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欠你一個洞房花燭
感覺心情十分的煩躁,元祁祤一出正廳,腳步就自動自覺的往冬院的方向去,遠遠就看到冬院的門口,可他卻又猛然停住了腳步。
該死的,他這到底是想幹嘛!
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怎麼心裡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不該有的心思!
這麼想著,元祁祤轉身,也沒再去正廳了,直接走了。
有幾個大臣也是出來透透氣,正好看見元祁祤往門口方向,連忙過來卑躬屈膝的刷著存在感:「攝政王,您要走了?」
元祁祤只是冷冷瞥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卻足夠讓那幾人的身子輕微顫了一下。
黃芪學著他家主子眼神一樣,冷冷瞥了一眼那幾個大臣,然後立即跟隨著主子的腳步,出了相府。
那幾個大臣一見,立即就進去稟告了皇上宮北翎,其實宮北翎中午的時候開始也有點心不在焉,他一直想著雲千墨的那句:珍惜眼前人。
抬眸看去,但見張翠薇被那些貴婦團團圍住,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時的點點頭輕聲細語說上一句什麼話,短短的數月,她已經駕輕就熟的周旋與這些女人當中。
「起駕回宮。」宮北翎對著近身海公公吩咐了一句,然後看向留心他說話的趙天,趙天和諸位大臣一見,立即起身恭送。
前一刻張翠薇還聽著那些貴婦巴結她說著好笑的事情,下一刻她就看見宮北翎已經走到她身邊,向她伸出了手掌,她表情怔了一下,然後淡雅一笑,將玉手放進來宮北翎的掌心,他的掌心因為常年握兵器的緣故,略有薄繭,她感覺有點怕,想抽回手,卻被宮北翎牢牢的握住,側頭,沖她露出一絲俊逸的笑容。
身後是整齊的聲音:「恭送皇上和皇後娘娘!」
可是,張翠薇發現她好像失聰了,聽不見周圍的一切的聲音,她似乎被宮北翎的笑容蠱惑了,十分順從的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上馬車的時候,她只覺得身子一輕,然後怎麼上的馬車,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好像有點發燒了,她感覺臉很燙,很燙。
許多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禁感嘆他們的皇上皇后真是鶼鰈情深,國之所幸啊。
尤其是張丞相,他數月臉色不霽的臉,似乎終於撥開了雲霧,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意。
唯有趙霓裳的臉色從蒼白變成了灰敗,她死死的咬著唇,宮北翎,你真的好狠!
「裳兒,你沒事吧?」宮北寒看著她,帶著幾許擔心。
趙霓裳沒有看向宮北寒,卻是鬆開了咬唇的舉動,輕輕搖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怪就怪當初的自己太過傲氣,自以為可以牢牢握住宮北翎的心,所以當宮北翎暗示讓她故意接近宮北寒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表面上看,她是為了宮北翎忍辱負重放棄愛情,可實際上卻是她自己的心太貪,宮北翎許諾過日後他當上皇帝必定會立她為皇后,而那個時候,她與商氏私下裡卻都認為宮北寒登基的機會更大,所以,她一直認為,不管最後是宮北翎又或是宮北寒坐上了皇位,她都會是最後母儀天下的那個人。
如今,她早已經不是東陵國的第一美人和才女,她得了間歇性失心瘋,呵呵,真真是可笑之極。
看著遠處聲勢浩大的陣仗,宮北寒微微眯起眼眸,遮住了他眼底的寒光。
攝政王走了,皇上皇后也走了,那些大臣們也紛紛攜著家眷告辭。
可不管怎麼說,趙天過了這輩子最體面最風光的一次生辰宴會。
……
黃芪察覺主子走的方向並不是回攝政王府,低聲喚了一句:「主子?」
見元祁祤沒有反應,黃芪立即上前了兩步,只見自家主子面色黑沉,額頭上的青筋盡顯,很顯然,這是盛怒的邊緣。
「主子,這條路不是回王府的。」黃芪大著膽子說了一句,根據他的猜測,自家主子去的方向,是逍遙公子的凌霄殿啊。
黃芪倒也不是擔心他家主子,他是怕他家主子在盛怒之下,會傷了逍遙公子,外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們作為主子的心腹,早就調查過,凌逍遙可是北舞國的世子爺,而且他凌霄閣的實力與他家主子的星月閣不分上下,這要是火拚起來,恐怕會是兩敗俱傷啊。
「走開!」元祁祤覺得心口那股怒火像是要炸開一樣,一甩衣袖,拂開了欲要阻攔他路的黃芪。
黃芪心裡緊張,從懷裡拿出一個哨子,輕輕吹響幾聲,接著又放回懷裡,緊緊跟在元祁祤的身後。
他的哨子音落,角落一個正在賣糖葫蘆的小販子立即扔了手中的葫蘆棒子,拔腿就往攝政王府跑。黃芪看到了這一幕,才稍稍穩定了心神,既然要火拚,他得把隱藏在攝政王府里的那些高手都叫來助陣吶。
凌霄殿其實是一家珠寶玉器店,凌逍遙在看見雲千墨走後,他覺得甚是無趣,也偷偷溜了。
不過,他早料到元祁祤會來找他,所以早早就在對著門口方向的八仙桌旁悠閑的品著香茗。
只是,他沒料到元祁祤會來得那麼快。
看到元祁祤臉色鐵青的走來,凌逍遙放下手中的玉杯,抬起英俊的臉龐,勾起了一個弔兒郎當的笑容。
接觸到凌逍遙的目光,元祁祤的鳳眸中全是冷意,大拳緊握,只幾步,就已經踏進了凌霄殿內。
「喲,這不是攝政王嗎,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凌逍遙笑意不減,桃花眸中流光溢彩。
黃芪緊張的盯著凌霄殿內一布之隔的內室,防止裡面會隨時蹦出來幾名高手來攻擊他家主子。
相比他的緊張,元祁祤就顯得太淡定了,但見他冷冷的站到凌逍遙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冷的質問:「你闖進她的閨房,跟她說了些什麼?」
「就是說說愛,談談情什麼的,元祁,你知道我的,我最擅長勾搭美人了。」凌逍遙薄唇不拍死的微微勾起。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元祁祤長袍一撩,坐在了凌逍遙對面的太師椅上。
黃芪一見,有點不明白的撓了撓腦袋,這不是要火拚的嗎?怎麼又坐下來了?
凌逍遙又再次端起玉杯,抿了一口才說道:「能不能肖想得努力過才知道啊。」
元祁祤臉色一變,握著的拳頭往八仙桌上一擱,只聽見「啪」的一聲,結實的梨花木八仙桌應聲倒下。
凌霄殿的掌柜一見,連忙走到門口,關上了店鋪的大門。
凌逍遙也收起了臉上弔兒郎當的笑意,覺得不可思議的說道:「元祁,我說,你不會是為了一個女人準備來跟我打一架吧?」
元祁祤冷冷的看著他,不語。
「你不會還愛著她吧?」
凌逍遙不怕死的追問了一句,卻聽見元祁祤的否認,「誰說我還愛她了?」
「操,你不愛著她,你又不讓別的男人靠近她,你有病啊!」凌逍遙這才心疼的看著碎成一攤的黃花梨八仙桌,能夠放在他凌霄殿的,可都是些珍品啊。
「誰說我不愛她了?」元祁祤冷冷吐出一句。
然後,黃芪和一邊站著的掌柜與夥計,都有些糊塗了,雖然低著頭,卻都開始紛紛懷疑自己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剛才攝政王的這話,那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呢?
「你既然愛她,你就去追她啊,你跑來我這裡撒什麼野!」凌逍遙也冷下了臉,他雖然表面上風流成性,弔兒郎當,可熟他的人都知道,他若是不笑,會很恐怖的。
「你不懂!」元祁祤忽然整個人頹廢的靠在了太師椅上。
凌逍遙蒙逼了一下,他認識元祁祤十幾年,何曾見過他頹廢的樣子,連忙把俊臉湊過去,八卦的問:「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就懂了。」
「等你以後真正愛上一個人,你就會理解了。」你就會理解看到別的男人靠近她,你會想殺人的那種感覺。
「這麼深奧,完全不懂!」凌逍遙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懂了了。
出了凌霄殿,元祁祤壓低聲音對黃芪吩咐:「放出風聲,說北舞國的世子爺就在東陵國內。」
「是。」黃芪立即應聲。他對著後面趕到的那些便衣暗衛輕輕搖頭,那些暗衛隨即四處散開,而凌霄殿也打開門繼續做生意,只是那堆碎了的黃花梨桌子已經收拾妥當,換上了另外一張四方的沉香木桌。
才回到攝政王府,守門的侍衛便低聲稟告來了一位客人,已經帶到了前廳靜候。
元祁祤的眉頭輕皺后又鬆開,臉色依舊是寒氣逼人,強大的氣壓讓守門的侍衛以為是他們放人進去所以惹怒了攝政王,就差把頭低到胸口處了。可是,這些明明都是攝政王交代過的,東陵國皇室人員若是來訪,一律帶到前廳的啊。
「攝政王。」宮北寒壓下心裡的疑惑。
剛才在趙府攝政王一走,那些大臣們也跟著走了,而他也趁那個時候來了攝政王府,可是守門的侍衛卻告訴他,攝政王並未回府。
宮北寒一開始以為,這只是攝政王不想見他的借口,可是如今竟然親眼瞧見攝政王從門外方向進來,不禁驚訝了一下,然後迅速斂下心神。
「說!」元祁祤沒心思聽廢話,一個字簡單明了。
「本王不懂,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為什麼會選擇和宮北翎合作?!」
宮北寒以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成王敗寇,他也沒有想過要去追究些什麼。只是今日,他又見到雲千墨,他才發現,除了最開始她對他的不屑,現在,她對自己簡直就是無視。
而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這一點,他開始認為,若現在的他成為了皇上,她起碼見著自己要卑躬屈膝的行禮,不敢無視自己!他甚至認為,若現在的他是皇上,整個東陵國都是他的,雲千墨也是她的!
元祁祤原本還想坐下聽聽宮北寒要說些什麼的,一聽不過是個無聊的問題,連坐都懶了,穿過前廳的腳步沒有停下,只是不帶任何感情的道了一句:「宮北翎比你適合當皇帝!」
「閑王爺,請吧!」黃芪見主子已經走了,做了一個趕客的手勢。
宮北寒臉色異常的難看起來,卻又不得不仔細琢磨攝政王那句:「宮北翎比你適合當皇帝」是什麼意思。
當歸見宮北寒不動,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可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的說了一句:「若是現在登基的人是閑王爺,你覺得皇室其他的王爺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自然是挑斷他們的手腳筋,將他們遠遠的流放,永遠不得再踏足上京半步!
宮北寒被自己心裡的回答驚呆了,然後掃了一眼還做請字手勢的黃芪,站了起來,走起路來都有點搖晃,似乎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
連個外人都比他看得清楚明白,他宮北寒在對待手足方面上確實不如宮北翎,他現在若是當了皇帝,不管他願不願意,就是他母后的意思,那些曾經支持過宮北翎的大臣們肯定遭到換血。
可是,宮北翎登基之後,卻沒有動那些曾經支持母后和自己的大臣;母后雖然軟禁在冷宮,可是他還可以一月一次的進去探望,至少吃穿上她還是很好的;還有他自己,雖然手中的兵權被收了回去,還被賜了一個「閑」字,可他依舊還是一個王爺,各方面的待遇都不曾變過。
想到了這些,已經出了攝政王府的宮北寒不禁又聯想到外面傳言攝政王喜怒無常,可真正被他抄家滅族的人還是很少的。
猶如被撥開了頭上的烏雲一般,這是這幾個月來,他第一次感覺到有陽光灑進了心裡,他回去后不用再提心弔膽的擔心宮北翎會對付他了,因為只要他不造反,宮北翎根本就不會動他。
東陵國,還是宮北家的啊。
……
夕陽西去,月上中天。
皇宮中的棲鳳宮內早已經掌起了宮燈,張翠薇強打著精神坐在桌前陪宮北翎下棋,她一開始還偶爾會贏,到後來她每次都輸,她這個時候真的不想下棋,求放過啊。
今日一早她就出宮去了趙府,中間和雲千墨說話,抽空還和她父親聊了幾句,再之後就一直應付那些貴婦和貴女們的巴結奉承,她一天都沒有歇息過,真的很累很累啊。
原以為,回了棲鳳宮裡,她就可以無所無忌的美美睡上一覺。
可是,她想大概宮北翎今日受了點什麼刺激,一回皇宮,竟然破天荒的來了她的棲鳳宮,要知道除了大婚那天,宮北翎從來就不曾來過這裡的。
便是大婚那天,宮北翎也只是在喝過合巹酒之後叮囑一句讓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這會兒,他不僅破天荒的來了,而且還一直拉著她下棋,原本她還挺喜歡下棋的,可是現在,在棲鳳宮用過晚膳,又開始繼續下棋,她開始討厭下棋了,她想睡覺。
「薇兒,你是不是很累?」宮北翎含笑的看著張翠薇頭一點一點像小雞啄米一樣,卻還是堅持和他下棋的樣子。
「噢,沒有,臣妾精神得很呢,呵呵,到臣妾下棋了嗎?」張翠薇聽見聲音,用力搖了一下頭,意圖要趕走瞌睡蟲。
「是么。」宮北翎笑了笑,卻沒有點破,只不過在下棋的時候,要想更久了,動作也更慢了。
張翠薇頭如搗蒜,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期盼,可是很快,眼睛又慢慢的眯成了一條縫,她用一隻手托著腮,他下棋想那麼久,就眯一小會,他不會發現的。
嗯,他不會發現的,張翠薇眯了一會兒悄悄睜開眼睛,只見眼前俊美無雙的男子正舉棋不定,明亮的鳳眸緊緊鎖著棋盤,又放心的眯了上了眼睛。
只是這一次,瞌睡蟲徹底打敗了她,她見對面的男子一直沒有發現她偷睡,原本托著腮幫子的手不知何時乾脆放到了桌子上,她的頭也枕在手臂上,真睡著了。
「皇后……」一直在旁邊伺候的燕梅一看,嚇得心肝兒顫,雖然她一直為自家小姐叫屈,皇上娶了自家小姐當皇后,卻從來不來棲鳳宮。但是現在,皇上就在她對面,她怎麼可以睡著啊,這萬一惹惱了皇上,恐怕皇上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棲鳳宮了。
「噓!」宮北翎一個利眼飛過去,但是在看向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張翠薇,眼底的寵溺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
燕梅懵了,她剛才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皇上看著自家小姐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啊。
可是,很快,讓她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皇上竟然打橫抱起了她家小姐往房中走去。
「你這丫鬟怎麼當的,還不快去準備熱水來,朕和皇后要沐浴休息了。」宮北翎見那丫鬟目瞪口呆的樣子,吩咐了一句。
「是。」燕梅應了一聲,眼瞅著皇上抱著自家小姐進去了,感覺腦袋又開始懵了,皇上說要準備熱水沐浴休息,可她家小姐睡著了啊?
不過,她沒敢停留了,立即吩咐宮女準備熱水去了。
張翠薇頭一碰枕,習慣性的睜開一隻眼睛想要偷瞄對面的男人,可是這次竟然看到一張擴大的俊臉,嚇了一跳,正要動,卻被他輕輕制止住。
宮北翎從未見過如此生動可愛的張翠薇,輕輕說了一句:「薇兒,朕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
張翠薇的臉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她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悄悄吞了一下口水,舔了舔唇,那個,她腦袋好亂,先容她想想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她這舉動卻讓宮北翎腦袋轟了一聲,低頭含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