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
「這字條是在哪兒發現的?」太傅滿臉肅殺地問道。
「稟太傅,是在澧縣發現的,夥計發現時立刻報了官,片刻都沒有耽誤。」
準備奔赴南疆的黑旗軍一早就在城外集合了,劉總管也替自己把行囊準備好了,只待他出發了……可是現在也只能是暫緩行程。字條上是他熟悉的字體,不過略顯匆忙潦草,大意便是被匈奴人扣押著繞路準備返回北疆,也不知那個匈奴單于是派出了多少的兵馬,倒是正好帶著城外的黑旗精兵奔赴澧縣……
聶清麟!倒是要看看是哪個情郎引得你不顧一切的私奔出逃!
此時的永安公主正在大船上顛簸,那個給她驗身的婆子姓沈,一張老臉永遠是耷拉著,望向聶清麟的眼神都是恨恨的。
聶清麟沒有搭理沈媽的冷言冷語,她心裡想的另外一件要緊的事兒,衛冷侯真的會追來嗎?摸著掛在脖頸上的玉佛墜,突然覺得它沉得壓住了脖頸一般——衛冷一定會追來的,那個男人陰險外帶小氣,只怕是情郎二字便是把侯爺平時的智慧遠矚燒得乾乾淨淨……
如果衛冷侯真如葛清遠所言,上了當,那了他會從陸路還是水路追來呢?
一定是水路!因為水路更快!只有水路才可以在今天深夜到達下游……可是葛清遠一定是等到衛侯轉上陸路時才會開洪泄閘。沒有防備的他們,一定會被滔天的洪水困住……更何況還是個不會游泳的……
若不是情況危急,聶清麟還真是想笑一笑這無所不能的妖蛟大人。囚禁她的小船艙沒有舷窗,只有一盞微弱的小燈閃著光,不多時燈油耗盡,船艙里一片漆黑,聶清麟本事準備閉上眼兒養一養神,可是突然她發現自己的胸前有微微的熒光,睜大眼睛一看,是那尊玉佛,也不知是什麼玉質竟在黑暗中發著熒光……
聶清麟伸手摸著身上的香囊,裡面裝的是上好的花籽香粉,本是夏季時帶在身邊隨時用香帕沾著吸一吸臉上的汗液的。
想到這,聶清麟將那盞鐵座固定在桌面上的油燈的卡扣打開,接下了玉佩,將它用床單包裹住,便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一下地砸了起來……
下了碼頭時,沈媽帶著幾個黑衣精壯的漢子推著她趕緊走,為了讓衛冷侯深信不疑。葛清遠吩咐必須讓永安公主在澧縣兜轉一圈,那裡有衛冷侯的暗探,衛冷侯再已經飛鴿傳書了畫像,只要永安公主露頭,那麼太傅大人更是會深信不疑,更是會快馬加鞭奔赴他人生的墳場!
下了船時,陽光正好,永安突然低聲含著腹痛,沈媽綳著臉讓她去了碼頭一旁的茅廁。又是不放心,待公主出來后,進去巡視了一圈,見並無異樣才押著公主去了澧縣。最後又下榻在澧縣的客棧內,卻是從客棧的暗道里有偷偷地出了縣城。葛大人布局周密深沉可見一斑。一路又順著水路,葛清林終於又見到了葛大人。
此時又是午夜,天上微微有些繁星點綴,似乎月亮也不忍看這接下來的一場人間浩劫,躲到了厚雲之後。他真站在高高的水閘堤壩上,微笑地恭候著公主的到來:「公主辛苦了,臣恭候公主多時。」葛清遠走了過來,伸手緊緊握住了聶清麟的柔夷,將她帶到了閘門的鐵鏈卷閘前。
「臣心知公主受了那衛賊的蠱惑,年幼無知有些捨不得那風流倜儻的衛冷侯,可是公主殿下以後的夫君卻只能是微臣,臣疑心甚大,若是自己的嬌妻每日躺在臣的身下承歡,心裡想的卻是別的男人,臣只怕會遷怒於公主,倒不如臣再給公主一次機會,親手解開這鐵鏈卷閘,判了那衛賊的死刑,從此臣便是不再介懷,一心厚待公主,您看如何?」
說著,便強拉著公主去解那鐵索的大鎖。聶清麟掙扎著想要掙脫,卻被那大掌牢牢握住,將鐵鎖拔下,幾十名僕役轉動著鐵軸,閘門慢慢地啟開。
夏季雨水本來就充沛,前幾日有下了連天的大雨。玉泉河本來就波濤滾滾的河水一下子便是沖入了運河之中,一路奔流順著水道往下游奔去。
澧縣地勢極低,如同一隻臉盆嵌在山中,算一算只要兩個時辰,澧縣及周邊的地區便成了汪洋大海,他早已經得了密報,那個定國侯已經登船上了岸,所以估算時間正好是分毫不差!
這鐵石心腸的衛侯居然真是個能為紅顏怒髮衝冠的,真是有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啊!可惜太傅大人心心念念的佳人此時卻是在他的懷中,至此以後便是他葛清遠一人獨佔的禁臠!
想到這兒,他將身前的佳人用力地板轉立刻過來,用披風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低頭吻向那佳人的嬌唇,準備犒勞一下自己。哪成想,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其中的綿軟香糯,便覺得一排尖利的小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探入到她口中的舌頭。
葛清遠只覺得一陣作痛,立刻伸手捏住了公主的下巴,直覺便是想要揮掌襲向公主的粉頰。可是待到挨上那嫩臉,突然思及佳人嬌弱,便猛得卸了些掌力,可那掌風還是將公主的臉颳得微微一扭。
看著那小臉微微扭的可憐模樣,葛清遠突然覺得有些懊悔,這公主不聽話,微微懲戒便好,總是有些不見血的陰法子讓她收斂了心性的,方才差一點便是要下手重了些,於是便要去看看公主的臉是否被掛傷。
可是聶清麟卻是慢慢抬起頭,自己掙扎著站在了一旁,看著閘門全開的景象,奔瀉的洪水猶如城牆一般從閘口傾斜,剎那間一路咆哮滾滾而去,便略顯無力地閉上眼,輕輕地問:「葛大人,看著這洪水,您以後能夜夜安眠嗎?」
葛清遠見自己去撫慰的手落了空,舌尖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心裡又是一冷,他轉身看著那洪水一路如同千軍萬馬往遠去奔去,眼裡卻是閃著興奮的微光:
「自母親故去,臣早已不知安眠的滋味了,但願這場大水能徹底洗刷臣心頭的重荷,換來幾宿安眠……成大事者怎麼可拘泥小節?這些百姓若是換來天下安泰,也是死得其所!」
說完,葛清林便是不再理會永安公主了: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婦人之仁,目光短淺!
但是無所謂,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的,現在衛冷侯已經深入內陸,遠離船塢,就算他們黑旗軍各個是游泳高手也無法在這洪澇中堅持太久!
他與衛侯相持這麼久,終於是定出了勝負分曉!
伸手拉住了身旁的表情暗沉的永安公主,葛清遠扯著她一路上了馬車,向沈媽要來了傷葯,輕柔地按在了聶清麟方才被掌風掛到的臉頰上:「臣方才一時惱了,力道沒有控制好,傷了公主莫要見怪,也希望公主以後的性子變得柔順些,才好與臣相處……」
聶清麟這次沒有躲,微微垂下了眼皮,乖乖地坐在葛清遠的懷中,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衛冷侯除掉后,便是京城的大清洗的時刻!雖然早就投靠他的尚凝軒因為暴露太早,而不得已被他設計毒死,但是新任的兵部侍郎一早被他毒死在府中,安插在兵部的人已經拿到了兵符,調配了周邊的部隊前來□□局勢。
這還要感謝樂瑤公主,□□了不少朝中的青年,握住了他們的要害把柄,現在這些人也盡數為他所用,當馬車一路奔到城門口時,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剛剛投射到早已經敞開的城門上,迎接著這座富庶城郭新一代的君王。
葛清遠看著城門兩側迎接他的官兵,終於得意地揚天長笑——他葛清遠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澧縣被淹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朝堂上,衛冷侯被困澧縣生死未卜,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除非是神佛顯靈,否則定國侯是難以生還。
正在這群龍無首惶惶之際,早已經歸隱的老葛大人突然重歸朝堂,蟄伏在朝中許久的葛氏爪牙也紛紛露頭,黑旗軍不在,駐防周邊的請奏老葛大人主理朝政,老葛大人一向清譽甚佳,居然有一呼百應之勢,多年的布局功效立顯。
小皇帝突然告病,性命岌岌可危,葛清遠站在朝堂上鄭重宣布皇上病危,立下了遺詔,即日另立新君。
遺詔里寫得清楚:朕之幼弟,乃先皇親子,因為隱情寄居葛府,現在聶氏皇族凋零,唯有這寄居一脈得了葛府祖蔭庇佑得以留存,特命葛凈宗恢復聶姓,繼承大魏正統!
一紙遺詔滿朝嘩然,這兩日朝堂的變化接踵而至,朝臣們簡直無招架之力,這幾夜官兵夜夜在街道上奔跑,太傅倚重的臣子一黨盡數被擒,儼然是衛冷侯當日宮變噩夢的重演。
只是這一次上位的,居然是隱隱蟄伏了許久的葛家父子,倒是真讓那些不在棋盤裡的臣子們大呼意外,有那趨炎附勢的,立刻便是投靠了新碼頭。
聶清麟從被帶回宮后,便被囚禁在鳳雛宮裡,宮殿依舊,卻是物是人為,單嬤嬤與那幾位啞宮女不知被抓到了哪裡,宮裡全是陌生的面孔,那個刁臉兒的沈媽成為了鳳雛宮新的主事嬤嬤。就連那圓滑的阮公公居然也是被押解入了大牢。
幸爾此時的葛清遠滿腹心思皆在朝堂□□立威之上,並不曾開宮中騷擾於她,但是鳳冠霞帔卻是俱已送入宮中,只待五日後,葛清遠就要將她迎入府中,即日成親。
這短短兩日,聶清麟了無睡意,偶爾實在睏乏地閉了眼,也便只夢到一人,夢到那人鳳眼微挑,或是高傲,或是微微淺笑的模樣。甚至有好幾次,她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的身旁,帶著熟悉的味道,伸出長臂攔著自己,貼在自己的耳旁輕聲說:「怎麼又貪涼了,倒是蓋條被子才好……」
可是微微睜眼,卻是一室的清冷,已經兩日了……自己當初費勁苦心用碎玉摻和著香粉寫在茅廁地面上的字應該沒有被太傅看到吧!
迫不得已想出這個法子也是心知不一定能奏效,那碎玉粉寫出的字白天不大顯眼,但是到了晚上卻是會瑩瑩發光。只怕那黑旗軍中的一人下船時入了茅廁,便是能及時知道葛清遠的水淹毒計。
可是就算及時知道的話,又能怎樣,只不過衛冷侯能及時迴轉到船上罷了,那方圓的百姓們還是保不住啊!「
而且……兩日了,衛侯音訊全無,只任憑葛氏父子在朝堂上翻雲覆雨。
那個男人,不敗的戰神到底是……聶清麟突然急急守住了心裡突然冒起的難受,不願再去想那個可能已經死去的男人,畢竟眼下該是如何阻葛氏父子顛覆朝綱才是最最要緊的。
葛清遠不是衛冷侯。衛侯雖然也是跋扈陰狠,但是心中卻是個有抱負的男兒,宮變后的種種施政也皆是以天下社稷為先。可是葛清遠又是個什麼?那是個對大魏王朝滿腹恨意的陰險之輩,僅憑水淹澧縣一事,便可看出他以後會是如何對待大魏的百姓。
如今,她卻是不能再如以前一般苟且偷安了,母妃生前常常感嘆,身在皇家身不由己。這句話,她倒是十分贊同的,自小雖然不大用功,可是到底受的是皇子的教育,在這深宮的城牆外是更廣袤的天地,這宮牆裡的一舉一動,都是會讓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
突然聶清麟坐了起來,因為她突然想起了宮中的密道,因為這是樂瑤公主的舊宮,葛清遠自然之道密道的事情,那雖然已經被葛清遠派人封堵了,但是他一定不知,其實這密道在太傅吩咐加修的時候,還有一處是直通宮牆之外的。只是平日里太傅都是大搖大擺地從後門進來,一直未曾使用。
想到這,她只待到了深夜,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內寢的書架密道旁,可是尚未及打開,門那一邊倒是響了。她還沒來得低低驚呼,口便是被人掩住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頸上。
「公主?」來人低低地喊道。赫然是單嬤嬤!
單嬤嬤看清是她后,倒是放下了手裡的匕首,眼圈似乎紅腫了,應該是之前狠狠地痛哭過,她泛紅的眼睛緊盯著公主,似乎閉氣了良久,才語氣生硬地說:「本是不想來的,奈何想起了太傅讓奴婢入宮時的再三交代,若是他日後朝堂生變,倘使身有不測,囑咐奴婢護送著公主安全出宮,送到太傅大人弟弟的船上,公主要去哪裡,便是會有太傅的家弟護你周全。只是太傅也太多慮了!他只想著保著心上人一世平安,卻不曾想那人有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公主如此聰慧自然是混得如魚得水,哪需要旁人操心,奴婢此來也是為了不負太傅最後的心愿,卻不知公主設計害了太傅后,是準備留在宮中安享富貴,還是要去海上過那漂泊的苦日子?」
聶清麟聞言卻是呆愣住了,那個男人……倒是什麼都想到了……
她直覺得這幾日里壓制著的什麼情緒一下子便是在胸口裡微微地蔓延開了。
單嬤嬤將那公主久久不語,只當她是不願意,轉身便是要離開。聶清麟急急地低喊道:「單將軍請留步!」
單鐵花詫異地回頭看向她,不知公主為何這般喊自己。
等她回頭看時,卻發現聶清麟已經是雙膝著地,跪了下來,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厭惡道:「公主為何這般?若是心有愧疚,待得澧縣洪水退下,你求了那葛賊,尋到太傅的屍首賜給他一處墳冢,便是不妄太傅誠心待你一場了!」
聶清麟忍住了鼻中微微冒起的酸澀道:「這一跪並非聶清麟在懇求於將軍,實在是替大魏的百姓懇請將軍幫忙。不論將軍相信與否,太傅此番遇險並非我所願,可……也難辭其咎,可是如今葛氏一族興風作浪,卻是大魏百姓的橫禍,如果將軍肯相信於我,請替我轉交一份書信給吳閣老,聶清麟在先是謝過了單將軍了!」
單鐵花皺著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公主,那張嬌艷的臉龐上似乎有隱隱的憔悴,似乎並不是她所想的那般愜意安閑。
「公主是要找那吳閣老作甚?」
「現在滿朝文武忠奸莫辨,但是那吳閣老雖然無實權卻是個難以收買之人,本宮以皇上的口吻修書一封,懇請吳閣老秘密聯絡琅西的藩王聶雲昌,琅西離京城不遠,夏季風向正對,三日便可抵京。
本宮的這位皇叔是個耿直之輩,又是吳閣老的門生,師生之情頗為篤厚。現在京中之變尚未傳出京城,若是他見了本宮下的勤王詔書,再加上恩師的懇請,一定會帶兵前來護駕。
葛清遠在京城的兵馬雖多,但是有很大一部分調配到了澧縣外,嚴防太傅的人馬前去營救,現在就算迴轉一時還回不來。單將軍……拜託了!」
單鐵花聽得一愣,平日里她雖與這位小主子朝夕相處,卻未曾發現這是個胸中有韜略的。此時見她說得頭頭是道,一定是思量了許久的。自從太傅出事後,她便是恨那葛賊入骨,如若真如這小公主所言,能夠將那葛賊擒拿千刀萬剮,倒是可以慰藉太傅在天之靈……
單鐵花本就不是會玲瓏思考的,拿下了主意倒是不會游移不定,只對公主說道:「既然太傅如此鍾情與公主,奴婢便是信了太傅的眼光,再相信公主一次,只是希望公主先隨我出去,免得倒是宮中動亂,禍及公主。」
可是聶清麟卻苦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說:「本宮只怕是走不得,葛清遠心思深沉細膩,如果本宮突然失蹤,他定會生疑,早有防範。本宮會在信中交代吳閣老與琅西王,只待京城禍亂平定過後,迎六皇兄回宮,恢復皇姓,繼承大統……至於本宮……請單將軍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單鐵花發現這個公主說起話來特別有說服力,只覺得她那句「不會有事」倒是胸有成竹,到了最後便也被她說服。
等到聶清麟寫好了書信,交給了單鐵花,讓她從密道里離了宮后,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如今朝中大亂,她也只能憑藉著這羸弱的身軀抵擋一下那即將到來的風雨……
接下來的數日,宮裡宮外杳無信訊。
那個改回了姓名的葛府私生子倒是早早匆忙地舉行了登基典禮,宮裡的廖剩無幾的嬪妃站在祖廟的台階下充著場面。
聶清麟被那個沈嬤嬤攙扶著也站在了廟堂之下。
待得拜祭了祖先,新一代的小皇帝安靜地坐在了龍椅之上,接受群臣與嬪妃們的叩拜,聶清麟抬眼望去,吳閣老並沒有來,據說是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那蛟龍椅上的人也是易了主,再也瞧不到那個身形挺直的如畫仙人了,只餘下一個志得意滿的葛大人安坐在朝堂之上,滿臉是大權在握的從容大氣。
新皇登基與民同慶,更喜慶的事兒是剛剛退位的先皇病重,所以下詔,命自己的親妹與新任的太傅葛清遠速速成婚,給惦記妹妹終身大事的皇兄帶去些喜氣。
公主的大婚便是在新皇登基的第二日,一大早,鳳雛宮裡便是人頭攢動。
「公主莫動,小心絞了肉!」沈嬤嬤正指揮著幾個宮女按住不情願的公主,讓一個開臉兒的婆子,絞著棉線,給聶清麟開臉兒凈面。
沈嬤嬤那一向刁鑽的臉兒,此時倒是喜氣洋洋,挑著炭筆畫的細眉,舒展了眼角的老褶子,得意地說道:「公主倒是動作利索些,多上些胭脂,打扮得嬌嫩些,才好討得葛太傅的歡心,若是總是這般散漫,只怕是入府不到幾日,便是要讓夫君厭煩,早早納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