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制裁

第304章:制裁

楊氏和雲鐵鎚有些氣勢昂昂的趕來清園。

萬淼直接把人攔在了大門外,「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家,去了青峰山上。」

楊氏看他不請他們進去,只在門外回話,頓時臉就拉了下來,吩咐,「你去叫他們回來,我們先進屋等著!」

萬淼沒動,「大人去青峰山上是忙公務,你們要是有重要的事,可以直接在青峰山上說了。家裡小少爺和小小姐還在休息,不好吵擾了他們!」扭頭叫了吉祥,「你去青峰山上看看大人和夫人什麼時候忙完!?」

吉祥應聲,看了眼楊氏和雲鐵鎚,「雲家的老爺太太,你們要找我們大人夫人,就跟我一塊去吧!」

「咋著的?你們這些狗奴才,還敢把我們攔在門外面!?」雲鐵鎚是看出來了,萬淼分明不打算請他們進屋去,登時怒了。

萬淼眸光驟冷,「我們就是狗奴才,也是我們大人和夫人的奴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使喚我們的!來清園的人排成排,都要去屋裡坐著,我們清園可裝不下!」

「我是雲朵的親爹!是他聶子川的岳父!你們這些狗奴才,也敢攔著!?」雲鐵鎚怒罵。

萬淼就等他們說這話,呵呵冷笑,「我們夫人十年前是你們的閨女,可不是被賣了嗎!?被賣身的人,哪有爹娘!?你們家也有下人,見過他們的爹娘還有臉找他們的嗎!?」

雲鐵鎚勃然大怒,「你個狗奴才!就算那死丫頭被賣了,到哪老子都是她親爹!」

楊氏沒有立馬就叫罵起來,看著萬淼鄙視冷漠的樣子,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雲朵那死丫頭不會真的要和他們家斷絕關係吧!?這個該死的賤丫頭,當了侯門少奶奶,就能耐起來了!?

「幾個月前,我們夫人在承德買下了大片的柿子園。」萬淼冷聲道。

刺啦一下,從楊氏心上劃過去,她立馬就跳了起來,「你們是想幹啥!?那個死丫頭讓她給我出來!忘恩負義沒有良心的,連親爹娘都逼的沒有活路,你們是想幹啥!?」極度的氣恨,讓她歪著的鼻子歪的更加厲害。

雲鐵鎚也驚了下,「你們敢!讓那賤丫頭給我出來!你們也做柿餅,讓我們家的柿餅賣到哪去!?」

「什麼叫我們不敢!?我們夫人小小年紀就被逼死一賣再賣,還不計前嫌,幫著你們雲家發家致富,之前你們連白面都吃不上,現在也是奴僕伺候,兩天百畝,在整個青陽鎮都數得著了。你們不知足,不感恩。反而得寸進尺,實在是恬不知恥!我們夫人心軟和善,我們大人卻容不得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辱罵我們夫人!」萬淼冷哼一聲,嘭的一聲,關上大門。

楊氏臉色陰沉難看的看著。

雲鐵鎚跳著腳大罵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罵雲朵和聶子川不孝,還逼死他們,不讓娘家親爹娘賺錢了。

雲朵早就想對雲家實施經濟制裁了,只是楊氏把持的嚴,姜麗錦一直都沒有摸到雲家根本。這次她又生了個兒子,腰杆子更硬了。雲光孝也不在家。楊氏和雲鐵鎚被倆孫子圍繞著,姜麗錦借著坐月子在家裡不動,把家裡的根底都摸了個清楚。

村裡的人看他們倆人在清園大門外叫罵,跳腳,大人們在村口遠遠的看著。小娃兒們都跑了過來看究竟。

那邊吉祥跑到青峰山,找到雲朵,跟她回稟了家裡的情況。

雲朵看了眼的不遠處的清湖,清園隱在竹林後面,看不清,她眯了眯眼,「你回去告訴他們,柿餅已經做好運到了京城,和各大州府。他們若是一個不想賣掉,就繼續!」

吉祥高聲應是,一溜煙的又跑回來。

雲鐵鎚已經罵夠了一歇兒,累了,看到他回來,沒見雲朵和聶子川,又罵,「不孝的東西!我要到衙門去告你們!不管親爹娘!」

「哎~雲家老爺說話可注意點。是你們先把我們夫人給賣了!你們如今的富貴,可全靠我們夫人,否則你們連白面可都吃不上!別不知足!還有不孝,父母不慈子女不孝!你們要告不孝,也是應該找你們兒子!即便沒有賣我們夫人,那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和你們雲家,沒關係!」吉祥跑過來口氣不善道。

「那個死丫頭呢?不是讓你叫她回來!?」楊氏現在急於確定柿餅的事,要真是他們買了好幾個柿子園,也要賣柿餅,那他們家的柿餅就賣不掉了!

「我們夫人可是長興侯府三少奶奶,身份地位早就不一樣了!雲家太太最好說話放乾淨點!」萬淼打開門,冷聲道。

吉祥抿了嘴,「夫人說,你們若還不安生,再敢鬧事,你們雲家的柿餅將一塊也賣不掉!」

聽著的村人倒吸口氣,不夠卻也都覺得就該這樣。這雲鐵鎚和楊氏都太不是東西了!賣閨女就算了,已經幫著他們發財當上了地主,還嫌不夠,處處找事兒。真要是他們家的柿餅賣不掉,也活該!

人群里沒有同情楊氏和雲鐵鎚的,反而都覺得快意,還有人喊著,雲朵幫雲家致富,早就報了生養之恩,楊氏和雲鐵鎚再找事兒,就是壞良心,要遭報應的!像聶家和郭家一樣!

聶家如今凄慘兮兮。

而郭家也默默無聞,被所有人鄙夷瞧不起。

雖然聶家有聶家大院,郭家有銀子,但這兩家的下場可都不好!

楊氏臉色鐵青,看著萬淼問,「我兒光孝呢!?他不是跟著一塊去京城當官去了嗎!?」

「自然是留在京城了啊!」萬淼理所當然道。

楊氏一聽,臉色緩和了點,「他當的什麼官?聶子川他們都回來了,剩下光孝一個人在京城,哪還有靠山!?」

萬淼哼哼一聲,「放心吧!在京城,沒人敢隨便動他的!」當然,認真動他,他們就不管了。少爺早留了話,只要留著命,斷胳膊斷腿兒能接好,其他隨意。

雲鐵鎚也想知道,「我兒子到底當了啥官?不會被你們給使喚去喂馬打雜伺候人去了吧!?」

萬淼呵呵,「就他那樣的大爺,沒人會讓他伺候的!」人家只會『伺候』好他的胳膊腿兒!

聽著這又不像好話了,楊氏還是追問,「那是個啥官?」兒子在京城,雲朵這賤丫頭不幫他們賣柿餅,他們可以拉著柿餅去找兒子,照樣也能賣!

「朝廷那麼多官職,我又不是讀書人,哪裡會知道啥官職的!你們可以去找他!他現在可是好幾個人伺候著,連吃喝都不用自己了!」萬淼攛掇。

雲鐵鎚一聽,頓時心中大動,十分想去。兒子竟然也在京城當官,連吃喝都有人伺候,那日子可真是舒坦了啊!

楊氏琢磨琢磨,這味兒有點不對頭,但又實在搞不準到底哪裡不對勁兒,不信任的斜眼看著萬淼,「我們光孝要是在京城當官了,你是應該知道啥職位的!就算不知道,也知道他是在哪個衙門的吧!?」

「這個你們就要去長興侯府問問了!主子的事兒又不跟我們做奴才的通報!」萬淼說完,要關大門。

吉祥順便又警告兩句,「我們夫人已經仁至義盡,你們若還不知道好歹,可別怪我們大人不近人情!」

大門嘭的一聲關上,楊氏鐵青著臉,忍不住想要咒罵,見村口看熱鬧的人,咬咬牙,咒罵一句,叫上雲鐵鎚回家。

她心裡已經有些預感不好,不安了起來。柿餅以後不能賣了,那紅薯干呢?這個東西這麼便宜,又到處都有,肯定也會做出來賣的!到時候他們家的東西都賣不掉,就要砸在手裡了!

走到青峰山腳下,雲鐵鎚非要去上去找雲朵和聶子川問問情況。

楊氏有些微的退卻,她是忍不住想要罵死那個沒良心不講娘家的賤丫頭,可更擔憂雲朵真的一點情分不講,讓他們以後啥都賣不成,一點進項都沒有,只能靠田裡的出產過活。

猶豫了下,終究沒有鬧上青峰山。也是因為青峰山皇家寺廟裡的『活地』。那李大妮跪在山坡上逼聶子川,『活地』顯靈,李大妮的眼睛到現在還瞎著,模糊的啥也看不清。

倆人商量了幾句,決定還是回家。到家再商量看咋辦。

姜麗錦正在家裡給小兒子做棉襖棉褲,見他們那麼快就回來了,氣勢昂昂的要去拉一車長興侯府的好東西回來,結果啥都沒有,還灰頭土臉的回來,肯定吃癟了,笑著問,「公公婆婆咋回來的這麼快?二姑奶奶沒在家嗎?夫君他在京城一直沒有回來,是不是做官了?」

每一句都問的楊氏臉色難看,雲鐵鎚滿臉陰沉。

雲鐵鎚踢開腳邊的凳子,大罵畜生,「真是養狗都不如!親爹娘都害!他們買了柿子園,做了柿餅賣往京城。還要賣到南平縣來,讓咱們家的柿餅都砸在手裡賣不出去!簡直狼心狗肺!」

姜麗錦幽幽的接了句,「這些年,雲家可以說是二姑奶奶在養著的!要是她,雲家還在土坑拋食兒呢!」

楊氏張嘴要罵,雲鐵鎚已經罵罵咧咧起來,「……你跟那個賤丫頭站一邊,你去她們家過去啊!」

姜麗錦抬眼看他,閃過嘲諷。若不是她姐姐出事,她被退親,影響到名聲。要不是雲朵和聶子川,她根本不可能會嫁到雲家來!

楊氏也知道,這個兒媳婦讀了書,識字,人也挺是厲害,就問她,「你說咱們家的柿餅和紅薯干咋辦?」

姜麗錦眨了眨眼,「婆婆想咋賣?我是不認識啥外面的人,要說賣柿餅,也只能是在鎮上賣了。便宜些,應該也不難賣的!」

楊氏臉色有些扭曲,恨恨的咬牙,「在鎮上賣能賣到啥錢!?還念過書,識字,眼睛只盯著鎮上巴掌大點的地兒!」

「那婆婆想個更好的辦法吧!」姜麗錦說完,低頭繼續手裡的針線活兒。

楊氏氣的雙肋生疼,心裡一團火在燒一樣。

雲鐵鎚坐不住的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罵咧咧。

姜麗錦一點也不擔心,如果以後雲家能由她來當家做主,由她說了算,這兩年掙不到錢,她也毫無怨言。反正這幾年雲家沒少撈錢,地也買了百十畝了,不愁吃喝!孩子還小,也用不到太多銀子!

楊氏愁的飯都吃不下了。

雲朵聽說倆人的反應,胃口大好,晚上還下廚做了紅燜羊肉,「經濟制裁果然很爽!」

聶子川笑著看她大快朵頤,「少吃點,回頭上火!」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

小六小七也喜歡吃青菜,一盤子綠油油的小青菜很快就見了底。

雲朵這邊還在想,「要是他們拉著柿餅去了京城,見到雲光孝……」

「他們去了就回不來!」聶子川直接道。

雲朵驚呼一聲看著他,「那他們要是不去呢?」她怎麼這麼想讓楊氏和雲鐵鎚去呢!?

聶子川抿唇笑,「他們一定會的!」

不兩天,汪繼就拉了幾大車的柿餅和紅薯干來了南平縣,在南平縣兜售,青陽鎮的點心鋪子也分了不少貨,雖然貴,但不少人家也不缺那個錢,紛紛購買。

整個青陽鎮,十里八村都在議論,說雲朵要和雲家斷絕關係了。竟然從外地拉了柿餅和紅薯干來頂掉雲家的生意。

這下雲家的柿餅和紅薯干只能降價在青陽鎮和南平縣賣了。

楊氏和雲鐵鎚本來就連著兩天沒有睡好,聽說更加睡不著了。

雲鐵鎚嚷罵著要去找雲朵算賬,罵她個不孝女。

姜麗錦在一旁涼涼的提醒,「有那個時間去罵一頓,讓二姑奶奶更加怒恨。還不如想想辦法,把家裡的柿餅和紅薯干賣出去!」

其實,只要楊氏和雲鐵鎚沉住氣,聶子川也拉不過來更多的柿餅到南平縣賣。紅薯干還好說,但柿餅稀缺。只要他們沉住氣,完全可以等過年的時候在南平縣和青陽鎮,楊柳鎮幾個鎮上賣,辛苦些,賺不太多錢,但總是條不錯的路子。

但楊氏想著大錢,雲鐵鎚也十分想去京城,商量來,商量去,倆人決定拉著家裡的柿餅和紅薯干去京城找雲光孝。就算雲朵已經把柿餅送進了宮裡,他們賣不成宮裡,也能在京城那繁華的地方賣一大筆銀子!

姜麗錦沒有阻攔,但不跟著一塊去,「雲毅還沒事兒,可二郎太小了。家裡也離不了人,我就留在家裡看著吧!」

楊氏心裡頓時警惕,「你不會是想趁著我們都不在家,把家裡給搬空了吧!?」

姜麗錦無語,「家裡有啥東西值得搬的?銀子都在錢莊,婆婆掌管著!再說,我搬家裡這些雜物幹啥?我娘家如今日子也好過了,又不缺這些!」

「不行!你跟我們一塊去!把二郎送你娘家,讓他們先照看些日子吧!」楊氏不放心她。

姜麗錦想了下,就說,「那帶著雲毅兄弟倆一塊吧!到時候賣了柿餅和紅薯干,我們娘仨就可以和夫君團聚了!」

聽她的意思,去了京城就不想回來了,要留在京城做官太太。楊氏頓時不舒服了,想了想,還是算了,讓姜麗錦留在家裡看著家,照顧倆孫兒,她和雲鐵鎚帶著貨去京城。

決定了之後,雲鐵鎚先去南平縣找了大車隊,交了定銀,然後帶著大車隊到小顧寨村,裝了貨出發去京城。

他們這邊走,那邊姜麗錦就到清園來了,「人已經走了!」

雲朵看她一個人來,「咋沒那小二郎帶來?從出生,我都還沒見過他呢!取了名字沒有?」

姜麗錦笑道,「睡著了,在家裡由下人看著呢!名字已經取好了,就叫雲堅。」

孕檢……雲朵輕聲咳嗽了兩聲,「堅強,堅持,這名字不錯!」

姜麗錦疑惑的看她,看她笑著沒有異樣,也就不再問,轉而問楊氏和雲鐵鎚,「這一路上不會有啥事兒吧?」雖然楊氏和雲鐵鎚可惡又可恨,但畢竟是她公婆,是雲光孝的爹娘,她也有些難以忍受,但卻不希望他們這樣出事。

「他們跟著商隊一塊去的,那商隊聶子川打了招呼,不會有事兒的!」雲朵笑道。

姜麗錦鬆了口氣,點點頭,笑的輕鬆道,「這下我可以徹底輕鬆一個月了!」

雲朵捂嘴笑,「至少倆月!」說不定過年都清凈。

姜麗錦也想喘口氣,雲光孝去京城的時候,她即將臨盆,還心裡不舒服,現在也沒有多大感觸了。她如今兩個兒子,在雲家的地位是穩穩地了!

回到家裡,姜麗錦好好的輕鬆歇息兩天,就收拾了東西帶上小兒子,去了娘家。

姜老漢和姜婆子也很是高興,「就得讓那囂張跋扈沒良心的楊氏和雲鐵鎚吃吃苦頭,知道知道厲害!」這樣的公公婆婆,還不如沒有呢!

姜麗錦的兩個嫂子也都笑著道,「麗錦這下可好好在家裡住些日子!輕鬆輕鬆!」

「好!這次來就是準備多住些日子的!」姜麗錦笑著點頭。

雲毅在姜家住著,在鎮上學堂念書,接觸了不少各式各樣的人,姜婆子和姜老漢雖然寵愛他,但和自家孫子一樣,該嚴厲的時候一點不鬆懈。雲毅被楊氏寵慣起來的性子改了不少。又因為姜麗錦生了小兒子,對他不那麼疼愛了,一時間倒是懂事了些。

鎮上的相鄰見了姜麗錦,都打聽楊氏和雲鐵鎚去京城賣柿餅和紅薯乾的事兒。

姜麗錦只簡單解釋兩句,就說公婆當家,去京城找雲光孝了。

眾人都說,雲朵和聶子川雖然拉了柿餅在南平縣和青陽鎮上賣,但還是講著情義,給雲光孝在京城找了個官做。開姜麗錦玩笑,說她也是官太太了,很快也能去京城享榮華富貴了!

姜麗錦笑笑不多解釋,空閑了就出來幫著賣早點。

如今青陽鎮上,七八成的人都到姜家早點鋪來吃早飯,不逢集的時候人都很多,逢集的時候簡直排隊,請了三個夥計都忙不過來。

姜麗錦看著家裡的生意這麼好,很是欣慰。雲朵他們完全可以自己來鎮上擺攤,卻教給了他們家。要不然他們也掙不到那麼多銀子,還買下了臨街的鋪子。雖然離街市有點距離,但酒香不怕巷子深,來吃早點的人只多不少。

忙了一早上,姜麗錦直起腰,捶了捶,「爹娘和嫂子還真是……我這忙一早上,也沒幹啥活兒,都累的不輕!」

姜大嫂笑,「你是天天做少奶奶,養尊處優,不幹重活兒!我們這是天天都這樣,習慣了的!」

「幸虧只買早上!不然我這把老骨頭也受不了!」姜婆子笑著接道。二閨女嫁的也不算差了,雖然公婆不省事,雲光孝也遊戲不是東西。但好歹雲光孝還能慢慢變好,楊氏和雲鐵鎚這次收拾了他們,保准老實幾年!

姜麗錦幫著收拾東西,「多雇倆人來吧!自家人能騰出手來歇歇!」

姜家倆嫂子對視一眼都笑起來,「忙習慣了,真不幹活兒還不習慣了!」

姜家二嫂是識文斷字的,負責收銀子,記賬,也是不輕鬆。

「你們都歇著吧!我來收拾!聽說布莊又來新布料了,馬上快散集了,你們去逛逛吧!」姜婆子對兒媳婦很是大方,衣裳料子首飾,到季節就主動提醒她們去買。

姜家兩個媳婦兒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見還有三個夥計在忙碌,就拉了姜麗錦去逛。

快到散集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有些小攤已經收拾了回家去了。

「布莊還不該關門的!我聽街頭的姜大姐兒說新進了不少好看的料子,和前幾年的花色都不一樣。天馬上就冷了,咱們也做一件新棉襖過年穿!」姜二嫂拉著姜麗錦道。

姜麗錦應著,目光卻一直落在一個賣豆芽的攤位上。

陳婆子正因為秤的高低和一個買豆芽的男人爭執,聶梅面色枯黃,毫無神採的站在一旁,收拾著竹筐里的豆芽。

察覺到她的目光,聶梅抬頭,見是姜麗錦,愣了下,眸光陰霾。

姜家二嫂順著姜麗錦的目光看過來,見是聶梅,抿了下嘴,拉著姜麗錦快走,「看見我們就像我們家欠了她一樣!」

姜家只是姜麗錦的娘家,和雲朵和聶子川的關係還遠著呢!可是姜家卻靠著他們倆賣早飯發了家,掙下如今的家業。而她自己,本以為嫁給陳有福,以後她和兒子留住就有個安身立命的家,能吃飽穿暖了!

沒想到陳婆子簡直有病,陳有福更不是人。讓她教出了生豆芽和做魚的方子,卻不拿他們娘倆當人看,簡直連家裡喂的狗不如!當牛做馬,還要忍受辱罵毆打。

聶梅心裡後悔萬分,卻沒法脫離陳有福。她手裡沒有一文錢,之前攢的銀子也被陳婆子給搶走了,她和兒子離開了陳家,連有地方去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她懷孕了!懷了陳有福的娃兒!

姜麗錦又扭頭看了眼,目光落在她平攤的小腹上,問姜家大嫂,「她不是懷孕了?難道娃兒已經小產了?」

「那倒沒有聽說!不過她穿的厚,人瘦,四個月根本不顯懷!」姜家大嫂回她。

姜麗錦抿唇搖了搖頭,聶梅要是之前不那麼愚昧的逼迫雲朵和聶子川,不那麼一味的自私自利,即便聶子川和聶家有仇,雲朵也不會眼看著她那麼慘。她如今落在陳家人手裡倒也罷了,只可憐被她強要回來的祥子,跟著她吃苦受罪!

聶梅看著她們走遠,還有些收不回目光。

陳婆子已經把買豆芽的男人氣走了,滿肚子怒火扭頭見聶梅看著姜麗錦姑嫂幾個,抬手一個耳巴子狠狠呼她臉上,「賤人!再看你也成不了人家!人家都有本事,家裡發了財,吃香喝辣,穿綾羅綢緞,你個賤人吃飯倒是積極,幹活人比個死人!我們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招了你這麼個賤人!還帶個拖油瓶的小野種,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連活兒都干不好!」

聶梅被打的臉火辣辣的疼,忍著疼的落淚的衝動,咬著牙關,伸手扶著肚子,「我還懷著身孕呢!你打死我啊!」

「你個賤人別以為懷孕了老娘就不敢打你!」陳婆子咒罵著,又打了一巴掌,她已經打習慣了。今兒個好不容易逢集,豆芽菜又沒賣多少,她心裡恨意難平。

聶梅咬著牙,目光滿是仇恨怨毒。

祥子有些麻木的看著,說不上對聶梅這個娘是疼惜,還是怨恨。本來他在清園好好地,好吃好住,還能識字看書。可是出來后,一日三餐連飯都吃不飽了,入冬了他在清園時的棉襖還被陳婆子拿去賣了錢。冬天連棉襖都沒有得穿了!

聶梅擦擦眼睛,咽下仇恨。

陳婆子罵罵咧咧了一會,見集上的人越來越少,也沒有人會再來買豆芽了,就讓聶梅收攤,踢了祥子一腳,「好吃懶做的小野種!干看著還不快點幹活兒!」

祥子爬起來,木著小臉收拾筐子和豆芽。

收拾好,聶梅挑著竹筐,祥子拿著秤桿和筐子等物。陳婆子走在前面,拿出兩文錢,買了兩塊桂花糖裝著回家。

到了家,陳家輝和陳雨都迎出來,「奶奶!?」

陳婆子把桂花糖給他們分了,吩咐聶梅拾掇家裡,洗衣裳,準備做晌午飯。

聶梅一聲不吭,去拿了臟衣裳洗衣裳。

祥子拿了笤帚打掃院子。

陳雨吃著桂花糖,還得意的眼饞祥子。

聶梅目光幽幽的看她一眼,眼裡恨意驟增。她被陳家的人欺凌到這個地步,她的兒子被天天欺辱打罵……聶梅咬緊牙關,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陳雨,眸中算計的陰光閃過。

陳雨如今已經十四了,也長成了大姑娘。陳婆子到處都在託人說媒,沒人願意嫁進他們陳家,陳婆子心裡正盤算著,那陳雨去換親。私下,那些她看上去說親被拒絕的人家,早被她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聶梅洗完了衣裳,肚子很是有些不舒服。看陳婆子幾個坐著等吃,吩咐她一個懷著身孕的人去做飯,她心裡恨的滴血。她當初在方家,懷孕的時候,不用幹活兒,連飯都是端到桌上。孕吐不想吃飯,還有壓板牛肉吃!肉和雞也時常吃,雞蛋天天都不斷。

每次想起,聶梅心裡就更恨,恨的透不過氣來。要是方二郎一直對她那麼好,要是方二郎不是為了算計她。要是雲朵那個賤人和聶大郎不逼著害她,她絕對會過的比姜麗錦,比楊春草好!

不嫁給顧大郎,她也會比楊春草過的好!

「鍋里的水滾了!」燒鍋的祥子看她面容扭曲的出神,垂著眼提醒。

聶梅回神,把豆麵條下進去,又下了乾菜和豆芽,拿了鹽放進鍋里。

祥子要提醒已經來不及了,「剛才已經放過鹽了…」

聶梅臉色僵硬難看。

陳婆子看飯做好,過來吃飯,一嘗豆麵條的味道,一碗豆麵條咣當砸在了聶梅身上。

聶梅被燙的尖叫著跳起來,飛快的拍著身上麵條。

幸虧天冷了,穿的衣裳不薄,沒有燙的太厲害。

「好吃懶做的賤騷逼!做個飯都不會,浪費糧食,浪費家裡的面,看我今兒個不打死你個賤騷貨!」陳婆子從門口面抽出細竹竿,照著聶梅就打了過來。

聶梅被打的躲閃不及,疼的一會抱頭,一會躲手,眼淚忍不住流了滿臉,喊著,「我還懷著身孕!我還懷著娃兒呢!」

陳婆子沒下狠手,打完了她,又打祥子,卻是毫不留情,「小賤種!小野種!你個喪門星!天天吃喝我們家的,連活兒都不幹!讓你燒鍋看著,還把飯做得吃不下!打死你個賤種!」

陳家輝和陳雨兄妹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祥子被打的亂竄,陳雨還嘲諷的笑。

祥子被打的嗓子都哭啞了,身上一道道印子,臉上頭上,手上都有。

等陳婆子出了氣,咒罵著讓聶梅去重新做飯,不許做他們娘倆的,不讓他們吃飯。

聶梅看著兒子,又心疼,又恨意滿腔。

又重新做了一遍飯。

陳婆子三個吃飯,聶梅瞅著機會,拉祥子出來,「留住!跟著娘你受苦了!我還把你送去清園吧!天冷了,你的棉襖都沒了!這個冬天,可咋過啊!?」說著,摟住祥子痛哭。

祥子也哭,他想回清園,吃飽穿暖,更不用忍受這種折磨,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之前在清園他還覺得不好,不能出去玩,不能去前面院子,村裡的小娃兒都嫌惡他,還有罵他的。可他現在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清園那麼好的地方了!

聶梅見他哭著點頭,又痛又恨,咬咬牙,拉著她就往白石村趕。

陳雨跟到青陽鎮外面,看著他們走的路,連忙回家告訴陳婆子。

「去了清園更好!」陳婆子冷哼了一聲,抿嘴扭曲的笑了起來。

「奶奶!他們要是不去,只是去了聶家呢?」陳家輝問。

陳婆子呵呵冷笑,「那個賤人心裡可不是啥好東西!從聶家出來的時候,她就說了再也不回聶家!她領著那個小賤種去了白石村,肯定是去清園了!」

陳雨想想,忍不住也笑起來。

陳有福下晌回到家,聽聶梅領著祥子去了清園,眸光閃了閃,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聶梅拉著祥子,怕陳婆子追上來,走的很快,近乎小跑,累了就歇一下。

娘倆像逃命的難民一樣,一路來到白石村。

劉氏正在聶二郎家門口數落孫瑩兒,說她只生了個聶吉,再沒下過一個蛋,人家比她晚嫁過來的都生倆了。扭頭一見朝村口來的娘倆,驚訝的呵呵起來,「呦!原來是聶梅啊!不是喊著說再也不進白石村了嗎!?這是在外面活不下去,又回來了啊!這是準備去你娘家啊?還是準備投奔你那好大哥去清園啊!?」

聶梅沒有理會她,拉著祥子直接從作坊靠清湖的小路過去。

劉氏呵了一聲,「還真打算去清園啊!」急忙跟出來準備看熱鬧。

聶梅和祥子走到清園大門口,示意祥子跪下,「娘就先走了!你只要一直跪著,他們會收留你的!」

這是她能想出最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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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小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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