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併訪帝
「若是實在想要與其相見,那麼便去罷,黃泉之路,輪迴之間,他也正缺著一個作伴之人。」這樣一句陰森低沉的話語悄然的傳到了我的耳邊,而那話語中夾帶的狠意也著實讓我心驚。
他蕭生夏本就是個脾性狠厲,卻極會藏掩之人。表面上,他雖是表達了探望蕭帝一事他並不會多加攔阻,可實則上他卻遵循了原先的心意,妄不允他人的去肆意忤逆他的意思。而這幾位大臣,便是他當政的首日便觸犯了這等禁忌。
殿堂上的氛圍倏地冷凝了幾許,那幾名大臣倒是冒著膽子,嘗試起了將氛圍增溫。他們幾人相互對視神交了一番,繼而異口同聲的表達了各自的心意。
「陛下,您方才所條例的事項,臣等都必將遵守,他日宮中若再有人輕犯了這些條例,臣等也會作為監察之人,好生懲處告誡的。」「是啊是啊,方才都怪微臣們方才多嘴。然陛下是怕擾了先帝,才不告知明示先帝安置之處的,微臣們又怎敢多做打擾,逆了陛下的聖意呢?」
這些話語由著不同幾人的口中說出,可大致的意思卻是相差無幾。他們皆想著為方才的失言之舉而多生彌補,可字裡行間的牽強和奉承之意,聽起來倒是認識醒耳。
「好了,知過者善莫大焉,朕也不會多加追究。既然幾位大臣都親口承諾了此話,朕也希望在場的各位皆能夠厲行律己,極力禁止宮中之人對著先帝的去處。多加打聽徵詢。」蕭生夏說完這話,我明顯的瞧見了十一眼眸中一絲滿意且欣慰的目光。
呵,這件事他們二人之間定然是都參與了,抑或是知曉什麼內情。我疑惑的打量起了在場眾位朝臣的目光,卻見著他們多半都心懷忐忑,面色上的神情很是不安穩。唯獨蕭銳,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似乎早早的便料到蕭生夏當政時的境況為何。
「這件事說罷,朕還有這其餘的事情也需要同著眾臣相論。朕覺著往年的新帝的繼承大典,可以由著朕這一期,便始於終結。」「一是因為這等價大典與著先帝的哀訊相駁,紅白相衝不符時宜。二則是因為這一流程過於繁瑣複雜,且耗費錢財過甚,能免則免了為好。「
蕭生夏說著,話語中滿是理所應當的意味,畢竟事有輕重緩急,他還是區分的比較清楚的。「可,可這繼承大典乃是歷代君王傳承下的流程啊,若是由著陛下這一代便終止了,後世的言傳,又當如何?」「是啊,是啊,我晉朝國運昌盛,國庫充盈,僅次一繼承大典並不會造成多少的錢財之難得。」
還是翩翩的議論聲不絕於耳,蕭生夏卻依舊沒有因著這些話語而變更心意。他扣了扣龍台。隨後鄭重其事的告稟道:「咳,這繼承大典就此作罷,各位大臣也不必多加言辭勸阻了。況且,先帝方歸於雲天,理應守孝祭緬多日,若是讓這等不足道的繼承大典亂了氛圍,豈不是可笑至哉?」
不容置喙的話語落罷,總算是堵住了眾人的悠悠之口。於情於理的理由,蕭生夏皆一一涉及提到了,那麼作為臣子,他們又還能多加妄斷些什麼呢?一番心意掙扎夏,眾臣還是廣泛的附和認同了一聲,也算是又一次的敗在了蕭生夏這樣一張巧舌如簧的言辭之上。
「那好,今日就暫且定下這些事宜,至於明日,則可依照規程,為著先帝先將祭典之事加以遠籌。」蕭生夏說完了這話,神情之下便顯然有了退朝之意。眾臣看的明了,身體力行的便在內監的宣告下,依次離開了大殿。
他們離開之前都有曾禮節備至的進行了行了大禮,儘管有幾位大臣,心中還是存著些許不服。可隨波逐流之下,他們一個個的也只得將身軀屈就了起來。
殿堂上的人煙依依散去,而蕭生夏也正挪步走下了高位。皇子之中,倒是沒什麼多大的變動,都目若寒光的凝向了蕭生夏。此時此刻,他們的心中,又是在想些什麼呢?是嫉妒,是羨慕,還是說那忿忿不平卻又躁動的心意?我旁觀著,最為在意的還是蕭銳那廝。
由著最初入殿之時,他的舉止話語便一直很出乎常態,是蓄勢待發前的默默隱忍,還是已經因著命運的折騰,而放棄了掙扎?這些,我都不曾知曉。我屏住呼吸的候著,只等著他們的首句交談,恍惚之間,我竟由著蕭銳的眼中瞧見了一抹陰森的殺意。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在犯傻了......蕭生夏這人,又哪裡是我等人的實力得以相抵的呢?我心中泛起了整整擔慮的漣漪,眼神也一直瞅著他們那方的境況。只見著預想的事並未發生,倒是意料之外的言辭響徹在了我的耳邊。
「恭喜七弟,總算是得以繼承大典,完成鴻願了」蕭銳首先打破沉默的道了一句祝詞,而蕭生夏面色不驚,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哎,二哥也沒什麼好送你的,不妨就將這東西贈予了你?」說罷,蕭銳便由著衣懷內取出了一個物件遞了過去。
我順勢也投去了幾許目光,卻見著那好似一極為剔透玲瓏的玉佩。玉佩之上印刻著那讓我至今看來,卻仍覺著諷意嘲然的紋路。想當初,自己為何就那般不加考慮,僅僅是見著這些紋路,便將蕭銳這廝認定為我的滅族元兇呢?
我心中的壓抑難以言喻,更是不願再次見到那個物件。」這,這不是父王先前送你的,你一直佩戴在身上,怎麼今日捨得將此珍稀之物送給七弟呢?」五皇子蕭衡很是無意的說了一句,可說這無意聽者有意,蕭生夏陰沉了面容終於還是將玉佩不曾收下。
「這東西,二哥自己留著罷,父王能留給你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若是這個也給了我,你拿什麼來緬懷紀念父王?」蕭生夏話中有話,蕭銳也深深的體會到了他的另一層含義為何。他沒有再」自作多情「,只是稍顯局促的收回了手。
「二哥的好意,朕心領了,但是獎罰有度,對於二哥生母之事,朕依舊會秉公處理。」蕭生夏說著說著,竟延伸到了這個「難以觸碰的禁忌話題。」蕭銳的生母,這等底線,以著蕭生夏現在的身份,已然是無所畏忌。
我開始擔心起了蕭銳的反應,卻見著他的行舉依舊淡如止水,除了將額首輕輕地點了點,便再無其他反逆的行為與抵抗。「若是幾位皇弟皇兄別無他事的話,朕要先行告退了,朕的府上還有一些後事需要解決。」蕭生夏說完,眾人一併的選擇了沉默。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留下來,更不知道自己的留下到底是存著怎樣的目的。而現在,見著蕭生夏備著先行,他們這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予以挽留?蕭生夏似乎瞧出了他們的神情尷尬,轉而便機敏的調換了話題。這一論,還是重新繞回了蕭帝身上,他蕭生夏竟問起了兄弟之中可有存著真心想要一探蕭帝遺容之人?
「什麼,按著七弟這樣的說法,難不成是打算容許我們面見父王最後一面?」「若真是那樣的話,可對於我們這些為人子嗣的,可真是猶感無憾了......」皇子之中議論聲四起,而十一同著蕭銳等人卻仍然是滿面的淡然。
十一這孩子知曉內情,所以才表現的這般冷靜,那麼蕭銳呢?他又是為何?我被著重重的疑惑塞滿了思緒,繼而便見著蕭生夏轉身,木然的朝著我招了招手。嗯?這時候他叫上我我又什麼圖謀?我展露了疑惑的神情,腳步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扮演一隻乖巧的」犬狼「的使命又一次降臨,我所要秉持的信念,則是一句苦盡甘來的實例。
「陛下有什麼事嗎?」我走到了他的面前,神情淡漠且疏離的問道。字裡行間完全是不似以往的輕鬆自在,有時候啊,帶著假面存活真的是一件很疲累的事。我心中思慮著,便聞著蕭生夏緊接其後的回答之聲。
「有事,自是有事,朕的幾位皇弟皇兄想要去看看父王,可得需著你的幫襯了。」蕭生夏說完,我再一次成為了皇子口中議論的焦點人物。他這麼一說,無疑就等於是背後將我捅了一刀。這下子,這些還不知道口風嚴密不嚴密的皇子,想必都會對於我的身份存了疑惑。
「嗯?七嫂(七弟媳)也知曉父王的安置之處?」皇子們疑惑的望向了我問道,我卻只能維持起了緘默不語的狀態。這個時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的話則是能將局勢把控。
我緊緊地閉著口舌,轉而便聽見了蕭生夏決策的話語。「嗯,既然你們都想加父王最後一面,那麼隨後便同朕一併駕馬趕去一個地方罷。朕先走了,宮門前定能與你們相會。」蕭生夏說著,隨後便拽住了我的手想要將我拉離於此。
「怎麼了,你為何這般急切?」我失了分寸,還是暫時性失憶的忘記了自己該有的身份。現在的我,好像並沒有權利問那麼多的話語罷。我做好了受冷遇的準備,不言不語的仍由他拉拽離開。只是在我們的身影原理的殿堂后,他的回答還是猝不及防的侵襲了我的耳畔。
「咳,這個時辰不走,還待何時?難道還要看著你這賤人同朕的二哥眉來眼去了不成?」我被他這句責罵罵的一頭霧水,萬沒想到他在意的還是這等破事兒。眉來眼去,呵,這等說法實在是有夠好笑的......
我木訥的搖了搖頭,隨後一聲不吭的繼續由他拉拽著。很快的我們便迎步走到了宮門前。其間,沿途經過的內監不停的詢問著我們二人可需乘駕龍輦,可無一例外的,都被蕭生夏硬生生的拒絕了去。
「哼,真是擾人,為何身份變之,這些人就都換上了這樣的一副噁心嘴臉。」蕭生夏小聲的自語了一聲,還是被我時刻待命的耳朵捕捉到了話語。
我暗自搖頭,也沒想往常一般同他談談」人生「說說大道理啥的。身份變換,其實造成的態度演變,只是其次。可人心的揭露與變換,其實才是更為打擊人的情勢。譬如說他,便是如此......
竟能由著我印象中那個身份卑微,不受重視的皇子,一步步的爬上了現在這樣萬人稱羨,至高無上的帝王之位。其間,可以清算的出他到底是踩著多少人的肩膀上爬上來的。
一步步的算計,擺弄棋局,一次次的分析人心,利用真情,這一切的
都是致使著我對他變更相處之道的種種因素。就算能夠撇開他滅我族人的仇恨,這樣的人孰還能放心的呆在他的身邊,同他交心,可能上一秒他還在將你擁在懷中輕聲安慰,而下一秒鐘他袖口中藏著的刀子便會猛地刺進胸膛。
我越想越覺得后怕,隨後則是不自覺地將他注視的更為專註了些。我很想看透他的一切謀算,可依著現在的實力薄弱卻是微乎其微。不過一切,一定都還來得及!只要還能夠抵得過這一段難熬的時日,想必我定然能夠以著通曉未來的」知天命「好生的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至少,不會讓一切發生的那般猝不及防!
」你看什麼,是不是在想怎麼樣才能夠報了當初的滅族之仇?「蕭生夏一句話打斷了我綿延的思緒,我搖了搖頭,又恢復到了原先那副要死不活的傀儡模樣。這樣就很好,盡量不與他交流,心就不會覺著疼痛了。
「不要不說話,朕留你在身邊並不是只當做一個不做聲的擺件的。」蕭生夏說完,狠厲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哎,做人難,做一個忍辱偷生伺機報仇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這說呢,又怕言辭觸怒了他,這不說呢,又會被其當做擺設冷嘲熱......
看來,如何才能適應這寄人籬下的身份,我還真的多費幾分心思,計劃一番。「好,知道了主人,我會在適當地時機說上幾句話語的。」聽了這話,蕭生夏面色上的愁容卻依舊不曾消卻。誒,還真是一難伺候的人啊......
我百般無奈,卻以著餘光瞧見了浩浩蕩蕩駕著馬匹而來的眾位皇子們,喝!這等架勢,很難不惹人注意的罷,除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