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apter 62

經過白天的鬧騰，現在兩人哪還有胃口吃飯，只不過隨意吃了些，就放下了。「你再吃些吧？」

樂小遙搖搖頭，「傅瑾，這幾天，委屈你了，我不應該讓你過來的。」尤其是想著，下午她還跟著自己下跪，她肯定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夜晚的病房，寂靜得很，兩個人肩並肩坐在床上聊著天，聲音很小。

樂小遙拉了拉傅瑾的手，對她說：「你過來，我給你揉揉膝蓋，今天肯定跪疼了。」雖然這麼說著，但她都沒有經過人家允許，就抬起傅瑾的腿架在自己腿上，給她捏捏。「你怎麼這麼傻，早知道你跟著我跪，我就不跪了。」

「你還說，一進門就跪下，我都沒有心理準備。既然說過要一起面對困難，我能讓你一個人跪著?」傅瑾歪著頭枕在樂小遙的肩上，活這麼大，的確是第一次下跪。

「傅瑾……」樂小遙腦袋一偏，也挨著傅瑾的頭，「你對我真好，就算為你跪一天我也願意。」

傅瑾把自己的腿移開，不讓她捏，反而摟著樂小遙的腰，抱住她：「別揉了，不疼。」

「嗯。」

居然還下跪了！難怪老樂心軟得這麼快，樂媽躺在床上，把她們的對話聽得滴水不漏，這兩人也真夠膩歪的。樂媽又想著，把樂小遙養這麼大，都沒見過她給自己捏捏腿什麼的，果然是……

今天真的很累，樂小遙知道傅瑾肯定更累。此時她正安靜地閉著眼，今天下午是第一次看見傅瑾在自己面前哭，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那種。可能是不知不覺間，就走進了她的心吧，有些東西果然是需要時間的。

「你別擔心啊，我媽很喜歡你的。」

傅瑾沒有說話，依舊閉著眼，樂小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樂爸就過來了，看著樂小遙和傅瑾兩人坐著偎在一塊打著瞌睡，還真守了一夜，心疼地叫醒她們。「小遙，小傅，快回家休息去，你看你們……」

看著自己女兒坐在那一晚上沒睡，樂媽早就心疼死了，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坐起來，把她們趕回去。

「媽，媽醒了嗎？」樂小遙揉著眼睛，有點頭暈。

樂爸幾乎是命令的語氣：「你們快回去休息，這兒有我！」

熬了一晚上，人早就憔悴得不行。既然樂媽昨天晚上已經醒了，樂小遙今天也沒那麼擔心，覺得傅瑾真該好好休息一下，「嗯，爸，那我們先回去了。」

「叔叔，如果阿姨醒了，就通知我們。」畢竟樂媽暈倒，傅瑾覺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等到人走後，樂媽睜開眼望著門口，嘆了一口氣。

「這樣折騰女兒，你就滿意了？」樂爸一面擺弄著早餐，一面說。「要不……給她們一次機會？我看小傅這人也挺好，你昨天都那樣說她，人家還不是守了你一夜……」

樂媽承認，自己是很喜歡傅瑾，可這喜歡歸喜歡，怎麼能和女兒的終身大事混為一談？

樂爸繼續說：「昨天她們都和我說了，表了態。我看小遙這次也是認真的，咱也別太為難她們，就算有什麼話，和和氣氣地說不好嗎？孩子大了，留不住的，她們有她們的生活，到頭來陪你最久的，還不是你老伴我？你就不能自私點，考慮考慮我們自己嗎？你看你昨天都氣暈倒了，到頭來把自己身體氣壞，把我也給嚇壞了，這樣的結果就滿意了？」

樂媽心裡承認樂爸說得有道理，但嘴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哪個當媽的不為女兒著想，我……我這也是為她好。」

「怎樣才是為她好呢？看她昨天的樣子，你心都揪一塊兒去了吧！還嘴硬！孩子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我們也就滿足了……」

平時寡言少語的樂爸今天是滔滔不絕，而「話癆」樂媽，反倒是沉默了。昨天晚上，她眼睛也看著，耳朵也聽著，尤其是聽著小遙說「我媽最疼我了」，心裡可真不是滋味。至於開不開心，樂媽更是心知肚明，小傅一來，樂小遙就和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行……這可不是小事啊，老樂。」

樂小遙和傅瑾回到家，洗了澡換好衣服，早就困得不成樣子。才躺下來不到半小時，傅瑾就被電話吵醒了，她輕手輕腳下了床，離開卧室去接電話，怕打擾到樂小遙。

不過，等她接了電話回來，樂小遙已經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是不是有事？你別在這耽誤了……」

傅瑾只是若無其事地說沒事，讓樂小遙繼續睡覺。

這幾天都這麼多電話了，怎麼可能沒事，「你不說，我就不睡。」

「就是明天有個臨時會議……我不去了。」

應該是很重要的會議吧！「傅瑾，你回去吧，你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啊……」

「等阿姨醒了，我再走。」

樂小遙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在自責啊？你別這樣……」

「你快睡。」傅瑾又鑽進被窩裡，讓樂小遙躺下，自己也躺在她的旁邊，「都成熊貓了。」

「還說我，你好得到哪去？」樂小遙繼續拉她過來，抱住，用手指在她眼睛周圍畫圈，「其實……護士告訴我，我媽昨天晚上就醒了，她在裝……」

「啊？」

樂小遙抿嘴笑了笑，「所以昨天晚上我才讓你喂我吃飯，還說那麼多。」

「你知道你媽醒著，還讓我喂你吃飯？」傅瑾在腦海中情景再現，頓時覺得有些……

「那又怎樣，我媽要是知道我們這麼『恩愛』，沒準就不為難我們了。」樂小遙忍不住撫上她那張憔悴的臉，「傅瑾，我覺得我媽已經接受你了，按我媽的脾氣，如果她是真的要趕你走，肯定當場就會跳起來！絕對不可能忍一晚上。」

「嗯，快睡吧。」傅瑾抓著她的手，塞進被窩裡。

「我這麼聰明，都不誇一下的么？」樂小遙在她胸前蹭來蹭去，「你要對我好，才能做我媳婦。」

傅瑾用一根手指把她那不規矩的腦袋給支開，「為什麼不是你做我媳婦啊？」湊過去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行了，睡覺吧。」

樂小遙貼上傅瑾的唇，給她一個「回禮」，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

樂小遙最終還是把傅瑾「趕」回W市了，而傅瑾也怕樂媽再見到自己情緒又控制不住，所以也就答應了，工作上確實還有一些事情急著處理。

「……等我媽出院了，我就來找你，記得想我啊~」分開時，樂小遙是千叮嚀萬囑咐。

醫生說，只要住院觀察一周就可以出院了，正好樂小遙現在每天都有時間，就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顧樂媽。

樂媽每天看著樂小遙忙活來忙活去的，卻不見傅瑾的身影，正好這兩天樂小遙害怕樂媽情緒激動，也沒敢再提起自己和傅瑾的事情。

樂小遙都想好了，如果樂媽不提這件事情，就當做樂媽默認答應了。

可已經過去三天了，也不見樂媽提起這件事，樂小遙覺得奇怪，按照樂媽的暴脾氣，肯定是不給個答覆誓不罷休的，難道她真默認答應了？

其實樂媽是真想問：小傅呢？可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到過了第五天，樂媽躺在病床上啃著蘋果實在忍不住了，就哼哼唧唧地問樂小遙：「她去哪了？」

「誰啊？」樂小遙正低頭翻著雜誌。

「就是她啊，前些日子不還在嗎？」

終於開始問了，樂小遙知道樂媽指得是傅瑾，依舊低著頭卻在腦子裡想著對策，見機行事吧。「誰？」

樂媽急了：「就是……就是她啊……小傅！」她啊她的好半天，樂媽終於說出名字了。

「媽，你現在身體不好，這件事情以後再說。」樂小遙這樣回答，想看樂媽會是什麼反應，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要開始嚷嚷了。

樂小遙每天都擺出一副苦瓜臉，就像背負著什麼血海深仇一樣，都不會笑了，樂媽實在是看不下去，好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錯一樣。做家長的碰到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這種反應么！她就不相信了，哪個家長對這種事還能微笑祝福？

「行了行了！整天綳著個臉，難看死了！你是不是嫌我還不夠苦，天天甩臉色給我看，哪個做女兒的像你這樣！」

樂小遙繼續「苦大仇深」不說話。

「你……你要是真離不開她，就去找她！省得讓我看著心煩！」

啊？樂小遙還沒猜到樂媽會這樣說，聽她的語氣，好像是……同意了？故意問：「媽，你要和我斷絕關係？」

樂媽直接想把蘋果核砸她頭上，「你這沒良心的，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聽你說這句話的？！」

樂小遙直接把雜誌一扔，幾乎是撲到樂媽身上了，喜極而泣，「媽，你答應了！你接受傅瑾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對對對……我要告訴傅瑾……我要告訴她……」

樂媽這還一句話沒說，樂小遙就笑著奔出去打電話了，甭提多激動。

「我媽……我媽答應了！我媽答應了！答應了！」樂小遙直接在走廊里嚎了兩嗓子，惹得護士惡狠狠地瞪著她，指了指牆上「保持安靜」的指示牌。

傅瑾正在開一個小型研討會，「不好意思，接個電話……真的？真的？！」

一連激動得用疑問語氣說了兩個「真的」，周圍的同事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傅瑾，沒想到傅教授居然會有情感起伏這麼大的時候！頭一回見。。。

「真的真的真的……我愛你！」

護士長走了過來：「這裡是醫院，請保持安靜！」

「我也是，還在開會，晚點打給你。」傅瑾掛了電話，立即恢復了之前的神色，繼續剛才的討論：「我們剛剛說到……」

有人提醒：「傅老師，剛剛你已經說過了。」

「噢，不好意思。」

樂小遙打了電話，樂滋滋地進去病房，只見樂媽倚在床上，斜眼看著她，惡狠狠地說：「你還出去打電話幹嘛？！嗓門那麼大，是想讓全醫院都聽到么！這麼大的人了，沒臉沒皮的！」說到這裡，樂媽又想起那天晚上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喂飯吃的情景，補了句：「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