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晌午過後,城內果然宣旨三個月內禁止娛樂、婚嫁,穿素衣,不許嬉笑怒罵,不許穿大紅,家中孩子小的便不讓出來,生怕惹事。再次變得冷清,相比而言,城內的綢緞鋪子卻變得紅火,大多都是買白色及黑色綢緞為主。
攝政王府議事廳內。
因皇帝親母蕭太后剛駕崩,舉國服喪,取消國政三日,遂,眾大臣便一致地於寅時至攝政王府內。
「大人,天氣漸熱,江南等地突發暴雨,臣以為應當建水壩,但需人力挖掘湖底污泥,工程甚大,遂來請奏。」順天府府尹王珩上前一步說道。
只見議事廳最前方有一男子慵懶地倚在最前方的主位上,並未穿官服,他眼睛半眯,似未睡醒。
許久,應了一個字,「准!」
順天府尹王大人甚為得意,退回原位。
他是經攝政王一手提拔上來的,原不過是五品官,周圍人都知他的靠山,遂,私下對他亦是畢恭畢敬。
楚瑾瑜略抬了下眼皮,「什麼時辰了?」
旁側服侍的下人回道,「稟大人,寅末了。」
楚瑾瑜慵懶地打了個哈,修長的手指輕捂著雙唇,沒精打采地向眾人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若是有眼力見的便知攝政王這是有些不耐煩了,一般就不再請奏,可偏有一兩個不怕找死的。
翰林學士張大人上前,「臣覺舊制喪禮過於繁瑣,且勞民傷財,應一切從簡。」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低頭相偷覷,這人是傻嗎?最近傳言傳得如此之凶,都說蕭太后與攝政王之間有點什麼,縱使是傳聞,亦是可見攝政王與蕭太后之間星星點點的關係,蕭太后昨日剛駕崩,現就提要縮簡喪禮,不明顯就是針對蕭太后嗎?
「簡?如何簡?」楚瑾瑜邪魅地抬起了眼皮,嘴角揚起,令人辨不清其情緒。
「首先應……」
「大人,不能簡!」
「此時簡於大人並無好處,不能簡!」
其他大臣們紛紛勸道,其實他們不過是暗自揣摩攝政王的心意,趨炎附勢罷了。
楚瑾瑜輕笑,寬袖口順著椅子把手垂下,「既是眾大臣一致認為如此,那便不簡。」眉眼一瞟,「張大人,可覺得如何?」
翰林學士張大人抬袖拱手,「臣,無異議!」
眾大臣走出攝政王府,從其順序便看出分幫分派已趨於形成,一面是翰林學士正派,人少之又少,三三兩兩,並無任何交談,快速而出,另一面則是順天府尹王珩為首的反派,善於溜須拍馬,可偏巧,就是這些人在朝中得權得勢,順風順水。
「王大人真是一心為國,江南雨季來臨,我等都沒有想到。」其他大臣紛紛附和。
「還是王大人未雨綢繆,亦難怪受到攝政王這般器重。」
「哪裡哪裡,都是領朝廷俸祿為國辦事而已。」王珩此人圓滑世故老練,頗善於心計,短短於朝廷數月,卻已圍成一個好人緣。
眾人相互告辭,便向四面八方離去。
……
王珩乘著轎子回至府門口,便有人來相扶,一路向府內走,繞過正屋向西院,其二房戚氏出門忙上前接迎,入了屋伺候其脫下官服,換上了家居長袍。
「老爺,今日攝政王可還給您賞賜?」戚氏看王珩一臉高興而歸,不由嬌滴滴地問道。
「賞賜?賞賜還能日日都有?」王珩話語雖硬,但眼神卻充滿了寵溺。
戚氏媚眼一拋,「那老爺何故這般喜悅?」
「兩大喜事,你聽哪一個?」
「老爺,您知道我腦子不好還欺負我?」戚氏撒嬌道。
王珩用手掐了下戚氏下巴,「其一,大人批了我的奏摺。」
戚氏眼眸一亮,「那就是說,朝廷會撥給您銀子?有多少?十萬兩?」
王珩笑道,「豈止!一個大壩呀,這是耗人又耗時,所以,上百萬都擋不住。」
戚氏張大嘴,「那老爺,咱們可就……」話到嘴邊又急忙捂住,激動得眼角都笑出淚花。
待情緒平復,戚氏又問,「那其二呢?」
「其二啊,就是張瑤的日子怕是要到頭了。」王珩半躺在木榻上,拿起身邊一支長煙。
戚氏為其點燃,「可是翰林學士的張大人?」
王珩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甚為滿足。
「那可是好事。」戚氏亦是笑得合不攏嘴,「那張大人向來和老爺不對付,老爺前兩日還愁怎麼給他拉下台,這不正好合了您的心意?」
「哈哈哈。」王珩大笑著手臂一攬,將戚氏抱於懷中。
「咦?老爺,」戚氏突然想道,「我之前聽說在京城有一種香煙很小巧,精緻,而且隨時想抽便抽,很利於攜帶,關鍵是味道還比您這長煙要好。」
王珩吐了一口煙霧,頓時嗆得戚氏連聲咳嗽,他向榻邊上磕了一磕,「你以為老爺我不知道?來京城之前早把這些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那老爺……」
王珩嘆了口氣,「這些煙館現在都被朝廷掌控,現在還未對外開放,可見是有其其他目的。」
戚氏努嘴,「這些京城官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好好的煙館幹嘛關啊,可惜了,到現在也未見著那純金打造的煙盒。」
「怎麼,好奇?」許是煙霧嗆人,王珩眯著眼問道。
「當然了,」戚氏應道,「就連當今皇太后都愛不釋手,倘能一睹其物,亦是沒什麼可遺憾的。」
「瞧你說的。」王珩寵愛地對著戚氏的唇呼了一口氣,「一個純金煙盒值幾錢?能比得上大壩?」
戚氏再次被嗆得直咳嗽,不停地嬌嗔,「老爺……」
王珩笑得前仰後合。
戚氏拿著帕子捂住嘴,眼眸一轉,「老爺,我聽說為太后打造煙盒的人就在京城,我想請那人到咱們府里給我設計一款。」
王珩那方正的下巴微收,「容我想想。」
戚氏撅嘴埋怨,「這事兒有什麼可想的?老爺前幾日才給大夫人一精緻金釵,怎地到我這裡就要想一想?」
「哎呀,你不懂,」王珩將煙放在榻邊的煙架上,「這京城不比地方,人脈極其複雜,聽聞這煙館的關閉亦是攝政王的意思,再者,又聽聞半年前攝政王給送去價值萬兩的草藥,讓人摸不清這其中的關係啊。」
戚氏扭身嗔怪,「攝政王位居高位,又怎理會這些小事兒?只是一個小小的純金煙盒兒,老爺都不許。」
「哎呀,不是說不許,而是……而是,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我就明白你待大夫人比我好。」戚氏站起身,忍不住跑到床上啜泣。
「哭哭啼啼,哭哭啼啼,你們女人就會這些……」王珩亦跟隨起身,怒道。
這時一下人走了進來,附耳對王珩說了兩句,王珩臉色微變,來不及瞅一眼床上依舊趴著未起的戚氏,直接向門口走出。
……
他走至門口處,看到一頂甚為普通的轎子,可轎子四周卻站立著六名身材高大男子,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王珩走至轎前的窗下,小聲喊道,「大人。」
「你這府邸看起來甚為不錯。」轎內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王珩笑道,「多虧大人一直以來照顧才有王珩今日。」
「王大人現若得空,陪本官到京城醉仙樓坐一坐,可好?」
「……好。」王珩受寵若驚,連忙拱手行禮。
對於一個三品官位來說,能得到攝政王這般器重,實在是難得,且還能與他同桌用膳,那更是何其榮幸,王珩自是喜不自勝。
攝政王的轎子向來是很低調的,可縱使再低調,身邊的六個膀大腰圓的男子還是非常引人注目,周圍的百姓們雖好奇,但卻不敢在其背後議論。
醉仙樓老闆事先已經得到了消息,早已布置好了一雅間,甚至怕隔音效果不好,還將周圍的兩個包間人都趕了出去。
「王大人來京城亦是日子不短了,對身邊的這些個大臣們可有了一番認識?」楚瑾瑜修長的手指捏著茶蓋兒輕濾著杯口。
王珩心頭一緊,正所謂伴君如伴虎,雖眼前之人不是君,可卻勝君。他受到攝政王的倚重亦是一點一點努力得來的,就好比現在,要隨時隨刻地聽出他話中之意,所謂的『認識』是假,實則是分辨清『敵我』關係,再換句話說,就是要學會打小報告。
王珩低頭,恭敬地回道,「大人,臣聽說張瑤等人不滿大人的行事作風,背後議論您聽信讒言。」
「哦?」楚瑾瑜挑眉,似起了興味,「那你說本官是這般嗎?」
「當、當然不是!」王珩連忙俯首,「大人行事英明果斷,日夜為國操勞,為百姓著想。」
楚瑾瑜不由低笑,似很享受這番話。
王珩抬眼偷覷,懸著的心才悄然落下,連忙又起身,「大人,您嘗嘗這道菜,據說是醉仙樓的新品,您……」
話未說完,這時只聽從門外傳來一道撕裂的男聲,「狗官,拿你命來!」門砰地一聲從外向內撞開,只間一男子手中持刀直刺向王珩,幸屋內有楚瑾瑜的護衛,三兩下便將此男子拿下。
男子被按趴在地上,眼中冒火瞪著嚇得縮成一團躲在角落的王珩,口中罵著各種難聽字眼。
楚瑾瑜依舊淡定地攥著茶杯,他瞟了一眼慌忙跑過來的醉仙樓老闆,此時亦是跪在地上,渾身顫慄。
楚瑾瑜冷笑,「這便是你說的安排周全?」
「請……請大人……大人責罰!」醉仙樓老闆口吃道,額頭貼在地面上。
「責罰?你、擔當得起嗎?」楚瑾瑜面色陰鷙。
門外已被戒嚴,一層的客人亦被清了出去。
醉仙樓老闆不停地在地面上磕頭,他現在頭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好似停止了流動,渾身上下冰冷得毫無知覺,「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本官一直好奇一件事情,王大人你來回答。」
王珩緩緩扭頭看向坐於主位上的楚瑾瑜。
「這人若是沒了手臂,沒了雙腿,再把舌頭割了,還能活多久?」
王珩一聽,頓時臉色蒼白,「臣、臣……」
話未說完,只見楚瑾瑜緩緩起身,在護衛相護下走至門口,「這個問題,本官要一個準確答案。」說完,下了樓。
屋內的醉仙樓老闆、行刺男子皆渾身一軟,眼瞳泛白,呼吸一窒,頓時背過了氣。
後進來的下人連忙欲扶王珩,可他卻擺著手,試圖想要扶著旁邊的桌子起身,然而試了三次皆無用,終究還是滑落在地上。
楚瑾瑜從醉仙樓的旁門走出,已然換了馬車,然,剛要上,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議論之聲,他扭頭向侍衛吩咐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少會兒,侍衛回來,「稟大人,京城布莊孫家少爺瘋了,剛剛他穿著剪短了的褻衣從街面上哼歌而過。」
「孫家?」楚瑾瑜眯眼,「是京城最大布莊的孫家?」
「正是。」侍衛點頭,「前不久他們的布莊都上交與朝廷。」
楚瑾瑜扯新婚譏嘲,「怪不得別人、只怨他們沒能力。」說完,上了馬車。
車子在街面行駛,沒有任何人注意,楚瑾瑜半卧於車內,閉目養神,正拐彎之時,聽到一男聲咒罵,「真他媽的熱,這古代還要不要人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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