚愛您，可是男人應當都不喜歡女子這般脾氣的。」

「你這丫頭懂什麼。」官小雨好笑的說道。

玉珠眨眨眼歪頭笑道，「奴婢是不懂啊。看您和將軍在置氣，將軍也沒生氣呢。將軍真的是好人。」至少她沒見過這般脾氣的相公。換做是別的男人，在妻子有孕的時候，身邊的丫頭外面的女子都會欺身的。他們將軍可好，自打夫人懷有身孕，倒是比之前還要體貼。玉珠雖然身為一個丫鬟心裡也是著實羨慕。

「你當初見到將軍的時候可是怕的緊呢。」官小雨打趣的說道。

「那個時候人家就是怕嘛。不過夫人您想想，這要是換做在別的宅子里，怕是將軍身邊的侍妾通房都進門了。將軍不但沒有還對您這麼好。您到底哪裡不滿意嘛！」玉珠忍不住為自家將軍不平衡了。

官小雨苦笑一聲，「玉珠，你不懂。」

「您不說玉珠就是不懂。您若是不方便告訴將軍的話，您可以告訴玉珠啊。若是真是將軍的不對，玉珠替您說。」玉珠拍拍心口說道。

雖然知道是這丫頭在安慰自己，官小雨還是笑了笑，「你敢么。不覺得將軍冷著臉的時候很可怕了!？」

「是……有一點啦。」玉珠遲疑的說道。

想了想玉珠說的話也對，這些事都是她一個人在心裡想著，也沒人說。瞧著這丫頭熱情的樣子，官小雨柔聲說道，「其實沒什麼。只是將軍怕是要入京了。」

玉珠聞言喜道，「這是好事啊。奴婢覺得將軍這麼一個大將軍，在這裡實在是有些浪費了呢。」

「是啊。他是名震天下的將軍，最適合他的就是戰場，可是因為某些原因，他不能達成所願。」官小雨默嘆一聲，從初見他提起沙場時候的表情以及他在閑賦的時候做的事。她就知道他並不會安分於現狀這般。總有一天，他是要再戰沙場的。

這話說的額玉珠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等著夫人繼續說道，「我並不想困住他。只是想讓他在等上一等。若是將軍現在就這麼離開的話。他怕是等不到這孩子出生了。我……不過是想讓他看一眼孩子再走。」

玉珠聽這話聽的暈頭霧水不甚明白，「夫人為何這麼說？將軍只是進京，還會回來的呀。夫人現在這樣的身體是經不起皺著勞頓的，將軍怕是也不想讓夫人受苦。若是夫人生完少爺之後將軍還未回來，我們可以去找將軍嘛。桐城距離京都是路途遙遠，但也能找到不是么。」

官小雨聞言愣住了，看著玉珠的眼神有些不同。良久她忽地笑了起來。笑容里有些釋然也有些無奈。

對，玉珠說的對。她竟然連玉珠也不如了么。她只擔心他看不到孩子一眼便離開，即便如此，她也可以找到他不是么。

「夫人，您笑什麼？」玉珠還當自己那一句話說錯了，緊張的問道。

官小雨搖搖頭，真誠的說道，「玉珠，謝謝你。我心裡好多了。」

「夫人別客氣。玉珠什麼都不懂，您若是想找人說話，玉珠陪您啊。」

「謝謝，不用了。忙了一天你去休息吧。」官小雨擺擺手，心情放鬆之後臉色的氣色也好了一些。

玉珠妥帖的檢查了屋內要用的東西都沒有缺少之後才離開。退出房間瞧見將軍站在門外，她忙屈身行禮，「將軍。」

赫連璽擺擺手，推門而入。

剛剛躺下便聽到開門的聲音，官小雨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腳步聲走了過來，她背對著門口彷彿不曾察覺。床邊落座了一個人影，官小雨豎起耳朵聽著。

半晌赫連璽的聲音傳來，「雨兒，我答應你。若是你行動方便的時候，接你過去。可好？」

話音落下，許久沒有人回應。赫連璽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等著她的回答。好半晌之後，官小雨的聲音傳來，「你說話算話。」

「這是自然。」

官小雨緩緩的坐起身回頭看過來，雙眼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我知你這次離去，怕是還要做你心中所想之事。但你能否答應我，你要時刻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伸手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懷裡，緩緩的向下她喚聲說道，「你有一個家，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孩子。你不再是當年那個恣意的赫連璽。即便是為了天下百姓，你也要保重自己。」

這樣的話，赫連璽怎麼會無動於衷，他嚴肅的點頭「我答應你。」

再也忍不住的官小雨撲進他的懷裡默默的流淚。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哭的樣子。無聲的低泣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刺著他的心口，收緊手臂緊緊的抱著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撫。

夜很深，二人卻無眠。靠在他的懷裡，官小雨緩緩的說道，「你的身體不能接觸鬼氣，你若是上了戰場，那……」

「我並不一定會去的。」赫連璽沉聲道，「這次回京只是回去看看赫連家的事。」這事兒是皇上知道的。他現在還看不清楚這位皇上是想要做什麼。多數是想要用赫連家來壓制自己吧。

「可是，你想去，對不對？」在他懷裡抬頭，官小雨認真的說道。如果不想去，就不會一直關心著四國的動態，這個人嘴裡說著滿不在乎，心裡怕是急死了。

赫連璽沒有否認。遲疑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的沒錯，我的身體現在上戰場也不允許。別擔心。」他沒忘記自己鬼氣入體的體質，在沙場上，殺戮四起，他根本躲不開那些陰氣。

「難道步琰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么？」官小雨想起步琰，「他師傅不是很厲害，你不如讓他看看……」

赫連璽點點頭，「我會的。你在這裡好好的待著，我儘力在你生產前回來。雨兒，答應我不可以再冒失。你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官小雨有些心虛的點頭，「……我盡量。」

「不，是一定要做到。」赫連璽想了想，「罷了。我會讓步琰允許長青留下。」

說起長青，官小雨困惑的眨眼，「我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到長青了。」

「他一直在。你怎麼會……」赫連璽忽然想到，步琰曾經說過的話。當日他在知道雨兒能夠見到鬼的時候曾經說過，她這般許是因為有一番特殊的經歷才有的。也許會因為某些時候會看不到。長青一直在將軍府，前些日子湛天逸的事情還有勞他奔波了一些事。雨兒說看不到，是因為懷孕的關係么。

罷了，明日問問步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好。她總是不能控制自己看到的另一個世界。

見他話沒說完，官小雨不解，「你怎麼不說了？」

「沒什麼。你若是困了就睡吧。我過兩日才走。」赫連璽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道。

「嗯……」

沒一會兒，某位孕婦就已經呼呼大睡了。而赫連璽則是睜著墨眸盯著紗帳。雨兒的一句話提醒了他。

他如今這樣的身體，根本不能上戰場，即便逼他回去了，拿又有什麼用呢。摟緊懷裡的人，赫連璽冷硬的心裡染上一抹溫意。在這個世界上，怕是如今只有這一個女人會為自己的離開這般了吧？！掌心下的跳動讓他忽的勾唇，不對，還有另外一個。

第二日，官小雨起晚了。她深深的覺得孕婦的體質真的是扛不住，即便睡到現在她還是覺得身體虛乏無力。睜開眼看到赫連璽坐在外間長榻上看兵書，想到昨夜兩人的交談，她抿嘴起身。

察覺她起身，赫連璽放下書走過來。拿過箱籠上的衣服一件件仔仔細細的為她穿好。接下來的洗漱也是他親自照看的。

官小雨眨眼看著赫連璽，心裡有些好笑。

他這算是補償么？

玉珠替她梳了個元寶鬢后，兩人正要用早飯，便看到宿醉剛醒的步琰走了過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