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暴雨

天氣炎熱，礦泉水很快就被吳葉喝光了，受曾經看過的恐怖片影響,他不敢直接喝井水，只能拆了房子里多餘的門板當柴禾，燒水喝。

時間一天天過去，吳葉從初到這個世界的驚恐不安，慢慢沉靜下來，一心一意籌謀回家的事情。由於秦無華一直沒有蘇醒，營養劑眼看就要見底，吳葉不想坐以待斃，他開始不斷外出，一面想要找些吃的，一面希望能夠遇到路過的倖存者可以幫自己和秦無華一把。吳葉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好，好不容易等到鄉村道上來輛車，不待吳葉求救，對方呼嘯而過，吳葉只吃了一肚子尾氣，還差點被汽車的引擎聲吸引而來的喪屍圍剿。

危急關頭，吳葉用12點積分和唯一一顆晶核，從不甘不願的系統的那裡賒購了一把弓箭弩，並三十支箭矢，一邊學著系統提供的初始教程,一邊險險解決掉對他窮追不捨的十來只喪屍，逃出升天。吳葉新得的積分和冒著生命危險挖回來的晶核還了系統后，只剩下2點積分，1顆晶核。吳葉用弓箭弩的技術不怎麼好，之所以會在緊要關頭選擇兌換它，完全是因為系統的建議。正因為技術不好，最初換得的三十支箭矢，經過這次拼殺后，只剩下五六支還能重複利用，吳葉只得用剩下的積分和晶核兌換了十支純鋼鍛造，穿透力更強的箭矢。

另外他還衝系統說了無數好話，賒購了兩管低級營養劑，欠下10點積分，2顆1級晶核。

「為什麼營養劑比純鋼箭矢還貴？你的物價訂得這麼不合理，你的研發員知道嗎？」吳葉不滿地對系統嚷嚷。

系統沉默片刻，第一次用疑惑的口氣問吳葉：【兌換規則是按照能量守恆定律進行計算的，有什麼不對嗎？】

「你的演算法不對。」吳葉氣鼓鼓道：「這麼難吃的營養劑怎麼能賣辣么貴！」

系統沉默了很久后『哦』了一聲。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任憑吳葉怎麼抗議，系統就是裝死不說話。

「……哎，照這樣下去，我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攢夠回程票啊。」吳葉簡直不是一般的泄氣，營養劑暫時夠吃兩天，可是喪屍驅逐劑又要見底了，沒有驅逐劑，這個農家小院根本就擋不住喪屍的腳步，而驅逐劑的價格是營養劑的兩倍。剛才系統也說了，它是在能量夠用的情況下才能合成物品賒購給他，如果能量不夠，它也沒辦法。當然，系統賒購也不是沒有代價，吳葉賒購的東西，要比正式兌換價貴三成，系統難得大方的表示，等吳葉以後有結餘了，它再清算這部分『貸款利息』。吳葉不清楚系統還能夠賒購多少東西給他，他現在只看到了自己債台高築暗無天日的未來。想想小半個月前他豪擲千金的光景，算了，別想了，想多了都是淚。

傍晚，吳葉就著井水在院子里洗了個冷水澡，燒了些開水，等水變溫了以後，就著溫水吃了幾口營養劑，又撬開秦無華的嘴，給他硬灌了些水和營養劑。

「真是的，怎麼還不醒呢？」吳葉已經重複了無數遍這個疑問，系統每次都裝死，一丁點答案都不肯透給他。看著秦無華日漸正常的體溫和漸漸紅潤起來的臉色，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全部癒合，吳葉更捨不得離開。他已經問過系統了，疫苗的價格賊貴，單是積分就要500點，還要上百顆最低二級以上的晶核才能合成。他全身上下的家當加起來都沒有疫苗的十分之一貴，秦無華現在就相當於他傾家蕩產投資的潛力股，他丟下他就等於割肉。

當然，吳葉也曾無數次捫心自問，萬一秦無華醒了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每當這時，吳葉就想起秦無華拉起跌倒的自己，赤胳膊幫他擋住喪屍的嘴，想到他昏迷前讓自己用他的身體吸引喪屍的注意力。秦無華義無返顧的救他，固然有他早先被感染無救的原因，可他那麼拚命的逃竄，至少證明他並不想淪為喪屍的糧食，然而他為了素不相識的自己甘願前功盡棄，這足以說明秦無華的內里並不是個冷血的人。吳葉是殺了些喪屍，但他並不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末世。即使是在他穿過來之前的和平年代，許多老輩人都時常感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那末世呢？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被逼到絕境的人。末世里會咬人的不僅是喪屍，還有叵測的人心。以他現在的能力，單憑他一個人，只怕把小命玩脫了也攢不夠那回程的1000點積分和1000枚晶核。找人組隊勢在必行，與其把後背交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還不如跟救過他一命同時又欠了他一命的人合作。

睡吧，睡吧，不想那麼多了，明天還要想辦法多弄點積分和晶核，欠了債的人傷不起啊。奔波了一整天，吳葉全身上下沒一處不難受的，倒在這些天收集回來的破棉絮上，分分鐘睡死過去。

半夜裡，秦無華再一次醒過來，不出意外的在身上摸到一個暖呼呼的『八爪魚』。其實半個月里，他每天半夜都會短暫的蘇醒，從三天前開始，他就能感覺到自己在逐漸好轉，力氣和另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慢慢充盈他的身體。雖然他早先聽人說過，有人被喪屍咬了以後，非但沒有死還覺醒了異能，但是傳言一直未被證實，秦無華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因禍得福的一天，更沒想到身上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傢伙居然會一直照顧自己。而他一向討厭與人碰觸，換做以往要是有人敢這樣扒在他身上，早被他踹飛了，可現在他卻覺得懷中人抱著他的感覺，似乎並不怎麼討厭。

是因為身體的虛弱讓他變得脆弱了嗎？

秦無華猶豫了一下，抬起手搭在吳葉的背上，寂靜的房間里，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傳進他的耳朵里，竟然讓他生出一種安心的感覺。

早上，吳葉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醒來，這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場雨。打開門，外面暴雨如注，雨幕中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水霧，空氣中濃重的水汽帶著幾分壓抑，卻成功地沖刷掉了平日里那股揮之不去的腥臭，讓人的心情為之一松。

雨太大沒法出門，吳葉只好去燒些開水，準備吃『早飯』。他吃了十多天營養劑，仍然沒法適應那股酸餿的味道，不多喝些水根本咽不下去。現在雨太大沒法去打水，所幸這半個月的末日生活讓吳葉有了一定的危機感，家裡的鍋具里隨時都存著乾淨的井水，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

雨天濕氣重，灶下那些柴禾變得潤了，吳葉花了好大力氣才點燃，滾滾白煙從煙囪里飄出去，在荒無人煙的曠野格外顯眼。

鄉村小路上，一輛飛馳的國產皮卡突然熄火，滑行一段距離后無奈的停下，紀雲惱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老大，沒油了，怎麼辦？」想到這幾天的經歷，紀雲忍不住在心裡罵娘，這次回去一定要跟姓王的拆夥，就算姓王的是異能者又怎麼樣，狗x的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跟著他混早晚得把命混沒。

王和搖下車窗，用望遠鏡四處看了看，忽然瞥見遠處的炊煙，咧嘴一笑：「前面那房子有人，你扶著阿健，我去拿東西，我們先在那兒住下來，等雨停了再想辦法。」

紀雲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已經半喪屍化的王建，頭皮發麻，猶豫道：「老大，健哥他……」

王和目光一凜：「怎麼，讓你扶著我弟弟，你有意見？」

紀雲喉頭滑動，咽了口唾沫，乾巴巴道：「沒，沒意見，健哥福大命大，肯定能跟老大一樣覺醒異能的。」

王和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行了，高材生，別拍馬屁了，趕緊扶著我弟弟走人，等我弟弟覺醒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紀雲不禁想起昨夜裡王健忽然奮起，一口將坐他旁邊的龐中林咬斷了脖子，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龐中林的慘叫，和王健興奮的咀嚼聲。現在龐中林的屍體就在車斗的睡袋裡，王和在打什麼主意，紀雲用腳趾頭都猜得到。可是猜到了又能怎麼樣？他只是個普通人，王和想要殺死他，他絕對逃不掉。

謀定而後動。

紀雲咬咬牙，跳下車，將捆成粽子塞著口塞的王健弄下車，在他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大雨衣，將他整個罩了起來。王健還沒有完全喪屍化，大約是昨晚龐中林的血肉的起到作用，他這會兒不怎麼動，乖乖讓紀雲攙著踉蹌前行，咋一看確實像個病人。

事實上，吳葉的運氣還算是不錯的。他掉落的這個小山村地處一個中型聚集地的安全區邊緣，三面環山，喪屍很少，同樣的，因為這個地方本就貧瘠早已經不知被倖存者搜刮多少遍了，路況也不怎麼好，鮮少有人經過。

吳葉一邊在灶下燒火，一邊翻看著一本前兩天搜集到的歷史教材，教材是用繁體字編寫的，吳葉連猜帶蒙基本能看懂。教材應該是在針對低年級學生的，大致的描述了一下朝代更迭，和各個朝代傑出的帝王將相。吳葉驚訝的發現，這個世界的歷史與他原先所在的z國驚人的相似，同樣有三皇五帝夏商周，秦皇漢武宋元明，還有無數眼熟的歷史名人。歷史最大的岔口是推翻明朝統治的不再是關外野心勃勃的辮子軍，而是吳三桂衝冠一怒后一舉稱帝，以青朝取代清朝。隨後，在歷史的慣性下，青朝日漸碎落，國內資本主義開始萌芽，歐洲的殖民帝國蠢蠢欲動……

吳葉剛看到被史書譽為歷史拐點的鴉片戰爭，外面傳來一陣拍門聲。

「有人嗎？裡面有人嗎？」

吳葉驚得一下站了起來，md，誰嗓門兒這麼大，是要把周圍的喪屍全引過來才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