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耀國一百四十三年,新帝登基,隨即傳出宋大將軍通敵造反的消息,后經查證屬實,宋家在一夜之間被抄家滅門。宋青頌,三十年前一戰成名,被先皇御賜為鎮國將軍,曾經風光無限,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究竟是人性的貪婪泯滅了初心,還是被人冤枉,箇中原因不得而知。
同年七月的最後一天,黑壓壓的烏雲鋪天蓋地而來,似乎是想吞噬世間的一切,就連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讓人絕望的壓抑。
風起,雨至。
雲千墨無懼風雨,任由雨水打濕她素白色的衣裙,濕透了的裙擺隨著風雨舞動,像是一個白色的幽靈,站在荒廢的院子中,擺弄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過天晴。雲千墨身上的衣裙還滴著水滴,抬頭望了一眼似火艷陽。良久,才對著院子門口方向說道:「去喊侯爺和夫人過來。」
「哎喲喂,你以為自己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呢,侯爺和夫人身份尊貴,是你這個賤民想見的就能見的?」
門口守著的小廝語氣儘是不屑,可當目光不經意掃在離雲千墨不遠的木盆上時,眼底閃過一絲懼怕。
雲千墨眼睛微微眯起,掃到一道青色衣裙時,眼底的嘲弄一閃而逝,「小桃,我已經想起外公他在半峰山埋寶藏的準確地點了,你去叫侯爺和夫人過來,他日我重新獲寵時,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穿著青色衣裙的人正是雲千墨昔日的貼身丫鬟小桃,她本來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來悄悄弄死雲千墨的,現在聽見這個消息,頓時眉開眼笑。若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侯爺和夫人,一定又會活得一筆豐厚的賞銀。
看到小桃急忙去報信的腳步,雲千墨走到木盆邊上,拿出梳子,蹲下。
木盆內是一個被人砍斷四肢的人,雙目被挖,舌頭被割,就連臉也被劃得如同溝壑般,可這樣一個恐怖的人,墨發卻被梳得十分柔順。
雲千墨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順著梳子滑過他的髮絲,聲音很輕很柔,「祁祤,你先去奈何橋上等著我,等我報了仇,就來尋你。」話落,木盆內的男人便沒有了任何生命氣息。
昔日為了她,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祁祤束手就擒。而上官卿當即下令划花了他的臉,殘忍的砍去他的四肢,而在被割掉舌頭之前,他說宋青頌在半峰山埋了一個寶藏,而如今知道寶藏埋藏地點的人就只有她。
從來不知道,曾經名動天下的公子祁祤原來對她一片情深。可笑的是之前她連祁祤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外祖父根本就沒有什麼寶藏,他,是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故意說謊的。
祁祤,你安心去吧,若有來生,我定會還你一世深情。
雲千媚和上官卿來到時恰好看見她溫柔的手指撫在祁祤溝壑一樣的臉上,那神情仿若是撫摸著世間的珍寶。
「卿,你看,我沒有冤枉她的,她跟祁祤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雲千媚一看,心裡樂開了花,有什麼能比讓自己的謊言變成事實更高值得高興的呢。
「賤人!」
上官卿俊傲的臉上鐵青,眼前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原本他對雲千媚的話是將信將疑的,可現在,他全信了。早就忘了過來的初衷,本想一腳踹飛雲千墨和木盆的,卻發現身子突然無力的癱瘓倒地。而他帶來的人也接二連三的倒在了地上,他駭遽至極,雲千墨有多恨他,他知道的。
「你、你竟然會用毒?」成親兩年,他何時見過她會用毒?上官卿立即望向雲千媚,「媚兒,快給我解毒。」
「我……」雲千媚不敢看他,事實上她也中毒倒地。世人稱頌她醫毒雙絕,實際上,她只是學到了點皮毛,哪裡真會解什麼毒?真正醫毒雙絕的人是雲千墨。
「呵呵!」雲千墨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上官卿,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在太陽光照射下,閃耀著冷芒。
「千墨,你、你想幹什麼?」上官卿望著她塞到他手裡的匕首,舌頭打緊。而他驚訝的發現,原本一丁點力氣都沒有的手居然能握緊匕首。
雲千墨一雙鳳眸斜飛如媚,似笑非笑的望向雲千媚,語氣帶著蠱惑人心的誘惑,「殺了她,我再慢慢告訴你。」
「卿,你、你不能殺我,你忘了嗎,我肚子里還懷著你的子嗣啊。」雲千媚不敢相信的望著握著匕首向她爬來的上官卿。不會的,她那麼愛他,他不會殺自己的。
上官卿握著匕首的手緊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匕首直插雲千媚心臟。不能怪他,他知道若是不順著雲千墨的話去做,她一定會殺了他的。完美解決了宋家他才被封為侯爺,還有大好的光明前程,他還不想死,等他脫險后再將雲千墨這個賤人挫骨揚灰為媚兒報仇就是了。
「姐姐,你看我對你多好,讓你死在你最愛的人手裡,黃泉路上別走太急,等齊人了再走才熱鬧。」
望著雲千媚死不瞑目的樣子,雲千墨彎下身子,毫不猶豫就拔出匕首,淺淺一笑,美得奪人心魄。可在上官卿看來,她卻比魔鬼更恐怖。
「千墨,你聽我解釋,我愛的人一直是你啊,我是被你姐姐逼的,是她,是那個賤人一直勾引的我,不關我的事啊。」
「千墨,你冷靜點,殺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千墨,你放了我,我們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重生開始好嗎?」
上官卿嘴裡求著,眼底深處卻閃過一抹精光,快得讓人捕捉不了。
手起匕首落,上官卿張著嘴,滿臉的鮮血,滿目恐懼。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的手剛才明明可以動的,他剛才明明還說著話的,怎麼現在就不能動不能說話了?
「上官卿,信你一次是我愚蠢,你以為我會愚蠢到信你第二次好給機會你將我挫骨揚灰嗎?」
「上官卿,你去死吧!」
這一日,沒有人知道上官侯府為什麼會失火。大火仿似是突然出現一樣,眨眼就吞噬了整個侯府,侯府上下八十二口人,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