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曉蒙給姚西庭加了兩次面他才吃飽，還要怪周曉蒙家的碗小。吃飽了他說要走，周曉蒙就開門送他，誰知道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又倒回來，說：「你那蛋可以賣給我嗎？」

周曉蒙：「……啊？」

姚西庭：「那蛋，賣給我。」

周曉蒙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幹嘛要這蛋，但是很顯然他不能把蛋交給姚西庭啊，「這個蛋……很難買，恕我不能割愛。」

姚西庭倚著門，「你出個價吧。」

周曉蒙委婉地道：「有特殊的意義。」

姚西庭：「不是拿來彩繪做裝飾的嗎？」

周曉蒙：「有意義的裝飾。」

「……哼。」姚西庭眯起眼睛，全然看透了一樣，打量了周曉蒙幾眼，招呼也沒打一聲轉身走了。

周曉蒙把門關了，心裡想有錢人家的小孩心眼怎麼這麼多，跟測謊儀似的，他就覺得自己剛才扯的姚西庭根本沒信，還生氣了，估計還帶著之前沒打成炮的怨氣。

真是白做這個好人，早知道昨晚應該開個房，僱人來照顧他，壓根不該省那個錢。

但是這也沒辦法，周曉蒙實在不能把蛋給他。

周曉蒙走回卧室，準備抱著蛋看看，卻發現蛋上有條男士絲巾，他扯下來一看，名牌貨，想必是姚西庭的忘了帶走，趕緊拿上開門去追。姚西庭已經進了電梯，他再搭下一趟電梯去樓下，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差，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不知道這孩子吃了什麼跑那麼快。

沒辦法，周曉蒙只得又拎了回去，他沒有姚西庭的號碼，登上公司通訊錄一看，姚西庭名字後邊只有辦公室電話，沒有私人號碼。

周曉蒙又發微信給，問她有沒有姚西庭的號碼。

大概也是宿醉剛醒，很快回了，但是聲音帶著濃濃的睏倦，「你要他號碼做什麼？」

周曉蒙：「他東西落在我這兒了。」

彷彿猛然被驚醒一樣，「……啊？我的天，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你把boss的弟弟給肛了boss知道嗎？」

周曉蒙發了個擦汗的表情，「你完全不記得了嗎？昨晚在酒吧遇到他，他當時喝醉了，是你勸我把他扛回去的……」

：「騙人吧？我怎麼沒印象了？」

周曉蒙：「……你去問別人。」

笑了幾聲，「好啦，信你，不過我這裡也沒有小姚總的私人號碼，只有他的微信號，你加一下吧。」

微信號……也行吧，周曉蒙添加了姚西庭，他怕姚西庭不通過申請，乾脆驗證時就寫著：我是周曉蒙，你的絲巾落在我家了。

沒多久，姚西庭通過了申請，飛快地打了一行字過來：周一送到我辦公室來。

簡潔利落，一點多餘的話也沒有，而且充斥著領導人的氣息。

周曉蒙也回了兩個：好的。

他點開姚西庭的朋友圈，發現姚西庭最新一條狀態居然是他的蛋，配圖是他用自己的絲巾給蛋系了個領結，文字就是：好大的蛋。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發的……

周曉蒙斟酌片刻，在下面點了個贊。

等到下午周曉蒙再刷朋友圈的時候，發現姚西庭把那張照片刪掉了，他的贊自然也無影無蹤。周曉蒙有點醉，這小少爺怎麼這麼小氣。

-

星期一，周曉蒙沒忘了把絲巾帶上，一到公司就上樓去找姚西庭。

也不知道姚西庭今天不來了還是要晚點到，反正辦公室沒人，他的秘書看到周曉蒙探頭探腦的，就問他：「你找姚總有事嗎？」

周曉蒙猶豫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好幾次看到這個閑得很的秘書到樓下和人聊天，每每口中出現一些詭異的辭彙，然後露出謎之笑容，下意識覺得不能把絲巾給她轉交，於是搖搖頭，「小事，姚總不在就算了，我晚點再來看看。」

「好的。」秘書不知道周曉蒙心裡百轉千回那麼多溝壑，見沒自己的事就走開了。

周曉蒙也往回走，結果剛走到電梯那兒，就看到姚西洲打樓梯上來，後面跟著耷拉著腦袋的姚西庭，他一邊走一邊對姚西庭說：「……你自己注意一點，不要再有這種事了……」

說到一半，他抬眼看到了傻站在那兒的周曉蒙，停住了話頭。

周曉蒙趕緊閃開點頭示意，「姚總早。」

姚西洲也點了點頭，「早，小周。」

其實周曉蒙和姚西洲差不了多少，但是姚西洲這麼老氣橫秋地喊卻一點違和感也沒有，主要是人夠穩。

姚西洲沒再說姚西庭了，往前走，周曉蒙安靜如雞地站在那兒，姚西庭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走出半步就停下來，微微側身說：「哎，我落你家那絲巾呢？」

姚西洲聽到話聲，也停下腳步，回身看過來。

周曉蒙：「……」

雖然姚西洲神情仍然是淡淡的，周曉蒙卻如坐針氈。

姚西庭對自己親哥沒那麼敏感，他盯著周曉蒙，「你傻了啊？」

周曉蒙嘴角抽動了一下，伸手把絲巾抽出來，放到姚西庭手上。他想趕緊走，姚西洲卻不緊不慢地開口：「小周，他前天睡在你家？」

周曉蒙特別想說對啊對啊老闆，他醉得一塌糊塗，我做了個好人把他帶回家照顧，但是你放心我們什麼也沒做……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姚西庭剛剛才被姚西洲訓了一頓，他現在提姚西庭大醉的事，姚西庭可就在旁邊看著呢，人家才是親兄弟，他這一狀告不倒姚西庭，反倒會給自己惹一身腥。

正琢磨著該怎麼回答才比較合體，姚西庭已經不耐這幾秒鐘的沉默，懶洋洋地道：「是啊，在他家睡了一晚。」

「好的，我知道了。」姚西洲說完轉身就走。

周曉蒙：「……」

他突然很惶恐，等等，老闆你先說清楚你知道什麼了啊！

姚西庭也把手在腦後交叉，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對周曉蒙壞笑了一下。

周曉蒙：「…………」

-

周曉蒙被大小姚總憋得有點心塞，回設計部后又是一堆事馬上要結婚了，從這時候開始有到結婚之後的度假，有較長一段時間不在，她把手上的任務分派給了自己的副手和周曉蒙。副手負責日常運轉對接的雜務，周曉蒙則把關設計方面，

於是周曉蒙除了干自己的活兒之外，還要應付一個兩個三四個設計師跑來給他把關設計案，簡直四腳朝天，大覺也是個女超人，她的活兒分派給周曉蒙在內的兩個人呢，周曉蒙都吃不消，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是怎麼扛下來的。

正在忙碌之際，突然一個申請好友的提示彈出來，周曉蒙一看是來自公司的群，大概是同事，就添加了。加完之後備註自動顯示了那人的姓名，周曉蒙看著眼熟，略一回想，這不是姚西庭的秘書么，早上在樓上還見到了。

秘書上來就和周曉蒙打招呼，三句話之內進入正題：是這樣的……我這邊有個設計，想麻煩一下您……

周曉蒙皺了皺眉，各個部門有設計需求，應該是報給他另外一個同事，統一安排啊，怎麼直接找他來了，而且說話不清不楚，看上去怎麼不像是公司的活兒，更像是私下幫忙性質的？

周曉蒙工作都忙不過來，不要提接私活了，於是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負責安排，您先和xx知會一下吧，她會按需安排的。

秘書一下子吐露了實情：我怕直接找xx影響不好，其實是我老大想要你給設計一下壁紙。

周曉蒙：……

周曉蒙：你老大，小姚總啊？

秘書：嗯嗯。

周曉蒙：我，設計，壁紙？

秘書：嗯嗯。

周曉蒙：你是說，電腦壁紙？

秘書：……嗯嗯。

周曉蒙：……

秘書發出一個跪地大哭的表情：幫幫忙吧，小姚總指定了要你來，他說不在，既然把設計上的事交給了你，他就挑你了。

周曉蒙一陣無語，這個時候問什麼以前難道也幫他設計壁紙什麼的已經沒意義了。他有想過姚西庭會不會在公司為難他，說實話，指揮他幹活兒已經是很小的事了，連為難都算不上。

只是姚西庭是讓秘書來的，他要是不答應，哪怕借口再完美，也會害秘書被責難。他顧及自己現在還沒站穩腳，也就不動聲色了。做就做吧，打發一下那個大齡熊孩子。

周曉蒙：有素材嗎？

秘書看他答應了，千恩萬謝后說：有的，是小姚總的妹妹畫的畫，他說，要做得高大上，有設計感一點。

周曉蒙接了秘書發來的畫，是水彩花卉，那手筆一看就知道，作畫者頂多六歲不能更大，也反應出來小姚總心眼像針尖不能更大。

「……」周曉蒙心想，高大上，設計感？怎麼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