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

第8章 再遇

船員領著我到達船員艙道,我們走了很久終於走到船底監牢。我估計我們的路線是從船尾走到船頭這邊的船員區域,船頭跟船尾的底層甲板都有統艙,一般而言船尾住的女性比較多,船頭男性比較多,我手上的票本來是個男人的,可是還是很小几率地抽到船尾的統艙房間。

那個眼神銳利的老男人,用一種非常讓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著我。就好像我只是一隻從三等艙里跑出來的大老鼠,他的聲音沙啞狹窄,語句出來的時候非常快速,他尖銳地對我說:「我想你清楚自己的處境,我的僱主希望你能交出被你拿走的東西,我可不希望將一位小姐交給警察。」

我茫然地看著他,這空口無憑的隨便在船上撈個人就是小偷的邏輯,我開始為他的僱主感到擔心,就這種智商真的混得開嗎?

「喬伊,聽說你們找到那個小偷了。」一個帶著笑意的男性聲音突然從船員室外面傳來,接著從艙門走進來一個穿著正色燕尾服,白色背心還打著白色領結的年輕男人。他的黑色的短髮一絲不苟地往後梳好,身上帶有上流舞會那種若有若無的奢靡氣息。非常習慣地放到腰側,笑起來的時候非常明亮,就好像是他白色馬甲下那身潔白得幾乎要發光的襯衫一樣純潔。

他就站在門口,也不上前來,伸出一根手指挨下鼻尖,眼裡不動神色地閃過几絲嫌棄的情緒。

我看了他一眼,場景突然回到南岸普頓港口,在那煙霧繚繞的海港上,還有那塊不小心被我繞走的銀質懷錶。

接著我裝作不認識這傢伙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小傷口的雙腳。腳尖習慣性地接觸著地面,感受腳趾頭輕輕點著船艙甲板的實質感,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舞蹈的感覺。

這種獨屬於每個舞者的節奏與旋律是需要身體去尋找的,換了個身體,靈魂里的節奏卻絲毫不改。所以我正在試著讓身體適應我的靈魂,讓她們融為一體。上輩子我練了二十年的舞蹈,而這輩子我才開始三個月。

就算這個身體有屬於女孩子的稚嫩柔軟,也絕對無法在短時間練習到上輩子的高度。還有得練習,我神遊地想著。等到生活更穩定一點,飲食跟得上,仰卧起坐加深蹲這種體力訓練也要提上訓練名單。

後知後覺的我才發現船艙里很安靜,我面無表情地抬起頭,髮絲黏在在我的臉上,就就算沒有鏡子我也非常確定現在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狼狽。

男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坐著的前面是一張固定住的桌子,上面放置著許多雜物,一頂上面有白星公司標誌的海員帽,幾本海員記錄紙,一個檯燈。他將手肘靠在桌子上,整個身體非常優雅地依靠在桌子沿,也不知道這種動作他要練習多少年才能這麼流暢裝逼。

他的嘴角還帶著從舞會剛下來的虛偽笑痕,眼裡一片審視的漠然,似乎在尋找我身上唯一高貴的東西——那塊貴過一張上等艙船票的銀表。

「你倒立的姿勢不錯,以前在雜技團呆過?」他歪著頭低著聲音問,當然問題只是問題,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答案。接著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勾住我一縷從耳後飄到臉側的長發,很不在意地用拇指碾了碾,然後轉頭有些不禮貌地對其餘人說:「是的,我確定她拿走了我的表。」

我在他說話的時候非常快速拍開這隻捏住我的頭髮手指,這個突兀的動作嚇了對方一跳,他猛然回頭抿下嘴唇一副要發火的樣子,深邃的眼睛裡帶著膚淺的憤怒。

我若無其事地伸手將這縷不聽話的長發又給壓到耳朵後面,接著繼續低頭看腳。

這種沉默的態度就像是一種不聽話的反抗,至少別人是這麼想的,穿著鋪滿鈔票的嶄新燕尾服的所謂上層人士沒有立刻暴跳如雷,他收斂起眼底顯而易見的不耐煩,然後直起身體微笑著說:「很明顯她需要一些經濟幫助,我很樂意資助一位陷入困境的……」他停頓幾秒,手掌無意識地朝上揮著,就好像他是一位政客正要演講,示意所有不專心的觀眾立刻將目光停駐到他身上。「……女士,她看起來很需要這些。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要是其他東西我根本無所謂。可是那塊表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愛她,所以希望你能歸還這塊表。」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順其自然地又看向我,嘴角的笑容像是硬扯出來的,他的眼角壓根沒有彎下。

他非常希望有人能為他的深情演說而捧場,我繼續低頭,思考明天下船后要去哪裡。要不跟著傑克流浪一陣子,他的生活經驗比我豐富,而且電影里傑克的性格也屬於那種做朋友會非常舒服的人。最重要的是,能與曾經的偶像相處也算是一種非常有趣的經驗。

「洛夫喬伊,給她二十美元。」他指著我,乾淨利索地命令。

那隻老貴賓犬立刻走過來,皮鞋故意重重地踩著地面更像是一種給人心裡壓迫的警告。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十美元摔到我前面的桌子上,然後他低垂著皺巴巴的眼皮,用冷漠的眼角餘光冷漠地看著我。

將表交出來,三等艙的老鼠——他眼裡的台詞跟說出來沒兩樣。

我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將視線慢吞吞轉向桌子不遠處的洗臉池,上面有冷熱水的轉換裝置,看起來比三等艙高級那麼一點。傑克已經找到了,所以不用再熬夜找人,我覺得自己該早點睡覺好應付明天的生活。

明天總是會比今天更好一點,想起口袋裡的十美元,我是如此樂觀地確信著。

「我還有事,你們繼續吧。」這位來去匆匆的燕尾服貴客用手拍一下自己的衣角,彷彿要拍掉這裡骯髒的灰塵。他快速地正了正自己的衣領,然後邊走出去邊說:「希望明天那塊表就能出現在我早餐的桌子上,我相信這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問題。」

從頭到尾他對我的態度就跟他的老貴賓犬隨從一模一樣,連眼神都懶得給我,那種上流社會糟粕的氣質簡直優雅得讓人想給他們一個大嘴巴。

那隻老貴賓犬冷著臉,盡忠職守地跟隨而去。

而在船員再次提高聲音審問我時,我終於回過神來,那個老貴賓犬的僱主不就是卡爾霍克利嗎?

原諒我看電影的時候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兩個人身上,記得最清楚的是卡爾那貨拿著槍去追殺露絲跟傑克的時候。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恨不得掄起椅子衝到屏幕里,將這個醜陋心惡的男配角砸個頭破血流。

他是我在看電影時最討厭的配角之一,所以後面幾次觀影我都自動忽略我討厭的角色戲份了。其中包括露絲的母親,還有白星公司的坑爹老闆。

船員顯然不認為我沒有偷走卡爾的懷錶,上流人士不可能撒這種謊言,而顯而易見我非常需要物質的支持,你看我窮地連雙鞋子都買不起,所以那塊表一定被我偷了。

真是非常合乎邏輯的推理,我真是懷念一百年後的司法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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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真愛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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