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適應一段時間后,元婉把兒子送去了幼兒園。這裡是高檔小區,小區的配套幼兒園自然不差。但劉燕琳還是嫌不好,她想把元寄希送去本市知名的國際幼兒園。
那裡一年下來要十幾萬,元婉雖然想孩子進入好的環境,也要量力而行。她決定就在這所小區幼兒園就讀。這裡已經很不便宜了,入學一次□□兩萬。
前段時間在皇廷工作的收入和季沅給的那筆錢,她手上有將近十萬塊。顧臣那十萬塊,她目前不打算動。那件事只是迫於無奈應承下來,未來太多變數和未知。
元婉送元寄希去幼兒園那天,元寄希高高興興的,不像其他剛入園的小孩子一樣哭鬧。媽媽走的時候,還跟媽媽揮手再見。元婉悄悄在外面觀察了一段時間,見他跟老師和同學們玩的很愉快,才放心的離去。
老師也忍不住表揚元寄希,「希希真乖。」
元寄希小臉上的笑容帶著狡黠,「媽媽送希希上幼兒園,希希不回姥姥姥爺家了。」
老師微怔,沒太明白這個孩子的邏輯。
接下來,她又發現,這個小孩有太多讓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他反應力極快,接受能力遠超班上的其他孩子,甚至還會舉一反三。記憶力也很驚人,其他同學一遍遍朗誦唐詩的時候,他已經能背了。
以她多年的教學經驗,她可以斷定,這個孩子的智商超越了一般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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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兒子送去幼兒園上學后,元婉開始著手自己的工作了。劉燕琳帶她去見華娛網副總監董成鑫。見面當天,劉燕琳把自己幾萬塊一件的大衣給元婉換上,又給她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
劉燕琳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錯。有范兒。」
元婉有點緊張,跟在劉燕琳身旁。見面地點就在華娛樓下的咖啡廳里。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在樓上開完會的董成鑫過來了。
劉燕琳跟董成鑫是老朋友了。兩人寒暄了幾句后,她對他介紹元婉。
「我妹妹雖然學歷不高,但人聰明,勤奮踏實,好學,起步低不要緊,關鍵是上升空間要大,辦公室文員之類的工作,你就別給她考慮了。」
董成鑫笑著看向元婉,「願意進市場部鍛煉嗎?做出成績來,上升最快。」
「主要負責哪方面?」劉燕琳幫元婉問。
「營銷策劃,招商引資。成績立竿見影,很考驗能力。」
「不錯。」劉燕琳點下頭。跟人脈相關,她還能幫襯婉兒。
雙方交談正歡時,一個女人走了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就對董成鑫道:「董哥,我的專題弄的怎麼樣了?這都幾天了。」
董成鑫迅速站起身,笑道:「已經在安排了,上午我還在會上催了,最遲明天就能落地。」
元婉抬眼看去,女人妝容精緻,模樣十分搶眼。她不關注娛樂新聞,不知道她是誰,劉燕琳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眼下風頭正盛的新生花旦程子欣。她還有一個身份是華娛老總的千金小姐。
程子欣走到她們跟前,對董成鑫詢問了幾句,正要離去時,目光落在了元婉身上。
元婉與她四目相對,禮貌性的笑了笑。
「元婉?」她叫出了她的名字。
元婉微怔。她不認識她。
「董哥,她在這裡做什麼?」程子欣還在盯著元婉看。沉寂了五年的人,居然讓她意外遇到了。
董成鑫說了元婉的來意。程子欣勾起唇角,「知名美女作家婉清,用得著進我們公司工作?」
元婉心裡一沉。
這一說,董成鑫立馬就知道了,前幾年被譽為天才女作家的婉清,當時橫掃圖書市場,擁有大批簇擁者。她的作品一度被視為文化現象,引發社會各界熱議。然而,隕落的也很快……
程子欣盯著元婉,將她上下打量。她看起來氣色不錯,打扮也入時。這光彩靚麗的模樣,真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程子欣笑容冰冷,「董哥,下次招人注意點,來歷摸摸清楚。這種人招進來,不是給華娛抹黑嗎?」
程子欣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在元婉身上剜著。
元婉站起身,低聲道:「抱歉,打擾了。」
她拎起包,轉身就要走。
「元婉。」程子欣擋在她跟前,一杯熱咖啡朝她迎面潑開。元婉躲閃不及,精心打理的長發和高檔的大衣上,濺滿污漬。
「你幹什麼!」劉燕琳怒了,奪過她手裡的咖啡杯,摔下。
程子欣盯著元婉,冷笑,「老天真是不公平,做盡卑劣無恥事的人,居然還活得有模有樣?別以為過了幾年,事情被大家淡忘,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你手上有條人命,你這輩子都洗不清!」
元婉臉色蒼白,抓著包帶的手微微發顫。
劉燕琳不明所以,五年前她還在這座城市裡艱難謀生,每天想的是怎麼填飽肚子,哪有心思看書關注八卦。即使當時聽說,也很快拋諸腦後了。她眼看元婉狀態很不好,拉著她的手走了。
上車后,劉燕琳遞過紙巾,給元婉擦拭。
「你以前是作家?發生什麼事了?」
元婉沉默的擦著臉上和身上的污漬,臉色慘白如紙。
劉燕琳見她不說話,也沒多問。程子欣是華娛千金,眼下這件事是泡湯了。她怕元婉難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下次咱們換家更牛逼的公司。」
當天晚上,劉燕琳跟元婉分開后,上網搜索作家婉清的新聞。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原來這個沉默內斂的女孩子,過去這麼跌宕起伏。
大二時因一部青春小說大熱,引爆當年的圖書銷量,接著又出了兩本書,銷量一路走高,美女作家的名頭越來越響亮。然而,就在她最春風得意的時候,爆出了代筆的醜聞。扒出的代筆人是她前任男友。各種□□甚囂塵上,說她剽竊戀人稿子出版,在出名后拋棄他。還有說她看上了他的才能百般勾引他,利用完之後一腳踢開。
就在多家公司準備挖角包裝因這樁新聞迅速爆紅的男主角,他意外身亡。他的死被懷疑到婉清身上,因為沒有確鑿證據不了了之。但無論真相如何,這筆賬被記在了婉清頭上。
在廣大讀者眼裡,這就是一個才華橫溢又痴情的男人被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利用,還因此喪命的慘劇。那些讀者有多喜歡婉清的作品,就有多痛心原作者的死,同時更加憎惡婉清。
媒體們當初捧她捧得厲害,出事後踩她也踩的格外厲害。一夕間,天才女作家成為文壇最大的恥辱,美女作家成為蛇蠍女人……
劉燕琳把那些新聞串聯起來,不停的看,看的頭皮發麻。
如果不認識元婉,只看這些新聞,她可能會跟一面倒的輿論一樣,唾棄這個婉清。但現在看到這些新聞時,她不斷的跟元婉聯繫起來……她怎麼也不相信,元婉會做出這種事!
當天晚上,劉燕琳班都沒心思上,提前回家了。
元婉坐在房間里的地毯上,跟兒子一起組裝玩具。她看起來若無其事,跟兒子笑鬧時,臉上的笑容也是真實的愉悅。
劉燕琳站在門邊,看著溫馨互動的兩母子,心情極度複雜。她很想問個究竟,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燕子姐,這麼早就回來了?」元婉抬起頭看向她,笑著打招呼。
「嗯。」劉燕琳點頭,「今晚沒什麼事。」
她走進房間,陪希希一起玩,想問的話終究還是沒問出來。她看著希希,不由得想,難道希希就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玩了一會兒后,劉燕琳不玩了,她發現自己居然被一個五歲小孩碾壓智商了。不,她只是沒有童心,不喜歡玩這些組裝啊拼圖啊。嗯,就是這樣!
劉燕琳跟元婉一起給希希洗頭洗澡,希希活蹦亂跳,不斷發問,「媽媽,泡泡為什麼會飄起來?」「乾媽,為什麼這邊熱,這邊冷?」……
劉燕琳:「婉兒,乾兒子我HOLD不住了,你先洗,我去抽根煙,提提神。」
元婉對兒子笑道:「希希,有的問題媽媽也不知道為什麼,等希希學習了更多的知識,告訴媽媽好嗎?」
深夜,希希睡下后,元婉陪劉燕琳坐在客廳沙發上,劉燕琳倒了兩杯紅酒。
劉燕琳遞了一杯酒給元婉,兩人慢慢品酒。
劉燕琳說:「婉兒,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們要立足當下,往前看。」
「你都知道了吧?」
「搜了下新聞。」劉燕琳笑笑,「我不愛看書,當年都不知道這些。我就是想跟你說,別為過去的事困住自己,多的是人跟我一樣,完全不知道。今天只是個意外,你別往心裡去。」
今天的確是意外,恰好,程子欣當年是她的粉轉黑,又恰好,她今天衣著光鮮,妝容靚麗,那麼神采奕奕的坐在那裡,一如當年簽售時的狀態。
元婉把一杯酒喝完,倒在劉燕琳肩頭。
她閉上眼,低聲說了句,「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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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顧臣聯繫元婉了。
兩人碰面,他先帶她去知名造型師的工作室打點了一番。元婉換上一襲修身的黑色小禮服裙,配上珍珠項鏈和高跟鞋,長發燙成大波浪,流瀉肩頭。簡約而不簡單的打扮,優雅魅惑。
當她打扮好之後,站在顧臣眼前,他雙眼亮了亮,點頭,「不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顧先生,今晚有什麼安排?」元婉很職業的問道。
「陪我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晚宴。」顧臣對她伸出手,唇角上揚,「走吧,婉兒。」
元婉沒有將手搭入他掌心,只是微笑。
顧臣也不勉強她,轉身前行,元婉跟在他身後。
兩人上了豪華房車,並排坐下。顧臣打開手提電腦,進入工作模式。他與上次在包間里玩樂的模樣截然不同,此時眉頭緊鎖,面目嚴肅。元婉也沒有多言,安靜的坐在一旁。
車子停下,顧臣下車,對元婉伸出手,「你的工作開始了。」
元婉搭上他的手,被他牽著走入會場。
走到門邊,元婉腳步突然一頓。顧臣詫異的回頭看她,只見她神色不安的說:「顧先生……我在外面等你好嗎……我不想進去……」
「怎麼了?」
元婉的目光落在會場前方和兩側的媒體記者上,連綿起伏的閃光燈,不斷響起的咔擦聲,每一下都像敲打著她的心。
「我不太舒服……就在外面等你好嗎……」元婉看向顧臣的眼神帶著懇求。
顧臣見她臉色實在難看,同意了。他今晚的主會場是之後的晚宴,拍賣會她不在身邊也沒關係。
顧臣把元婉安排到一間休息室里,又吩咐人給她準備了一杯熱水。他叮囑幾句,自己去了拍賣會。
拍賣會結束后,顧臣把元婉帶去了晚宴現場。
金碧輝煌的大廳,衣香鬢影,名流穿梭。顧臣把元婉帶在身邊,與相識的人談笑風生。顧臣換過的女伴,比女人的衣服還多。他這次帶了個新面孔,沒人意外。
他跟一個有意向的合作商交談正歡,怕元婉無聊,讓她自己隨便走走。
元婉端著酒杯,往人少的角落走去。她不喜歡站在燈光下,不喜歡被人矚目。如果可以,她只想靜靜的站在人後,成為毫無存在感的背景。
大門處起了一陣小騷動,元婉的視線恰好掃過。
一個高大耀眼的男人,在身邊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元婉面色一僵。
季沅一身合體剪裁的西裝,脖子上沒系領帶,襯衣前兩顆紐扣敞開著,露出性感的鎖骨。相比其他人恭謹的打扮,他隨意不羈,襯著他出眾的臉,透出一股風流魅惑的男人味。他身邊還挽著一個高挑靚麗的女伴。
他們站的地方,就像是被獨特的光芒所籠罩,耀眼的令人無法忽視。
元婉幾乎是看到季沅的瞬間背過身。
她繼續往角落裡走,直到一個盆栽前方才停下。季沅是她的噩夢,她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看到這個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想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