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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閔急忙站起來,卻因為動作有點急,拉扯到腿上的傷,疼得他直吸冷氣。突襲而來的疼痛也讓吳閔意識到個很嚴重的問題:沈修和小青蛙是不會把行動不便的他單獨留在這間可能鬧鬼的房間里,就算有急事要離開,也會跟他打個招呼再走。

沈修沒離開……那就是出事了唄!想到這個可能,吳閔真想捂臉,可他現在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這間悄無聲息的房間里,他不知道是其他人被困住了,還是他被困住了,以沈修和小青蛙強強聯手的實力,無聲無息就被困住的可能很小,這意味著他被困住的可能非常大。

摸了摸手邊的牆壁,手感和先前差不多,牆邊是沈修卸下來的鏡子,鏡子對面是沙發,再裡面是雙人床,整個房間沒有任何不同。看了眼腿邊的鏡子,吳閔下意識後退兩步,拉開距離,能在剛才那種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動手的,恐怕只有這面鏡子了。

在看不透陣勢前,吳閔不敢隨便打碎鏡子,只得提起警惕,慢慢蹲身,看鏡子里的自己是否正常。正如他料想的那樣,這次,鏡子中沒有他的影像,他明明正對著鏡子蹲在地上,鏡子里卻只有房間的反射。

哪怕早有準備,吳閔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向後退,可他忘了自己正蹲著,而且腿腳還不怎麼利索,腳還沒邁出去就坐到地上,屁股撞得生疼。下意識地,他的雙手猛地攥緊,以往他這麼做的時候,手心裡會聚集一團泛著金光的自然之力,沈修說那是他從天地間吸取的最純正的力量,與自身氣息結合後生成無往不利的強大能量。

可現在,他那短短的指甲都刺痛手心了,手裡還是空空的,半點自然之力都沒有。

吳閔的汗頓時冒出來了,他知道所謂自然之力就是自然界生成的天地正氣,只要天地還在,正氣就不會耗竭,他就永遠不用擔心力量會枯竭。而現在,無論他怎麼努力,都聚集不起半點自然之力。

怎麼會這樣!吳閔瞪著自己的雙手,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在這時,鏡子里的場景發生了些許變化。

吳閔和沈修趕到旅館的時候已是夜半,窗外一片漆黑,房間內亮著燈很亮堂。如今,那盞散發著白色柔光的燈泡中彙集了絲絲縷縷的黑氣,像惡魔的爪牙,當黑氣充斥了燈泡,薄薄的玻璃再也束縛不住它們,黑氣隨著光明撒了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即使沒有了自然之力,也沒注意到鏡子里的變化,吳閔還是本能地察覺出房間的氣場變了,先前只是靜的嚇人,但他沒察覺到危機。現在不同,彷彿四周都瀰漫了要命的殺氣,隨時會將他變成絞肉機的肉塊,輕易將他絞殺。

不能坐以待斃!慌亂的心忽然平靜下來,吳閔踉蹌著站起來,目光在房間內一掃,抓起靠床邊的摺疊椅,這東西掄起來比搬磚還有殺傷力,就不信堅持不到沈修來救他。

……

另一頭,沈修還在研究廁所,就聽外面接二連三的喊叫,尤其旅館老闆,跟見了鬼似的。沈修一個箭步跨出來,第一反應是房間里沒有不幹凈的地方啊!第二反應是……沙發上是不是少了個人?

「他呢?」把房間看了個遍也沒發現吳閔的蹤影,沈修急了,沖著同樣焦急到處找的小青蛙和肥老鼠怒吼。肥老鼠直接被嚇麻爪了,小青蛙還算鎮定,但話音里也帶了些納悶,「剛才他就站在廁所門口看那面鏡子,我見屋裡沒什麼危險就轉頭去看看床底下有沒有東西,再轉回來,他就不見了。」

旅館老闆臉色鐵青,一個勁搖頭:「不可能的,我,我就站在這兒,沒見有人出去啊!」他不敢始終站在廁所跟前,所以在沈修重新檢查的時候就退到了玄關,那兒很狹窄,任何人進出都得和他側著身才能過去,雖然他的關注點都在沈修身上,但有沒有人過去他還是能判定的。

沒有人出去,房間窗戶也關得緊緊的,屋裡的人卻少了一個!

旅館老闆兩腿發軟,扶著牆出溜到地上,差點尿褲子。

沈修怒髮衝冠,一腳踹在敞開的廁所門上,於是這扇門也報廢了。門板倒在地上的時候,震得牆角的鏡子向下滑了點,角度的改變使得燈光一下子照到肥老鼠的豆子眼上,幾乎把小傢伙給晃瞎了。

不過這麼一來,肥老鼠倒是回魂了,用與它身材嚴重不符的靈巧躍下沙發,趴在鏡子前面嗅來嗅去,沈修看到它的舉動,眉頭皺得更緊,不等他詢問,肥老鼠就開口了:「我看到了,他被吸進去了!」

「吸進鏡子里去了?」旅館老闆再也承受不住鏡子會吸人和老鼠會說話的雙重打擊,暈了。沈修沒空管他,蹲下來看看鏡子,問肥老鼠:「怎麼吸進去的?說詳細點。」

肥老鼠摸摸鬍子,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好在鏡子前連比劃帶說,重現剛才的情景。雖然它的體型和吳閔相差太遠,但沈修還是看懂了——吳閔蹲在鏡子前,然後鏡子表面出現了水漾的波紋,吳閔的影像就消失了,吳閔隨著他的影像,也消失了。

這是什麼原理?沈修托著下巴,真想一拳把鏡子敲碎,又怕真敲碎了吳閔就回不來了,只好投鼠忌器沖著鏡子吹鬍子瞪眼,可不管他怎麼折騰,鏡子都沒再出現異常,擺明了沒打算把他也吸進去。

沈修曲指在鏡面上敲了敲,這次除了鏡子原本的發出的聲音,還夾在了點點水波蕩漾的聲音,很輕,卻莫名令人覺得有點困。沈修眯起眼睛,大意了。

……

拎著摺疊椅等了半天也沒見有奇怪的東西冒出來,吳閔稍稍活動了下手腳,因為精神過度緊張,他的身體僵的厲害,這也導致他剛擦過葯,需要平心靜氣保持血液正常流動的全身愈加疼痛,貼身衣物被汗濕透,吳閔的呼吸漸漸粗重,這種感覺他前不久曾經歷過一次,沒猜錯的話,這間房也開啟窒息模式了。

難不成旅館這塊地下面也有東西吧?還是說作祟的都是同個東西?這兒離盛家祠堂可遠著呢,若是同個東西能將觸角伸這麼遠,那整個章河的人都危險了。

沒有自然之力,也沒有可以直接攻擊的對手,吳閔有點發懵,無論他如何告誡自己要冷靜,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房間沒有門,和外面連通著,吳閔走出去試了試,同樣沒有空氣流動,不過也因為這次密閉的空間大些,他也能多堅持一會。

不敢離鏡子太遠,吳閔又退了回來,嘗試著開窗,怎麼都推不開,他正忙活著呢,衣兜突然抖了抖,一個發悶的聲音透過厚厚的羽絨服口袋傳來出來:「卧槽,怎麼還是上不來氣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吳閔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抓緊摺疊椅,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是蜘蛛精。那傢伙暈菜后就一直裝在他兜里,這次莫名其妙中招,它又一次跟著倒霉了。

蜘蛛精掙扎著從吳閔的口袋裡鑽出來,伸展了下僵硬的八爪,順著他的衣服爬到他肩膀上四下張望。在它的印象里,它還停留在那間會憋死人的破舊祠堂里,到處都是可怕的屍體,可現在一看,環境不太對,啥時候換地方了?

換地方也就算了,為啥還是上不來氣啊!

蜘蛛精立馬暴躁了。

沈修在它的大肚子上拍了拍,「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但這次的情況比上次更糟糕,如果找不到出口,我們都會悶死。」

蜘蛛精跳到窗台上,螯肢使勁拍打窗子,看它細細的爪子玩了命地敲打厚厚的窗戶,吳閔有點想笑,這是不是就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的現場版啊?

「你還笑得出來!」蜘蛛四隻步足穩穩撐著它的身體,令四條爪凌空揮舞,沖吳閔咆哮:「趕緊把窗戶轟開啊!轟開窗戶我們就能出去了!喂,你聽到沒有啊,我跟你說話呢!」

吳閔被它吵得頭大,在它肚子上彈了下,把蜘蛛精彈了個跟頭,不給蜘蛛精炸毛的機會解釋說:「我懷疑你我所在的根本不是原本的時空,也就是說砸破了窗戶也沒用。」既然能在門開著的情況下窒息,就說明敲開窗子也是同樣的效果,整個空間都是假的,他只要還在裡面,就無法掙脫。

蜘蛛精那小腦袋轉悠了半天才聽懂這話的意思,更癲狂了:「我為什麼會跑到另一個空間?你這個傢伙對我做了什麼!」

吳閔攥了攥手裡的摺疊椅,真想再把這傢伙砸暈過去。

蜘蛛精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吳閔分不出多餘的精力管它,心想隨著它去撞撞大運也好,多個人尋找出口就多個出去的希望。

蜘蛛精撒開八爪到處跑,它的速度超快,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它沮喪地發現即便到了大街上還是上不來氣。熟悉的世界突然變得陌生,蜘蛛精的內心也很恐慌,尤其這個世界連點活氣都沒有,它自己好孤獨。

迅速回到四樓那個憋悶的房間,見到吳閔還在房間里沒有憑空消失,蜘蛛精長出口氣,雖然這個人類總是帶給它霉運,但是能有這個傢伙黃泉路作伴,也不會太寂寞吧。

平靜了幾秒,蜘蛛精再度狂躁起來,它好不容易成了妖精,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不敢出去跑,它就在房間里亂跑,吳閔原地不動,它也不用擔心被踩到。東撞西撞,一個沒留神正撞在那面鏡子上,也不知是蜘蛛精的勁兒太大,還是鏡子太脆,居然被它嘩啦一下撞碎了。

吳閔心頭一凜,想跑過去,可他還沒來得及邁動步子,整個空間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跟著裂成片片碎片。在蜘蛛精劃破蒼穹的慘叫聲中,吳閔連同整棟樓快速下墜,這種感覺極其真實,好像真的從四層樓高的地方墜落一樣,但他卻沒太多恐懼,因為他剛剛像被掏空的身體,又充滿了力量。

他又能使用自然之力了!

兩掌抵在一起,源源不斷的金色霧氣聚攏並迅速脹大,將他和蜘蛛精包裹其中,溫暖的風從體表吹過,當金光散去,微風隨之消失,吳閔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小吳!」然後他落入一個比風更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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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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