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晚端著一大盤吃的回到卡座邊上，馬上就發現現場的氣氛很微妙。

原本坐在祁東對面的秦毛毛跑到祁東身邊坐去了不說，兩人臉上都還掛著心照不宣的笑容。

秦晚也不做他想，只是向祁東投去了一個敬佩的目光——

boss你行啊！這才多長時間就把秦毛毛這小白眼狼給搞定了！

秦晚放下食物，都還沒得及坐下，秦毛毛就十分狗腿地拿了麥樂雞塊出來，獻寶似地遞給祁東：「拔拔！這個好好、好好吃的！」

秦毛毛話音一落，坐他對面的秦晚就呼了一巴掌過來，直接敲在秦毛毛腦門上：「亂叫什麼！叫叔叔！」

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小姨媽媽會揍自己，秦毛毛又委屈上了。

大眼睛掄圓小嘴巴一扁，秦毛毛馬上就要哭了。

「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輕易掉眼淚。」

坐在秦毛毛身邊的祁東很有威嚴地說了一句。

秦毛毛眼中那點要溢出來的眼淚馬上就縮回去了。

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秦毛毛不忘自己獻殷勤的初衷，執著地把麥樂雞遞給祁東：「這個好好吃的！」

祁東對著孩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接了他遞來的麥樂雞，然後低下頭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當著你媽媽的面，你還是叫我叔叔。就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再叫我爸爸。」

秦毛毛登時陰天轉晴天。

忍不住捂住嘴偷笑，秦毛毛偷看了秦晚一眼，然後附到祁東耳邊，也壓低了聲音和他說悄悄話：「那……我的壓歲錢你還要不要呀？」

「傻孩子。」祁東又心疼又心酸，又摸了摸秦毛毛的小腦袋，「我欠了你五年的壓歲錢，怎麼好要你的？」

秦晚不知道他兩個在那邊嘀咕些什麼，好奇得不得了：「毛毛，你和祁叔叔說什麼呢？！」

秦毛毛猛一抬頭，剛要向秦晚招了，就被祁東一把抱住，搶先開口：「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

聽到祁東這麼說，秦毛毛馬上就領會了他的精神，對著秦晚老氣橫秋地說：「對，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

秦晚：「…………」

真是夠了！

————

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飯，秦晚一看錶，八點四十了。

「毛毛，把外套拿上，咱們該回家了。」秦晚對秦毛毛說到，又扭頭對祁東說，「boss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祁東說了聲「好」，然後自然而然地拿起孩子的外套給秦毛毛穿上。

秦毛毛乖乖地抬手讓祁東給自己穿衣服。

看他們一大一小兩個很有默契的樣子，秦晚的腦海中突然間閃過一個念頭——

瞧著，還真像父子倆。

這念頭才浮起來，馬上就被秦晚壓了下去——

搞笑，那時候阿姐還在腐國呢，怎麼可能和boss有一腿？！

雖然這樣想，但是秦晚越看越覺得他兩個長得像。

兩人都是劍眉星目挺直鼻樑，秦毛毛瞧著就像個小號的祁東。

大概兩人也是有緣撞臉吧……

秦晚瞎捉摸著，牽了走到自己身邊的秦毛毛的小手，往門邊去。

秦毛毛一手牽著秦晚，另一手牽著祁東，心中一本滿足！

這三人組合男的英俊帥氣，女的嬌小美麗，小的俊秀可愛，看得與他們仨擦肩而過的路人們紛紛暗中感嘆——

真是養眼的一家子啊！

————

來到停車場，秦晚去包里掏車鑰匙。

可是掏來掏去半天沒找著。

這時候祁東將手中的亮晶晶的東西對她晃了晃，問：「你是在找這個嗎？」

「啊！原來在您那兒！」

秦晚說著向祁東伸出手。

祁東笑笑，按開了電子鎖，搶先秦晚一步上了駕駛座。

秦晚一怔，趕緊拉著秦毛毛走上前去：「boss這怎麼好意思，還是我來開吧……」

祁東的眼睛中依稀閃爍著鄙視：「你這技術……為了毛毛的安全著想，還是我把你們母子送回去吧。」

「呵呵。」秦晚乾笑一聲，又解釋了一遍，「我是毛毛的小姨，不是他媽媽。」

秦晚話音一落，秦毛毛就光速上前來拆台：「麻麻，咱們還是讓拔……蜀黍來開車吧！你開車就和開碰碰車一樣，我坐著好不舒服呀！」

祁東儼然是和秦毛毛一個陣營的：「看孩子都這麼說了，你就別再堅持了。」

車技被鄙視的秦晚很受傷，很受傷。

在兩個男人灼灼的目光之中，她認了——

「好吧……那麼就麻煩boss您了。」

————

祁東將車開到了秦晚家小區里，但是並沒有在她的指導下開進停車庫。

「你的車我先開著，明天一早過來接你和毛毛上學上班。」

祁東說。

秦晚受到了極大的驚嚇：「boss！今晚上讓您開車送我和毛毛就已經非常非常地不好意思了，怎麼好明天再讓您送！」

祁東回頭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的秦毛毛，說：「毛毛這孩子我很喜歡。不想讓他的生命安全因為你受到威脅。」

祁東此話一出，菜鳥女司機秦晚再次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偏這時候秦毛毛還唯恐天下不亂地瞎摻合：「是呀是呀！麻麻你開車太可怕了！還是讓拔……蜀黍來開車送我們吧！」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秦晚回頭凶了秦毛毛一句。

秦毛毛無奈地對同樣看著自己的祁東聳了聳肩。

看著秦晚對著秦毛毛橫眉毛豎眼睛，祁東心裡好笑，又上前來補了一句：「再者，我的車明天要拿去修……小秦你忍心我打車上下班？」

秦晚直接被祁東這話給噎住了。

看到秦晚吃癟，祁東這回心滿意足了。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毛毛幾點去幼兒園？我過來接你們。」

祁東當機立斷，拍了板。

「那……那就麻煩boss您了……」秦晚很不好意思地對祁東說，「boss您明兒一早八點過來吧。」

「好的，那麼明天八點見。」

祁東說。

秦晚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接了秦毛毛下來，然後對著駕駛座上的祁東深深鞠躬，再次道謝：「謝謝boss，今天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祁東對她揮揮手：「小秦你太客氣了。」

「那您回去的時候慢點兒開車。」秦晚說著，示意秦毛毛和祁東打招呼，「毛毛，和叔叔說再見。」

毛毛很乖巧地對祁東揮揮小手：「蜀黍明天見~」

如此上道的小孩子祁東甚是喜歡。

對毛毛擺擺手，祁東說：「毛毛要聽媽媽的話，咱們明天再見！」

————

看著秦晚和秦毛毛兩人牽著手進了單元樓，祁東又等了一會兒，收到了秦晚報平安的簡訊。

祁東放了心，又發了簡訊囑咐秦晚睡前記得檢查門窗之後，才啟動車子離開。

剛出小區，祁東的電話就響了。

祁東往身邊的手機屏幕上一看，來電顯示是「媽」。

是祁媽媽打來的電話。

戴上藍牙耳機接通電話，祁東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就噼里啪啦地說教起來——

「東東啊你找到女朋友了沒有啊？！你都三十了著急一下行嗎？！想當年我和你爸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上小學了！咱們隔壁家的那個楠楠記得吧？！比你還小兩歲呢，孩子都會叫奶奶了！你……」

這一聽就是老生常談祥林嫂說狼。

如果是往常，祁東定會孝孝順順地聽母親嘮叨完，然後態度端正意志堅決地保證一定馬上找到個女朋友，絕對會在宿敵堂哥祁驍之前領證結婚生孩子。

但是今日不同往時。

孝子祁東難得地叛逆了一把，打斷了母親的話：「媽，我給你發張照片，你看完了再來教育我。」

說著，祁東慢慢地將車子駛入街邊空得連成一片的停車位里，然後拿了手機，給祁媽媽發了一條彩信。

彩信上什麼文字都沒有，就幾張秦毛毛的照片。

是剛剛在麥當勞的時候，祁東給他拍的。

秦毛毛長得水靈靈粉嘟嘟，面部表情又很豐富，拍出來的照片都十分可愛。

就算在祁東停車找照片的時候，祁媽媽仍沒放棄任何一點說教兒子的時間，還是在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祁媽媽從隔壁家孩子說到對面單位樓里的老同事家的孫子，簡訊終於到了。

「你這給我發的啥呢，我先瞅瞅。」

祁媽媽終於停了下來。

祁東很有耐心地等她查看彩信。

只聽見電話那頭祁媽媽驚呼了一聲，然後連聲招呼祁爸爸來看照片。

兩老在那邊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接著又是翻箱倒櫃的聲音。

在祁東坐不住重新發動車子的時候，祁媽媽那邊終於有反應了。

「東……東東，這招人疼的小娃娃是誰？」

祁媽媽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和小心翼翼。

祁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媽，你看他，像不像我小時候？」

「像！實在是太像了！我和你爸爸翻出相冊來對比了！這小嘴巴小鼻子的，簡直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聽到母親這語氣，祁東都能想象出她戴著老花鏡的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唇邊的笑意加深，祁東慢慢地拐了個彎：「那是我小時候可愛些，還是他可愛些？」

「哎呀得了你！少和你親媽賣關子！這小娃娃誰家的？」

祁媽媽已經開始急了。

「我……」祁東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學妹家的孩子。」

「少來！和你沒關係你能發給我看？！好你小子，明地里死活不肯交女朋友暗地裡給我搞這麼一出來！哼哼，我明兒就拿照片糊呼你嬸娘的臉！她家祁驍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家孫子都這麼大了！看她還敢說你是死同性戀不！我氣死她！」

祁媽媽精神百倍鬥志昂揚，啪一下把兒子的電話掛了。

聽著耳機中電話掛斷後的忙音，祁東笑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樑。

秦晚的孩子，五年前的四月中旬出生……

推算一下，就是六年前的六月份的事情……

那時候，除了他，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