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女主受傷
馬車出城后便停了下來,和丁薇約好了時辰,中途變了褂不知她會不會介意,周氏腦子裡裝著事,心不在焉的,沈月淺腦子裡也存著事!不過卻是猜測央樂侯府會如何處置薛氏,央樂侯府能將這件事撕破了臉皮拿出來說心裡是打定主意不和沈府走動了,王氏和小王氏的情誼並不見得多深,不過是臭味相投。
沈家人,只怕在京里待不下去了,沒了官職,死活還不是央樂侯府一句話的事?
想著事,待聽到外邊有人傳來低沉的說話聲,沈月淺身子一顫,抽出手爐里的手,貼在帘子邊,輕輕掀起一角,視野里是一張英俊的放大的臉,嚇得她驚呼出聲。
「果真是晨屏侯府的馬車,不知沈夫人三小姐可是要出城?」文博武挺身而立,他本來是要敲車壁的,感覺帘子晃動就貼了上來,沒想著會嚇著她。
沈月淺驚魂未定,周氏已輕聲回道,「可是文家大少爺?今日約了丁家夫人一起去南山寺上香,你們可是也要出城辦事?」
文博武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巧了,我和南山寺大師去年約好今年一聚,算著日子出門不成想會遇著夫人,欽天監的人說這幾日會有風雪,不若一道上路如何?」
沈月淺直給周氏丫頭,周氏好笑,「也好,不過我們還要等丁夫人,會不會耽擱了你們?」文博武性子憨厚,文博文性子率真,對這兩個少年,周氏極有好感,溫柔的揉了揉小七頭上的黑色小虎帽,若小七長大了能有兩人的氣度就好了。
沈月淺心咚咚跳個不停,知道文博武不會記得那些事,沒來由的,近距離看著那張俊郎的臉她就面紅心赤,手捂著胸口,待臉上的潮紅!慢慢退下后才發現周氏盯著自己,心虛地撩了撩耳邊的碎發「可是我衣服沒穿好?」說著,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臉色發燙。
「文大少爺問你話怎麼也不回答?」周氏以為她剛才嚇得不輕,朝帘子說道,「她沒事,沒料到外邊有人……」
文博武地性子和上輩子完全不同,上輩子一悶棍打不出一句話,最多的時候也是她沒完沒了的說,他在旁邊淡淡的附和,兩人說得最多的時候也是在他離京時。
而此刻的文博武,性子反轉得讓沈月淺無措,冷峻的臉,溫和的笑,對身邊之人彬彬有禮,恰到好處的讓人覺得舒心,她不由得又走神了。
丁家人的馬車到的時候便看見這樣一副場景,身形玉立的少年站在馬車邊,臉上噙著淺淺的笑,和馬車裡的人說著什麼,態度謙和有禮,丁太夫人聽過不少文博武的事也見過文博武為人處事,和眼前這人完全對不上號,側身抬了抬下巴,問丁夫人,「這是大將軍府的大少爺還是二少爺?」
丁夫人笑道,「大少爺,之前在周府沈府見過兩次,話不多,可也沒傳言中的陰沉。」
文家皆是武將,文戰嵩回京封大將軍之前在戰場待了許多年,文博武從七歲的時候就隨文戰嵩上了戰場,之後,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每年回京給太后請安的時候都是請安后就退到一邊不說話,誰若上前搭訕,被文博武風輕雲淡的眼神一掃則到嘴邊的話全部吞進了肚子里,沒想著,他還有如此客氣禮貌的一面。
「馬車裡可是坐著侯府小姐?」丁太夫人目光深邃地看向那邊,丁夫人頓時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反常即為妖,可沈月淺才多大,搖頭道,「應該不會吧,文家上邊兩位眼光高得很,何況,淺姐兒才多大的年紀?」
沈月淺才十歲,最早也要三年後開始說親,而文博武已經十五,最遲後年就要定下,兩人怎麼也不可能湊成一對。
丁太夫人收回目光,這事擱旁人府上可能沒譜,大將軍府就不好說了,文戰嵩和寧氏年紀相差也大,不也湊成一對了?丁太夫人沒把心思說出來,看得出來兒媳喜歡沈月淺,與她說只會惹得她胡思亂想。
丁薇掀開帘子沒想會遇著文博武,當即退回去,帶上帷帽后才重新走了出來,比起之前的隨意,這次,明顯端莊沉穩得多,小步下了馬車盈盈給二人施禮后才尖柔著嗓音道,「淺姐兒,我們到了,你和我一起不?」
丁薇不清楚晨屏府發生了何事讓沈月淺不等她先走了,她不是刨根究底之人,和沈月淺好先是因著洪素雅常將她的名字掛在嘴邊,見過之後喜歡上了她的性子,如今嘛,又多了一樣,喜歡晨屏侯府的點心。
周氏沒有給她準備帷帽,猶豫片刻才道,「好的。」
玲瓏掀起帘子,露出沈月淺一身芍藥花的襦裙,文博武和文博文已翻身上馬,別過臉去。沈月淺自在了許多,雖然她十歲,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傳出去,名聲受損的還是她。
待到了丁家馬車上,文博文文博武走在前邊,沈府馬車緊隨其後,之後再是沈月淺和丁薇坐的這輛車,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在她們後邊,最後才是丫鬟婆子的馬車。
丁薇摘下帷帽,細細地盯著她看,沈月淺被盯得不自在,「怎麼了?」
丁薇實話實說道,「之前就知道你長得好看,今日更甚,待你出了孝期,定會有許多人求上門來。」丁薇說的實話,丁夫人在她跟前誇了沈月淺好多回了,丁薇都記下。
沈月淺摸了摸自己的臉,嬌羞地低下頭去,看得丁薇都忍不住想在她臉上親一口了。
往回沈月淺皆素凈著臉,今早得知沈未遠來了,想拖延時間,拉著周氏給她描眉塗抹了層脂粉,丁薇從袖子里拿出鏡子擱在沈月淺膝蓋上照著她羞紅的小臉,打趣道,「不信你自己看看,你要是我妹妹多好,待我嫁人了,定會好好幫你相看人家,保證為你找一個人中之龍配得上你的。」
鏡子里的小臉笑靨如花,水潤光澤,沈月淺不好意思收起鏡子,揶揄道,「不害臊,小小年紀就想著嫁人了。」
丁薇沒想到嘴快說漏了,臉上僵硬了一瞬,隨即便釋然了,「女子都是要嫁人的,放眼京城,可有二三十歲沒說親的?」說完,愈發挺直脊背地拍了拍胸脯,「讓桂媽媽多做些糕點賄賂我,我年紀比你大,定是要比你早些成親的,那時候我人脈多了,包給你挑個滿意的。」
沈月淺笑著將鏡子扔過去砸她腿上,「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丁夫人說不定正和太夫人商量你的親事呢。」
還真被沈月淺猜中了,丁夫人正和丁太夫人商量丁薇的親事,丁薇大哥的親事已經和周家說好了,兩府交換了庚帖,只等選個好日子上門提親了,現下就輪到丁薇了。
「娘,丁薇的性子我們都清楚,不了解的人都誇她沉穩大方,說白了骨子裡單純得很,不若找個機會去文府問問?」文家管事的是寧氏,為人循規蹈矩,掌家后沒有傳出過任何不好的事情,將下邊幾房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丁薇若和文博文說親,不是長房不用掌家應付下邊妯娌,上邊有寧氏看著不會出了亂子,以後文博武成親后搬出府,大將軍府還不是文博文的?
她想得明白旁人怎麼會想不明白,京里多少雙眼睛盯著文家兩位少爺的親事哪輪得到她們,丁太夫人實話實說道,「文家太夫人看著客氣,心裡邊透徹著呢,文家兩位少爺儀錶堂堂,哪是我們能肖想的?宮裡還有幾位公主呢。」
丁夫人一臉遺憾,太后器重文太夫人,皇上器重文戰嵩和文博武,大將軍府的地位不輸京里的兩位王爺,親事卻是不好來。
沈月淺和丁薇鬧夠了個子鎖在一腳閉目養神,直到馬車像是撞到什麼東西猛地停下,沈月淺一下就被驚醒了,周圍嘈雜起來,喊聲震天,她們走的是官道,為何會有劫匪?沈月淺擔心前邊的周氏,伸手就要拉開帘子,手還沒碰到帘子就聽外邊傳來一聲暗沉的聲音,說道,「別動,好好坐著。」
聲音夾雜著莫名的緊張,沈月淺心口一顫,隨即,聽到了前面馬車傳來小七的哭聲,沈月淺害怕地哭了起來,「文博武,要保住我娘和弟弟,求求你了。」
周氏和小七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她不想她們死,她悶死了她就什麼都沒有,和上輩子一樣。
這次,外邊沒有人回答,沈月淺癱坐在車裡,小七還在哭著……
丁薇也六神無主,劫匪聽著嬰兒的哭聲定會先朝著有嬰兒的馬車動手,拉著沈月淺,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不知過了多久,打鬥聲漸漸遠去了些,「淺姐兒,你聽,打鬥聲遠了。」
沈月淺抬頭,快速起身拉起一角帘子,福祿福壽和魯媽媽守在周氏馬車邊正和全力以赴的抵抗,丁府的護衛死了很多,而不遠處,三四十個蒙面人圍著文博武和文博文,一輪又一輪的攻擊戰,人是沖著文博武來的,她篤定的這位認為。
人多,文博武要照顧文博文,打退了一波人又一波人頂上,定睛一看,他的袖子被人劃開了口子,臉上不知濺了誰的血,猩紅的掛在臉上,英俊的臉血跡斑斑。
「淺姐兒,你要幹什麼?」丁薇擔心被那群人聽到,壓低聲音焦急不已的扯著沈月淺袖子,見她挽起裙擺塞進腰帶里,提起茶壺滅了炭爐子里的火拿布裹著炭往自己身上臉上抹,取了簪子,胡亂地揉著髮髻,散亂了才鬆手,她害怕不已地拉住她,由問了遍,嗓音微微打顫,「淺姐兒,你要做什麼?」
沈月淺來不及和她說,掀起另一邊的車簾,探出半個身子,咕咚一聲跳了下去,爬起來往旁邊的草叢跑,然後,晃動樹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丁薇坐立不安,隨後,腦子裡冒出個想法,淺姐兒該不會是害怕了要逃跑吧?隨即又堅定的搖了搖頭,周氏和小七還在前邊馬車裡,淺姐兒該是搬救兵去了。
隨著樹影晃動地越來越遠,馬車最後邊傳來一聲不同尋常的喊聲,丁薇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官差,就是這裡,這裡一早就有人埋伏著,我要飯的時候發現的,你們快來啊,好多劫匪啊……」
丁薇探出身子,她看不見沈月淺人影,可聲音是沈月淺的沒錯,在怎麼變她也聽出來了。
為首的黑衣人往後一看,他們選的地兒是山丘背後,如果不是走近了根本發現不了,沈月淺喘著粗氣,跳下馬車的時候她的手被磨破了皮,可她顧不得了,拚命奔跑搖晃著樹影,製造出來了人的假象……
黑衣人心有猶豫,「撤。」來日方長,上邊交代不讓文博武活到明年,他們還能尋到機會下手。
退走的時候一人往樹影晃動方向看去,心中疑惑,為首的黑衣人也察覺到了,回眸點了點頭,領著人退走,剩下的黑衣人衝進樹叢,一小乞丐邊晃著數邊大喊著,官道上空無一人,黑衣人心知上了當,「老大,我們被騙了,一個人都沒有……」
黑衣人已退出十幾步遠,踟躕片刻,下令道,「退。」
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再打下去就真的引來官兵了,他以為文家練武的只有文戰嵩和文博武,不想文博文也是個練家子。
黑衣人聽到指令,抬起手中的劍朝沈月淺刺去。
奔過來的文博武見到這一幕,雙眼布滿了血絲,「你敢……」語聲未落,黑衣人的劍利落的穿過了沈月淺的胸膛,「阿淺……」
沈月淺低頭,看著猩紅的血慢慢在胸前暈染開來,扭頭看向一刀刺入黑衣人胸膛的文博武,輕鬆地咧嘴笑了,原來,上輩子他就是這麼拿劍穿過胸膛死的……
「幫我照顧我娘和小七好不好?」那是她在人世間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了,她想他們能好好活著,不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