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直到下了火車,喻白也沒應允他,她太清楚自己並不是讓人一見傾心的美女,更不相信暮晨口中的緣分命中注定,那麼此人一定另有目的。雖然想不出真正的原因,接連的巧合卻讓她忐忑不已,本能地只想躲避。
唐睿澤也不再提,心血來潮地非要和喻白一起乘公交。高鐵站相對偏遠,線路雖然多,但正趕上列車到站高峰,車上自然不是一般擠,每每喻白想要上去,都被唐睿澤「好心」制止。
「你家是不是就在你們學校里,這麼遠的距離,難不成要拖著箱子一路站過去?乘下一班好了。」
接連錯過幾班車后,喻白終於等不下去:「少爺,這個時段的公交車本來就是這麼擠,我趕著回家,你自己留在這兒找位置吧。」
「我是不怕的,還不是關心你!好吧好吧,又來了輛車,咱們現在就上去。」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喻白的胳膊,直接往上擠。
「這輛車根本不到我家!」喻白看了眼車身上的線路標號,頭痛不已,「要不是你在旁邊,我現在早就已經吃上我爸做的飯了!」
話音還沒落,一輛黑色的加長車就停在了公交的後面,司機開門下來,走到兩人旁邊,畢恭畢敬地對唐睿澤說:「副總,唐總開會回來,知道你這個點下車,特地繞道過來接你。」
「哦,那正好,把她的箱子放到後備箱去。」
唐家的司機動作極快,沒等喻白制止,拎起箱子就走。
「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煩的,把行李給我,我自己回去。」
「我爸的司機五十幾歲,你的箱子那麼重,怎麼好意思讓他來回拎,想要就自己去拿。」
「……」喻白無話可說,只好走了過去。
「睿澤,在磨蹭什麼,你媽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唐睿澤的父親降下車窗開口催促,見到兒子的身後跟著個女孩,似乎很是意外,打量了好一陣兒才問,「這是?」
「哦,這是喻白。喻白,還不快點叫叔叔!」
喻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出於禮貌還是微笑著打了招呼,正想要回行李離開,唐睿澤卻先一步開了後座的門直接將她推了進去:「你陪我爸坐,我坐副駕駛。」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唐父問喻白。
「她在葉教授教書的那間大學的圖書館工作,是管理員,我不是最喜歡看書么,工作之餘常常去閱讀名著,就是那麼認識的。」唐睿澤毫不臉紅地替喻白回答。
喻白還沒顧得上翻白眼,唐父就笑著出言諷刺:「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喜好,大學圖書館里的年輕女孩子恐怕不比名著少吧。」
唐父的興緻不錯,接連詢問喻白的情況,唐睿澤一一替她作答。
「問的又不是你,話總是這樣多。」
「她平時只知道學習和考試,人有點傻,所以我才替她說。」
「……」
喻白從小就一副好女孩模樣,又難得的沉靜,身上連一分讓長輩頭痛的做派也沒有,許是見兒子交往的並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唐父漸漸放下心來不再多問,只說:「這就是你前一陣說的那個女朋友?挺好。」
唐睿澤回頭沖喻白笑了笑,笑容十分詭異,喻白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說她得為他丟了女朋友這件事情負責,便沒有否認。
「明天公司有個活動,你也過來玩吧。」
……
車子一直開到學校里,唐父吩咐兒子將喻白送回去,自己等在車裡。
稍稍走遠一點,唐睿澤便說:「別介意,老頭子們都是這麼啰嗦多事。」
「我父母如果以為我在戀愛也會這樣的。」
「明天傍晚我來接你。」
「我又沒說……」
「是你自己答應了我爸爸,明晚一定把你的鑽石還給你,記得稍微打扮打扮別給我丟臉。」唐睿澤生怕喻白反悔,沒將她送到樓下,丟下行李就走。
******
雍佐送過喻白許多美麗的裙子,可惜他從未帶她出席過任何正式場合,所以大多一次也沒有穿過。她從箱底將它們一件件找出,最後挑了條樣式簡單的珍珠白歐根紗裙,束起頭髮,別了一枚桔梗圖案的胸針。
她向來守時,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便拿上手包踩著高跟鞋出了門,除了與雍佐在一起,她幾乎從不穿高跟。
喻白還記得去年的聖誕,雍佐到她念大學的城市陪她過平安夜,她抱怨腳痛,他邊笑她太沒用邊蹲下來讓她爬到自己的背上,步行街那麼長那麼擁擠,他竟肯一直一直背著她走。那時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僅僅隔了一個月,眼前的人就會變成另一種模樣,而分手的原因居然是「會者定離」。
喻白不想被父母撞見,仍是與唐睿澤約在了湖西岸。唐睿澤到的早,遠遠地見到她就將車子開了過來。
「比起黑賓利,這輛白車果然更配你。」喻白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當然,那種車型老男人才開。」唐睿澤轉頭看了她一眼,回身找出個盒子遞了過去,「就知道你什麼都不會戴,幸好我有先見之明。」
見是成套的鑽石首飾,喻白立刻推辭:「這麼貴重的東西……」
不等她說完,唐睿澤就開口打斷:「這麼貴重的東西,我當然不是要送給你。這盒子是我隨手從我媽的梳妝台上拿的,借你戴戴而已。你到處都光禿禿的,人家還以為我摳門到不捨得給女朋友買首飾。」
「……」
既然是還人情債,喻白自然盡量順著他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她挑了條碎鑽腳鏈系在腳腕上就把盒子還了回去:「全部戴上太浮誇,更惹人笑話。」
唐睿澤卻嫌不夠,下車前撿了枚鑲著大鑽的戒指強行套到了喻白的左手中指上:「好像有點大,湊合一下吧。」
酒會是唐家辦的,唐睿澤要招待客人,自然忙碌。到底是新認識,這樣的場合她又是第一次來,只在他的身邊站了一小會兒,喻白便被旁人好奇的目光盯到局促不安,遠遠地看見時墨馳和姜僑安,她終於尋到借口離開。
見到喻白,姜僑安十分意外,她是喻白媽媽的得意門生,大學時代經常去喻家吃飯,因此兩人非常熟稔。
姜僑安最不是個愛八卦的人,雖然疑惑為什麼喻白會和唐睿澤扯到一起,問了幾句見她支支吾吾,便絕口不再提。
「時墨馳他們的話題太無聊,咱們去那邊,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宴會廳的另一側立著幾個十分出挑的美女,其中一位喻白似是在哪部電影里見過,只是記不起名字。
沒想到姜僑安要介紹給她的朋友正巧就是這一個:「藍懿,這是我之前給你提過的大學老師的女兒。」
「你好,我是喻白,看過你演的電影。」
「見笑了,你媽媽就是僑安口中的白老師?」
得到肯定后,藍懿指了指旁邊的漂亮女孩:「那可真巧,我聽僑安說雍佐也跟你媽媽學過幾年油畫,那你和雍佐一定認識嘍?我妹妹藍凝是雍佐的未婚妻。」
「雍佐學過油畫嗎?我都不知道,改天得讓他畫一幅給我瞧瞧。」藍凝的性格看起來十分開朗,「他古板的要死,說什麼雍家和唐家不對盤,怎麼都不願意來,只說結束後來接我,人家雍戈怎麼肯過來的!」
姜僑安笑著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雍佐的這位大堂哥最最沒有家族意識,我聽墨馳說,前一段雍家的爺爺訓雍戈不該和唐家有生意往來,雍戈直接頂了回去,說什麼既然自己另起爐灶沒有接手家裡的公司,就不需要承擔家裡的恩怨。雍家的爺爺聽完差點氣得背過去。」
藍懿切了一聲:「藍凝你可別太貪心,雍佐對你多好!只要不出差,多遠多晚都親自接送,真讓人羨慕,就這一點,僑安家的那位都做不到。」
「你們知道什麼!」藍凝放下手中的杯子,撇了撇嘴,「光好有什麼用,專一才最重要,訂婚前的那段時間,我們在一起時總是有個號碼打電話發簡訊給他,我問雍佐是誰,他就只會敷衍。訂婚當天他一直心不在焉,後來我無意中看到他的手機,他竟主動給那個號碼發了條簡訊,說要見面,地方都沒寫,一定是舊相識。」
「太過分了吧,這樣你也能忍?虧我還見人就誇妹夫有多好!他家人不是說他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嗎!」
「姐你可別去罵雍佐,其實也沒什麼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這麼短,就算他之前有過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打發走了就好。在家人面前提都沒提過的能有多重要?何必為了個不重要的人鬧不愉快?訂婚禮結束后他說有公事急著辦,我知道他撒謊是要去見那個人,可那又怎麼樣?我一個電話說肚子餓,他就乖乖帶著甜點提前回來了。」
藍懿搖搖頭:「算了,你自己的事兒自己處理。依我的脾氣,非得說出來才能痛快,不過還是你這種沉得住氣的可以把男人收拾得服帖。」
「就是就是,還是凝姐姐厲害聰明,那種見不得光的根本不用理,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一定比不上你!」一直挽著藍凝的嬌小美女隨聲附和,見到不遠處的雍戈,又說,「這麼半天雍戈見不著我要生氣了,我先過去了。」
嬌小美女一離開,藍懿就翻了個白眼:「這女孩兒是雍戈帶來的?你未來的堂嫂也不管管!雍戈什麼眼光,漂亮是漂亮,張狂成這樣,明知道對方是有婦之夫還非要勾搭,竟還好意思說別人見不得光。」
藍凝見怪不怪地笑笑:「又長不了,雍戈的媳婦都不介意,咱們議論什麼。」
姜僑安最不耐煩聽這些*,正想換個話題,瞥見喻白的臉色,連忙問:「怎麼了,不舒服?」
喻白勉強一笑:「沒有,我想起件事要和唐睿澤說,先過去了。」
……
心情特別差的時候,時間過得出奇的快,酒會終於結束,喻白陪著唐睿澤送客,見到雍戈和嬌小美女,同樣面無表情。
雍家的人中,唯有雍戈知曉喻白和雍佐的關係,雖然震驚,可雍戈是風月場上的老手,面上絲毫沒有表露。
賓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唐睿澤說晚上人多怠慢了雍戈,非要親自送他上車。
嬌小美女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講到藍凝,格外興奮:「有一件事兒你肯定不知道,你堂弟在外頭有個人,凝姐姐說那女人特不要臉面特下.賤,單挑他們約會時打電話發簡訊過來!」
雍戈悄悄看了喻白一眼,不耐煩地喝止:「行了吧你!能說點有意思的嗎!」
喻白並不怨恨藍凝,說到底都只是雍佐對不起自己,和他的未婚妻毫無關係。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另結新歡,必定不會再去打擾。可眼前的這位她卻不能容忍,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用不要臉面和下.賤來形容自己。
於是,一直沉默的喻白微笑著轉頭對嬌小美女說:「有一件事兒你也肯定不知道。」
「什麼?」
「今天晚上你會有個驚喜,雍戈正準備跟你求婚。」
喻白過去常聽雍佐說起雍戈換女伴的神速,見此情景就知道眼前的這位雍戈必定不會再留太久,對於兩人最後的結局這女孩應該早已心知肚明,可短時間內大喜后的大悲她卻未必經受得起。
果然,小美女興奮地驚叫了一聲,不顧還在外頭,抱住雍戈的脖子連聲撒嬌:「你怎麼不告訴我,害我都沒準備,討厭,都老夫老妻了,還來什麼驚喜。」
雍戈的秉性唐睿澤同樣清楚,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不敢看滿臉詫異的雍戈,趕緊拉上喻白的手同身旁的兩人告別:「這種重要時刻,我們就不做電燈泡了,祝你們有個難忘的夜晚。」
……
「喏,鑽石還你。」
再見到這個盒子,喻白只覺得厭惡無比:「我不需要了,你拿去好了。」
「失戀而已,何必與東西過不去,扔掉還不如賣了它吃吃喝喝,雍佐那種人有什麼好,真是沒眼光。」
喻白驀地抬起頭:「你怎麼會知道?你一早就知道我認識雍佐,所以才故意……聽說你們唐家和雍家不和,不會是……」
「原先是不知道,可剛剛那女人罵雍佐外頭的人時雍戈看了你一眼,而你也很反常,所以就明白了。更重要的是,」他將不遠處開過的那輛黑色賓利指給喻白看,「你不是說這粒鑽石的真正主人也開黑色賓利么,那種沒品位的車除了雍佐,還有誰會買。」
「……」
「你剛剛是不是想說我帶你來是為了故意氣雍佐?」
「他如果會為了我生氣,就不會那樣對我。」喻白笑著自嘲。
「我要真想氣他,直接去搶他的未婚妻不是更刺激?不過那女人比你還難看得多,人也比你更沒勁,除了他有興趣。」
喻白知道唐睿澤是在安慰自己,心中一時湧起莫名的感動,難免自責不已:「對不起,一直莫名其妙地懷疑你,我請你吃飯當賠罪。」
「走吧,找個地方當鑽石去。」
「當鑽石幹嗎?」
唐睿澤的表情十分欠扁:「不當了它,我喜歡吃的東西你怎麼買的起。」
******
雍佐到酒店門前的時候臉上帶著三道血痕的雍戈正要上車,見堂弟過來,雍戈關上車門,走過去指著自己的臉頰說:「都你乾的好事!」
「你這是……被貓抓了?」
雍戈憤憤不平:「你得罪的女人憑什麼讓我買單。」
「……藍凝抓你的臉?不可能吧。」
「不是她。」
「不是她還能有誰,你當我是你,有了婚約還搞出一堆女朋友來。」
雍戈本想說「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有了女朋友還搞出個婚約來」,卻因實在不願意惹怒這個雖然小自己三歲卻時常翻臉不認人的弟弟,只簡明扼要地說:「是喻白,她一晚上都和唐睿澤在一起。」
雍佐正要進去接藍凝,聽到這個名字,詫異不已地停住了腳:「你說誰?」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個章有五千字,我寫到十二點,差點精盡而亡,乃們忍心不給花花和收藏么。。。
有姑娘說雍佐的名字不好聽,我也覺得不好,可是起名無能T-T,之前的名字很多都是用周圍人的名字湊的,雍是表弟女朋友的姓,閨蜜有兩個堂哥,一個叫戈,一個叫弋,本來想用雍戈、雍弋的,可是閨蜜說,這二十多年每次看到兩個哥哥的名字都會愣好一會兒才能分得清。擔心如果真的用了,在寫這種兩兄弟一起出現的情節時大家會頭暈,所以就自己起了。。。
PS:隔日更開始啦,四萬字之後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