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9月

第九十五章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夏天是呼嘯而過的。

學生們關於初三的記憶，大概就是寫不完的模擬卷，講不完的題，安靜的教室和窗外聒噪的蟬鳴。

時間過得很快，在家過年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但是轉眼，身上的棉襖都已然換成了短袖。

初中生涯，就要以這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束了。

在中考前一個月的時候，初夏的天已經開始漸漸熱了起來。

這時候的五一長假還是名副其實的長假，足足有七天。

然而和以往放假前那歡呼雀躍的心情不同，大部分同學開始有些心驚膽顫。

這種感覺主要來自各科老師反覆地叮囑，說什麼「長假期間一定要抓緊，不要小看這一周時間，一旦放鬆了，等假期結束就落下了……」，如此反覆強調幾遍，真是讓人想舒心過個假期都難。

不過老師們話是這麼說，布置的作業卻只是普通分量，留出了一大部分時間給同學們自主複習和適當地休息。

這天還沒放學，同學們就已經幾人一組在討論假期去誰家裡複習或者一起去哪個圖書館了。

接近中考，班上的氛圍也有些奇怪。

平常大家的交際範圍都是按照座位來算的，坐得近些的當然來往多一些，坐的遠的就少一些。這時候已經是像按照什麼不成文的規定一樣，成績好的和成績好的一起，成績差的也成績差一些的一起了。當然這些人平時關係也不見得多要好，彼此之間有沒有保留又是另說了。

而且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自己的心態變不變是一回事，當身處這種氛圍，就容易不自覺地被帶動。

林佳歡就聽不好意思粘著顧湘的。她的成績本來就是中下游，後來是因為經常跟顧湘請教學習方法和借筆記來背，才有了一些進步。

到了離中考不足兩個月的時候，班級里各種好苗子都在卯著勁地發力。

每次小測驗的排名更是大洗牌，可能以前都能穩定前10的同學，稍微不一小心，就容易跌到前20。

火藥味日益濃重，林佳歡就很自覺地「疏遠」顧湘。

很多課間的時候，她拿著題目走到顧湘位置邊，如果看她在做題或者在給別人講題，她就又縮回自己位置上了。

顧湘就不止一次看到林佳歡都快走到自己面前了，忽然一個轉身就回去了。

經歷過幾次后，顧湘也發現林佳歡對她的態度太過小心翼翼了。而且跟她討論問題的那股子積極性也打消了不少。

可能在別人看來，林佳歡這就是傻了。

班上多少人排著隊想讓顧湘給單獨指導下，不過是關係一般，都不太好意思佔用她太多的時間。

林佳歡這樣的，和顧湘是一個小學升上來的，又當了三年的「連體嬰」，卻沒有好好利用身邊的資源。

五一的時候，顧湘就主動讓林佳歡到家裡和自己一起寫作業。

林佳歡剛開始不太願意，主要是怕麻煩顧湘，而且也怕惹人家家裡人煩。

但是顧湘跟她說了好幾次，還特地給她打了個電話。

林佳歡接電話的時候還被她媽聽到了，她媽媽一聽是顧湘喊她去，趕緊把她手機給搶過去了，一口就給答應了。

掛了電話，她還埋怨林佳歡說：「你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平時看你倆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

林佳歡還挺怕她媽的，平時她媽說話她都不太敢頂嘴，這時候也就小聲嘟囔了兩句，乖乖收拾東西去顧湘家了。雖然表現的不太樂意，但其實心理還是挺樂意的。

如果說顧湘能感受到她的疏遠，她當然也感受到顧湘對她的照顧了。

以前是幾個人在一起，顧湘對誰都不錯，她還因為這樣吃味過一陣。現在快中考了，跟顧湘最好的依然還是自己。

而顧湘這頭，長假剛開始，奶奶已經不止打了一個電話來問她的學習情況。

其實就是老人家想她了，想讓她過去住，但是顧慮到她馬上中考了，就把這個想法給憋住了。

顧湘也是不想這個時候來回奔波，就經常陪著奶奶打打電話什麼的。

長假七天，說來也快，除去顧湘約了林佳歡到自己家裡寫作業的那天，她都在家裡整理這半個學期來的試卷。

作業是真的留的不算多，每天做兩三個小時的話，三天就能寫完。

其餘的時間當然就是自主複習的部分了。

其實說起來，到這個關口還能絲毫不緊張的，大概真的只有顧湘一個人了。

試想下連林佳歡那麼神經大條的人，都知道不好意思來麻煩她了，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顧媽媽這幾天就睡得特別不好，晚上經常起夜，然後偷偷摸摸去顧湘的房間。

顧湘睡得也晚，她雖然不緊張，但也不能真的跟沒事兒人似的。

顧媽媽白天還要看店，顧湘跟她說了幾次讓她早點睡以後，還是不管用，顧媽媽半夜醒了要是看她沒睡，就給她弄點宵夜什麼的給她端過去了。

這樣了一段時間以後，顧湘倒是沒什麼變化，顧媽媽倒是瘦了一大圈。

顧湘心疼她媽，只能提高自己的學習效率，以前她寫一會兒題覺得累了，還會在床上躺一會兒，聽會兒歌，過一會兒再寫。

後來她不想顧媽媽陪著熬夜，十二點前肯定就睡了。

到了長假，母女倆總算是能睡個完整覺了。

過完這一周，兩個人的臉色都好看不少。

吃得好睡得好，顧湘也覺得自己精神多了，狀態也調整地更好了。

然而假期一結束回到班上，卻發現好幾個同學都感冒了。

蔣老師也注意到了，一時還不確定是不是流行性感冒，但還是帶了酒精燈和醋，到班上來消毒。

這種時候要是爆發個大規模感冒什麼的，那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蔣老師一方面讓這幾個同學抓緊養病，另一方面就讓其他同學都帶一些板藍根，維生素什麼的來吃。

過了一個多星期，班上忽然有個同學感冒轉肺炎，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