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132】水晶串一般的淚珠稀里嘩啦往下掉

耿紹東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精準無誤地揪住了康康的臉頰，使勁往外扯。<>

康康稚嫩的臉頰被故意的耿紹東扯痛了。

有點受不住，一邊拍打著他的大手，一邊尖聲叫起來。

「啊——」

「臭小子，還不放手。逆」

耿海濤伸出拐杖就要打耿紹東，他靈活地躲避了，緩緩放開了手。

「就是覺得這個娃虎頭虎腦的，才忍不住上前來捏一捏，真可——愛！茶」

康康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剛才那一捏真的是太疼了。

耿慧如低頭看了看，然後蹲下來，仔細地察看孩子的臉。

只見白皙的小臉蛋上面，有著兩個明晰的紅色指印。

「小孩子的臉蛋是不能這麼揪的，你真是！」

耿慧如也放開孩子，撲上來使勁地吹著耿紹東。

他被拍打得生疼的，急忙往自己的房間里跑去。

康康望著這個高大的背影，小嘴巴癟著，都不敢哭出聲來。

這個舅爺爺好可怕，孩子在內心已經如此認知了。

……

想過這些往事，現在的康康更覺得害怕了。

現在這個狀況，舅爺爺不會又要開始發酒瘋了吧？

「來啊，康康，喊一聲后媽好。」

耿紹東一手抓住康康的小手腕，一手推了推他的后脖子。

「這個好阿姨就是你爸爸的新老婆，你爸爸就是因為喜歡這個阿姨，才不許你媽媽回來的，快點，乖乖叫一聲后媽，不然的話，后媽可是會狠狠地打你，罵你是個野孩子，就好像童話故事裡，白雪公主的后媽那樣，喂你吃毒蘋果毒死你。」

康康著實被嚇壞了，大聲地哭起來，怎麼都不肯靠近程雨湘的身邊了。

耿紹東懊惱的眸子里，迸發出兇狠的光彩來。

他一巴掌打下去，強迫康康繼續前進：「快去啊，喊啊，不喊我就打死你！」

康康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越是這麼說，這麼兇巴巴地對待他，就越發嚇得發抖，水晶串一般的淚珠稀里嘩啦往下掉。

「耿紹東，你真是瘋了，這麼一個小孩子，你都不放過！別說了，放他回去。」

「舅爺爺，我想要回去，我要奶奶，這裡不好玩。」

康康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非要回家去。

耿紹東不肯放手，死死地抓住康康的后衣領，任憑孩子又哭又鬧，使勁扭動。

程雨湘實在是看不過去，她撲過來，試圖扯開耿紹東的手。

耿紹東靈活地避開她的手，拽著康康扭身到一邊去，康康小小的身子往旁邊傾倒，幾乎都要坐在地上去了，又被猛力扯得站直了。

程雨湘也高聲喊起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非要抓著一個孩子不放嗎？」

「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你肯做我的老婆，我立馬放了康康，本來，我也不忍心去欺負一個小孩子，簡直是勝之不武啊。」

程雨湘嗤笑一聲。

「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選擇你，你就趁早死心好了。」

頓了頓，程雨湘又說：「你簡直太讓人失望了，怎麼可以變成這樣，還是，你本性就是如此？」

「本性？」

耿紹東挑起劍眉，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本善良，總是會被人欺負。人生在世，還是得變得狠一些才有水喝。」

真是沒有什麼話好多說的了。

程雨湘終於圈住康康，她伸手擰著耿紹東的手背和手臂，可是，他絲毫不動。

「耿紹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犯法的啊！就算康康是你的親戚，這麼做也是很不對的！」

耿紹東現在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伸出大手，將程雨湘和康康抱緊，夾在咯吱窩裡，大步流星地往側面的房間走去，然後，猛地將他們推進去，一把拉上房門，掛上一把鐵鎖。

「放我們出去！」

程雨湘搖搖大門，發現被鎖得很嚴實。

她大喊一聲之後，將耳朵附在門沿處。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也不知道耿紹東是不是就這麼跑開了，將他們兩個人單獨留下來。

康康躲避在牆角，怔怔地望著程雨湘。

借著高高的小窗戶射入的光線，程雨湘深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將內心裡的疑問問出來。

從這個孩子一進門，她就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

不光是因為長得很像霍冠群，而是，真的在哪裡見過一樣。

只是，她才回來濱城，怎麼可能見過這個孩子呢？

似乎，五歲之前的孩子都長得差不多的。

而且，她還有點臉盲症，覺得除了安安，外面的孩子都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特徵。

為了緩和房間內有點僵的氣氛，程雨湘盡量放低了聲音。

「別怕，告訴阿姨，你是不是叫康康？」

「你……打不打我？」

康康仍舊帶著一臉驚懼的表情。

剛才他正在幼兒園裡玩耍，老師說奶奶打電話來，說媽媽要見他。

雖然媽媽的脾氣很暴躁，但是，這麼久了，他還真的很想念媽媽。

一聽說媽媽要來了，他的一個心早已經飛了出去。

當看見校園門口那個陌生的女人，康康還是猶豫了一下。

那個女人微笑著上前，拉住他的小手，輕輕柔柔地說：「康康，你的媽媽讓阿姨送你去她買的新房子，還給你買了很多新玩具呢。」

康康不要什麼玩具，只是想和媽媽在一起。

沒有想到的是，一上車，就被拖到這個地方來了，還被發酒瘋的舅爺爺那麼對待。

連拉帶扯的，康康覺得自己的脖子太疼了，一定都划傷了。

程雨湘沒有上前，只是輕輕地搖頭：「從你進門到現在，你自己想想，阿姨是不是對你很壞，有沒有動手打過你？」

康康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了。

他回想了一下，阿姨的皮帶划傷了他的額頭，還是阿姨給他吹了吹呢。

那麼溫柔親切，就好像童話書里的小仙女一樣。

如果，自己的媽媽，也和阿姨這麼溫柔，那該有多好啊！

「阿姨在湘西，見過一個和你很像的小朋友，名字也叫康康，只不過，那個孩子沒有你活潑，他還很喜歡吃阿姨做的餅乾哦。」

康康驀然睜大了眸子，哽咽地問道：「超人阿姨？」

程雨湘大吃一驚，後半句話就卡在嗓子眼裡，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你真的是那個康康嗎？」

康康使勁地點頭，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康康還記得安安呢，阿姨說過和我們一起變成奧特曼打小怪獸的。可是，阿姨怎麼變成這樣了？」

自己變了嗎？

程雨湘實在想不出自己哪裡變了。

她獃獃地望著康康，眼睛里都是疑惑的問號。

「超人阿姨穿的衣服很可愛，也不會化妝，只有媽媽那樣的人，才會有那麼紅的嘴唇的。」

程雨湘一怔，隨即，釋然地笑了起來。

在湘西的時候，為了送安安上學，她穿著很休閑，只是一身簡單的運動套裝和白色板鞋。

頭髮是清湯掛麵，臉上也沒有任何粉黛，看上去乾乾淨淨的，就好像一名還在讀書的大學生，顯得非常親切。

而現在，她畫著眼影和硃紅色的口紅，穿著也十分正式。

本來，她就是準備著去見見出版人的，要出席正式場合，必須將自己打扮成女強人一般。

程雨湘明白康康的意思。

小孩子一年難得見一次媽媽的面，在他有限的記憶里，媽媽沒有親切的笑容和乾淨的臉龐，只有冷淡的表情，以及濃妝艷抹的妝容。

幾乎和現在的程雨湘不謀而合。

程雨湘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快速地將口紅和胭脂擦乾淨，笑著問道：「康康，阿姨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康康點點頭。

「那你過來，阿姨不會打你的。」

康康小心翼翼地走出一步，頓了頓，還是疾步上前，猛地撲到程雨湘的懷抱里。

抱了一會兒，康康從程雨湘的胸前抬起頭來。

「超人阿姨，你是不是真的要做我的后媽？」

程雨湘抿著嘴唇笑起來：「別聽舅爺爺嚇唬你，他喝醉了胡說的呢。我們現在被關在這裡，一起想辦法逃出去，好不好？」

「就像奧特曼打敗小怪獸那樣打敗舅爺爺嗎？」

「是啊，等我們打贏了出去，阿姨做蛋糕給你吃，好不好？」

康康使勁地點點頭，將小手放入了程雨湘的掌心。

程雨湘環顧四周，房間內空蕩蕩的，連一把武器都找不到。

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給霍冠群打了電話。

「康康，你和你爸爸說。」

也顧不上爸爸是不是對自己很冷淡了，康康拿著手機，聽見剛一接通，還不等對方的話問出口，就大聲地說：「爸爸，我和阿姨被舅爺爺關起來了，快點來救我們……」

「你們在哪裡？」

程雨湘聽見問話，知道小孩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剛拿過手機，正要說話，房間的大門猛地被人從外面踢開。

耿紹東逆光而立，整張臉龐黑沉沉的。

看見程雨湘手裡的手機，垮下臉來：「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和誰打電話呢？」

說完，他大步向前，一把扯過程雨湘的手機，隨手拋了出去。

隨著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聽得「啪——啪啪」幾聲，手機撞到牆壁，再落在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程雨湘扭過臉，看著地上的手機碎片，眼睛里冒出熊熊的怒火。

「耿紹東，你到底發什麼神經？」

「我說過，不許你喜歡霍冠群！你呢？這個電話是打給他的吧？」

耿紹東仰天大笑，厲聲說道：「在你心目中，他是不是就是一個天神一般的存在？別逗了，這個地方，我敢保證，他找一天都不會找到。論外表，論家庭，我不比他差啊，為什麼你們這些女人，一個一個都被他迷得團團轉呢？」

程雨湘捏了捏康康的手，緩緩蹲下來，讓自己的視線和康康齊平。

趁著耿紹東在說話，她假裝親親康康的臉頰，卻是附在小孩子的耳邊說：「我推開他，你就跑啊。」

康康抓住她的手，想要搖頭。

程雨湘一把按住他的太陽穴，朝著他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她牽著康康，一邊望著耿紹東，一邊往開著的門邊移動。

「你說，我哪一點不如霍冠群？」

耿紹東凌厲的眼神掃過來，不死心地質問著。

程雨湘迎面站立，毫不畏懼地對上耿紹東的眼神，並悄悄地將藏在身後的康康推了推。

「你想知道哪一點？隨便我說哪一點，都會刺激你高傲的自尊心，還是不要說的好。」

「你！」

耿紹東怒火攻心，被程雨湘氣地理屈詞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