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她沖柏森微微一笑。

柏森同樣對她笑，真摯的，傻傻的，純凈的。

卻不是曾經的那個柏森。

她瘋狂地想念那個柏森，她怕他再也回不來。

這時，她緩緩閉上眼睛，醞釀情緒。

導演為了配合米迦演這一片段，自己坐在試鏡室中央，臨時充當男主角卡爾，目視著米迦。

「開始。」導演喊一聲。

聞言，米迦猛地睜開眼睛，剛剛還平平常常的一個女生，此時驟然全身發光一般，異常耀眼。讓人不得不將目光投在她身上。

在場評委們精神一震，他們都知道，演技派就是這樣，一上戲，立刻火力全開，周身閃耀。

他們望著米迦。

只見她滿臉驚愕地望著卡爾，接著不敢相信地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突然撲到卡爾跟前，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愣了下，隨即抖著手想去觸摸，卻仿似看到傷口在冒血。

她眼睛慢慢睜大，緊跟著伸手抓起一把土，往卡爾的傷口上蓋，血液滲透土，並且染紅。

而她呆住。

「虹，虹，虹。」卡爾連喊三聲。

米迦抬眸，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是最純凈的惶然，無助，還有對卡爾的關心，一切都在這一刻凝住。

臨時客串卡爾的導演，不由得被米迦的眼睛迷住，或者說是被她帶進戲中，他不忍心看她這樣恐懼，本能地說了下面的台詞：「我沒事，真的，我沒事。」

米迦怔住，緩緩垂眸，看到卡爾的傷口還在流血。

突然，她狂燥地站起來，站在原地，捶胸頓足，用他們部落習慣的動作，表現自己的情緒，彷彿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卡爾，口中發出一串讓人聽不懂的話語，像是身體痛楚由身體發出，而非喉嚨發出一樣，極具感染力。

評委們被米迦驚住。

視鏡室內靜的出奇。

導演獃獃地望著米迦，喃喃地喊一句：「虹。」

米迦聞聲轉頭，通紅的眼睛滿是哀傷，讓人碎。

導演心頭一震，他看過米迦的電影，演的很好，如果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那隻能說她的感情戲，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原始戰記》要的是全方面都強大的虹，動作、表現力、情緒點、敬業度缺一不可，可以不是美國人，但必須能夠征服所有人。

看來，眼前的米迦，可以考慮一下。

那麼，就是好萊塢那些規矩，都去見鬼吧！

導演這樣想著。

米迦突然跪倒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摸著他的胳膊，摸著他的臉。

「呃，呃，啊，啊！」她發出一連串痛苦不舍的音節。他要死，他馬上要死了，她難過，卻沒有辦法。

「呃呃！呃！」米迦奮力地叫著。一會兒低頭看地，一會兒仰頭望天，像是在做什麼隆重的祈禱儀式一樣。

「呃呃！呃呃！」她的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感情濃烈。

他懷疑下一秒，她就啼出血來。

「虹，別這樣。」

米迦望著他，輕輕地：「呃，呃呃。」

她的眼睛里是純真的愛意，是最真的害怕。

她不會說話，但她每一個單調的音節，都像是在呼喊著卡爾的名字，她似乎在說，不要死，不要死。

活下來，活下來。

活下來啊！老天，求求你了。

她的痛她的哭她的聲音，太有滲透力，令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

試鏡室外的柏森，獃獃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米迦。

米迦在哭。

他的米迦在哭，在痛。

他心裡好難受。

他好難受。

頭好疼。

米迦。

那天，他中槍，頭部被撞擊，整個人處於蒙然之中，四周一片麻木，他聽不到聲音，世界陷入死靜。

但是他看到米迦。

她滿目的蝕骨悲痛，摟著他，喊著叫著，他統統聽不到，只看到她像此刻這樣，無措、無助、驚慌著，內心極度渴望下一秒奇迹會降臨。

柏森整顆心，像是被扔進酸水浸泡，再強行拉出來，整顆酸澀沉重。

米迦則如同困獸一般，趴在卡爾的肩頭，發出嗚嗚的聲音，單調的聲音卻直擊人心房，揪著人心痛。

試鏡室內靜悄悄的，評委們呆住。

試鏡室外觀望的藝人也驚住。爛演技讓觀眾尷尬齣戲，好演技則讓無法齣戲，回不過神。

無疑，米迦是后。

這時，不知是誰先鼓了掌，隨即試鏡室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好。」

「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

「……」

五位評委詞窮，無法用言詞讚美米迦，只能「好」來形容了。米迦見導演還坐在地上，伸手將導演拉起。

導演笑了笑：「謝謝。」

米迦笑道：「不客氣。」嗓子有微微的沙啞，剛才哭喊的太專註了。

導演注意到了米迦聲音細小的變化。

真是一個敢拼的演員啊。

米迦表演完畢，評委們沒有立刻下結論，而是在米迦離開時，遞給了她一瓶水。

米迦笑著說謝謝，然後退了出去。

五位評委你看我，我看你。

導演說：「她真的很棒，剛才一個眼神就征服我了。」

副導演開口：「對，看著只是漂亮，一入戲，整個人都在發光，她太美了。」

製作人點點頭：「不錯。」

製作主任：「她是米迦，本來是讓她演女配角，但是她又來試鏡女主角，我覺得她很棒。」

四位評委看向投資商。

投資商聳肩：「《futurewar》中我最喜歡她，她的打戲太美了。亞洲演員我也只認識她。」

製作人：「那麼，我們再繼續試鏡幾個看看，看看有沒有能夠超越她的？」

導演：「我感覺沒有了。」

「……」

米迦並沒有聽到幾位評委的議論，已經出了試鏡室。

剛一出試鏡室，等待的藝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米迦，其中有一些人認識米迦，但大家都是藝人，也就沒什麼好稀罕的了。

只是看到米迦的表演之後，她們對米迦刮目相看，不由得暗想道，金球獎最佳女配角，她真的當之無愧啊。

米迦並沒多注意其他人，而是找齊偉和柏森，見齊偉坐的離柏森遠遠的。

她禁不住問：「齊偉，你幹嘛離柏森這麼遠？」

齊偉笑道：「小柏總說，那是你的位置，我不能坐。」

米迦搖頭無奈笑。

在家也是，每次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齊偉黃葉或者保姆都不能坐他身邊，因為他身邊是米迦的位置，誰都不能坐。

他的床更是。

而且有時候霸道的很，不準備齊偉黃葉坐在米迦身邊。

此時，米迦自然地坐到柏森身邊。

齊偉剛才看到了米迦的表演，很震撼，米迦每一次的演繹都讓他驚嘆，他笑著說：「米迦，目前為止，你演的最好。」

米迦看向柏森：「多虧了柏森，要不是他提醒我，說我喜歡他，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抓感情點呢。」

聞言，柏森目光閃了閃。

齊偉又開口：「米迦，下午你還要去拍廣告，現在我們還在這兒等試鏡結果嗎？」

米迦抬頭看了看走廊上眾多藝人，說道：「不等了。女主角是我的，我不等也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等也不我的。我們先走吧，不然柏森在這兒呆久了，會難受的。」

說著，米迦站起身來，自然地拉著柏森的手。

柏森一愣，看著米迦主動拉自己的手，有點不敢相信。

米迦邊拉柏森的手，邊和他說話：「等急了嗎？」

柏森不吭聲。

米迦拉著他坐上車。

他低著頭。

米迦將他的臉扳過來，笑著問他：「剛才我的表演你看嗎？」

柏森點頭。

米迦笑，眼中儘是溫柔，柏森怔怔地望著她。

米迦問：「嚇到你了？」

柏森搖頭。

米迦溫聲解釋：「那是戲，不是真的。不要害怕。」米迦拿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你看，我還是米迦。」

柏森一瞬不瞬地盯著米迦。

「米迦，《futurewar2》的首映禮，你要不要參加？」齊偉的話，轉移了米迦的注意力，她並未發現柏森的異常。

「應該不參加了吧。」米迦仍舊望著柏森的手：「參加太多活動，我就沒辦法多陪柏森。不要參加了。」

齊偉：「對提高在美國的人氣，其實還是有幫助的。」

米迦笑：「柏森更重要。」

正在一旁的柏森，目不轉睛地望著米迦，眼睛蘊著微微的濕意。

這時，車子停定。

黃葉迎上來：「米迦姐。」

「來，柏森，我們下車。到家了。」米迦先下車，然後拉著柏森下來。轉頭對黃葉說：「黃葉，給柏森倒杯溫白開喝，還有他的葯也拿出來。」

「好。」黃葉應著，就往廳內走。

米迦則拉著柏森進房間。

「好累。我去換上衣服，一會兒黃葉把葯拿過來，你要乖乖吃。」米迦往更衣間走著，回頭笑道：「不許耍賴喔。」

柏森直直地看著更衣間。

一會兒黃葉過來，送上溫白天和葯，說：「小柏總，葯放這兒，記得吃喔，不然米迦姐會生氣的。」

柏森沒理她。

黃葉習以為常，對著更衣間，喊：「米迦姐，葯和水都放這兒了。」

米迦在裡面回應：「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接著黃葉出去。

米迦走了過來。坐到他跟前，拉著他的手，耐心地問：「柏森，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呢？」

柏森直直望著她。

她的頭髮鬆鬆紮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她的臉蛋越發的精緻，一雙漂亮的眼睛閃爍光芒，微微一笑，整個世界因她而亮。

她笑著雙手捧著他的臉：「別不高興了，說吧，想去哪兒，我晚上陪你去，好不好？」

柏森沒說話，眉目五官深邃英俊，目光深情認真，望著米迦，片刻后，聲音低沉迷人：「米迦，是我，柏森。」

米迦怔住，獃獃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