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以牙還牙
「主子,這陣子凌長使和程德儀為何沒來宮裡坐坐,以往這兩位主子不是來的很勤嗎?」一天中午,伺候完主子用過午膳,張平傻兮兮的突然問道。
「他們不在我還清凈些,兩個不省心的小子。」顧輕郎用完膳正覺得百無聊賴,一抬眼就看到前不久蕭崇派內務府送給他的文房四寶,走過去坐著,他道:「來給我磨墨。」
張平聞言一愣,又露出了標準的傻乎:「主子從來不太愛習文,怎麼今日想到要練字了?」
顧輕郎不高興的瞪眼,英俊的面龐染上了無奈:「讓你磨墨就磨墨,真以為我會老慣著你沒規沒矩是不是?」宮裡的時間太無聊了,他再不喜歡習文也要寫寫字打發打發時間吧!
「奴才知道錯了。」小太監被訓了一句,抽抽鼻子立刻變的老實下來。
「閉上嘴。」顧輕郎冷哼一聲,拿起毛筆裝模作樣的在磨盤裡沾著墨水,命人給自己取過一本《兵策》,他動作浮躁的抄寫了沒幾行字,毛筆就在張平的意料之中摔在桌上。
「怎麼練字這麼累,不練了!」他自幼就沒有人陪著好好學過練字,雖然在府上跟著教書先生上過學,但到底是個不受寵的兒子,在花姨娘的刻意「照顧」下,他受培養的並不多。
顧輕郎在自己這個貼身的小太監面前,情緒從不掩飾,「別磨了,我不練了!」
小太監努力忍著笑:「主子不練了好,奴才也不喜歡練字,不對,奴才是根本就不會寫字。奴才最愛看主子在庭院里練拳了,每次主子練拳,奴才都覺得這樣的主子才是最好看的!」
顧輕郎挑著眼欺負人:「練字的我就不好看了?」
張平立刻殃了,「啊?」
「閉嘴。」毛筆被塞進小太監的嘴裡,顧輕郎從書桌後走出來,俊容擺的很臭很臭,走到半路他回頭望著正苦著臉不敢哭的小太監,冷冷說:「聽聞昨晚宮裡的雅貴人拿著二公主邀寵,被皇上拒絕了,皇上隨後點了朱婕妤的哥哥朱容華侍寢?」
張平拿出塞在自己嘴裡的毛筆,含淚點頭:「是的,主子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顧輕郎狠狠一記白眼瞪過去:「從你和外面的小宮女閑聊的忘乎所以時得來的!」
今日離他侍寢那晚,早已經過去了快十天,也就是說在這十天里,他一次都沒有再見過蕭崇,蕭崇是皇帝,政務繁忙又不貪戀後宮,十日來他踏足東西宮的次數少之又少。
「主、主子……」主子今天是怎麼了,對他好凶啊,老是欺負他,小太監嘴一癟,委屈的就要哭了。皇上找誰侍寢不關他的事啊,他只是個沒了傢伙的小太監而已。嚶……
「我出去透透氣,你們別跟著了!」顧輕郎的心情一下子跌落,沒好氣的走出內殿來到庭院,望著上空高高的宮苑牆角,他的目光沉暗,陌生的情緒吞噬著他並不成熟的情感世界。
這一陣子,進宮的新人們該侍寢的差不多都侍寢了,雖然顧輕郎知道蕭崇的宮闈之事有內-幕,但是每當他聽到敬事房的消息,心裡還是會覺得不舒服。他的佔有慾太大,蕭崇對他好了那麼幾次,他便貪婪霸道的想要霸佔他所有的好。
顧輕郎有時候自嘲,這個樣子的他倒跟齊沫容沒什麼兩樣。可是偏偏,齊沫容還能厚著臉皮拿出新寵的樣子各種去求見蕭崇,而他,卻怎麼也想不出理由和辦法去接近他!更為可惡的是,難道蕭崇就不想再見到他嗎?他一侍寢后,他再也沒有理會過他一次,身為一個剛進宮的男妃,他對一個皇帝又能怎麼樣!
顧輕郎不知道自己現在對蕭崇是什麼感覺,他只是單純的貪戀蕭崇給他的溫情,他想要獲得更多別人對他的溫情。之前他對誰都無動於衷,對蕭崇也諷刺戒備著,可是在侍寢那夜蕭崇給他披上一件衣衫后,他心房顫動了。
他孤身一人在顧府長大,凄冷的夜裡別說披衣衫,就是被子被窗邊的雨水打濕了,也要他自己想辦法去弄乾。一個九五之尊的皇帝,一個萬人之上的帝王,何至於對一個男妃做到這樣的溫柔和愛護?難道真是只是因為他本性仁慈?
如果那晚換了是其他的新人侍寢,蕭崇也會這樣對他?緊抿著嘴角,顧輕郎惱怒著後宮規矩為何要這麼煩人,如果他不在後宮,如果他不是個男妃,那麼他想要見誰,直接去見就是了,可偏偏因為這裡是後宮,因為蕭崇是個皇帝,他……
「主子,皇上說了,二公主的名字等公主再大些再取,您別生氣了。」腳步沉緩的走進了御花園,顧輕郎剛一經過一處宮苑的旁邊時,立刻聽到一個宮女和誰竊竊私語的聲音。
「本貴人如何能不生氣?宮裡的皇嗣不多,皇上的子嗣一共就兩個小公主而已,為何他還不好好疼愛公主,就連名字也一推再推!」這個回答的聲音,分明是昨晚邀寵失敗的雅貴人。
顧輕郎其實很奇怪,如果按蕭崇那晚說的,他不能和任何人發生關係,一旦發生關係,他隱疾之下就可能會送命,那宮裡婉嬪和雅貴人生的兩個公主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們都是……
一個足以滅九族的罪名在顧輕郎的腦中產生,他黑眸一冽,轉身就要離開。
「誰在那裡?」雅貴人的嗓音突然傳來,隱隱含著滔天的怒氣。「原來是顧嬪!」她身邊的宮女似乎也沒想到顧輕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連忙曲著身子對顧輕郎下拜:「見過顧嬪主子。」
「起身吧。」顧輕郎轉身掃了一眼雅貴人抱在懷裡的小嬰孩,眉頭一皺不打算和這個女人多說話,自己粗心之下不知道禁言禁行,現在瞪大了眼恨不得吃了他,愚蠢,懶得和她撕逼!
「顧嬪請留步。」顧輕郎要走,雅貴人卻覺得被人聽到痛處心有不甘,嘴一張就抱著小公主走到顧輕郎身邊。「臣妾還不知道會在這裡撞見顧嬪,沒有及時拜見,實在是有過錯。」
這個女人要幹什麼?顧輕郎淡淡的搖頭,「雅貴人意欲為何?」
雅貴人媚色的眸子一轉,嬌笑著道:「不為何,只是臣妾從宮裡的碎話里聽說,顧嬪在家中本是長子,可是卻是個庶出的長子,一出身又剋死了生母?想來這名聲扣在顧嬪身上,顧嬪會覺得難受吧,臣妾就是想跟顧嬪說說,不必在意,畢竟出身是天註定的。」
自己的女兒不被重視,就想踩著他耍嘴皮子,顧輕郎聞言有怒,臉上反而輕輕的笑了,頭一低,他的眼像是一雙帶電的毒蛇之眸鎖住了雅貴人,抬手撫摸上她懷中小公主嬌嫩的臉龐。
「你要做什麼!」雅貴人大驚,慌忙把身子一傾想往後退避,顧輕郎卻不讓她如意,手掌一收,小公主硬生生被顧輕郎奪走,抱在了自己懷裡。「你把公主還給我!」
「給我閉嘴!」顧輕郎的臉色在這一刻陰沉的極為恐怖,狠狠的盯著雅貴人,他凌冽瘮人的冷笑讓雅貴人覺得如墜冰窟。「小小貴人生了公主又怎麼樣,你的女兒才是更可憐,既是庶出的出身,又有一個愚蠢到極點的母親!」
雅貴人想要掙扎,又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尖呼:「你要做什麼!」確實是她在一時的憤怒之下亂了規矩,可是她卻想不出,顧輕郎這一陣子沒有被皇上關注過,哪裡還有這樣的狠傲自信!
原本不打算像個女人似得和這個女人撕扯的,但是不出口惡氣,他的日子怕是不能清凈了,顧輕郎一個用力,另一隻手捏上了雅貴人的脖子,「你再叫,我廢了你!」
「顧、顧嬪主子息怒……」雅貴人身邊的小宮女早就嚇癱了,倒在地上顫抖慘白。
「你馬上把小公主送去皇女殿,由專門的嬤嬤奶娘照顧!」顧輕郎厲聲叫住她:「宮裡的皇嗣本就不能養在生母身邊,雅貴人不知尊卑,行為不矩,更加沒有資格親自教養公主!稍後我自會去稟告嫿妃,你,現在就把公主送走!」
譏諷他庶子出身?那他就讓你連庶出的女兒都守不住!顧輕郎捏住雅貴人頸項的手掌再度用力,很快在雅貴人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些通紅的手印,「雅貴人,你怎麼看?」
雅貴人立刻瘋狂的哭起來:「顧輕郎,我要去稟告太后和皇上!」
顧輕郎低笑,俊朗端正的五官像是惡魔一樣的惡劣,「你怎麼去稟告太后和皇上?頂著被我捏出來的痕迹去嗎?這痕迹留的很深,衣衫根本就遮不住,恐怕不到六七日都不會消散吧。」
「顧輕郎!」雅貴人一下子哭了出來,兇狠的怒罵:「你這個庶子,是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利把公主送到皇女殿的,我是對你不敬,可是誰給你的權利處置公主……」
「如果說是朕給他的權利呢?」男人的聲音,突然像是幽深的古泉一樣在背後響起。
「啊——」雅貴人一聲尖叫害怕的很明顯,顧輕郎猛的收回自己捏著她的手,回頭,他看到蕭崇靜靜的站在御花園千秋的位置,身後跟著三四個御前的小宮人。
他穿著明黃色的錦衣,修身玉立,眼眸溫潤,面龐正視著顧輕郎和雅貴人等,又透著身為皇帝的冷冽和高貴,通身高雅清優的氣派帶著且威且儀的尊貴,像是一幅流傳許久的名畫。
不知道他已經在那站了多久,顧輕郎看著這樣的蕭崇,一時間倒是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只能把頭低下去,算作拜見。剛剛他和雅貴人說話的場景,想必蕭崇都看到了吧。
蕭崇他,會怎麼做?他會生氣處罰他打壓雅貴人嗎?
顧輕郎一聲不出,感受著蕭崇向自己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