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找到肇事者，杜父的喪葬費、賠償什麼都有了著落。杜臻大伯怎麼不鬆口氣？而小叔叔明顯對這事情有興趣，在已經搞明白自己小叔是什麼樣種人物的杜臻眼裡，還能猜不到小叔心裡在算計什麼？

親大伯人自私，可他畢竟沒有把自己侄子財物佔為己有的想法，杜臻對他不恨不愛。而小叔叔，杜臻對他是警惕的，很明顯，在自己侄子身上沒有討到好處，而如今，找到肇事者，就表明找到了筆錢財，他會對杜臻罷休？

杜臻愁眉苦臉上樓回自己房間，一邊想著要如何處理父親後事，一邊尋思要如何應付小叔叔伸長的手。來到二樓，杜臻的腳頓住，父親房間有燈，是誰在？

杜臻輕輕走到門口，猛推房間，可房間推不動，房門給鎖住了。

「是誰在房間？」杜臻大聲問道。

房間里一陣響動，傳來杜臻小嬸嬸的聲音。

「是我。」然後房門打開了。

杜臻往父親房間一看，房間亂亂的，杜父的衣服亂七八糟丟了一地。

「原來是嬸嬸，我還以為是我爸爸回來了！」

杜臻小嬸嬸臉色一白。

「小毛胡說什麼啊，你叔叔讓我清理下你爸的東西，等你爸火化，要給他帶走的。」

杜臻心說，對，幫著清理，順便再找下有沒有存摺、錢。借條這類的東西藏在衣服里。

「那謝謝嬸嬸了，你慢慢幫我清理吧，把我爸的好衣服都收一下，等我爸走時給他帶走。」

杜臻禮貌的對自己小嬸嬸道謝，然後下了樓，樓下的眾人已經開始吃晚飯，一邊吃著，喪葬隊的人一邊對杜臻的大伯小叔詢問處理後事意見，很顯然，沒有一個人來找16歲的杜臻商量。

杜臻悶頭吃晚飯，周圍的人們已經從杜父死亡的消息里走出，說話言語開始輕鬆，有的甚至開起玩笑。

杜臻在心裡對父親說：爸，你為什麼不當心呢？看，你的死亡不過讓人傷心了一會，就是你兒子，也馬上會把你拋開，去過自己的日子。

杜臻感慨了一番，又覺得父親比自己幸運，他還有自己這個不孝兒子惦記，而自己，三十幾歲給人折磨死，死後也不知道屍體會給扔哪裡，沒人會想起去尋找自己，和自己有關係的女人，也一定是認為自己去另尋新歡了。再世為人，杜臻在心裡發誓，這生必不會再和前世一樣，死後連個惦記的人都沒有，一定要找個好女人，生上一兒一女，過自己正常幸福的生活。

吃完飯，村裡幫忙的人把碗筷收走，幫忙人會一直忙到杜臻父親喪事辦完離開，杜臻家現在就好比是個食堂，每天有固定的人買菜燒飯洗碗，而親戚來得也越來越多，杜臻的兩個舅舅也來了，不過今天來一看，妹夫的事情不知道哪天才可以解決，就都回去了，走時留了話，說哪天開喪再打電話給他們。杜臻對自己兩舅舅都無感情，他們的去留杜臻也不在意。

晚飯過後，沒人注意到杜臻，杜臻悄悄的走到大堂伯家。大堂伯在杜臻家和村人說話，堂姐杜艷紅去和男朋友約會，屋裡只有堂伯母在。

「大伯母！」杜臻進到房子大廳，堂伯母正在旁邊房間看電視，房間門正開著。

「小毛快進來，來吹吹風。」堂伯母把風散開大了一檔。

杜臻坐到堂伯母身前的小凳上，堂伯母用手摸摸杜臻的臉。

「好孩子，臉都要曬脫皮了！」

「大伯母你也一樣陪我曬了三天。」

「你大伯母臉皮厚，晒晒不要緊。我家小毛赤嫩的皮膚曬壞了。」堂伯母依然覺得可惜。

杜臻把頭埋到堂伯母胸前，胖胖的大伯母胸前很是豐滿，杜臻最喜歡這個懷抱，有媽媽的味道。前世杜臻睡覺最喜歡睡在女人的懷裡，那感覺讓他覺得安全。杜臻雖然心理年齡30幾，可在堂伯母面前，他樂意自己永遠是孩子。

「大伯母，我嬸嬸今天鎖著我爸的房間門在找東西。」

「那女人一向眼皮子淺，肯定是找你家的錢了，小毛，你快回家看住，你爸手上有錢，不會只有2萬多。不要錢給別人拿走。」

「我知道我爸有錢！」

「你怎麼會知道？」

「我爸給我開了賬戶，每年都給我存一筆。」

「好孩子，你爸雖然老打你，可他也最愛你，你媽死了8年他沒有再婚，都為了你，曾有個女人看上你爸，可你爸說他以後不會再要孩子，結果事情告吹了。」

還有這事？杜臻一直以為是自己哭鬧父親才沒辦法結婚的，原來父親是一直把自己放心裡的。

「你的存摺呢，有多少？給你奶奶和大伯他們保管啊，你小孩子家家，拿著不安全。」

「大伯母，我不敢給他們保管的！」

「為什麼？」

「我爸那天早晨鑰匙沒帶走，我晚上偷偷打開柜子，把存摺藏了起來，有15萬的！這麼多錢他們會不眼紅？還有你想想我奶奶他們是什麼人！」

杜臻大伯自私，小叔精明，小嬸嬸村子里出名的會算計，而杜臻奶奶勢利。當初三個兒子中小兒子混得最好，在村辦廠當供銷，大兒子在外地單位拿死工資，生活拮据，二兒子剛死了老婆，沒有正經工資，在菜場賣賣豬肉混日子，大隊拆遷時，杜臻奶奶生活不好的兒子一個都不幫，非得去跟條件最好的小兒子生活。杜臻的錢能指望她保護？

「小毛把錢藏好，不要告訴別人，你大堂伯也不要告訴，他那嘴快，不牢靠。」

杜臻把頭往堂伯母懷裡又噌了噌，還是堂伯母最好，連藏什麼地方都不問一下。

「大伯母，撞我爸的肇事司機找到了，肯定有賠償，我怕我小叔打我主意，，大伯母，你說怎麼辦才可以保住這筆錢。」

「小毛懂事了！知道想事情了，到底是沒爹娘的孩子早當家。」

「大伯母就是我媽！」

「大伯母很樂意當你媽，可我沒辦法幫你出頭！」堂伯母顯得無奈，她只是杜臻的遠房伯母，論血緣親疏根本輪不到她開口。

杜臻為什麼來找堂伯母討論，一個是知道堂伯母真心疼愛自己，她得病死前，曾要把一個祖傳玉手鐲留給自己，結果二堂姐堅決反對，認為杜臻不過是遠親，哪有資格分自己母親的東西，堂伯母去世后，手鐲也給二堂姐拿走了。這是杜艷紅有次在堂伯母墳前遇到來拜祭的杜臻，告訴杜臻的，堂伯母死時，杜臻正和一個女人私奔呢，不知道堂伯母得病去世，對於堂伯母臨死還惦記自己是根本不曉得的。杜艷紅對杜臻雖然一向很兇，可她向來不說謊。

杜臻另一方面找堂伯母出主意，是在他印象中，堂伯母做事很有條理，她活著時，大堂伯給她管得服服帖帖，周圍鄰居對她也是交口稱讚。

「大伯母，幫我想想，就沒有辦法了嗎？人們都把我當小孩，我以後自己的主都要做不得的！」

堂伯母看著杜臻幼稚的臉，心疼得要命，這個孩子也算自己一點點捧大的，就差從她肚子里過一下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堂伯母欲言又止。

「告訴我是什麼辦法？」杜臻不停的搖著堂伯母的手。

堂伯母覺得杜臻這些天懂事了許多，像一下子長大了，很多事情告訴他也不要緊了，這些天杜臻的表現，比一般成人都成熟。

「孩子，你可以去找村大隊支書。」

「大隊支書趙正明？」

杜臻一愣，自己母親雖然8年前已經自殺，可關於趙正明和杜臻母親的風言風語一直沒有停息。

堂伯母看著杜臻表情，知道這個孩子聽到過母親的流言。

「你媽媽和趙正明沒有那種關係，這個我可以保證。」堂伯母只能保證杜臻媽媽和趙正明沒有□關係，卻不能保證兩人沒有互相愛慕。

當年杜臻母親娘家在山溝，那地方交通不便，窮得要死，直到最近幾年通了公路才好點。杜臻的姥姥為了女兒能嫁到好點的地方，四處託人，杜臻母親長得漂亮，很多人中意，到最後杜臻姥姥選中了杜臻的父親，因為杜家離城近，而且吃半份皇糧，蔬菜隊糧食是供應的，再加上杜父拍著胸脯說即使男方出了禮金，杜臻母親沒有陪嫁他也不嫌棄。那時杜臻兩舅舅因為家窮，都沒有成家，杜臻姥姥跟杜臻父親家要了好大一筆彩(色色小說禮。杜臻姥姥給女兒唯一的嫁妝只是用山上樟木樹打的柜子。因為杜臻母親結婚前彩禮要得太多，杜臻奶奶對杜臻母親非常有意見，在背後老罵杜臻母親是狐狸精，勾得二兒子出了可以娶兩個老婆的彩禮。

杜臻父母結婚後，因為杜臻父親脾氣暴躁，兩人感情一般。

「其實你爸非常喜歡你媽媽的，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脾氣，不然，也不會8年沒有再婚。」堂伯母撫摸著杜臻的頭髮回憶往事。

趙正明那時剛當上大隊支書，對杜臻母親有了愛慕之心，可惜都不是自由人，趙正明雖然表現隱蔽，可也讓愛管閑事的人看出來了，風言風語滿天飛，杜臻的父親暴跳如雷，對老婆動手更加不客氣，杜臻母親終於受不了，喝農藥自殺了。

「你去找趙正明，他對你媽很愧疚，這些年一直偷偷到你媽墳前燒紙，你去求他，他定會為你出面。」堂伯母撫摸杜臻的臉蛋，不說沖著那份愧疚，就是杜臻這臉，趙正明也會幫忙，杜臻和他母親長得太像了，當年趙正明對杜臻母親的痴迷她看得清清楚楚，虧趙正明還以為心事隱藏得好呢。想當初拆遷批房基，杜偉國還以為是他送給大隊長十幾條煙起的作用，其實都是趙正明在後面一手規劃的，連自家都跟著沾光，只因為杜臻母親生前和自己最要好。

「趙正明出面會給人說閑話的。」杜臻對於間接害死自己母親的人沒好感。

「孩子，他哪會自己親自出面，他會安排別人幫你和你親戚交涉。」

「去求他我爸爸會難受！」

「這有什麼，為了你，你爸爸如果活著也會理解。再說這是他趙正明欠你媽媽的，能幫你，趙正明巴不得呢，這樣可以減輕他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