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讓宮女替自己稍作梳妝,換了一身衣裳,沈蔚然這才去往正殿。

原主的記憶里,皇貴妃施夷光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謂之賽似天仙也一點都不過分。艷而不妖,媚而不俗,美而不膩,讓一後宮的妃嬪與她在一處時皆黯然失色,能坐穩皇貴妃的位置,除了美貌和有太后撐腰之外,施夷光自是還有其他過人之處。

沈蔚然淡笑看向坐在正殿上首處的施夷光,緩步走去。施夷光瞧見了她,本是無什麼表情的臉上便浮現了點點笑意,可謂是一笑百媚生。沈蔚然眸光微閃,至施夷光面前,行了一禮,說,「臣妾見過皇貴妃娘娘。」

施夷光這才起身上前扶了一把沈蔚然,忙道,「淑妃妹妹多禮了,你身子不爽利,沒的講這些虛禮,快快起來。」說著招了宮女上前,將沈蔚然扶著坐下。淑妃不過是初初進宮,恩寵倒不算少,可惜是個薄命的。皇姑姑想要她的命,她又怎麼活得過明天?想到這,施夷光下意識的壓了壓嘴角。

沈蔚然抬眸看看施夷光,臉上的笑意深了些。她知道,這一次的事情能保命就足夠了,要是想撼動皇貴妃的地位是沒有可能。何況,能保住性命她都該慶幸了,誰讓對方非要她死不可。

她不知道太后是什麼打算,可施夷光既然走了這一趟琳琅殿,定然不會讓自己白走,興許本該留到明天的打算是要提到今天來了。若是施夷光在她這裡中了毒,事情肯定是要查,且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查清楚。

皇帝明天出宮的事情不能耽誤,那麼,太后照樣可以在明天借著這事情要她的命。這般的話,對皇帝的打壓,效果只怕只會更好。至於沈蔚然,則不過是兩派鬥爭中間的一個犧牲品而已。

順勢起了身的沈蔚然也由著宮女扶著她在上首處坐好,施夷光也重新入了座。待坐穩妥,才看向沈蔚然,「聽聞妹妹身子不甚舒坦,現下可曾好些了?」

「煩娘娘操心了,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方才瞧著那黑漆漆的葯,頓時便覺得好了許多,不用藥也完全沒有問題了。」沈蔚然慢吞吞的回了施夷光的話,說罷又掩了掩嘴,似有些不好意思。

「良藥苦口,妹妹不該如此,沒的因為不肯用藥拖壞了身子。」施夷光說罷,端起青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

「娘娘教訓的是,臣妾待會兒便仔細用藥,萬萬不敢再拖。」

施夷光點點頭,又沖身後的大宮女使了個眼色,接過宮女手中的錦盒,放在茶几上,道,「我這兒有兩支百年老參,用來補身子很好,一併帶了來。妹妹切莫推卻,好好收下。」

既是送來了,沈蔚然稍作推辭便收下。這種佯作姐妹情深的把戲,她也會。皇貴妃這會子做足了親昵的姿態,恐怕不過是為了明日更好指責於她,她樂得做出這麼一副姿態讓對方不起什麼疑心。

待一盞茶喝過,施夷光才帶著宮人離去。送走了這一尊大佛,沈蔚然很明白,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讓人將兩支老參收好了,沈蔚然被宮女荔枝扶著重新入了裡間。

荔枝瞧著湯藥已經涼透了,瞧著沈蔚然的神色問了聲,「這湯藥似乎已經涼了,可是待拿去熱一熱,娘娘再用?」

「沒關係。」沈蔚然說著將湯藥端了起來,沒有半分猶豫的喝完,放下瓷碗后又說,「我再歇會,你暫且退下,待午膳時分再喊我起身。」

荔枝應聲「是」,行禮后收拾了瑣碎退了出去。

沈蔚然閉了眼躺著,想著這件事情可有何紕漏之處,又想著興許會見著皇帝,不免有幾分擔心。不知道他對原主印象多深,別是一眼就看出她不對勁,到底是兩個不同的人,不能指望言行一體。只是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至少對於皇帝來說,現在的他是不希望淑妃死,那麼好歹會願意保住她。

慧真回了鳳鸞宮,和皇後葉佩蘭回稟了淑妃的事,不多一會兒,皇後身邊的另一名大宮女妙容又與皇后道皇貴妃娘娘去了琳琅殿。葉佩蘭聽言,眉心微動,雖是上了心,但並沒有旁的話,只吩咐慧真將她新近得來的那盆牡丹端進來。

這株牡丹正是花開得嬌艷的時候,大紅色的花瓣舒展在墨綠的葉片和褐色的枝幹間,明顯是被精心護理過。葉佩蘭抬手,一旁服侍的妙容便遞過了金剪子。此時,葉皇后才提起了琳琅殿的事情,「皇貴妃素來不愛與其他妃嬪親近,今次竟親自去了探望淑妃,倒是稀罕得很。」

「淑妃娘娘進宮不多久,也不曾與宮裡誰都親近,奴婢瞧著,許是皇貴妃娘娘覺得淑妃娘娘不錯,主動示好。」妙容心知皇后並非真要她和慧真搭話,可也不能悶不吭聲,只能笑著接了這麼一句。

葉佩蘭轉著花盆,一邊琢磨著怎麼修剪一邊琢磨著施夷光此次是有什麼想法。聽了妙容的話,手勢頓了頓,卻是看準了從哪兒下手,一剪子下去,「咔嚓」一聲,乾脆利落,那枝幹就這麼的掉落在了花盆外。之後,葉佩蘭才隨意的說了一句:「是么?誰知道呢?」憶起了什麼,又問了一句,「今日可曾澆過水?」

「回娘娘的話,澆過了。」

葉佩蘭滿意的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專心於手頭的事情。

修剪滿意了盆景,葉佩蘭將金剪子遞給了慧真,又讓妙容吩咐人將花盆搬到太陽底下去。早有宮人準備好了溫水,剛剛凈了手,慧真還在替皇后擦手的時候,太監小福子急而不慌的進來,行禮后忙通報道:「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皇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出事了,似乎是中毒了。」

葉佩蘭聽罷身子微震,慧真仍舊低垂著眉眼,卻迅速的替皇后擦凈了手。兩個高位的妃子同時中毒不是什麼鬧著玩的事情,何況還是兩位寵妃,從震驚中迅速反應過來的葉佩蘭,立時吩咐:「備轎鳳藻宮。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小福子你隨本宮來,且在路上好好的說一說。」

話音落下,葉佩蘭已經步子匆匆往外走了,慧真妙容和小福子緊隨在她身後,臉上皆有幾分憂色。往常皇貴妃娘娘什麼事情都沒有,太后還總是故意尋皇後娘娘的錯處,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皇後娘娘去了是受氣,不去更不行,且必須在太后之前趕到鳳藻宮才能不落了把柄。

在路上了解了一下大致的事情,光只聽著便知道裡頭隱情諸多,卻怕是一件都揪不出來。葉佩蘭想著,到底是施夷光想誣陷沈蔚然在先,還是沈蔚然想潑施夷光髒水在先,只是,沈蔚然難道不知道,施夷光有太后這座大靠山,腰杆子硬得很么?

下了步輦,懶理行禮的宮人們,葉佩蘭直接入了里殿。

太醫尚在診脈中,除了診脈的太醫之外還有許多位太醫都在這兒。太后一臉嚴肅神色的坐在一旁。到底是晚來了一步,葉佩蘭知道這次只怕太后是要趁機好好發作她一番.斂衣態度恭敬的向太後行禮,太后也不免禮也不答話,任由皇后在那兒半蹲著身子。皇后咬牙挺著,餘光卻瞥向紗帳內床榻上躺著的人,即便是痛苦蹙眉的模樣亦是美得很,直教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李太醫餘光看見這一幕,愈發戰戰兢兢的診脈,不敢再亂看。待診脈好,李太醫額頭已經冒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想抬手用袖子擦擦,憶起這是鳳藻宮,自己對著的是太后和皇后,忙收了心思。

沒等李太醫開口忙問,太后已經急切的問出聲:「皇貴妃現下如何了?」

「回太後娘娘的話,微臣亦同意其他太醫們的診斷。皇貴妃娘娘是中了砒霜,劑量不大,所以並無性命之憂,只是皇貴妃娘娘底子不多好,現下這麼一折騰,往後怕是須得將養許久才能徹底養回來。」

李太醫施以一禮,忙仔細回話,其他太醫紛紛附和。

太后皺了皺眉,憂色俱顯,又問:「砒霜?好好的怎麼會中了砒霜?」問完發覺問的人不對,目光轉向一旁還不曾被免禮的皇后,語氣愈不好了幾分,「皇后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管治的後宮?!皇帝說讓我不要再操心這些事情,交給你便罷了,可現在發生這般事情,叫哀家如何能撒手不管?!」

皇後行禮的姿勢一變不變,標準到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聽了太后的話,葉佩蘭狀似羞愧的埋了埋頭,語氣中也有幾分懊惱道:「皇貴妃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亦感萬分痛心,母后且容我好好的查清這事情,好好懲治那些居心不良的惡人。」

「這事情,待哀家和皇后一起查。敢對皇貴妃下這麼的毒手,當真是用心險惡極了。」太后擱下這麼一句話,才免了皇后的禮,再不看皇后一眼,轉而與李太醫幾人說,「太醫們莫在這兒杵著了,快去開藥方子才是正經。」

太醫們慌忙行禮欲退下,那邊再聽見皇后發話道,「待李太醫開好了方子,再走一趟琳琅殿罷。本宮來時聽宮人報說,淑妃也與皇貴妃妹妹一般不知怎麼的中了毒。李太醫醫術精湛,想必也能瞧明白淑妃的情況。」估摸著太醫院內的好太醫都在這兒了,淑妃那邊不知道現在如何,她可千萬不能有事。

太后眉心動了動,李太醫額上的汗滴滴落下來,卻連忙應了皇后的話告退了。待太醫們出去了,太后才問了皇后一聲,「淑妃也中毒了?」

「是,母后。」

葉佩蘭一直注意著太后的神色,沒有錯過她的絲毫表情,雖只是一瞬的失色,但葉佩蘭一樣是捕捉成功了。淑妃中毒的事情顯然是在太后的意料之外,葉佩蘭心裡多少有了些底,估摸著太后的計劃是失敗了,一瞬間心情好了許多。先前太后對她的為難,也不再計較。

「既然如此,你便去琳琅殿看看淑妃吧,這兒有哀家在,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是。」

皇後行禮告退,待即將要走出鳳藻宮的時候,才微側了頭往回看,嘴角卻露出了几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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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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