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是，謙曜，你已經說過結束了……」

沐空安宛若嘆息的聲音響起，尚謙曜直愣愣的看著那個人。

為什麼突然這麼冷，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一樣……

半晌，尚謙曜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束后你再去找個女的結婚生子向天下人炫耀你們幸福？呵呵……」，他的眸子格外狠戾，面上卻露出一個輕鬆愉悅的笑容，「你做夢。」

「你要是知趣，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去，要不然，」那個人溫柔的笑了，眼神溫柔似水，彷彿眼前的人是他深愛的情人一般，

「沐空安，我過不好，你也別想過好；睡了我就想拋了我，這天下哪有那麼大的好事？」

「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們好好過日子，你不是想要去國外結婚嗎，我依你，我們去，你想公告天下都沒關係，反正演藝圈我也呆夠了，也不怕影響什麼名譽……」

「我以前確實對你不好，像個人渣，」尚謙曜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後會努力對你好的，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說的那些我會努力改的……」

尚謙曜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沐空安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體內的那點羞恥心和自尊心都在沐空安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彷彿看小丑一般的眼神下吊了起來，當下也有些惱羞成怒，「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沐空安！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

就在尚謙曜那句話吼出來以後，沐空安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格外冷淡，尚謙曜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心道：「壞了！」

可是尚謙曜被沐空安寵愛了七年，他已經把『沐空安愛尚謙曜愛到死』這句話深深放進心裡至今仍然奉為至理名言，自然拉不下臉來繼續向沐空安道歉。

作為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尚謙曜這輩子就低過兩次頭，一次是求沐空安救他母親，第二次就是這幾天求沐空安回頭。

他從小到大，都沒說過這麼多好話，沒有這麼去哄過人，沐空安要是服一次軟，尚謙曜保證自己能好好跟他過日子儘力對他好，可是沐空安就從那裡看著，那一雙眸子無驚無波，就像在看一場鬧劇！

這讓尚謙曜真的有點接受不了，畢竟他享受過那個人無微不至的關懷，整整七年，不是一天兩天，是整整七年，一旦突然轉變，無論是誰被受不了被曾經那個視你為珍寶的人薄待你。

沐空安依然沉默，他本來就極為冷淡，這下子冷了臉，看的尚謙曜心裡發慌，他又不想先低頭，兩個人就耗著。

好半晌，尚謙曜終於受不了了，他的聲音軟了下去，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哀求。

「我會對你好的，我保證，我們回去吧，這麼鬧騰幹什麼呢？我們都在一起七年了，人生有幾個七年？……」

「是啊，人生有幾個七年？」沐空安沒等尚謙曜說完，皺起眉淡淡的打斷了他，「人生有幾個七年？尚謙曜，我把人生最美好的七年都浪費在你身上，你認為我還有哪一個七年來耗？」

「我們……」尚謙曜想要說些什麼，沐空安完全沒給他機會。

「你說你會改，」沐空安微微一笑，看向那個人，依然如以往每一次受到傷害一般平靜，「我不信。」

「古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看過一個故事，我爸和我媽的，我沒跟任何人講過，今天告訴你。」

「年少的時候，沐家千金對商家少爺也是有那麼些嚮往的，豪門世家俊秀飄逸能力卓越，確實很吸引人，」沐空安微微對他笑，那笑容是尚謙曜曾經從沒見過的，客氣禮貌而疏遠，「沐家千金也確實存了好好過日子的打算，商家少爺也確實對沐家千金觀感不錯，他們確實相好了好一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直到商家少爺忍不住在沐家千金懷孕的時候拽了個清純玉女上床，你想想老婆懷著孩子老公在外面亂來，沐家千金也氣，最後在男人花言巧語之下放過了，但是這事，有一就有二。」

沐空安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生不出一絲波瀾，卻生生讓尚謙曜感到恐懼，他臉色都變了，冷聲打斷他，「夠了！他們又不是我們！」

「不是我們勝似我們，這世上，不幸的愛情多多少少會有些共同點，」沐空安眉毛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繼續道，「男人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他們的諾言你能信什麼？不到一個月，那男人又找了個女人，當初在沐家千金床前賭咒發誓絕對不會有第二次的人，隔了不到一個月就犯了，沐家千金一開始不知道，結果三個月後那個女人摸著小腹就來了，在沐家千金面前淚如雨下，差點氣的沐家千金流產，然後男人繼續賭咒發誓，公婆都勸她是她懷孕沒辦法跟男的上&床，先忍忍，她生完孩子男人肯定不再去找了，」

「結果，女人生了孩子，男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十天半個月出去偷一次很正常，女人受不了了，歇斯底里過、爭吵打鬧過、清純誘惑過，都沒用怎麼辦呢？」沐空安輕輕挑眉，看著對面男人陰沉的臉，「貌合神離吧，誰也別管誰，你去偷一個，我也偷一個，反正孩子都有了。」

「多大的感情也生生耗光了。」

「尚謙曜，我只是個凡人，我老了，不想陪你耗下去了，」沐空安輕輕嘆氣，「我只想找個知冷知熱的好好過完以下的日子，而不是陪你耗下去。」

沉默了好久，男人陰鬱道：「你只能陪我耗下去。」

沐空安冷了臉，輕笑，「我是把你寵壞了是吧，尚謙曜？」

「不知好歹了是吧？」

「行啊，」沐空安的眉眼俱是冷淡，嘴角有著輕輕地冷嘲，「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還跟我拿喬？」

「你玩的起嗎？我告訴你尚謙曜，比把我逼急了！弄死你分分鐘的事！」

「別讓我們的結局那麼難看！好歹也是相愛一場！」

「你以為你是什麼？影帝？男神？被人捧得沒腦子了吧！」

「你就是個戲子！掐死你跟掐死只螞蟻差不多！你他媽的別來惹我！要不然……」沐空安毫不掩飾眸子里的惡意，「別怪我沒把話放在你面前！」

「以前那些事是老子犯渾！我告訴你我一沒欠你二沒害你！你要錢我給錢你要名我給名你要人我給人！我他媽的沒什麼對不起你的！你問問你自己，自從把你帶回去哪一天我不是把你當祖宗供著？！」

「你他媽的這麼糾纏下去還要點臉吧？我們在一起七年，我他媽的像個傻逼一樣任你傷害向供著祖宗一樣供著你！你他媽的問問你自己的良心！那七年你可有一點點對得起我？」

「當初是你來找我的！是你要簽那協議的！你哪一天履行過那個協議？！我告訴你尚謙曜，我媽都沒吃過我做的飯！我從小嬌生慣養一輩子的耐心和柔情全讓你糟踐了！」

「我不欠你的，你別他媽的在我面前上演深情男主角！要演自己上台隨便演去！」

「你還想幹什麼？！他媽的你別惹急我！惹急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沐空安聲厲疾色一字一字是真拿刀往尚謙曜心窩子里捅啊，那男人竟然還忍得住，一字字聽著沐空安發泄，本來還猙獰冷厲的面容慢慢的恢復平靜，在沐空安說完以後還笑了一下，道：「說完了？」

沐空安沒有說話，那個人說的是肯定句他不認為自己需要回話，皺了眉有些厭煩的看了表，轉身準備走。

這一轉身可不要緊，這不把自己的後背直接給了尚謙曜嗎？！

尚謙曜哪是會不把握機會的主？

一步邁上去直接抓住了沐空安的雙臂利用身體重量往前一頂，直接把沐空安控制住了，後背頂著牆男人的身體牢牢地壓住他，兩隻手被男人牢牢地捉住，沐空安屈膝想要向上頂，男人的腿直接伸了進來，硬生生的插&進他兩腿之間！

沐空安整個人都被男人控制的死死地，沐空安有好幾年沒有鍛煉過身體了，不是忙公司就是忙尚謙曜哪有時間？最後硬生生把自己拖成了胃病，身體更是比以前弱，而尚謙曜則是隔三差五的健身房時不時打兩次拳，看看那噴張的肌肉也知道沐空安根本擺脫不掉他！

沐空安索性也懶得掙扎，掙扎不過還浪費力氣是蠢人才幹的事情，沐空安眸色本來就淺淡，這時候冷冷的看著人就會給人無盡的壓迫感，男人死死地看著他，半晌才笑道：「你這是第一次這麼看著我，」男人看見沐空安一瞬即逝的不屑，輕柔的笑了笑，「如此冷淡的表情，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給我，可是，」男人輕輕嘆氣，「我錯了。」

「呵……」沐空安嗤笑。

「我錯了，你竟然這麼狠心！」男人的臉變得扭曲，握著沐空安手腕的力氣不自覺的加大，低下頭狠狠地吻上沐空安，舌頭強硬的擠進去肆虐，沐空安一狠心狠狠地咬下也沒讓男人放棄，最後攪得兩個人嘴裡都是血腥味。

「呵呵，」男人發出破碎的笑聲，舌頭伸出來留下紅色的血液，他看了會才笑了起來，「看看，你多麼狠心。」

「你怎麼忍心呢，沐空安？」

「你怎麼這麼狠心呢，沐空安？」

「你把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捧上天堂，然後隨意放手讓他深入地獄，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男人肆意暢快的笑了，大笑聲在這個寂靜的空間內回想，只是怎麼聽都聽不到應有的喜悅愉快，反而是滿滿的寥落不甘。

漸漸地，男人聲音小了下來，他的眼角上有一絲淚珠，沐空安看了，心裡輕輕一嘆，疲倦的閉上眼，嘴裡的腥味讓他忍不住噁心，「何必呢？」

這一句話，他說的那麼平靜而厭倦，彷彿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那個他愛了七年護了七年細心寵愛了七年的男子。

男人看著他略帶著厭煩的臉，輕輕地笑了，那笑聲充滿頹唐和悲傷，無端的惹人心疼。

「沐空安，我喜歡你。」男人忽視了他的提問，轉而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曾經很愛你，比你想象的都多，尚謙曜，」沐空安閉著眼睛沒有睜開，「但是，那是曾經。」

一把劍彷彿插&進男人的心口，讓他說不出一個字。

「當初，我那麼愛你你也不愛我，如今，你只是喜歡我而已，就能要求我喜歡你了嗎？」

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彷彿那一把劍一般，插&進心口還不算，非要一下下攪動，疼得他都站不起身，只得一絲絲的倒抽氣。

「沐空安，別那麼狠好不好，別這麼狠……」

男人的聲音好像快要哭出來一般，沐空安終於睜開了眼睛，那目光平靜無比，是真真正正的沒把尚謙曜當回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尚謙曜連剛才耍狠的力氣都沒了，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手不自覺的撫上心臟的位置，一字字的似泣帶血，「你別這麼狠……」

「尚謙曜，」沐空安突然說道，「當初我說你別對我這麼狠得時候，你是怎麼想的呢？」

「……」尚謙曜張著嘴，彷彿痴獃了一般，愣愣的看著沐空安的唇。

那個在外人面前冰冷無情在自己面前溫柔如水的人，這一次真真正正的對著自己露出了他原本的狠辣，讓自己痛徹心扉。

「我當初求你的時候，你怎麼想的呢？」

尚謙曜扶著牆，連支撐著自己的力氣當沒有了，他看著那個人，嘴角哆哆嗦嗦的完全說不出一個字。

我怎麼想的呢？尚謙曜閉上了眼睛，嘲諷不屑奚落？

沐空安看著他，長長的嘆息道：「放手吧，尚謙曜，別太難看了。」

放手？從此以後我們兩個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不！絕不！」半晌，這兩個字終於被尚謙曜從牙關里擠了出來。

怎麼能分開呢？只要一想到你離開我，我就很不得去死。

「絕不！」尚謙曜又重複了一遍，嘴角流出絲鮮艷的紅。

沐空安看了一眼，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