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民國黑寡婦

26.民國黑寡婦

在無人敢出一聲大氣的宴會大廳之中,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唐詩的這一巴掌,不光令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就連王之文都都怔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話說,他真的有生以來,就從來沒有見過有膽子敢甩司遷巴掌的……

不過……噗,看著弟弟吃癟,為什麼他突然有點覺得好笑……(喂你們到底是不是親生兄弟>_<)

王司遷仍然直挺挺地坐在輪椅上,他木著一張臉,心裡有些抓狂。他實在不能相信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此時,始作俑者已經走了,並且是在他和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只留給他一個曼妙無比的背影……他就是想要把人抓過來狠狠地報復都來不及了。

在王公館的這場宴會,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唐睿坐在福特後座上,無奈地掃了一眼身旁一路黑著臉的唐詩,吩咐司機開得再快一些,才輕輕拍了拍她攏在一處的雙手的手背上。

「你放心,王之文長必不會讓王司遷亂來的。」他只當唐詩是被剛才的情形給嚇的,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安撫。

唐詩低著頭,兀自想著心事。

剛才那一下摔的,其實也並不重,只是那麼近距離的跌在王司遷的身邊,她似乎聞到了很熟悉的香味……那是從前廖遷在她身邊的時候,最愛熏染的香味!

雖然有可能事有湊巧,未必前後有什麼關聯,但如果有一點點的可能性……

這個猜測,並沒有令她欣喜若狂,相反,她很快就意識到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或許真的因為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廖遷,只要一想到廖遷,更多的記憶就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腦中,令她開始沉溺。

剛才她出其不意地一巴掌扇過去,純粹就是本能,她也說不清為什麼,等到她意識回籠,就知道事有不妙了……

唐詩昏昏沉沉地回去,匆匆洗了個澡就睡了,就連知道他們回來的張綉茵出來迎接都沒有心情理會,留下唐睿和張綉茵滿臉的擔憂。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就有丫鬟告訴她,王參謀長派人送禮來致歉了。

唐詩稍作打扮就下樓去了,毫不意外地看到洋房裡多了好些身著正裝的陌生人。她徑自穿過走廊,走到會客廳,唐睿正坐在西式的紅皮沙發上,一臉的鄭重,而坐在另一側的——是王司遷!

王之文長真的有道歉的誠意嗎?!(╯‵□′)╯︵┻━┻

王司遷顯然也發現了她,微微抬頭向她看過來,那張陰柔的臉雖然沒有昨夜看起來戾氣那麼重,但仍然稍顯陰沉,臉色雖然平淡,可掩飾不住他是個變態的本質!

「唐小姐起了?正好,我正為昨晚之事特來向二位賠罪的。」王司遷裝得挺好,如果忽略他那張死人臉,語氣勉強有點道歉的意思。

如果他是個普通正常人,以王家的勢力,唐睿當然毫不猶豫地接受道歉,並且化干戈為玉帛了,從此兩家算是太太平平,日後打交道總是互惠互利的,好好相處沒有什麼壞處,但昨日王司遷實在令唐睿印象深刻啊。

唐詩反倒和他所想的剛剛相反,正是因為王司遷不是普通正常人,所以才更要以對正常人的態度對他,否則激怒了變態,等他狂性大發的時候,誰知道他下次要發哪門子瘋?

「好,我們接受道歉。」唐詩很爽快地點頭,繼而走近,坐到了唐睿身旁。

在王司遷的授意下,就有兩個黑色西裝打手模樣的手上端著兩個匣子上前,在唐詩和唐睿的面前,面對著他們打開,各色各樣的寶石鑲嵌而成的手鐲、項鏈、胸針、耳飾滿滿地堆在裡面,並且飾品的花絲鑲嵌具有獨特的古典風,每一件都精緻到不可思議。

這個根本就是用來討好女人的吧?

唐睿詫異地抬頭看了眼王司遷,又忍不住將視線挪到唐詩的臉上,接著眼神就變得越發詭異……

他剛才還稱呼他妹妹「唐小姐」?Σ(っ°Д°;)っ

不光是他,唐詩在一陣詫異過後,冷不住有些頭皮發麻。說賠禮吧,誰上門會帶一堆這樣貴重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賠禮的禮數,反倒像是要用錢砸死他們!可是……唐家也不缺錢啊……

這個王司遷是什麼意思?

他是被她的一巴掌扇成了腦殘嗎?⊙д⊙

王司遷今日著裝倒是得體多了,白色的襯衫紐扣一路扣到頸間,勾勒出細長的脖頸,深色條紋馬甲,仍在肩上罩了件西裝外套。西裝三件套向來都是非常正式的服裝,得體又帶著禁慾的氣息,尤其仔細看看,王司遷削瘦的臉龐確實頗有姿色。

王司遷似乎看夠了他們古怪的神情,推著輪椅移到唐詩的面前,忽然笑了笑:「還有一事想請唐小姐幫忙。」

講真,這個賠禮的東西實在有點貴重,唐詩拿著燙手,當然是要一口回絕的,但是王司遷說話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脅迫的口吻,唐詩未必想買賬,倒也可以聽一聽他到底此行出於什麼目的。

畢竟……她才不相信以這個年代來看,她就是自己都不想承認可也禁不住別人認定她「人老珠黃」啊,而王司遷看著也不過二十多,以他這個年紀,他這樣的條件,即便身體有些殘缺,但要出去找個小姑娘的話,想攀高枝的女人可多得很!

「我只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恐怕要令足下失望了。」

王司遷並不在意她的態度,身體微微後仰,明明不過坐在輪椅上,卻給人一種難言的壓迫感,他幾乎是帶著俯視的態度,漫不經心而又無聲地笑了笑:「唐小姐真是太謙虛了,我聽說過唐小姐的大名,知道你生意上很精明,上海女子商業銀行還缺一個副總裁,我極力推薦唐小姐你。」

雖然唐詩目前在外的名聲無非是刻薄、黑心肝之類的,但像王司遷這麼婉轉地用「精明」來詮釋……這可真是……

她無話可說。

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是近代唯一一家以「女子」命名的銀行,它是近代婦女運動發展的產物,也是近代金融發展的客觀要求。唐詩對此倒是挺有興趣,以女性銀行家的名義,事實上要比她這種聲名狼藉的寡婦能做的實在是太多了……

只是,這話既然是王司遷提出來的,她不由地就多考慮了幾分。

這分明就不是她去幫他,而是他給了她走到社會,直接步入和其他銀行家同等地位的機會,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一句幫忙的事情了。

唐詩看向王司遷,正巧王司遷也回望她,暗沉的眸光,是極為深沉的凝視……

說到這裡,眼光更長遠的唐睿顯然想得就更多了。

他不等唐詩開口詢問,也不管這當中是否有詐,他的魄力致使他極力促成此事,所以率先就將此事敲定:「這當然是好,在上海這塊地方,沒有什麼是不能夠的,女子興業銀行、愛華公司,不都是提倡『女子實業』嗎?繼五四之後,女子與經濟也越來越受到關注,我也建議詩詩可以先試一下。」

唐睿都這樣說了,唐詩自然就更加無話可說了,何況,她確實也是真心有一些興趣的。

她沉吟半晌,再看向王司遷的時候,王司遷已經轉而對唐睿恭維起來:「還是唐爺有見地。既然事已談妥,我也算是幸不辱命,去讓人準備文書準備股東會議。」

在王司遷和唐睿你一言我一語中,敲定了這件事,然後唐詩因為王司遷的一句一同前去的意見之後,唐睿這個賣妹求榮的居然把他們倆一塊兒送出來而來。

直到坐到汽車後座上,唐詩都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她橫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王司遷,總覺得這傢伙的目的不是那麼簡單,不僅送了厚禮來,還推薦個這麼好的工作,鬼才相信他沒有別的企圖呢!

這還真讓她猜著了!

王司遷主意到唐詩頻頻掃過來的視線,在最後一次猛然一扭頭,兩人視線一對上,唐詩抑制不住地往後一仰,然後看到他手肘靠著車門,手撐著左半邊臉,低低地笑出聲來。

她就跟看神經病似得看著他……

以他現在不穩定的精神狀況,不會是又發病了吧了?!

「你很怕我?」王司遷突然停止發笑,食指和中指並列托著自己的下巴,一臉探究地看著她。

唐詩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並不,我只是不知道你因何發笑。」

她只是怕每一個神經病好嗎!(╯‵□′)╯︵┻━┻

從前她穿越成貴妃,就是跟皇帝作對她都沒怕過,但是神經病就跟瘋狗似得,突然發病了咬你一口,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好嗎!

王司遷垂下眼瞼,想到昨夜宴會時的情景,忽然開口:「昨夜,你打了我的臉……」

他話說到這裡,也不知道因為什麼頓了頓,但僅僅是這麼一個過程,唐詩已經不由自主地小心肝一顫……

他、他果然是要報復她嗎?

她就說這人今天這麼反常,一定是有目的!

難道他故意迷惑唐睿,目的就是將她帶出唐家暗殺,再毀屍滅跡?!Σ(っ°Д°;)っ

她心裡驚恐得難以言狀,浮想聯翩極智窮思,但她怎麼都沒有料到王司遷接下來的話——

「你再打一次好嗎?」

……

王司遷的哥哥王之文就像唐睿說的,有著不俗的背景,父輩曾是清末行伍後轉為經商。

王司遷曾同王之文先後就留洋,回國后,王司遷因為腿傷,王司遷隨王之文回到上海之後,就開始深居簡出了,對於他的傳聞驟然減少。不過也對,以王之文的身份,誰敢妄議他弟弟的事情?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從此之後,王司遷一直坐在輪椅上,兼之他脾氣古怪,鬧出過不少事端,哪怕王之文把他屁股擦得再乾淨,也總會有一些傳聞出來。

昨晚王公館的宴會出了這麼大的事,到今天早上,想必整個上流社會都要傳遍了!

不過唐詩此刻才沒有閒情逸緻去管他的什麼破傳聞,她現在正一臉的苦惱,尤其是王司遷看似認真的表情,對她說,讓她在跟昨晚一樣扇他一巴掌……

這符合常理嗎?

這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的正常表現嗎?(╯‵□′)╯︵┻━┻

她的臀往另一側又挪了挪,用一種「果然是變態」的眼神瞪著他,時刻警惕他突然病變發狂,然後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扇你巴掌?」

似乎有些不滿於她的眼神或者語氣,王司遷突然默不作聲了。這一時刻,車裡頓時噤若寒蟬,不光唐詩,就是開車的司機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可憐的司機小哥都已經凌亂了吧……

唐詩偷偷瞥了一眼司機,明顯感覺到就連司機都有點受不了王司遷的變態了,因為他在王司遷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憋氣都把自己的臉跟耳朵根都給憋紅了……〒_〒

她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王司遷一概不知,他僅僅只是對於昨夜的那一巴掌比較執著……

他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那種沉醉其中,令他情難自持的突如其來的激動……這使當時應該極為盛怒的他突然有一瞬間的卡殼,他直到現在每每回憶一次,渾身都會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

王司遷突然惡狠狠地瞪向唐詩……這全都拜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的所賜!

他這種想要吃人的眼神,唐詩很快就Get到了,她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實際上已經把他劃分為紅色警報的危險人物了。

她就說這個人是個神經病吧!

唐睿那個老糊塗果然被他的外表給騙了!Σ(っ°Д°;)っ

王司遷的遷怒不過是一時的,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對於自己不可抑制地突然對這女人的那一巴掌有反應這種事,他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同時,不知為何就是突然對她有了一點點的好奇。雖然按照以往,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處理掉,可他忽然就不想了,所以他要把這女人弄到眼皮子底下……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是個好主意,他僅僅只是投點錢當了股東,就把她誘到他身邊來了。

他決定再觀察一陣子……

看看這個女人身上究竟有什麼毛病!(喂喂,有毛病的其實是你吧?)

之後這一路,倒是都相安無事了,如果忽略後座上一臉陰沉的王司遷,和躲神經病似得把自己縮得減少存在感的唐詩。司機小哥抽了抽嘴角,繼續穩穩開車……

……

這一日註定七事八事一堆。

唐詩傍晚回到唐家的時候,見洋房裡比往日熱鬧得多,疑惑地進去,有丫鬟提她褪去披肩並且接過她的手包。

她往迴廊走去,然後就聽到了便宜女兒的笑聲,很快走到四周都是彩繪壁畫的大廳,然後就看到了一臉慈愛的唐睿和比平常要活潑得多的張綉茵,而被他們圍著說話的,是個渾身上下都透著優越的貴族氣質的清俊男子。

不用多說,這個必定就是唐佑安了。

上個月,唐家就收到了唐佑安發來的電報,說他完成了學業即將回歸。唐佑安剛剛從德國留洋回來,最高興的就屬從小就崇拜和欽慕這個表哥的張綉茵了。

別看張綉茵平常冷心冷麵的,在仰慕的表哥面前,她就跟一般的小女孩沒什麼兩樣,這會兒看到散發著成熟味道的唐佑安,更是嬌羞不已。她難得地做這副樣子,就連唐詩都有些訝異。

相處了這些天,她還從來沒有想過張綉茵會有這種表情!

「姑姑,你回來了?」唐佑安最先看到唐詩,笑著上前,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這種不中不西的禮儀似乎在親人當中格外地受歡迎。

「佑安,總算是回國了,這回大哥他也算是放心了。」唐詩笑著和外甥寒暄,又同唐睿點了點頭。

唐睿明顯想問她一些事,尤其今天她隨王司遷出去,他雖然面上支持,心裡到底是一些不放心吧。但礙於這個時候不方便,何況唐佑安剛回來,也有許多話要同他私底下商量,就先和唐佑安去了書房。

看著唐佑安離開,張綉茵有些不舍,瞥見唐詩帶著好奇偷偷打量她,便有些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轉頭就回房間去了。

唐詩這次的攻略目標是張綉茵,初衷她可不敢或忘。在唐佑安回國之前,也沒看出張綉茵有什麼異常,直到今天,她從張綉茵身上,確實看出了張綉茵對唐佑安確實有著極為深重的執著。

這似乎有些不好辦……要是她攻略的目標同以前那樣是個男的,並且不是什麼血緣關係,她倒可以親近以帶給他幸福,反正最多不過扮演一個人的一生,一眨眼就過去了,但張綉茵是她的女兒,是獨立的個體,她不能左右張綉茵的抉擇。

唐詩也跟著起身,朝張綉茵的方向走去。

她輕輕推開張綉茵的房門,此時,張綉茵正對著穿衣鏡比對身上的連衣裙。將近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含笑中,稍帶了幾許嫵媚,帶著一種年輕少女特有的嬌俏。只有這個時候,張綉茵才符合真正的她這種年紀的朝氣。

張綉茵顯然也看到她了,但並不在意,反而又前後照了照才扭過身,連聲音都滿是歡快:「媽,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怎麼樣?」

她這個年紀當然是穿什麼都好,可為難的是,以剛才唐佑安的態度來看,明顯是把她當作一個妹妹,因為他對張綉茵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特別。

這些話在這個時候根本不適合說出來,尤其面對張綉茵這種自尊心特彆強的大小姐。唐詩緩了緩神情,上前舉起那條被她丟在一旁的純白的小蕾絲邊邊的連衣裙:「我的女兒當然穿什麼都好看了,你看那些紅的黃的,穿誰身上都沒有你穿著好,可是你不是為了給佑安看的嗎?」

張綉茵在看到她拿起白裙子的時候已經蹙起眉頭了,但聽到她提起唐佑安,雖然扔有些不情願,倒是願意聽進去了。

「你怎麼知道他會喜歡我穿哪一件……」她一面換衣服一面嘀咕。

唐詩當然不知道唐佑安喜歡什麼了,但唐佑安會對林子瓊一見鍾情,說明人家就好這一口,喜歡清純的小姑娘。即便張綉茵因為他而改變,想必也很難改變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想到這裡,唐詩不禁又犯了難。

她總不能強行要求唐佑安娶張綉茵吧?!

等一家子再坐到一起吃飯的時候,唐佑安頻頻看向張綉茵,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好奇,看得張綉茵嬌羞不已地垂頭,看身上衣著有什麼奇怪之處。

氣氛一時有些古怪,唐睿有些好笑地抬頭,看看張綉茵,又看看唐佑安,越看越覺得他們登對,忽然就對著唐佑安發問:「佑安,你在看什麼?」

唐佑安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他長得本就俊俏,這麼一笑,確實更加吸引人。張綉茵也抬頭看向唐佑安,臉上還有些微微澀意。

「我覺得綉茵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大概是許久沒有回國,不知不覺地,她也長大了吧。」唐佑安是真拿張綉茵當作妹妹,兩人年紀相差八年,張綉茵剛到唐家的時候,不過十來歲,對唐佑安來說,不過是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而且還是特別難纏的哪一種。

張綉茵並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只當她好好地打扮一番,果然令唐佑安眼前一亮了,正心花怒放,哪裡看得到別的。

但唐詩想的就多了,她見唐睿因他的話無聲地笑了笑,也跟著打趣起來:「說的是,綉茵可是聖瑪利亞女子中學的校花,追她的真是一路從白利南路排到盧灣區,俗話說手快有、手慢無,哪個青年才俊娶到我們家綉茵,那真是祖上冒青煙了。」

唐睿和唐佑安頓時就被唐詩的話給逗笑了,張綉茵臉上一紅,悄悄地橫了她一眼。她難得作這副小女兒態,看著卻分外可愛……唐詩當然越發不忍心她最後落個那樣的下場了。

看來,她得給這個便宜女人做個特訓,林子瓊也不比張綉茵美,沒道理會輸給她!

第二日,唐睿和唐佑安有事出門,乘著張綉茵正逢休息日,唐詩就把她叫到房間來。

從晉江君發給她的劇情來看,張綉茵實際上對唐佑安是情根深種的,不然不至於死纏爛打到最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但人心是最難測的東西,她也不能夠保證一定可以成功,所以她還是要在多問一次張綉茵。

「綉茵,你老實告訴媽,是不是真心喜歡佑安?」唐詩抬了抬下巴,示意張綉茵坐到小茶几的對面。

茶几上還放了一壺英式紅茶,張綉茵正看著唐詩給她倒了一杯紅茶,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媽,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這個年代的女孩子相對都比較羞澀,張綉茵就是再嬌蠻些,對這樣的問題還是不由自主地避重就輕。不過一對上唐佑安的事情,她就變得反常,這在唐詩看來,似乎已經成為了既定的模式。

唐詩微微嘆了口氣,把茶杯一擱,雙手交疊,看著她又道:「我和大哥當然是看好你們倆的,再說佑安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對他我也自然很放心。」說到這裡,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張綉茵掩飾不住的激動,然而她接下來話鋒一轉,突然道:「可是,唐佑安是留洋歸來的,他在國外見多了各式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他接觸的東西和你這樣的小姑娘所遇到的,是完全不同的。」

「媽,你什麼意思……」張綉茵也不知有沒有聽明白,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她和唐佑安的代溝不僅僅是年齡上的八年,或許她自己都朦朦朧朧地有些感覺,唐佑安根本就是對她無心的。是她自己一味的感情和唐睿的撮合,才導致她極力地忽視那心底的一點點不安。

可是這不安,不過是被薄弱的一層糊住罷了,唐詩不過撕開一道口子,張綉茵便很容易就察覺到她不敢面對的境地。

「其實,我覺得佑安未必是最適合你的。」唐詩眼尖地看到張綉茵手心微攢,知道她從心底就排斥她的這種說法,只好又繼續道:「但是你如果真心喜歡他,那作媽的只好幫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日後佑安有了真正心儀的人,那個人不是你,那你就給媽乖乖地留洋讀書去!」

這是個開放式的年代,唐詩並不想拘著張綉茵,她希望張綉茵能多出去走走看看,只要發現世界的廣闊,或許唐佑安在她心裡會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這是先給張綉茵打一劑預防針,畢竟原文男女主的既定路線是極為強大的……

從這一日起,唐詩微張綉茵找了幾個家教。西式一類的像鋼琴、舞蹈,張綉茵無疑是極為精通的,她缺的僅僅只是東方含蓄的柔美,安排了書法、茶道,再輔助一些德文,畢竟唐佑安是德國留學回來的,她請了個德國女教師教授張綉茵德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為了更好地了解唐佑安,從而可以有更多的共通話題。

張綉茵本就是千金大小姐,未必肯聽唐詩的,可只要涉及到了唐佑安,她這整個腦子就為唐佑安打轉了,最後當然全部應下來。

一時,原本在唐家最為空閑的張綉茵也突然變得忙了起來,唐詩總算能夠空出手來去準備上海女子商業銀行的事。

事實上,沒過幾日,王司遷就再一次蒞臨了唐家。

他仍然身著正式的西裝三件套,腿上萬年不變地壓著一條薄毯,將他的雙腿遮地嚴實無比。儘管他是坐在輪椅上的,但他神態矜貴得彷彿看你一言、跟你說一句話,都是一種賞賜。

唐詩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讓王公子特地跑這一趟,真令我受寵若驚。」

雖然不過只是股東會議,只要派人來知會一聲,唐詩一定準時赴約。可王司遷的腦迴路顯然跟正常是不同的。

王司遷並不在意她的態度,唇角牽起一抹弧度,笑容躍然在他的臉上。可他不是個慣常發笑的人,所以這明顯帶著僵硬的笑容在唐詩眼裡,看起來反而有些陰測測地滲人……

直到兩人又坐在汽車的後座,這回唐詩淡定多了。

雖然她一直覺得王司遷古怪,但經過上回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家,她現在已經可以撤銷對此人的紅色警報了……嗯,最多降級到黃色警報!

王司遷見她坐姿端端正正,目不斜視,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的模樣,忽然又不合時宜地想起她扇他的那一巴掌……

他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開始對這個女人格外關注,甚至私底下派人去打聽。他把所有的糾結都歸功於「沒有一個女人如她這樣大膽」,而他向來對令他引起好奇的東西會產生更濃重的興趣……

王司遷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了她放在腿上白皙的手,十指如玉蔥纖細修長,這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手。

然後,在唐詩驚訝詫異……和驚嚇中,看到王司遷已經牽起她的手摹挲!

他果然是個變態啊啊!

果然不能對變態放鬆警惕!Σ(っ°Д°;)っ

「你幹什麼!」她有些色厲內荏道,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可使勁抽了抽,手仍然被他牢牢地抓在手裡。

他到底是吃什麼長的,明明看起來那麼瘦,力氣居然這麼大!

王司遷的眼眸從迷離中逐漸回神,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彷彿矜貴得像是在抬舉她,但他很快又低下頭去,看著被他握在手心裡的手。

下一瞬,他就鬆了手,然後臉一側,就對著車外了。

唐詩猛地將手抽回,忍不住又往車門邊挪了挪……她以為變態發作過了,就算為了粉飾太平,餘下也應該相安無事了吧?

但她還是太天真了!

車停在了南京路上,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正當她以為在這裡的某處開股東會議的時候,王司遷已經被人攙到輪椅上了,然後就有人打開了她這一邊的車門。

王司遷並沒有對她有任何的解釋,他甚至於不屑開口說話,直到他們進了百貨公司,王司遷往貴賓室里一坐,就有身著旗袍和西裝的職員端著幾樣東西進來。

清一色的鑽石項鏈、鑽石手鏈,還有幾樣鑽石胸針……全部都是切割得非常閃爍的寶石,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火彩,美得令人驚嘆!

但是,王司遷帶她過來幹什麼?

唐詩並沒有被這些東西所迷惑,她做貴妃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貴重的首飾,她只是疑惑於王司遷的反常。

「你是不是應該有話要對我說?你帶我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她覺得很有必要和王司遷交流一下,雖然看他樣子並不想同她說些什麼,但哪怕這是個腦子不太正常的變態,他不說出來,她又怎麼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這些首飾、飾物,無一不是女人的配飾,如此貴重,這根本就已經過了討好女人的一個度了,還是說,變態的想法永遠迥異於常人?

王司遷眉頭微蹙,似乎對什麼事情不解。他揚了揚手,那幾個身著黑衣的人就立即帶著百貨公司的職員出去了。

他動了動唇,自喉間發出的干啞的聲音,疑惑道:「你不喜歡這些?」

唐詩一噎,內心有點抓狂……

這是重點嗎?!

她看著王司遷一臉的淡然,眸中的陰沉在此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好奇向她看過來。他這樣子,和那一晚宴會時候的狠厲簡直大相徑庭。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原因什麼目的,但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如果喜歡,我會自己買。」不是她傲氣,就算他錢多得可以用來燒,她也不窮,沒必要接受他的恩惠。

王司遷又看向放在桌面上的鑽石珠寶,極為愛惜地用手拂了拂,嘆息著道:「我是很喜歡這些的,亮晶晶的,多漂亮,我以為你也會喜歡的……」

唐詩忍不住站起來,她忽然覺得跟王司遷同處一室內心憋得慌……

王司遷話一落,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堅硬地牢牢地抓著她的手的觸覺,令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不喜歡這些也沒關係,你想要什麼,我統統都有,只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說得冷淡得幾乎不帶一絲感情的溫度,但他抓著她的手是如此火熱,就在唐詩驚恐地察覺眼前這人又要發病的時候,他大力地把她拉向自己,狠狠地吻上了她的紅唇!

然後,唐詩再一次本能地又朝他甩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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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也是有尊嚴的(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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