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又見家長
言慕之和白霂遠笑笑鬧鬧,一整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言慕之整個人都有點懵逼。
他知道今天就是去白家的日子,所以賴在床上說什麼都不肯起來。時間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剛開始同居那陣子,每天早上躺在被窩裡,就能聞到餐廳裡面白霂遠折騰出來的香氣,白霂遠總是有法子將沒什麼意思的早餐變得好吃又妙趣橫生。言慕之翻了個身,果不其然聞到隱約的香味。
「起床了。」推開門,白霂遠難得穿了一件白色的小圍裙。
言慕之眨眨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拳王泰勒忽然穿上了小孩子的衣服,違和感簡直妥妥的嚇死人。
而現在,白霂遠穿著不怎麼合身的圍裙,莫名地有種家居的溫馨感。
「笑什麼。」白霂遠眼底掠過一絲無奈,走過來用溫熱的掌心碰了碰言慕之的頭髮。
言慕之搖搖頭:「你手上是不是有麵粉?」
「……我什麼時候有不洗手出廚房的習慣?」白霂遠無奈。
言慕之一想也是,這人這麼龜毛,讓他不洗手出來估計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想到這裡,言慕之忽然起了點耍賴的心思,翻了個身打了個滾懶洋洋問道:「做了什麼好吃的啊?不然我不起來了。」
「不起來就沒有吃的了。」白霂遠這樣一個沒什麼耐心的人,對待言慕之卻總是溫言軟語地哄勸。
言慕之高高興興地打了個滾,再回頭髮現白霂遠居然已經站到門口了……
「……」言慕之傻了。
這叫什麼事?!
怎麼能這樣呢!
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白霂遠就站在門口,長臂微伸的樣子特別好看又有型:「吃不吃?芋圓紅豆湯。」
艾瑪那必須吃!
言慕之一咕嚕爬起來!唰唰地衝到餐桌前!那簡直是幹勁十足好么!
白霂遠差點笑出聲來,往他手裡塞了個勺子,想了想又拽出來:「去刷牙。」
言慕之慢吞吞地蹭過去,飛速刷完牙跑回來,就見白霂遠正在那兒嘗呢:「不燙了,來吧。」
手中重新被塞了陶瓷的勺子,言慕之笑眯眯咬了一口,冬天的早上,紅頭芋圓湯吃起來甜滋滋的特別棒。
他眯起眼睛高高興興地點頭:「你什麼時候學的?」
「問了甜點店的師傅。」白霂遠語氣平淡。
言慕之心底一暖:「我今天肯定會好好表現的!」
這一來一去的對話讓白霂遠有點哭笑不得,沉默片刻,白霂遠道:「你不用表現。」
稍稍頓了頓,他說了下去:「他們會喜歡你的。」
只要是最真實的你,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吃飽喝足,白霂遠提上禮物和言慕之一起下樓。
白家依舊是老樣子,看起來戒備森嚴,老實說,之前言慕之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白家看起來和總統府似的,這實在是最高警備了好么。現在倒是好多了,至少保鏢少了,看起來也順心不少。
開門的人不再是白霂卿,換成了白母親自出來開了門,見到言慕之先是怔了怔,然後就笑了:「進來罷,今天外面挺冷的。」
言慕之徹徹底底地怔住。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重新站在了白家門前,會是這樣平靜而溫馨的開場白,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白霂遠,白霂遠神色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言慕之吸了口氣跟著走進去,就見白父就坐在沙發上,見到言慕之雖是微微怔了怔,倒也言笑晏晏一團和氣。
他所看不到的是,白霂遠在身後默然鬆了口氣,這一切他曾經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都不消說,但是白霂遠知道,為了言慕之,這是值得的。
這一整天,言慕之越來越放鬆,最後甚至和白父討論起歷史來了。
白父是個歷史迷,好在言慕之小時候沒什麼興趣愛好,樂趣也是三國唐宋那點事,一來二去和白父說得那叫一個高興,就差喝酒拜把子了。
不遠處,慕雨靜靜地看著言笑晏晏的兩人,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白霂遠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邊:「最近還好么?」
「白霂卿的案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判下來。」慕雨說起這個,神情也暗淡了些許:「但是這些也算是我的選擇,我沒什麼後悔的。」
她和白霂卿已經領證了,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白霂遠沉默片刻,對她笑了笑:「祝你幸福,白霂卿不是個壞人,他會對你好的。」
慕雨臉色微微泛白,明明已經決定放下了,可是有些時候對上白霂遠的臉,她總會想起來小時候那些兩小無猜的歲月,那時候白霂遠眼底的真切,也曾經是為了自己。
「謝謝,也祝你幸福。」最後的最後,卻只化作彼此的一句祝福。
「對了,以後也得叫你一聲弟弟了。」慕雨輕笑。
「嫂子。」白霂遠從善如流。
「你們的婚禮打算什麼時候去哪兒辦?」白母走過來忽然問道。
白霂遠一怔,就見慕雨笑道:「問你呢。」
這倒是將白霂遠問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從保守的母親口中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白霂遠甚至從來不敢對她提起自己有一天會和言慕之一起出國結婚。
可是現在,白母就這樣平靜地開口。
白霂遠笑了笑:「我想過了,慕之喜歡大海,可能會想去海島婚禮。」
「嗯,挺好的,到時候我看看能請來多少人,一起去熱鬧熱鬧,我們家也很久沒有小輩結婚了。」白母的神色異常平靜而溫和,像是所有長輩一樣,期待著他們的婚事。
白霂遠只覺得心底涌過一陣暖流:「媽……」
「我想過了,你們自己覺得好就行了,這些事我也不想多摻和了。」白母笑道。
第一次,白霂遠覺得自己的母親好像是有點老了。
她歷來保養地極好的皮膚已經有一點鬆弛,而她的鬢角更是不可自抑地泛白。
曾經那樣驕傲的她,現在臉上的笑容已經可以用慈祥和藹來形容了。
有些時候,白母覺得真的就這樣也挺好的。
在她看到白霂遠和言慕之在一起時,白霂遠臉上那真切到讓她驚訝的笑容時,她就決定放手了。
沒有人可以真的護住自己的子女一輩子,那麼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自己還有餘力的時候,看著他走向自己的幸福。
「選好了結婚日子告訴我一聲,我好看看給你們訂個什麼樣子的請帖。」白母淡淡道,伸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白霂遠點頭:「好,謝謝媽。」
「這麼多年……」白母好像是想要說什麼,想了想又要面子地沉默了。
這麼多年,你這一句媽,叫的是最真摯的。
彼端,不知道何時下起棋來的言慕之放下最後一子,嘆氣:「我怎麼覺得我好像要輸啊。」
白父開懷一笑:「哈哈哈那可不是?」
他伸手落下一子,毫不客氣地——
合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