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越又重生的俞含珠
?(貓撲中文)夜深人靜,俞含珠卻沒有入眠,她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仰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右手緊緊地抓著落地窗帘。纖細雪白的手指抓得很緊,像是要把嫩綠色底子上的碩大百合花給揪爛了似的,但是如果有人現在看到這個情景並不會擔心那閃著亮澤的錦緞窗帘上的鮮活花朵,而是會擔心那隻手,那隻手很是美麗,比那些潔白如雪的百合花還要奪人目光。
俞含珠現在的心情可以用滔天巨浪來形容,如果不緊緊的抓著手邊能抓到的東西,她怕自己會站不住。
回來了!終於又回來了!
俞含珠一雙大大的杏眼中突然浮起一層淚霧,很快化成小小的溪流順著臉頰流淌下去,一直流到下巴,停頓了一下,落到了地上鋪著的雪白的長毛毯子上,就像落在春天泥土上的雪花,很快就消失無蹤,除非你低下頭去仔細觀看或者伸手去觸摸才會發現那裡洇著一絲濕潤reads;賀府千金。
俞含珠之所以這麼激動是情有可原的,任何人如果碰上她這種經歷都不會比她好太多,她已經算是極能忍耐了。試想想,一個女人在青春正茂盛的時候就離開了她的家,度過了平靜又滄桑的十幾年之後被害死去,到了一個她全然陌生的古代時空,在那裡又度過了平靜的前十年和動蕩的后十年後慨然赴死卻發現回到了上一世離家前五年的花樣時光里,她又怎麼能不激動?
穿越又重生,這種經歷就像做夢一樣,先是噩夢般如墜深淵,然後就是美夢般如坐雲端。
俞含珠從她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感覺到胳膊上的疼痛才慢慢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幾下才完全相信自己沒在做夢。怎麼會有這麼清晰這麼真實的夢呢?這就是現實,是她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總是魂牽夢縈的青春少年時!
這間屋子很大,淺綠中印著精美紋路的牆紙,牆上掛著錯落有致地掛著色澤明麗意境深遠的風景油畫,原木色的地板,米白色帶著淺黃繁複花紋的地毯,大大的床,擺放得宜的各類原木色書架柜子等傢具,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還有一架白色鋼琴。嫩綠底子上盛開著百合花的錦緞窗帘並不顯得俗氣,反而透著一股優雅清新,旁邊的高腳架上養著綠意濃濃的綠蘿,那綠蘿的長勢很茂盛,已經快要垂到地下了。而在綠蘿架子旁是三個分散開的墨綠色小沙發,上面放著淺綠色和米白色的抱枕,圍成一個半圓形,前面放著一個圓形水晶茶几,上面擺著一盆鮮花,不用數也知道那得有幾十朵的紅玫瑰在的燈光中像火一樣侵佔人的視線。
這是一間裝飾布置的十分讓許多同齡女孩羨慕的閨房,這是俞含珠曾經的閨房。
俞含珠在這個時空生活的時候大部分快樂的時間是在這裡度過的,在她離開后,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裡就變了模樣,總之等她再一次踏足這裡時她就發現這裡不再是這個樣子。沒有人告訴她,她終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已經不同,從此以後把自己心中那點對親情的奢望鎖在心間,儘力地做著這個家裡最老實的養女。
是的,俞含珠是這個家裡的養女,曾經她被所有人當成親生的孩子來培養對待,直到十八歲的時候才被人發現原來她並不是這家的親生女兒,這家的親生女兒另有其人。她們是被抱錯了的。從此以後,生活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從前。
俞含珠對於這個房間自然是無比的熟悉,所以在睜開眼睛之後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來她意識到她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回來了,不但從古代那個時空回到了現代,還回到了最最美好的年華。
俞含珠看著天上的明月,努力向上抬抬頭,使勁閉下眼睛,讓眼淚停止,曾經多少次她都這樣讓自己的眼淚退縮,已經成為了習慣,這次雖然費了些力氣,但還是把眼淚收住了。她大大的眼睛終於不再產生水份,卻仍然被殘存的淚水浸泡著,像是兩顆黑色水晶,在流淌著月光的夜色中很亮很迷人。
又看了一眼月色下的重重櫻花,俞含珠去了洗手間,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少女,俞含珠心裡剛剛平息下去的巨浪又開始蠢蠢欲動,但最終平息下去,只掀起幾道水花。
鏡子中的少女身材清瘦,穿一條月白色睡裙,靠著領口是幾朵湖藍色線條組成的蘭花,更顯得少女皮膚雪白。她一頭到腰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只有幾縷順著肩膀搭在前面。一張不大的瓜子臉,彎月一樣的細長眉,像閃著春水一樣清澈漣漪的杏眼,又直又挺的鼻子,小巧卻肉嘟嘟的櫻色唇瓣。這本該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可惜天公不作美,這個少女的美麗被破壞了,一條長約四厘米的傷疤十分蠻橫地趴在那張清瘦面龐的右邊,像一條張牙舞爪的蟲子,可怕又噁心。只要看到這道傷疤,十個人里有八個人都不會想再看這個少女一眼,剩下的兩個人要麼是因為同情,要麼就是因為惡意的捉弄嘲笑。
俞含珠的手摸上自己的臉,纖細的手指撫摸過那道傷疤,原本以為早就忘記的數不清的屈辱事件就那麼一件一件地在腦海中像放電影一樣浮現,不過她早就沒了難受痛苦的感覺。活了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五十年了,她已經能淡然地面對自己的缺點reads;誰在躲貓貓?。現在摸著這道傷疤,她心裡只有重新活過的喜悅。
從衛生間里出來,俞含珠坐到墨綠色的沙發上,看著茶几上那些紅紅火火的玫瑰花,又看了看左邊胳膊上的紗布,她想自己知道自己回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了。
這些紅玫瑰是她這輩子收到的第一捧紅玫瑰,三十三朵紅玫瑰,據說花語是三生三世,多麼美好的含義和希望,如果這是心愛之人送的花,收到花的人將會是多麼幸福啊。
俞含珠當時心情驚訝疑惑中也是有一絲幸福的,那是膽怯的卻又滿含希望的幸福,可惜那小小的幸福很快就被打碎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痛苦。這些玫瑰花是以陳灝志的名義送來的,他在名義上勉強算是俞含珠的未婚夫。未婚夫送給未婚妻紅玫瑰很正常,雖然他們年紀還小,但是青春少年做出這種事也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太大的不妥。只是這些玫瑰花並不是他送的,而是別人假借他的名義送的,最後他和俞含珠都很丟臉。只不過最終更丟臉的是陳灝志,俞含珠被人解救了。
俞含珠胳膊上的傷和頭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碰傷的,她並沒有去醫院,只是被那個解救她於尷尬情況的人給包紮了一下。然後她就跑回家來了。記憶中第二天她的頭就不舒服,被送去醫院,醫生說是發燒和腦震蕩。
晃了晃頭,俞含珠抿緊嘴唇,還真是有些暈。沒想到重生居然重生在今天了,不幸的是還得忍受傷痛,幸運的是現在立刻看傷可以讓自己不用受更大的罪。
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十一點,俞含珠站起來打開衣櫃,最後挑了一件湖藍色上衣,一條淺灰色瘦腿褲。
走到房門前,俞含珠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才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畢竟記憶中過去了那麼多年了,如果不是在這裡從小長到大,可能什麼都記不清了。
這是一幢三層的歐式別墅,住著白家祖孫三代總共十多人,是的,這是白家,俞含珠現在姓白,名字叫白含珠。俞姓是她的親生父親的姓。穿越之後她也姓俞,而且也叫含珠。含珠,如同含在口中怕掉了的明珠,這就是她的養父母對於女兒的愛,可惜這些愛都給了她,這個名字也歸了她,而他們親生的女兒卻流落在外。後來即使那個女孩子回到了這個家,她的名字也沒有被剝奪,她依然是含珠,而白家的親生女兒被重新起名為捧珠,如同被捧在手裡怕摔了的珍珠寶貝,也是個好名字,只是白捧珠卻並不滿意。
白家是京南市的一大豪門,大家長白世雍,是俞含珠的爺爺,他有兩兒兩女,無論結婚還是沒結婚的,全住在一起,而且全在白氏工作。雖然明面上還算和和氣氣,但是私底下卻波濤洶湧。
俞含珠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並且深受其害。在外人看來生活在豪門中應該是一件非常幸運幸福的事情,因為有好像花不完的錢,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但是俞含珠卻從小希望自己生活在普通人家,有一對愛她的父母,他們可能對她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卻不會因為她沒有達到他們的希望而不滿,會依然愛她。但在俞含珠成長的階段這些只是絢麗的泡影,她就算這麼期望,別人也會認為她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大小姐矯情,認為她站著說話不腰疼,不識人間疾苦。後來俞含珠已經長大了,她被發現不是白家的孩子,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依然沒有得到那份普通的親情,還得到了更大的痛苦。
倒是白捧珠比俞含珠幸運許多,因為她流落在外,而且生活條件比白家差許多,她從回到白家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在被彌補,就好像大家都欠她的,她在盡情的把她曾經失去的都討要回來。對比之下俞含珠就成了還債的,誰讓她生活在富豪家中了呢?誰讓她享受到白捧珠本來該享受的一切呢?沒有人會覺得她受苦了,他們只看到了她生活光鮮亮麗的那一面,那些壓在心底的痛苦即使被看到了也會認為那是矯情。所以,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應該的,因為她之前享福了,白捧珠做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因為她之前受苦了。
俞含珠就連離開都成了忘恩負義,她的餘生都用在了償還白家償還白捧珠,最後連婚姻和命都一起被討要了過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