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14
藍焰眼角一抽,斂起所有表情,兇巴巴的,「不要在廚房耍雜技!」
刀柄繼續翻轉兩下,然後被尹小刀一下子握住。「不是雜技。」
「那你在幹嘛?」廚房空間小,菜刀飛過來的話,他都沒地方躲。「玩那麼危險的東西,砸到我怎麼辦。」
「不會傷你。」關於這點,尹小刀很有自信。
「刀劍無眼。」
「這很簡單,不會出錯。」說著,她又朝上拋了下菜刀。
「刀侍衛。」他恨恨的加重語氣,說道,「我以僱主的身份嚴厲警告你,不要在廚房耍雜技!」她一天不氣他就不舒服是不是?
尹小刀恍然明白,「原來你不會這個。」她把菜刀放回刀架上。
藍焰大力地把菜刀陷進砧板,「你見過誰做菜還得學這個的?我只會切菜,不會雜耍。」真是氣死他了。
「你刀功很好。」起碼切菜厲害。
「那當然。」他從鼻子哼出一口氣,「刀侍衛,你父母天天就讓你打打殺殺么?」
「不是打打殺殺。」尹小刀正色糾正他,「是習武。」
「……」他懶得和她辯駁,只是陳述說,「你父母光傳授武功,身為長輩,屬於嚴重失職。」
她搖頭,「教我的是師傅。」
他蹙了下眉,「你父母雙亡?」
「父親母親健在。」尹小刀端起一塊西瓜繼續啃,「武行規矩,父不教子。」
藍焰瞄一眼她的吃相,很想扔她出去。「為什麼?」
「因為捨不得。」有時候連無血緣的師傅都於心不忍,更何況父親母親。
「既然捨不得,那讓你當個正常姑娘不就好了,非要弄得這樣半個男人似的。」
「繼承父業。」
「你們不懂與時俱進嗎?」藍焰很懷疑橫館究竟是個什麼封建破地方,「現在沒幾個學武術了。功夫再好,也敵不過一顆子彈。」
「先祖遺願。」祖祖輩輩都這麼過來的,尹小刀未曾想過橫館現今存在的意義。
藍焰轉頭瞪她一眼,「你說一句長點的話就提不起氣是不是?」她說話都是幾個字幾個字,感覺像個小孩子回答問題。
她搖頭,「不是。」
「……」算了,他告訴自己,別去計較他們倆說話字數的差距。
藍焰將切好的海參擱到碟子里,然後沖了下大蔥。水龍頭一關,廚房裡則只剩下她嚼西瓜的聲響。
他望了眼水果盤,放下手裡的蔥,過去也拿起西瓜咬。
尹小刀奇怪,「你不苦惱了嗎?」
「苦惱就苦惱吧。」藍焰吐出西瓜籽,「刀侍衛,你幾歲開始學武啊?」
她又解決完手裡的西瓜。「四歲。」
「那還有個毛童年啊。」他有些理解她為何會這麼傻瓜了。女兒才四歲,她的父母居然能狠得下心。「練武很辛苦吧。」
「是的。」
「你怎麼不去跟你父母抱怨。」
尹小刀平平淡淡,「要練武,不怕苦。」
「你傻缺么。」藍焰橫她一眼,「小女孩就該穿上花裙子,彈彈鋼琴,蕩蕩鞦韆。」
「不喜歡。」裙子很礙事,還是寬鬆的褲子舒服。
「蠢貨。」藍焰覺得,她這性格應該是天生的。可以想象,她平時也沒多少樂趣。或許就是吃吃喝喝了。思及此,他不情不願說道,「今晚吃多幾碗飯,給你做大蔥燒海參。」
尹小刀點頭,「好的。」她喜歡吃他煮的菜。
藍焰把所有的菜洗好、切好。
正要下鍋時,突然襲來一陣寒意。
他嘟噥著,「顧著做飯都忘了還有毒/癮這回事了。」
「刀侍衛。」藍焰把菜擱到一旁,「我進房抽兩口。你好好待著,餓了先吃點西瓜。」
「鎖好窗戶。」自從出現過窗外襲擊后,他每次獨處,尹小刀都要提醒這一句。
藍焰看她一眼,進去房間,鎖門。
尹小刀料著他沒那麼快出來,就到沙發上打坐。
她想起剛剛藍焰的問話。
她四歲習武開始,就很少花心思在別的門當。那時候尹父和尹母想生一個兒子來繼承家業,但是遲遲未有消息。
習武很艱辛,尹父怕自己心軟,便把女兒交給了武館的其他師傅。
尹小刀不記得自己童年時期怎樣過來的。只記得,別人家的孩子在玩耍,她要練功。別人家的孩子在上學,她要練功。
她一出生,就背負了橫館的枷鎖。
聽師傅說,她小時候是個愛哭鬼。一邊拉腿,一邊哭泣,可憐得讓師傅都看不過去。後來慢慢長大,她就不愛哭了。但也不太說話,只是拚命練習。
她的弟弟尹小銳出生后,尹父鬆了一口氣。
可惜,尹小銳的身體不太好,較多病痛。他三歲半開始練武,沒練幾天就發起高燒,斷斷續續拖了一個多月。
因此尹小刀的重擔並沒有減輕。
不過她已經把練武當成了一個習慣。
她以前在橫館時,每天都要練武。出來后,卻再沒練過。
她不禁有些心癢。
前幾天她把那床搬到主卧室后,次卧室就空空的。
於是,她打坐完,把房裡的傢具移了出來。
騰出的空間大約八到九個平方。
場地還是有限,只能讓她走個幾步。
藍焰這次沒有在房裡沉溺太久。他出來時見到次卧室門口的衣櫃和書桌,愣住了。走過去后,他看到房間里行雲流水般的尹小刀。
她的招式輕而巧。力發腰間,身如桅杆腳如船,伸縮如鞭勢如瀾。
藍焰以往看武打片時,挺愛看漂亮姑娘的耍花槍。當然,關鍵得是漂亮姑娘。臉蛋美,花拳繡腿他也欣賞。
尹小刀的模樣,不是女人的那種美麗。她長得很英氣,乾淨利落的短髮,襯得眉宇間有別樣的颯爽。而且,動作穩健瀟洒,習習生風。
藍焰突然有一種感覺,已經不能以簡單的美醜來形容尹小刀。
她似乎就應該是這樣的長相,不嬌媚,不粗獷,淡泊得宛若一株竹。
思緒一閃而過後,他意識到,自己的毒勁可能還沒過去,所以產生了一系列的幻覺。
果然不該太早出來的。
----
工廠和郭經理的合作崩了。
李勇華想起那天郭經理所說藍焰的終身大事,一時間猜測了好幾個可能。不過,怎麼猜測也好,都改變不了結局。
李勇華只希望以後不再有這樣的私事影響到廠里的業績。
再過一星期,是工廠和集團的例會日子。以往都是視頻會議,這次,集團卻要求廠長職位的員工過去蒼城當面彙報。
李勇華和藍焰說起這事。
藍焰查了查天氣預報,嘆道,「下星期天氣不好啊。」
李勇華回憶了下,「是說有雷雨。」
「我就不去了。」反正去了也沒用,工作的事藍焰根本不清楚。「李廠長,你去就行。」
李勇華並不意外這個答案,他早猜到藍焰的懶散,「那我先去回復一下。」
待李勇華出去后,藍焰打開電腦顯示屏,瀏覽著各種日語片名。
藍焰連續點擊下一頁。
好幾頁過後,他抱怨道,「現在的愛情片越來越沒劇情了,話都沒幾句。太假了,就算是約/炮也要先說說場面話吧。」
他本來還想在一樓房間弄個小網吧,賺賺工人的血汗錢。可是最近出的片子質量不高。尤其是某個剛下海的女/優,出的預告片相當震撼,足足炒作了兩個月。前天正片出來后,藍焰感覺被澆了盆冷水,快進不到十五分鐘就看完了。
為了避免工人們質疑他這廠長的品味,他打消了開網吧的念頭。
藍焰的日子越過越無聊,錢也剩的越來越少。臨下班時,他閑閑說道,「刀侍衛,我們去街上溜達溜達,看看能不能賣藝兼賣/身賺點錢吧。」
「好的。」
「還是你聽話。」他聽著她乏味的回答,心情卻飛揚起來,「刀侍衛,你是不是屬狗?」
「不是。」
藍焰笑,「原來你早產了很多年。」
----
尹小刀開著破麵包車,在鑫城穿梭。
藍焰並不認得路,就是瞎指揮。一會兒轉左,一會兒轉右,最後都不知道繞到哪裡去了。途徑某個藝術學校時,他見街頭到街尾一路都有賣唱的,頓時來了興緻。「停車停車。」
尹小刀便把車泊在街尾。
兩人下了車,沿路走著過去。
沒走多遠,就見前方有一大群人圍成一圈,還有吉他的彈唱傳來。
藍焰走近后一聽,有點納悶,「刀侍衛,你覺得他唱得如何?」
尹小刀毫無音樂細胞,聽不出所以然,如實回答,「不知道。」
藍焰借著身高的優勢,望了眼人群中間。
歌者甲是個面容俊秀的青年。歌曲唱成彎彎繞繞的調子,太過炫技。人群是很熱鬧,還有好些小女生圍著叫嚷。
藍焰繼續往前走。十來米后,聽到一陣的高亢渾厚歌聲,音轉的處理恰到好處。
他停下了腳步。
歌者乙是個敦厚的年輕人,長相平平凡凡,卻有著一把磁性的好嗓子。然而,駐足停留的聽眾卻不多。
藍焰的眼睛被斜陽照得半眯了起來,「這些人是耳背么?」其實他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尹小刀仍然回答,「我不知道。」
藍焰搖了搖頭,對她的音感不抱希望。他給乙投了二十元錢,靜靜聽完了兩首歌。
完畢后,見乙翻著樂譜,藍焰笑嘻嘻的上前,「嗨,哥們。」
乙頷首道謝。「謝謝。」他唱了一個多小時,聲音有些沙。
藍焰望了望那把吉他,一副感慨的樣子,「我好久沒彈了,真懷念啊。」
乙頓時笑開了,「你也可以來一首。」
這附近賣唱的,玩法多樣。路人花錢高歌幾曲或者玩玩樂器,都不是稀奇事。
「行啊。」藍焰給乙投了五元錢,「不過我好久沒玩,有點生疏。走音了你就自己兜著唱吧。」
乙笑著把吉他遞給了藍焰。「你隨意。」
藍焰隨意坐到旁邊的花池上。他撥了幾個音,抬眼望了眼歌者甲的方向,低聲一句,「哼,不就比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