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136】你終於知道心痛的滋味了

耿紹東嗤笑一聲。

「現在才開始和我談條件，你不覺得太晚了一些嗎？」

轉過臉，耿紹東又笑眯眯地對著程雨湘說：「前面就是跨海大橋了，老一輩的人都說，情侶在經過這座橋的時候親吻，愛情就可以長長久久，我們來一個跨海之吻吧？」

程雨湘瞪大了眼睛。

她生怕耿紹東胡來，立即厲聲說道：「專心開車，這麼危險的事情，千萬不要。攙」

耿紹東抓住了字眼裡的漏洞。

「哦？如果不是開車的話，就不算危險，那麼說來，你還是很願意的？悅」

可惜啊，即便是跨海之吻又怎麼樣呢？

耿紹東實在太清楚了，一旦被霍冠群追上來抓住，等待自己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他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緊追著不放的霍冠群，邪魅地笑一笑。

還有三百米遠就是跨海大橋了。

霍冠群啊，你終於知道心痛的滋味了？

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太晚了，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誰讓你做得那麼狠絕的？

全部事情都已經太晚了啊！

耿紹東大笑起來，獵獵長風吹進來，高揚起他桀驁不馴的黑髮。

深墨色的眸子里，寫滿了不羈和不甘。

蟄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做點什麼，付出了一腔熱血，對方竟然還絲毫不肯領情。

就好像在看劇情戲，真是有夠狗血的。

當下，事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再也沒有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可以阻止他了。

「霍冠群，小程程和我要擁有一個完美的跨海之吻，你好好地祝福我們吧！」

帶著譏諷的聲音傳過來，還是讓霍冠群的眸子一緊。

他自然也知道前面就是跨海大橋，兩個人的車速相差不大，耿紹東的跑車性能非常不錯。

想要攔截，真的沒有太大把握。

耿紹東自然知道霍冠群的考慮，他笑著，輕輕點開程雨湘安全帶的扣子，然後，單手掌著方向盤，向右傾倒身子，修長的手臂越過程雨湘的膝蓋，去夠車門。

程雨湘以為他又要胡來，不由得怒斥：「又想幹什麼啊？」

「咯噠」一聲，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來。

10,9,8,7……

耿紹東倒數著數字，內心默默地計算著車程和距離。

眼見著跑車的前輪胎就要挨上跨海大橋，耿紹東再次伸出右手，一把撈起程雨湘的臂膀，在半空中劃了完美的半弧，猛地將程雨湘推出車外。

猝不及防，程雨湘被推出來，肩膀先著地，剛剛擦到大橋入口處。

由於雙手被捆著，無法掙脫開來，程雨湘本能地沿著慣性翻滾。

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她的額頭猛地撞上橋墩，徹底昏死過去。

耿紹東仰天大笑，他加大油門，跑車如離弦的箭一般從大橋上越過去。

霍冠群本來也跟著，只聽得「砰」一聲，似乎有什麼重物落了下來。

他微微掃了一眼，只是那麼一眼，不由得睜大了瞳孔。

他看見程雨湘被甩落在大橋上，頭髮散亂蓬鬆，地上一灘血跡，還有鮮血不斷地流出來。

一個急剎車，輪胎與大橋的橋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霍冠群熄火，打上手剎，幾個動作一氣呵成，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跑過來。

他跪在程雨湘的身邊，由於不知道有沒有傷著骨頭或者哪裡，他不敢隨便移動。

右手顫抖了好半天，才撥通救護車的電話。

霍冠群抬起頭，一滴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抬起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握著手機頓了頓，還是打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

市第三醫院的急救室里。

在無影燈的手術床上，躺著一位面色如紙的女子，一動不動的。

她的全身插滿了管子，血液源源不斷地自她的經脈輸入。

經過醫生進行詳細的全身檢查，肩膀大面積擦傷，內臟大出血，必須立即進行手術。

手術室外安靜的走廊上，站著發獃的霍冠群，頭髮被他自己扯得亂糟糟的。

護士提著一袋衣服走過來，都是程雨湘被剪碎的衣物。

霍冠群接過來，望著塑料袋裡面血跡斑斑的衣物，心如刀絞。

他萎頓地坐在手術室前冰涼的長椅上，腦袋裡鬧哄哄的。

可是，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這件事情發生之前的一切。

……

去了湘西很多次，他一直在為康康留心好的學校。

他的事業重心逐步向湘西轉移，今後的生活肯定也難得再回濱城。

這一次在湘西和程雨湘道別，霍冠群特意帶了康康回濱城，準備將學籍等關係都轉到湘西來，從下學期開始就在湘西定下來。

那一場婚禮的鬧劇，萬家也是鐵青著臉。

康康從小就身體虛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萬喬恩吃藥的影響。

吃藥、打針和教育費，霍冠群出大頭，其他事情上，兩家人也是和和氣氣，有什麼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

本來孩子一直都是萬家帶得多，只是周末被耿慧如接過來帶著。

後來萬喬恩康復之後，萬家人的信心自然恢復不少，還喜滋滋地打算多要幾個孩子。

沒有想到的是，大婚之時，費曼的出現，以及霍冠群的隱退，讓兩家人徹底撕破臉。

康康這個無辜孩子，自然成為了撒氣筒。

有一次從萬家接回康康，耿慧如細心地發現孩子稚嫩的手臂上居然有兩個淤青印跡。

細細地追問之下，康康怯生生地說：「是外婆擰了的，好疼，外婆還不許康康哭。」

耿慧如心疼地抱著孩子，用眼神探究地望著霍冠群。

霍冠群拿著雲南白藥噴霧過來，細心地幫孩子噴上，用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化開藥物。

康康的眼淚只在眼眶裡轉著，不敢落下來。

畢竟是他的孩子，作為家長，有著推卸不掉的義務和責任。

頓了頓，霍冠群在內心輕輕地嘆一口氣。

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孩子的頭髮，輕聲說：「如果不想去萬家，就留下來吧。」

耿慧如立即接嘴：「對，和奶奶一起，我們去看動畫片。」

看著康康立即又變得歡欣雀躍的背影，霍冠群抿了抿嘴唇。

小的時候，他沒有父愛，更沒有得到多少母愛，幸好現在，媽媽將奶奶的愛給了康康。

小孩子已經很可憐了，他應該給予康康更多的父愛才是。

……

坐在回濱城的飛機上，霍冠群合上報刊，伸出大手，摸了摸康康的腦袋。

「康康，這段時間爸爸很忙，一直沒有和你說什麼。你告訴爸爸，在幼兒園裡開心嗎？」

沒有想到是，康康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本來不開心的，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都不喜歡和我玩。但是我前幾天開始好開心呢。」

霍冠群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哦？是不是老師表揚你了？」

「不是老師啊，是我認識了一個超人阿姨，她說要和我一起打小怪獸呢。」

「在哪裡認識的？」

「就在我們幼兒園啊，是我們幼兒園小朋友的媽媽，長得好漂亮，下次讓爸爸也去見一見。」

霍冠群輕輕地笑起來，點了點頭：「好啊。」

不管是小朋友，還是小朋友的媽媽，總歸是開始融入新的群體中去了。

這是一件好事情，不是嗎？

猶豫了半晌，霍冠群決定還是和盤托出。

孩子不小了，是時候讓孩子知道一些事情了，康康也有做主的時候。

「康康，爸爸給你找一個新媽媽，好嗎？」

康康一驚，小臉頓時慘白沒有血色。

他怯生生地望著霍冠群，試圖從霍冠群的臉色之中看出一絲端倪——如果說真話，會不會挨打？

看見康康半天沒有說話，霍冠群又耐心地問了一句：「康康，你覺得怎麼樣呢？」

「爸爸，新媽媽會不會打我，不給飯我吃？」

霍冠群再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看見過程雨湘抱著安安的樣子，簡直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對自己的妹妹都呵護備至的人，程雨湘怎麼會是一個白雪公主後母那樣的人呢？

是他當初被豬油蒙蔽了心，才那麼心心念念地想要報復她。

不過也好，找時間和她說說康康的事情，也看看她的反應。

「如果你不將泥巴弄得滿屋都是，也不會對她惡作劇，她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媽媽。」

康康睜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彩。

「我會很懂事的，新媽媽能夠喜歡我就好了。」

如果新媽媽能夠比萬喬恩還要好，他一定會好好表現，乖乖地聽爸爸和新媽媽的話。

康康再也不想聽見幼兒園的小朋友笑話自己是一個沒有媽媽疼愛的孩子了。

如果新媽媽能夠和安安的媽媽那樣，笑眯眯地帶著安安玩耍，還會做好吃的餅乾和蛋糕，那就更完美了。

「新媽媽一定會喜歡康康的，她是一個很溫柔，很愛笑的人，也很喜歡小孩子，她還會給小孩子唱催眠曲，我們一家人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霍冠群抓住康康的小手，放進自己的掌心裡。

他望著飛機窗外的雲層，臉上堆滿了幸福的笑意。

等他和程雨湘結婚之後，再生一個乖巧的女兒，生活就更完美了。

康康怔怔地望著包住自己小手的大手。

那麼溫暖，就好像一棵大樹，永遠保護著他。

爸爸平時很嚴厲，康康都不敢和爸爸說話。

可是今天，爸爸和康康說了好多話，聲音都是輕輕柔柔的呢，真是好啊！

如果爸爸能夠永遠這麼做，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康康吸吸鼻子，將另一手也伸過來，輕輕地覆蓋在霍冠群的手背上。

康康愛爸爸。

他在自己的內心裡說著，眉眼彎彎，笑得真是開心。

霍冠群詫異地回過頭來，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小手，一把握住：「累了就睡一會，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奶奶了。」

「爸爸，我們還會回這裡來嗎？」

「那麼，康康告訴爸爸，你願不願意留在湘西呢？」

康康重重地點點頭：「爸爸在哪裡，康康就在哪裡。不過，爸爸，我和你說哦，在這裡，我新認識了一個好朋友，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生，她的名字叫做……」

霍冠群笑著打斷康康的話：「知道了，我們回去之後，將康康喜歡的玩具帶一份給好朋友。」

康康也高興起來：「好啊，我要將奶奶給我買的大包的磁力積木帶來。」

霍冠群將飛機上的薄毯蓋在康康的肚子上，抿了抿嘴角。

他想，再來湘西，還要給安安帶一份禮物才好，那麼小的女孩子，應該會喜歡洋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