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郊春獵
初塵麻利的將去下的首飾與發簪帶回去,並冷笑一聲,「來人,扶二奶奶下馬。」
竹心立刻招呼一個馬夫,「趴下。」
初塵豪邁的踩著馬夫下了馬車,這時候李*早就在大營門口等候,一見初塵,立刻笑著上前,「嬸……」
初塵一個眼刀,李*立刻改口,「弟妹,你來了。」
「小嫂子,莫不是你在等我?」初塵故作一臉驚喜,上前握著李*的手,低聲道:「皇後到了嗎?」
「皇嫂是跟著皇兄一起來了,我們先進去吧。」
二人說著,便往大營走去,李*今日一身,都是李思雨早就準備好的了,鵝黃襦裙,金絲線綉披帛,金簪玉釵,相得益彰,搭配得當,可說是艷冠群芳,貴氣逼人,晉王府可說一點不遜色。
初塵一身藏青提金色花襦裙,外罩一件水蘭提花雪紋錦緞披帛,一個牡丹頭配上金花朵與珠釵珠,金鑲玉的首飾,起到好處的點綴,整個人珠光寶氣,卻不是貴氣典雅。
初塵步入營地時,在場的女人都黯然失色,連徐芙蓉也比不上,說實話,徐芙蓉今天的衣裙還不如李*打扮。
所有的女人都看著初塵,羨慕嫉妒恨,各種眼神,初塵全都忽視,看看了自己的位置,竟然在侍御之後,這待遇也太……
初塵抬手攔著為他領路的太監,「公公,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落氏初塵,十錦綢緞莊的東家。」
「既然知道,為什麼把我的營帳設在這裡?」
「士農工商,你能入得這皇家園林,都是祖上積德了。」太監拔尖的嗓音,惹來很多人觀看。
李*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初塵,「弟妹,去我的營帳吧。」
初塵忍著起,冷冷得笑了笑,「你是哪個宮中的人?」
「皇後宮的,怎麼了?難不成就你這樣的下賤……」
「啪!」李*抬手就打了過去,「奴才,你可聽到我叫她什麼了嗎?」
正在這時候,盧多遜走了過來,笑道:「天家富貴,本是神聖之地,想本官家世代儒素,都不敢在這裡放肆,你小小一件商賈,最好還是收斂的好。」
「盧大人。」李*收了手,「本王妃也不是仗勢欺人,可這太監太不知道好歹了。」
「此乃皇家之地,你們都是皇親國戚,言行舉止……」
「窮酸什麼?」初塵咂嘴打斷盧多遜的話,白了他一眼,「你做官不也是為了銀子,他娘的起早貪黑背書博皇寵幹嘛?」
盧多遜氣急,指著初塵,「你……」
「我好著了,不需要盧大人操心,就你這目光短淺,沒有大展宏圖的窮酸主,姑奶奶壓根就瞧不上你。」初塵冷冷說完,叫李*回帳營。
「弟妹……」李*一些擔心,畢竟她上去后,這裡……
盧多遜好似逮著機會一般,譏諷一笑,「晉王妃無需擔心,老臣這人不喜歡與鼠輩計較。」
「嘖嘖……姑奶奶這人也是,從不與犬爭輸贏。」初塵咂嘴,一臉鄙夷,「難不成狗咬我一口,我還能咬狗一口?」「哈哈……」
「你……」盧多遜氣急,可文武百官都看著,他老臉也掛不住,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放心,這些我都是親力親為,從不需要她人假手,要是盧大人那日力不從心了,只管找姑奶奶了,姑奶奶銀子多,養多少都可以。」
「呵呵……」李*忍著笑意,抬手顏面,「弟妹,你慢慢坐,我先過去了。」
「哼!」盧多遜知道自己與女人鬥嘴本就不體面,如今還輸了,更是怒氣,憤恨甩袖離去。
初塵不以為然,淡淡一笑,安靜的坐到了自己的營帳。
可初塵看著自己寒酸的營帳,還有兩盤高點,一壺御酒和一盤水果。再抬眼望去,皇帝和皇后的位置,再看那個靠身體,便可以坐在皇后之下的位置上,無論營帳和吃食,哪一樣都比她的好,初塵心下一直想著一個問題,他們憑什麼?!
這種等級制度在這個古代是改不了,但她的位置一定的改改,至少不能叫她的後代被人瞧不起。要是她的位置改不了,那這皇帝也該換一換了,不然她這麼辛苦幹嘛?
「皇上,皇后駕到!」
眾人起身,跪拜相迎,無一人敢抬頭。
初塵偏偏沒有下跪,還端著酒,連著喝了三杯,起身走到趙匡胤面前,笑道:「二爺,我落氏花了十年時間,走南闖北,就算在西夏,契丹,大理,甚至吐蕃各個部落,他們都對我奉若上賓,可不想自己一手支持的過度,竟將我置於這個地位,是二爺的人不會做事,還是二爺壓根就不想與我們這些滿身銅臭的人打交道啊?」
「大膽。」宋皇后一聲怒吼,禁軍便擁了上了,宋皇后指著初塵,「那裡來的無知婦孺,竟敢……」
「皇后,不必動怒。」趙匡胤脾氣很是好,抬手揮退禁軍。
看著初塵的衣著,再看看她坐的地方,還有飲食,便知道她為什麼生氣。趙匡胤笑看初塵,「弟妹,朕知道這些辦事的人不對,馬上給你換位置。」
「不需要。」初塵抬手止住,笑道:「二爺,你覺得我落氏的府邸那裡比你這皇宮差了?」
這個節骨眼,要是落氏不拿錢,他北征可就是欠了東方。
「弟妹,莫要是生氣,哥哥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趙匡胤連連賠笑,揚聲道:「今兒這場地是何人布置的?」
王繼恩頷首上前,「回稟陛下,乃是皇后與貴妃娘娘。」
宋皇后一聽,連忙上前,「陛下,臣妾不知道這位商家位份,而且陛下崇尚儒家,臣妾怎麼會知道……」
初塵這輩子最恨忘恩負義之人,徐芙蓉就是這種人,以前她沒能耐,如今可不能由著她來。初塵笑了笑,「皇后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那徐貴妃與妾身可是老熟人啊,難道她不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徐芙蓉抬起頭,淡淡一笑,「陛下,這滿朝文武,可不是因為她一介婦孺而來,她適才與盧大人鬧,如今又與陛下鬧,真是有辱斯文,臣妾覺得她要麼坐下,要麼滾出去。」
「就是,徐貴妃說的有理。」
「是啊,我們怎麼說都是士,怎麼可以與這樣的商賈共席。」
很多官員都開始議論紛紛,盧多遜也起身,抱拳一禮,一臉義憤填膺道:「陛下,老臣雖然不想與這一介商賈計較,可她公然對陛下不敬,老臣便容不得她,請求陛下叫她滾出去。」
趙匡胤平日很是寵幸她,可今兒在這種場面,她說的在理,而落氏又佔了本事,他還真是左右為難。但他十個明君,只好看著初塵,「弟妹,要不你先離開,回頭朕親自登門道歉。」
「陛下,可這滾的難度係數太高了,我做不到。」初塵直接用了我的尊稱,還笑道:「如果誰願意示範一下,我到是可以先看看,然後命人研究研究,要是容易,我也可以學學這新的走路方式。」
「弟妹!」趙匡胤很是為難,這初塵也杠上了,他要是殺她,必定惹怒李青慕那廝,到時候這皇宮那裡攔得住……
「啪!」突然,趙炅抬手就給了徐芙蓉一巴掌,瞪著徐芙蓉,「滾出去?!我看是你自己,不是我家弟妹吧?」
宋皇后好不容得到徐貴妃的支持,看著有人欺負徐貴妃,很是怒氣,厲聲道:「晉王,她可是你皇兄的妃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掌摑了?」
趙匡胤此刻也有些怒了,瞪著初塵,「弟妹,別把實情鬧大了,對你對朕都不好。我想你是明白人,這些道理你一定懂得,不需要真直言了吧。」
此刻,文武百官都開始議論紛紛,大多議論初塵一介商人,竟敢與貴人較真,真是有辱斯文。
「既然這裡不歡迎,弟妹離開就是。」初塵看了看滿朝文武,走過他們身邊,笑道:「記住,如果我落氏有辱斯文,請各位大人打今兒起,別與我落氏交易,別購買我落氏的東西,如果你們不準守。安心,我會下達命令,落氏罷市半月,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斯文能當飯吃嗎?」
「弟妹。」趙炅疾步上來,「別給我二哥使絆子,今兒可是二哥收復南邊的高興日子,你就忍忍,這些小的不會做事,本王立刻把這些人拉下去砍了。」
「讓她走。」趙匡胤一聲令下,禁軍也讓開了一條路。
初塵冷冷一笑,「陛下,如北征需要銀子,只管拿你的江山來換,我落氏多少都出得起。」說完,豪邁的離開了營地。
初塵離開,趙炅怒火衝天,奪過一個侍衛的弓箭,對準徐芙蓉射了出去。
「啊!」一聲哀嚎,徐芙蓉應聲倒地,伸伸手,「陛……陛下……」
「花蕊!」趙匡胤驚呆了,他做夢都沒想到,趙炅如此冷靜的人竟會當眾下手,還是當著他的面。
初塵剛到營地外,便聽到這樣的呼喊,正欲回頭,李青慕卻飛身上前,抱起初塵,幾個飛躍,落在離西郊一里之外的卧柳樹上。
「你幹嘛?」初塵還在怒氣上,「早知道要去受氣,老娘今兒打死也不去。」
「你別鬧了,這是幫二哥,我和三哥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把你算進去。」李青慕訕訕一笑,「本來想等結束了再告訴你,可我說過不再騙你,所以才急急忙忙來告訴你。」
「你們不可能才商量好吧?」初塵一點都不信,睖著他,「別告訴我你才知道。」
李青慕一臉委屈,「我昨晚就知道了,可是准方那小子幫著二哥和三哥,怕我告訴你,居然對我用了葯。娘子,我一醒就跑過來了。」
初塵思前想後,徐芙蓉怎麼忘本,肯定知道她與皇帝的關係,絕對不敢對她不敬,難道她裝的?!
忽然,初塵覺得有人很是了解她,對她了如指掌。而且這個人還不是李青慕,他不可能對她了如指掌。
猛地回頭,看向營地,這個人絕對不是徐芙蓉,也不是孟玄珏,那麼他一定是趙炅?!可是她與他的交集真是少的可憐,如此說來,將來他登基,要麼他是真心對他們家好,不然,這個人太恐怖了。
李青慕見初塵半響不說話,還焦慮不已,一臉不解道:「娘子,你怎麼了?」
初塵淡淡一笑,「沒什麼,我就是好奇誰的膽子這麼大,竟敢拿我做賭注?」
「徐貴妃。」李青慕直接說后,還笑道:「她說娘子的心性強,絕對不會應許任何人挑戰,就算以前一無所有,尚且如此,如今擁有天下財富,更加不能挑釁,但絕對不能告訴你,免得你真性情,演不好,壞了大事。」
她?!初塵眉頭緊蹙,怎麼會是她了?她與她總共見面也就兩次,雖說有書信來往,可也不至於被她看得透透徹徹啊。
「其實,二哥開始真想殺了她,但後來得知她還真是為了報仇委身與二爺身下,二哥才慢慢原諒她,徐貴妃也因為二哥二十年對她的一往情深,也被感化了,放下仇恨,順便幫三哥試探了一下後宮中的勢力,這下三哥估計要布置了。」
初塵冷冷一笑,「他也該動手了,怎不動手,等到宋皇後站住了腳,我看他拿什麼去爭。」說完,看著李青慕,「等他動手,你也必須跟著我回蜀中,東京我們是待不得了。」
李青慕一怔,「難道三哥和二爺一樣忘恩負義?」
初塵嘆氣一聲,「換了我是皇帝,我也忌憚你富可敵國,還有大理國這樣的後台。」
「嗯!娘子說得有理。」李青慕握著初塵的手,「回頭我找三哥說一下,我們便舉家搬回蜀中。」
初塵點點頭,想著老宅在深山裡,夏季回去更好,便笑道:「也好!反正這次也要鬧幾天,等他消停了也都立夏了,回去避暑正合適。」
*
這時候,在大營里,原本喜慶的春獵,變成了貴妃被殺,晉王被關押。李*拉著李思雨去崇政殿外,跪著求情。
這時候很多大臣也上書,聯名求情。因為北征一事,缺少糧草與銀子,如今徐貴妃又得罪了初塵這金主,大家求情的理由更多,可自打趙普被貶,盧多遜深得皇寵后,這朝局便是。
「盧大人,如今我的人不小心得罪了金主,該如何是好?」趙匡胤想起北征的事,徐芙蓉的事自然都是輕的了。
盧多遜也沒想到初塵這麼厲害,這麼多年的供給,竟然是她一人給了一大半,如今他也得罪了金主,看來要去拉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另一條路。
盧多遜抱拳一禮,「陛下,老臣聽金王妃叫那夫人為弟妹,相比那夫人與晉王府淵源很深,只要拿徐貴妃的事做文章,抓了她人,封了她的鋪子,便可以得到她的財產,這樣不但解決了,皇子們帝王的障礙,還解決了糧餉,可為一石二鳥。」
「混賬,朕是那種人嗎?」趙匡胤怒吼一聲,瞪著嚇得跪下的盧多遜,「此話說一次便好了,要是多說一次,莫怪朕降罪與你。」
「老臣知罪了。」盧多遜連忙謝罪,可此計不許,他也要報剛才的嘴仇,弓著身子,笑道:「陛下要是不願意用這招,大可叫那婦人來贖罪,就說晉王就是因為她,才殺了徐貴妃,這樣陛下便可隨便要多少銀子。」
趙匡胤一聽,開始一怔,後面想想也不無道理,便大笑道:「哈哈……盧卿家好計,好計啊!」
很快,李思雨哭著回來求初塵,初塵無奈只好答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進宮就能就趙炅,她還是會答應。
李青慕本想攔著,結果徐貴妃說了,估計是想要軍餉,只要銀子就該沒事,所以才放心初塵進宮。
初塵第二次進這皇宮,第一次進這崇政殿。
「參見陛下!」初塵屈身一禮,連跪拜大禮也不給。
「平身。」趙匡胤放下奏摺,笑道:「弟妹來的好快啊。」
初塵笑看他,「我要是不裝著著急,來的快點,你怎麼跟我多要點?」
趙匡胤起身,走到初塵身邊,「這麼多年,哥哥真心感謝你的幫助,今日實數無奈之舉,還望弟妹別見怪。」
「我與那樣的女人計較?!」初塵故作一臉怒氣,「都是已死之人,我還跟她置氣什麼。」
「說得也是。」趙匡胤嘆氣一聲,「這些年聽說你遠走他鄉,周遊列國,得到不少國主的歡迎,當初我還不行,可當你回來,我才覺得你是個不簡單的商賈,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
初塵接了話,「所以你要打壓一下我的氣焰?」
「沒有的事。」趙匡胤一臉正氣凜然,「我要是想這麼做,何須叫晉王去請你,直接不見你便好了。」
「可是皇嫂有這意思啊。」初塵嘟著嘴,一臉小生氣道:「當初便和你說了,你是我偶像,可現在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全毀了,還如王瑾瑜在我心裡高尚了。」
趙匡胤一怔,看看她,不由得壞笑道:「看來我得讓你從新認識一下,不然太對不起你這前一世了。」
初塵大驚失色,「陛下,我可不想在你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