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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鐘頭后,雍佐將尚在抽泣的喻白強行帶到了自己的公寓。
喻白不願意回唐睿澤那兒,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父母,鬧了一小會兒便不再掙扎。
直到她的情緒稍稍穩定,漸漸睡去,雍佐才退出卧室,關上房門,給秘書回電話,交待公事。
冰箱里除了兩枚雞蛋和一盒牛奶再沒其它食物,他擔心喻白走掉,不敢留她獨自在家,就放棄了出門買材料為她做晚飯的打算,準備待她醒來再做水蒸蛋。
剛把雞蛋放回冰箱,就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雍佐從包中翻出她的手機,看了眼來顯,直接按下了接聽。
「我已經到地方了,你在哪兒,怎麼沒去上班?陸一鹿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沒請假也不接電話。」
「她最近都不會去上班了。」雍佐平靜地回答。
聽到這個聲音,電話那頭的唐睿澤停了兩秒才說:「雍佐?她的手機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雍佐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她在我這兒很好,你不必擔心。」
聽到這一句,唐睿澤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她剛剛睡著,就這樣吧。」雍佐直接掛上了電話。
唐睿澤立刻又打了回來,雍佐不想吵到喻白,乾脆關上了手機。
喻白卻還是醒了。
「誰打來的電話。」
「唐睿澤。我告訴了他你在我這兒,省得他四處找你,再鬧出別的事兒來。」
「你有沒有告訴他我懷孕的事兒?」
「沒有。」
「別告訴他,不,誰也別告訴!我不想第三個人知道。」
「除非你不生下這個孩子,不然瞞不住的。」
「至少要瞞到離開他!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變成他爭奪家產的籌碼。」一想到唐晉那番「親外孫」的說辭,喻白就心寒無比。
「預產期在明年五月,正好避開了初試複試,離開學又隔了個暑假,我報所離這兒最遠的學校,誰也不告訴。」
「……自己懷孕生子哪有那麼容易,你一個女孩子……」知道此刻的喻白尚未冷靜,怎樣的勸告都無用,因此,只說了一半雍佐就沒再繼續,轉而催她去休息,「現在的你折騰不起,回房睡會兒,我弄點吃的給你送去。」
……
送水蒸蛋和熱牛奶進去的時候,喻白正坐在落地窗前的睡榻上發獃,屋內一盞燈也沒有點,唯有窗外映進來的些許光線,雍佐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坐到了她的身旁。
雖然還記恨著雍佐,不敢不吃東西的喻白卻沒有拒絕他送來的食物,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又是一陣反胃。
雍佐拍了拍她的後背,笑著問:「知不知道雍家和唐家為什麼會鬧到如今這種水火不容的局面?」
喻白冷聲說:「不就是因為利益糾紛么。」
「當然不是。競爭太正常了,再沒氣度也不至於交惡。我爸和你媽曾經訂過婚,那時候唐鋒是我爺爺的得力助手,他家境不好,雖然大學只念了不到一年就出來工作,卻非常有能力,所以很得我爺爺的賞識。我大伯走仕途,公司日後要交到我爸手裡,我爺爺為了磨練他處處打壓,總罵他浮躁,說他遠不如唐鋒。我爸不服,十分不喜歡他,卻沒有想到,不止父親,連自己的未婚妻也喜歡上了他。據說,退婚之後,當年還是你媽主動追的唐鋒。」
「我爸放不下你媽,因為分手深受刺激。鬧到這樣唐鋒在公司呆得也不舒服,乾脆辭職,他們同在一個公司根本沒法正常工作,我爺爺雖然欣賞唐鋒,卻肯定偏幫兒子,就沒挽留。」
「後來唐鋒自立門戶,我爸去找你媽挽回了幾次,發現完全沒有可能了之後很快就和我媽結了婚生下了我。幾年後唐鋒和你媽鬧分手,我爸知道后,大半夜地扔下我和我媽去海邊安慰你媽,誰知道遇上了三個搶劫的,他逞英雄護著你媽,人就那麼沒了,那時候我才三歲。」
「知道了這一段后我才明白,你媽媽那種性格的人怎麼會待我那麼好,原來是因為內疚啊。那時候我還有一年就高考了,我媽不准我再在這些上頭浪費時間,暑假的最後一節課我原來的老師沒空,正巧是你媽媽過來代,我只是無意中抱怨了一下,她就說還有興趣的話隨時可以過去找她學,別告訴家人就好。」
「我們在一起半年的時候,這事兒被我媽知道了,她的反應很大,我驚訝極了,根本不敢相信原來他們嘴裡的壞女人就是看起來那麼溫柔的白老師。我爺爺和我媽媽怎麼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為了安撫他們,我只能撒謊說會立刻和你分手。所以後來才一直委屈你。」
「我爺爺就不必說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或許是他這輩子受到的最大打擊,所以他恨你媽媽和唐鋒,他認為沒有唐鋒,你媽媽就會安分地跟我爸爸結婚,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意外。我媽媽其實更可憐,年輕的時候,書念得好,工作能力也出色,一直活得很驕傲,與我爸相識不久他就求了婚,嫁了這樣一位如意郎君,她一度以為自己很幸運,直到我爸死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只是個安慰品。」
「我明白這種感受。」喻白插了句嘴,「一瞬間被打回原形太殘忍,還不如永遠被蒙在鼓裡。」
「我不能再刺激他們,又不想放棄自己的感情,所以只能委屈你。」
「我爸剛走半個月,你媽就和喻教授結了婚,我爺爺恨她沒有心肝,後來你出生了,他才猜到你媽急著結婚是為了什麼,在那個年代,沒有單位開的證明正規醫院根本不給做流產手術,未婚生子更是抬不起頭的。我爺爺一度還以為孩子是我爸爸的,暗中派了人調查,所以知道你的生父是誰。」
「我始終幻想著他們會慢慢接受你,直到你被綁架。我求我爺爺去救你出來,他卻說,你死了才好,讓唐鋒也嘗嘗失去子女的感受。我去求他,他和我媽媽自然就知道了我們並沒有分手,聽到我想娶你,他們比兩年半以前還要激動。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們永遠都沒有可能。」
喻白怔了怔:「我被綁架不是誤會嗎,不是弄錯人了嗎?」
雍佐沒回答,只說:「那時接到你打的電話,我立刻就趕過去了。遠遠地望見你被困在風雪裡,我卻不敢走過去,只能讓旁邊的人裝成路人去搭救。我想,既然要分手,你怪我恨我或許可以早點忘掉我們的曾經。」
喻白完全沒有緬懷過去的興緻,沉默了許久后,她忽而問:「是不是唐睿澤?」
「啊?」
「那時候他找人調查過我,先綁架再說搞錯了,這麼無聊的事情一定是他做的!你為了救我只好讓家人知道,我們勢必會分手,這樣他就可以趁虛而入了!選在你訂婚的當晚,時間都剛剛好。」
喻白的曲解讓雍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踟躕了一刻,他仍是沒有說出實話。
他起身揉了揉喻白的頭髮:「不早了,別胡思亂想,睡吧。」
……
喻白自然睡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竟聽到了門鈴響,不過十幾秒,門鈴聲又換成了重重的砸門聲。
睡在隔壁的雍佐起身去開門,如他所料,門外的果然是唐睿澤。
唐睿澤一言不發地推開雍佐直接闖了進去,順利地找到喻白的房間后,冷著臉拉起她就往外走。
喻白有孕在身,雍佐怕唐睿澤傷到她,立刻去攔。
「沒關係的雍佐,我和他回去,今天謝謝你。」看到唐睿澤,她反而平靜了許多。
雍佐聞言鬆開了手:「有什麼事兒立刻打給我。」
喻白點了點頭,抓起自己的包,先唐睿澤一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樓下,唐睿澤才開口:「怎麼回事?」
喻白不想看他,垂下眼睛說:「去你那兒吧,別在這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