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腹瀉止住了,眼瞅著二郎的病一天比著一天好,何氏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看碧青的目光也越來越和緩。尤其土郎中來瞧過之後,說二郎病好了大半,何氏更從心裡鬆了口氣。
雖說心裡覺著大郎好好的活著,盼著大郎光宗耀祖,可也真怕有個萬一,若大郎真沒了,好歹跟前還有二郎,便大郎有個萬一,有二郎在,也不會斷了王家一門的香火,有個兒子在自己跟前,日子再苦再難也能熬過去,若是沒了,還有什麼盼頭呢。
何氏心裡頭歡喜,也顧不上瞧那土郎中有些異樣的臉色,去裡屋箱子底兒的摸出一串錢來,遞在碧青手上:「虧了郎中的葯,才救了二郎的命,這些錢就當謝他的救命之恩吧。」
碧青心說,什麼救命之恩,就算碧青不是醫生,也能瞧出外頭那土郎中是個二把刀,若他開的葯真有用,二郎的病哪會拖到現在,沒死在土郎中手裡,算命大,還給診金,依著碧青的脾氣,把他趕出去都是好的。
不過,這些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即便她清楚是坑邊的野草救了二郎,何氏卻不會信,所以,也只能便宜外頭那土郎中了。
還有,自己真是頭一次見著這個世界的錢,碧青忍不住仔細瞧了兩眼,跟自己在文玩市場見過的銅錢大同小異,區別只是上頭的年號,是自己從沒見過的,背面是光背兒,正面刻著四個字,大齊通寶。
大齊?碧青還來不及想這兩個字的含義,何氏見她拿著錢不動,催了她一聲:「還不去送郎中,只管發愣做什麼。」
碧青這才回神兒拿著錢出去,到院子里把錢遞給郎中,整整十枚銅錢,即使碧青不了解在這個世界一枚銅錢的價值,卻記著曾經看過一個古代的電視劇,一枚銅錢至少可以換一個饅頭,而在溫飽還沒有普及的古代社會,糧食大概是最金貴的東西。
以此推論,何氏給的這十枚銅錢的診費應該很多了,尤其那郎中接過去,一臉藏都藏不住的笑,碧青更肯定這一點兒,這土郎中倒撿了大便宜。
這麼想著,心裡不免有些氣,送郎中出了籬笆門遂開口道:「先生站一站,在下有事要問?」
本來王家這一趟郎中不樂意來的,因他心裡明白,王二郎這個病好不了,前兩天來給他瞧了脈之後,就知道沒救了,再拖些日子,就只有一個死,自己大老遠跑一趟也是白跑,估計連診費都得不著,哪想到,短短几天,王二郎的病竟然好了起來。
剛瞧脈的時候,自己特意仔細瞧了又瞧,真是好了,雖然想不通各種緣由,土郎中心裡也高興,雖說王家窮,可這病從自己手裡好了,診金自然要給的,怪不得今兒出門前,瞅見喜鵲在枝頭叫個沒完呢,果然有好事。
土郎中心裡正高興,聽見碧青喚他,以為要問葯的事,住了腳轉身道:「莫非是問你小叔的病,照著我今兒的藥方子再吃上幾天,想來就能好了。」
碧青心裡冷哼了一聲,臉上卻不帶出來:「我是想問先生,小叔倒是什麼癥候?怎麼前頭吃了先生的葯不見好,這兩日就好了。」
那郎中一愣,怎麼也沒想到,王家這個買來沖喜的媳婦兒會問出這麼句話來,郎中差點兒都以為她是諷刺自己了。
王家用一口袋黍米換來個沖喜的媳婦兒,十里八村沒有不知道的,土郎中自然也聽說了,這樣的事兒在冀州不新鮮,郎中也沒在意,到這會兒方才仔細瞧了碧青兩眼,一看就是長年挨餓的,身子板瘦成了皮包骨,個頭也不高,頭髮枯黃枯黃的,一臉菜色,聽說十三了,瞧模樣兒,還不如十歲的丫頭壯實呢。
不過,這丫頭的一雙眼倒亮,亮的土郎中都有些不敢跟她對視,到底心裡有鬼,即便對著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土郎中還是有些心虛,目光閃了閃,做出一副深奧的嘴臉:「前次瞧二郎的病,我便已經胸有成竹,所謂不破不立,前番的葯下去,二郎的病瞧著雖重了些,卻是轉好的跡象,如今不是好了嗎,這岐黃之術深不可測,用藥之妙更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能窺其門徑的,寬心養著就是。」說完,袖著錢跳上門口的驢子跑了。
碧青不禁撇撇嘴,心說什麼不破不立,狗屁不通,簡直就是庸醫,忽聽裡頭何氏喚她,碧青忙掩上籬笆門進了屋。
她婆婆何氏正在二郎的炕頭坐著,王二郎也坐了起來,病的日子長了,雖說好了不少,卻仍不能下地,背後墊著一床棉被,靠在他娘旁邊兒,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這幾天收拾屋子,灌藥,做飯的都是碧青,王二郎這屋也是碧青收拾的,碧青不懂醫,但她有常識,王二郎在屋子裡躺了一個月,又吐又瀉的,這屋子裡病菌不定有多少呢,碧青能做的就是盡量除菌。
她每天都會把王二郎的被褥拿出去曬,曬一個晌午拿回來再給王二郎鋪上,有太陽的餘溫,還消了毒,對於王二郎的病應該有些作用。
至於屋裡,這裡不可能有消毒水,碧青就用開水多擦幾遍,當消毒。王二郎穿的衣裳也都用開水煮過一遍,這麼折騰了幾天,碧青跟王二郎也算熟了不少。
就算病了一個多月,也能瞧出來二郎是個壯實的小子,這場病,碧青還是覺得,跟那坑裡的水脫不了干係,如今剛一見好,就一天一個樣兒,估計再有兩天,這小子就能下地了。
二郎是個典型的農家小子,靦腆,認生,之前病的迷迷糊糊,何氏也沒正式說碧青的身份,大概何氏心裡想著,二郎要是病死了,就把碧青這個喪門星給賣了,根本沒把碧青當成家裡人,如今二郎的病好了,碧青也從喪門星轉成了福星,地位自然不一樣了。
碧青一進來,何氏就跟二郎說:「這兩天你病著,也沒來得及跟你說,這是你嫂子。」
二郎雖說病著,心裡卻並不糊塗,他娘用一口袋黍米給大哥娶了個媳婦兒的事兒,自然也是知道,從清醒過來就是碧青伺候他,自然也明白這就是大嫂。之前昏昏沉沉,也沒說句話,今兒他娘一說,小聲兒的喊了句:「嫂子。」
還是個孩子呢……碧青瞧見二郎,就彷彿瞧見了現代時,老家那些親戚家的孩子,過年跟奶奶回老家的時候,就跟二郎現在這個樣子一樣,躲在大人身後,好奇的望著自己,大人叫喊人,才喊人,樸實憨厚的農家孩子,沒那麼多心眼兒,讓人討厭不起來。
而且,碧青此時心裡充滿愧疚,自己是運氣啊,就憑閨蜜那麼一句不靠譜的話,就拿這孩子當了一回小白鼠,虧得成功了,若不成,這孩子的命恐怕就要葬送在自己手裡了,她張碧青險些就成了殺人的兇手,即便為了自保,這樣的做法也太不厚道。
這麼想著,心裡更有些愧疚起來,低聲道:「小叔想吃什麼,就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做去,多吃些飯,病才好得快。」
二郎眼睛一亮,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嫂子雖然陌生,做的飯卻真好吃,二郎想著昨兒吃的那碗面,香的連舌頭都差點吞進去呢。
這麼一想,就忍不住咕咚咽了下口水,小聲說:「我,我想吃昨天那個面……」
碧青卻有些為難的看向何氏,這王家的確比沈家強的多,但也並不富裕,頓頓吃白面,絕對是妄想,碧青來的這些天,吃的都是一種類似雜麵的餅子,雜麵是現成的,就放在麵缸裡頭,拿出來加水活了,在鍋里貼熟就能吃。
不過,跟碧青現代時吃過的雜麵完全不一樣,又澀又苦,吃著都拉嗓子眼兒,不就著稀粥,根本咽不下去,若不是在沈家那一個月,碧青真吃不下去,可現在碧青不禁吃了,還吃的格外香甜,甚至,有些感恩。
挨過餓的人才知道珍惜糧食,到這會兒,碧青終於理解奶奶經常說的這句話了,除了雜麵,王家也是有白面的。
碧青記得來的一路看見地里種的麥子,有麥子自然就有白面,王家也有,被她婆婆當寶貝一樣鎖在糧食櫃里,昨兒早上何氏舀出一碗來,叫碧青給二郎做些吃食,說二郎病著,總吃黍米粥雜麵餅也不是事兒,做點兒好的,病也能好的快。
碧青盯著那碗白面,足足半天才嘆了口氣,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覺得白面如此金貴,就這麼一碗面,她婆婆也眼巴巴的盯著她。
何氏的心思,碧青知道,怕自己偷吃唄,即使接受了自己,恐怕在她婆婆心裡,自己也永遠是個外人,從古至今,婆媳關係就不可能和諧,尤其,剛才自己還盯了面碗半天,估摸她婆婆心裡已經認定,自己會偷吃了。
面不多,也做不了什麼吃食,二郎的病剛好些,需吃些軟爛好消化的,於是碧青就擀了一碗麵條。
碧青的奶奶在農村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跟著父親進城,每年也會帶著碧青回老家住一陣,碧青的老家是河北有名的貧困縣,所以,身兼照顧奶奶任務的自己,就學會了用農村的大鍋燒火做飯,當時自己還頗有些怨言,現在想來,真虧了會這些,才讓自己在何氏眼裡有了一些可取之處,至少不是吃閑飯的了。
掙扎在溫暖線上的農民家,就別想有什麼調料了,碧青能做的就是把麵條盡量切細,出鍋的時候,沒有香油,就撒上了些碎碎的蔥花,二郎吃的一根兒面都沒剩,碧青得到的是一碗煮麵的湯,就是那碗麵湯,也讓碧青覺得香甜無比。白面太少,所以吃面還需她婆婆何氏點頭才行。
何氏瞧了碧青一眼,對著個買來沖喜的媳婦兒,有了些許好感,除了二郎的病好了,何氏也看到了碧青的勤快,人雖瘦小,手腳卻勤快,自從她來了,家裡上下都不一樣了,收拾裡外,提水,做飯,劈柴,這些活兒都拿了起來,雖說針線不行,自己教了她兩天,如今也好多了,不會做鞋縫個衣裳也算過得去。
鄰居也都說這樣的媳婦兒難得,又是個福星,何氏越看碧青越順眼起來,這一順眼也就不把碧青當外人了,伸手把糧食櫃的鑰匙摘下來遞給碧青:「二郎想吃面就給他做吧,也別就做一碗,多做些,今兒就吃這個。」
碧青看著何氏手裡的鑰匙發愣,何氏塞在她手裡:「去吧,我也餓了呢。」
手裡攥著鑰匙,碧青才有了些許真實感,糧食櫃的鑰匙,可是她婆婆當成寶貝一樣的東西,這會兒交給自己,雖說是為了給二郎做面,也算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在王家就算站住了。
碧青暗暗鬆了口氣,拿著鑰匙去裡屋打開糧食櫃兒,裡面就剩下小半口袋白面了,怪不的她婆婆當寶貝一樣呢。碧青想了想,舀了兩碗面出來。
何氏吃了面去灶房瞧了一眼,見碧青就著麵湯吃雜麵餅子,暗暗點了點頭,心說,是個會過日子的。
等碧青收拾好了把她叫到跟前說:「這些日子二郎病著,也沒旁的心思,今兒得空咱娘倆說兩句心裡話兒,不管你是怎麼來的,進了我王家,就是我王家媳婦兒,你也別聽外頭那些人胡亂嚼舌頭根子,說大郎如何如何,娘不信,大郎出生那會兒,有個和尚就給大郎算過命,說大郎是個富貴命,將來有大出息,你安心守著,等大郎回來,就算他出息富貴,外頭有了人,你也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夫人,有娘在,誰也壓不過你。」
碧青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即便自己是王大郎沖喜的媳婦兒,那也是因為實在沒別的活路了,而且,自己之所以嫁進王家,除了能活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認定王大郎死了,她想憑藉自己的能力,改變自己的境遇,並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哪怕像何氏說的這樣,王大郎沒死,衣錦榮歸了,自己也不稀罕當什麼大房。
雖然混到這種地步,她好歹是個現代人,如果落到跟一個女人或者一群女人爭男人的地步,那還不如餓死來的痛快,所以,何氏的話,碧青只是聽著,反正王大郎死了,不可能回來,更不可能發生何氏說的這些,自己也不用想,她現在該想的是怎麼才能讓日子好過些。
既然是農戶人家,就從種地開始吧,想到此,碧青開口:「多謝娘替碧青打算,碧青信娘的話,只是大郎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家來,咱家的日子還得過下去,這兩日去坑裡提水,見左鄰右舍的鄉親們早出晚歸,忙著去田裡收拾莊稼,咱家……」說到這兒住了口,瞧著何氏。
何氏嘆了口氣:「難為你倒是個有心的孩子,冀州府如今風調雨順,正是好年景兒,咱種地的就指望著老天吃飯,老天爺風調雨順,地里的糧食打的多,咱莊戶人家的日子就好過,咱家的地兒雖說不多,也有幾畝,大郎徵兵去了,咱家免了田稅,日子倒能過得去,可二郎這一病,娘的照顧二郎,哪有別的心思。」
碧青一愣:「娘是說咱家地里沒種?」
何氏搖搖頭:「種上了。」
碧青剛鬆口氣,就聽何氏道:「你公公沒了,大郎在外頭,二郎又小,家裡沒個頂用的男丁,娘一個婦道人家,著實沒那些力氣乾地里的活計,隔鄰王青山家,四個小子都大了,就把咱家的地讓他家種了,打了糧食,給咱家一口袋白面,兩口袋黍米,再加五十文錢,也夠我們娘倆吃穿的了,柴火棚里的柴火,也都是他家小子送過來的。」
碧青不可思議的看著何氏,雖說是她婆婆,可年紀也不過三十多,家裡明明有地,卻給別人種,怪不得王家這麼窮呢,這是個沒成算的人。
婦道人家怎麼了,種地雖然辛苦,也不至於累死吧,把地給別人種,是省事了,可這麼下去,王家只會越來越窮,怪不得何氏嘴裡天天絮叨著大郎如何如何富貴命,大郎是何氏絕望日子裡唯一的希望,自然天天念叨著。
自己不是何氏,她不要這麼過下去,以前在沈家是沒機會,現在不一樣了,她不要啃一輩子雜麵餅子,她要過好日子,不僅自己要過,還要讓她娘跟弟妹都過上好日子,可怎麼才能致富,真把碧青難住了。
王家連地都讓別人種了,就算收回來也得明年,可今年呢,就這麼乾等嗎,碧青嘆了口氣把自己昨天縫好的東西,套在水缸上,才把水桶里的水緩緩倒了進去。
這是碧青想了兩天才想出來的法子,雙層的舊麻布,用繩子系在缸口,雖不見得有用,至少能起到些過濾作用,想真正達到飲用水的標準,還需要更繁複的程序,而目前的條件也不允許她折騰這些。
前兩天,碧青說服何氏去跟王青山家說了明年把地要回來自己種的事兒,何氏一開始不同意覺得碧青異想天開,後來碧青說二郎的病好了,雖說年紀不大,可地里的活兒也能幹一些,再說,一共也才五畝地,也就播種子收糧食的時候累些,家裡三個人呢,怎麼也能忙得過來,多打些糧食家裡的日子才能好過。
何氏是個典型的農婦,以前靠著丈夫,丈夫死了就靠著兒子,大郎走了,二郎還小,何氏就沒了主心骨,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
碧青這個兒媳婦兒有主意,又說的頭頭是道,何氏也就應了,畢竟誰不想過寬裕日子呢,雖說何氏聽了碧青的,可碧青也愁啊,愁怎麼弄點兒錢買種子,指望王青山家把好種子送過來,絕對是妄想,。
自打何氏去了王青山家說了明年還地的事兒,王青山家就再沒給王家送柴,現在燒的是以前剩下的,也只夠燒半個月的了,不過,碧青不著急。
距離王家不遠的水坑邊兒上,有不少大楊樹,因沒人管理,橫七豎八的出來很多樹枝子,碧青每天回來都弄一些,也能支撐一陣了。
碧青現在愁的是錢,有了錢才能買到好種子,碧青比誰都知道,種子對於收成的重要,種子好,收成就多,如果用了劣質的種子,就算累死,恐怕也是白忙活。
而且,除了這裡人都種的麥子,碧青還想種別的,麥子的產量有限,王家的五畝地就算都種上麥子,也不會有太多收成,倒不如拿出一畝地來種別的試試,或許可以另闢蹊徑。
至於種什麼?碧青也不知道,當前還是要先得弄點兒錢,何氏手裡應該有些存項,可碧青知道,讓何氏拿出那些存項,還不如自己想法子更快些。
可自己怎麼弄錢呢,自己會什麼?水倒了進去,碧青剛要再去提,手上一輕,水桶被人拿了去。
碧青抬頭一看是二郎,不禁道:「餓了嗎,等我再提一桶水回來就做飯。」說著去拿水桶,二郎卻不給她:「我的病好了,以後我幫著嫂子提水。」撂下話,提著桶一溜煙兒的跑了,腳步明顯比碧青快多了。
碧青不禁莞爾,到底是小子,雖說才十歲,力氣可比自己大多了,有二郎提水,碧青也就不著急了,抱了柴火過來做飯。
雜麵餅子實在的不好吃,又硬,碧青就摻了些白面發起來蒸,像蒸發糕,雖然不如發糕好吃,至少比起雜麵餅子強多了,何氏跟二郎都喜歡,也就成了王家餐桌上必備的主食。
火燒的差不多了,碧青抹了把汗,往外頭往去,抬頭看了看,發現鄰居家的牆邊兒上種了一棵桃樹開了花,從牆邊兒探到了這邊兒來,斜斜的一枝桃花,頗有幾分意境。碧青起了興緻,隨手撿起一根細柴棍,在地上瞎畫了幾筆。
王二郎把水缸提滿了,轉身正好看見碧青再地上的畫,憨憨的道:「嫂子畫的真好看,比我娘買的花樣子還好看呢。」
花樣子?碧青眼前一亮,對啊,自己會素描啊,雖說水平不算高,畫個花樣子還能應付,如果能賣出去,自己還愁什麼。
想到此,一把扯住二郎:「娘買的花樣子什麼樣兒?多少錢一張?」
大概碧青的目光有些嚇人,王二郎嚇了一跳,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那個,那個,一文錢五張,我,我給嫂子拿去……」轉身跑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