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太后心結
嘆息一聲,周淳玉心裡不是滋味,和沈月淺商量,「太後娘娘真要送人給大哥,你怎麼辦?」文博武年紀輕輕便手握權勢,沒有太後娘娘,想要伺候文博武的女子也多。
馬車平緩地駛過街道,沈月淺思忖良久,蔥白般的手緩緩掀起帘子,望著馬背上的文博武,眸光閃動,盛滿了信任,「他不會答應的。」經歷了那麼多事,她該給予他足夠的信任,之前被嫉妒蒙了眼,才會鬧出那樣的事情,雨過天晴,她才恍然大悟,文博武護了她兩輩子,怎能懷疑他一片真心。
微微一笑,寬慰周淳玉道「二弟明白其中利害,你別太過憂心了。」文博文不似文博武殘暴,心裡也是有成算了,願意和周淳玉說今日宮裡的情形,怕是想明白怎麼做了,太後娘娘存了心思往府里塞人,她們說什麼都會落下善妒的名聲,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文博武和文博推辭過去。
馬車行至宮門口,前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禁衛軍在兩側細細盤查,文博武回過眸,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你和二弟妹在車裡,我看看侯府的馬車到了沒。」
語聲一落,夾緊馬背緩緩往前走,遇著朝堂上同僚,頷首示意,在宮門一側的位子見著辰屏侯府了,他跳下馬背行禮,周氏扶手,問起沈月淺。
「阿淺和二弟妹在後邊,一刻就到了,讓岳母久等了。」對周氏,文博武是打心眼裡尊敬的,對沈家各人的心思周氏心裡跟一面鏡子似的,上輩子落入奸計早早沒了命,這輩子有沈月淺從中周旋保住了兩人,周氏為人謙和,將沈月淺和小七教導得好,在周氏臉上,好似沒有看見歲月的痕迹,更別說是死了丈夫的抑鬱。
周氏點了點頭,見沈月淺的馬車到了才掀開帘子走出來上了沈月淺的馬車,見著周淳玉,周氏笑得更高興了,今日宮宴,周府也是收到帖子了的,「你娘和二嬸估計也快到了,她心裡挂念你得緊。」
余氏心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周淳玉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從來對小高氏說的話不以為然的竟然問問小高氏可有法子讓周淳玉懷孕,前幾日又去南山寺為周淳玉求福去了。
周淳玉眼神一暗,垂頭道,「是我讓我娘操心了,姑姑,怎麼不見小七?」
說起自己兒子,周氏的話多了起來,「他現在性子皮著呢,我說什麼他都不樂意聽,今日要上課,不敢耽擱了他。」說完,轉向沈芸諾,「荔枝他們不在?」
「孩子小,宮裡不比其他,到處都是貴人,孩子小,沒學規矩呢,國公爺說不帶他們進宮,娘如果想他們了,待會和我去府里坐坐,荔枝說的話多了不少,疊名的稱呼基本都能喊了。」
文戰嵩抱著荔枝就教她喊祖父,父字難發音,荔枝只會簡單的叫祖祖,饒是如此,也把文戰嵩高興壞了,出去赴宴喜歡帶著他,荔枝從文戰嵩那裡得了不少好玩意呢。
周氏心裡遺憾,出宮時辰不早了,不回府心裡不踏實,尤其,小七還是個無法無天的,嘆了口氣,惋惜道,「今日就算了,過兩日吧,小七一人在府里,我怕他鬧出什麼事。」
沈月淺嘆息道,「小七從小就懂事,您別逼他得緊了,我和國公爺商量了,過兩日回侯府住幾日,緊接著去法林寺禮佛。」
文太夫人生前最喜歡去法林寺,死前還去過一次為沈月淺祈福,思量道,「去寺里也好。」法林寺,文博武還救過她,時過境遷,誰能想到當日救他的人娶了她的女兒,周氏信佛,覺得冥冥中早有註定,「你去了,替我和小七添些香油錢,我提前將銀子給你。」
周氏不說沈月淺也會這麼做,「我心裡明白的。」
馬車緩緩駛進宮門,到二宮門,兩側站著的宮人提醒所有人下馬車,三人下了馬車,朝著皇後宮殿走去,路上遇著不少巴結的人,許久不曾見著如此多的陌生人,周氏略為局促,好在沈月淺和周淳玉應付自如,讓周氏好過不少。
文博武等一眾男子在三岔路口與女子分開,女子往左,男子往右,各自分開來。
洪素雅的宮殿是以前的皇後宮殿改造的,殿門口是長長的台階,上了台階,是一處小花壇,往裡就是殿門了,在外邊也能聽到裡邊的喧鬧聲,沈月淺低頭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周淳玉一人挽著周氏的胳膊踏了進去。
洪素雅坐在上首,殿內不少夫人小姐跪在地上,沈月淺三人跟著跪下磕頭施禮。
算起來,她好些日子沒見著洪素雅了,一身皇后朝服,富貴逼人,髮髻上的鳳簪成鳳凰散開,莊重肅穆,而洪素雅,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抹去了周身肅穆,平白溫和不少。
洪素雅在見著沈月淺的剎那臉上笑意深了,「平身吧,人來得差不多了,本宮領著你們給太后請安。」太後娘娘今日有備而來,洪素雅和皇上不贊同也不能忘了規矩,站起身,門口的太監識趣地扯開了陰柔的嗓音,「擺架頤和宮。」
沈月淺和周淳玉走在身後,皇后被圍了水泄不通,兩人縱然想說點事也不是現在,招來身邊的宮女,小聲叮囑了兩句,宮女低眉順耳地退到一側,等沈月淺走近了,宮女迎上前施禮,沈月淺上前扶起她,但聽她道,「皇後娘娘讓你有個準備,頤和宮那邊會鬧點動靜,你先應下,隨後皇後娘娘再想法子。」
洪素雅的好意她心領了,真心實意道,「勞煩你告訴皇後娘娘,我心中有數,她別太操心了。」
洪素雅坐上皇后之位,朝堂不太平了幾日,在文武百官眼中,洪素雅乃側妃,說白了小妾上位,覺得不配當皇后,皇上排除萬難,堅持立了洪素雅。
洪素雅接管後宮,操心的事兒不少,好在她有兩分手段,後宮沒有出過岔子,沈月淺擔心給洪素雅帶來麻煩,尤其洪家在立太子的封口浪尖上。
太後娘娘保養得好,容光煥發,神采奕奕,慈祥地看著沈月淺,抬手道,「快起來吧,哀家的宮殿許久不曾熱鬧過了,來人,賜座。」
來的人多,很快,大殿就擱滿了坐凳,沈月淺挨著周氏,聽幾位年長的婦人說話,太後娘娘敬重她們,大殿內笑聲不斷,聽到高興處,沈月淺也會假意的笑兩聲,太後娘娘高興,賞賜了許多玉釵簪子,沈月淺和周淳玉各得了一副耳墜,耳墜做工精細,成色極好,沈月淺不得不承認,她心裡也是喜歡的。
不知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所有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還是鎮國公夫人有福氣,一下就生了三個孩子,真是折煞旁人。」
沈月淺神色如常,未曾因為這話而臉紅不好意思,緩緩開口,「三個孩子,多虧奶娘看著,孩子正是學話走路的年紀,身邊離不得人,故而也沒帶進宮來,還請太後娘娘見諒。」
太后溫和笑了笑,「孩子小,不必來回麻煩,三個孩子和大皇子年紀差不多,你好生教導,將來成為大皇子的左右臂膀也說不準。」
太後娘娘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朝堂上冊立太子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如果文家兩位少爺成了大皇子的左右臂膀,大皇子更是坐牢太子之位了。
在場的達官貴人都是明白人,再看沈月淺,眼裡多少夾著羨慕與嫉妒。
太後娘娘話鋒一轉,「大皇子是長孫,哀家素來疼愛,你和鎮國公一片赤子之心,教出來的兒子也不差,文家到你們這輩,人總算多了。」
沈月淺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太後娘娘謬讚了。」
太後娘娘性子不壞,就是在二皇子的事情上太過偏執了,皇上皇位不算牢固,二皇子被放出來,少不得又是一陣血雨腥風,太後娘娘是不擔憂皇上受了傷害,還是過於在乎二皇子了?
「你一直是個謙虛的,哀家聽皇后說起你也是讚美有加,你確實有過人之處,容貌長得好看,性子又好,是博武那孩子的福氣,對了,前幾個月聽說府里的姨娘出事了,可是發生了什麼?」太後娘娘狀似不經意的問起,好些人都豎起了耳朵。
「當時我不在,具體的事情還是回京后聽人說起的,不想傳到太后耳朵里來了。」語氣波瀾不驚,安之若素,叫心懷不軌的人歇了心思,文家顯赫,有心送女兒進文家的也遲疑起來。
庶女比不上嫡女,若送進文家消失了或是出了什麼事,於她們名聲也不好。
太後娘娘接過話題,「哀家也是偶然聽說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昨日請了戲班子進宮,難得人多,一起去看看吧,哀家也跟著熱鬧熱鬧。」
一行人這才起身出去了,遇著幾位挺著肚子的娘娘,沈月淺故意避開她們,生怕衝撞了幾人又或是不小心被人利用了。
位子依著誥命高低順序排的,沈月淺和周淳玉坐在太後娘講隔壁桌,萬分不自在,和周淳玉小聲商量,「待會太後娘娘真要是提及秀女一事,你別出聲。」
沈月淺留意到洪素雅在身側留了位子,琢磨著怕是給皇上留的,皇上來了,一眾文武百官也會到場,文博武有法子應付太後娘娘,實在不成,先應下沒什麼不妥,皇後娘娘估計也是今早才知曉太后的計劃的。
如她所料,戲看到一半,御花園一角便聽到話宣話的太監大聲道,「皇上吉祥。」
瞬間,眾人都跪了下去,沈月淺只感覺一身明黃色的服飾滑過眼角,緊接著不見。
「平身吧。」皇上微微示意,徑直在皇後身側的位子落座,視線一一掃過眾人,若有所思道,「難得宮裡熱鬧,朕也來了興緻,母后,看今日來得人多,不若將人叫出來?正好文武百官也在,朕當場指婚,如何?」
他對太后心思瞭若指掌,真等太後娘娘主動說,他不能幫文博武了,文博武什麼性子他看得明白,忠心耿耿,對妻子女兒也是極好。
太后不動聲色地看了皇上一眼,笑著道「不急,過會再說。」視線掃過旁邊桌上的沈月淺,心裡有所猜測,壓低了聲音和皇上道,「你不贊同哀家的做法?」
皇上垂目,斂去了眼底情緒,神色複雜道,「母后,如果您真的放不下二皇兄,朕領你找他,朝堂還有二皇兄餘黨,朕也會放過他們,父皇把江山交給朕,奈何百行孝為先,您說的,朕都滿足您,將來,若是有朝一日,朕與二皇兄換了位子,母后不必為朕掛心,好好活著才是朕最大的期許。」文博武說得對,母后念著二皇兄除了她性子好,其中還有隱情,或許,真的要讓母后在他和二皇兄之間做個選擇了。
對皇上的話,太后微微一怔,失神道,「哀家必不會讓那天發生,皇上,你是先皇選出來皇上,誰都不能越過你去,哀家找你二皇兄,就是看看他過得好不好,不會礙著你的事兒的。」皇上態度強硬的那會,她鐵了心要把人找出來,皇上真軟了態度,她倒有些局促了,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裡確實將皇上看得更重,或許和她懷胎十月有關,嘆了口氣,道「算了,朝堂的事情多,你先忙完朝堂的事情再說吧,宥兒的事情不急於一時。」
意思讓皇上處理好二皇子在朝堂的餘黨,她希望自己從小看著的孩子不會借她的心軟將矛頭對準她另一個兒子,身為母親,她自然是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皇上徐徐綻放出一抹笑,好似大地回春的微風,走過一片暖意,「朕心裡明白了,母后,至於秀女的事情?」太后今日打什麼主意,他和皇后是知曉的,礙著身份,不好說,眼下母子兩關係好,他如實道,「文家那兩位早就和朕通過氣,學老國公一輩子不會納妾,母后若真為著大臣們後院著想,可以賞賜美人,文家就算了吧。」
文博武為人冷清,難得有上心的人,文博文說話妥帖,面上沒文博武表現得明顯,卻也是不樂意的,文家做的事情他心裡有數,父皇死之前是何意他心知肚明,對於杜家,是荀家對不起他們,父皇不忍說先祖決策不對,只能告誡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讓他對文家別像先祖對杜家那般,吃苦的還是百姓。
「哀家就知道你會提這件事情,算了,那些秀女本是為你準備的,在宮裡再留段時間吧。」皇上日夜操勞,太後娘娘選了秀女不送到皇后那邊,更多的不想累垮了皇上身子,她是過來人,明白後宮女子的陰險之處。
洪素雅在一邊聽著,臉上不顯露半分,心裡還是為太后的妥帖感到高興,沒有沈月淺就沒有她現在,沈月淺偷偷給洪家遞消息她聽說了,心裡自然盼著她好。
看完戲,太後身子乏了,皇上扶著先回了宮殿,洪素雅朝沈月淺輕眨了下眼,沈月淺會意一笑,兩人未說一語,卻從對方眼中明白了所有事,太後娘娘估計不會再提賜美人的事情了。
御花園花團錦簇,相熟的人結伴而行,周淳玉被余氏小高氏拉到一邊說話了,沈月淺和周氏一起,上前寒暄的人又多了起來,讓沈月淺驚訝的是貴妃娘娘迎了過來,沈月淺和周氏屈膝施禮,「臣婦給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本宮隨意轉轉,不想遇著鎮國公夫人了,旁邊和辰屏侯老夫人吧,都起來。」貴妃娘娘已經五個多月地身孕了,她問過太醫是男是女,太醫說有九成是個皇子,她不得不早點做打算,皇上有立太子的打算,而大皇子平時被皇後娘娘保護得滴水不漏,她的人一直找不到辦法。
沈月淺看她手撫摸著肚子,臉上濃妝淡抹,蹙了蹙眉,禮貌而疏離道,「謝貴妃娘娘。」五個多月的身子,臉上妝容濃對體內的孩子不好,太醫院太醫多,不可能沒和貴妃娘娘說,不需要她多話。
「國公夫人甚少來宮裡,不若本宮領著你們轉轉?國公夫人生了三個孩子,羨煞旁人,本宮若能沾沾你的喜氣多好?」沈月淺一下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在京里不是秘密,說起沈月淺,更多的是嫉妒,誰能想著沒落的沈家會有小姐飛上枝頭做鳳凰,彼時不屑搭理的人如今成了她們高攀不上的對象,自詡為百年世家的小姐們,心情可想而知。
貴妃娘娘便是這樣的心情,身為貴妃,皇上對她態度不冷不熱,太後娘娘看不上他,皇後娘娘身份比她高,後宮中,她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很多人不把她放在眼裡,宮裡風向最是轉得快,皇上寵誰,誰的地位就高,皇上給了她地位,卻從未給過她半分寵愛,她見過皇上和皇后相處的情景,若非在宮裡,她只會以為是一對尋常百姓的夫妻,誰能想到呢?
看著她肚子沈月淺哪敢與她一起,福了福身子,恭順道,「謝貴妃娘娘好意,皇後娘娘說有事找臣婦,估摸著時辰,該過去了。」貴妃娘娘心裡打什麼算盤她隱隱明白,畢竟肚子里懷著一個,皇上立了太子,她生女生男都沒用了,拖得越久對她越有利。
貴妃撫摸著肚子的手一僵,嘴角噙著冷冷的笑,「皇後娘娘事情重要,你過去吧。」
沈月淺當沒見著她的失態,側身和周氏說了兩句,兩人相攜往另一條甬道走,望著兩人的背影,貴妃娘娘手指握成了拳,身後的宮女察覺到不對勁,上前提醒她,「娘娘何必與那種人置氣?有道是高處不勝寒,文家爬得愈高,摔得愈慘,您仔細著肚子里的小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本宮心裡有數,去找老夫人,本宮有話和她說。」文家權勢做大,皇後娘娘和沈月淺關係好,她何嘗不能借著這種關係將二人推向風口浪尖?至少,在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前,不能讓皇上冊立太子。
心裡冒出個想法,她緩緩轉過身,咧嘴道,「走吧,本宮累了。」
沈月淺轉去了洪素雅宮殿,說了貴妃娘娘的事情,提醒她小心些。
「也就你和我娘真心為我好,皇上一個月去她宮殿一次,她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的,你不用擔心。」太醫院說貴妃肚子里十有八九是個皇子,她的心思便活絡了,冊立太子自來以嫡為主,哪怕她是貴妃,夜沒法子改變皇上的意思。
先皇越過二皇子選了皇上,貴妃怕就是從中見著了希望,以為老祖宗的規矩是可以改的,洪素雅微微一笑,「不說她了,今日進宮怎麼不把三個孩子帶來?」
沈月淺如實說了緣由,惹得洪素雅一陣嘆息,「確實如此,過些日子,我給你下帖子,你把三個孩子帶來我看看。」
沈月淺滿心應下,兩人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之後有人求見,沈月淺才走了。
宮裡宴會盛大,用過晚膳所有人才往外走,坐在馬車上,沈月淺昏昏欲睡,周淳玉低頭想著事,也不吭聲,車裡難得沉默。
回到院子,整天沒見著她,葡萄窩在她懷裡,娘娘喊個不停,就是荔枝和蘋果都乖乖站在她腿邊,眼神里滿是依賴,文博武看四人歪膩,心裡不是滋味,「平日我陪她們的時間也多,一整天不見我,怎麼不圍著我轉?」
沈月淺嗔他一眼,細細和三人說起宮裡的情況,大皇子生得俊俏,言行沒荔枝蘋果跳脫,穩重得多,小小年紀,和大人似的,可能和皇家的規矩有關。
「是不是你和皇上說了什麼,太後娘娘半句不提秀女的事情。」而且,太後娘娘走的時候,神色輕鬆,倒像找著二皇子下落了似的。
文博武神秘一笑,「無非讓太後娘娘做個選擇,朝堂沒什麼事,明日我陪你去侯府住幾日,隨後去法林寺。」
沈月淺抱著葡萄,笑得一臉高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