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過了草地又走了一段,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小山丘前,聽到導遊說下了小山丘就到了可以吃飯投宿的旅舍,一路被唐睿澤壓迫的喻白終於提起了精神。
哪想到還沒爬上小丘,天色就起了變化,熟悉當地天氣的導遊建議大家購買路旁老伯賣的雨衣,果然,剛剛到達最高處,一陣電閃雷鳴后就下起了暴雨。
四周除了空地就是樹,連一座可以躲藏的小亭子也沒有,避無可避,眾人唯有披上雨衣呆若木雞地立在磅礴的大雨里。
景區五元一件的透明雨衣避風保暖的效果的確有那麼一點,卻根本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碩大雨點。喻白向來畏冷,不過三分鐘就早已臉色發白,一記閃電襲來,連驚帶凍更是瑟瑟發抖。
唐睿澤見狀迅速脫掉了自己的雨衣罩在她的身上,一臉莫名的喻白剛要開口,就被他不耐煩地打斷:「這雨衣難看死了,配你倒還挺合適。」
喻白明白他是好意,感激之餘自然出言關心:「你把自己的也給我,風這樣大,會不會很冷?」
唐睿澤並不客氣,聽到這句直接將她擁入懷裡:「當然冷,所以得用你取暖。」
其實她的身上哪裡還剩半點熱氣,唐睿澤的胸口倒是充滿了融融的暖意,喻白頓時覺得好過了許多,轉頭四下看了看,見並沒有人注意自己這裡,便猶豫著沒有掙脫。
唐睿澤的周身交織著煙草和薄荷的氣息,喻白忽的憶起初見的那晚他車內飄散出的濃重煙味,而在她的印象里,唐睿澤似乎從沒抽過煙,所以此前的她一直都以為,如他這種玩世不恭的人並不需要煙草與酒精的麻痹。
一陣響雷落下,喻白整個人都埋進了唐睿澤的懷裡,他輕笑了一聲,低下頭問她:「出來的時候完全沒料到竟會遇到這樣的經歷,要是咱們沒被雷劈死,下山後乾脆湊合湊合結婚怎麼樣?」
雷雨聲太大,他的聲音被沖得斷斷續續,喻白沒有聽清,仰起臉迷茫向他看去,唐睿澤唯恐混著泥漿的雨水也灌進她的脖子,搖著頭將她按了回去。
見雨勢並沒有逐漸減小的意思,導遊再也等不下去,建議大家趕緊下山,帶隊的副館長聞言立刻反對:「下山只有一條泥土路,兩邊的樹又比這裡多得多,不管是失腳滑下去還是被雷電擊中的幾率都很大。」
「我們這兒的天氣我比你們要清楚得多,這雨幾個小時都不會停,現在不離開,等到天黑了只會更難走!你們不走就算,反正下山的道兒就那麼一條也不需要帶路,我自己先回去了。」
以為雷陣雨下不長的眾人自然不理,可事實卻不幸被早已獨自離開的導遊言中,一個小時后,除了天色越來越暗,下山的路越來越濕黏,一切都沒有好轉。
好在副館長並不迂腐,見勢不妙立刻帶著大家離開,道路太泥濘,為了降低風險,只好一個人拉著一個人緩緩地往下探。
走在喻白前面的年輕男同事伸出手正要拉她,卻被唐睿澤直接瞪了回去,喻白轉頭抱怨,他只當沒聽見:「拽好我,摔不到你的!」
終於摸到旅舍時,天已經黑透了,只濕了褲子的喻白這才看清從來都英俊整潔的唐睿澤比誰都狼狽,她忍不住笑他,他卻不滿地冷哼了一聲,指責她太沒良心。
淋了這麼久的雨,比起飢餓眾人更覺得疲憊,匆匆吃過廚房準備的菜和飯,就一一回了房間,唐睿澤說臟著濕著吃不下,沒等飯菜上桌就領了房卡先一步上了樓。
喻白留到最後一個,特地替唐睿澤跟廚房要過咖喱牛肉蓋飯和薑湯才離開。沒想到剛用門卡開了房門就被陸一鹿推了出來。
「你去隔壁房間住吧,回去我請你吃飯。」
「為什麼,隔壁住著誰?」
「你家小唐唐呀,頭兒把他和我男朋友分在了一間,這麼小的地方兩個大男人擠著多不方便,偷偷換一換誰也不會知道的。」
「我和他怎麼住,你用不用離譜成這樣,這絕對不行的。」喻白強行擠了進去。
誰知道她才剛踏進去,就看到了一幅十分香艷的畫面,喻白還沒來得及臉紅,只裹著一條浴巾走出衛生間的陸一鹿男朋友就失聲叫了起來。
飛一般地逃到門外后,喻白才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陸一鹿那裡,門卡不好再使用,她唯有硬著頭皮敲響他們的房門,「我不進去了,把我的背包拿出來。」
「我一早就送到隔壁去了。」
「……」
正趕上服務員按鈴送餐,唐睿澤推門出來,接過餐盒后見喻白仍立在外頭,低聲催促:「還不快進來,這兒隔音差,你們再嚷嚷一會兒,整間賓館都會知道咱們四個互換了房間,你不要名節我還要呢。」
聽到這個,頗要面子的喻白為了自己和陸一鹿的形象再不猶豫,立刻進了房間。
好在這間旅館雖然地勢偏僻,房間還算整潔乾淨,床也有兩張。換了藍白格襯衣和米黃色休閑褲的唐睿澤邊動作優雅地掰開一次性筷子邊頭也不回地對喻白說:「放輕鬆,我比你更加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這種地方不一定24小時都有熱水,再站著不動,說不定你今天就得臟著睡。」
喻白突然發現,每當同時面對陸一鹿和唐睿澤,她的人生都會充滿挫敗,恨恨地翻了個白眼后,只好從包里翻出浴巾和乾淨衣服進了浴室。
沖了一個漫長的澡后,喻白裹上浴巾正要出去,想起外頭還坐著個大男人,嘆了口氣,將內衣睡衣一層層套上,對著鏡子再次確認不會失禮后才將浴巾重新披在肩上走了出去。
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涼薄的雨意捲來了若有似無的煙味,唐睿澤正立在窗前打電話,雖然聽不清內容,語氣卻十分不善,說到最後一句,更是聲疾色厲。
「別再跟我重複有多難做,那是你的事,我對過程沒興趣,只想要結果。」
掛上電話回頭看向喻白時,唐睿澤的眉間依然隱著幾分怒意,見她呆站在洗手間門前不過來,他換了種溫和的聲音問:「我記得你好像很討厭煙味,窗戶已經開了很久了,還能聞到么?」
喻白笑笑:「不是,我還以為你不會沖人發脾氣。」
唐睿澤的眼角一彎又帶上了笑意:「那怎麼可能,我的好性子總共就那麼多,以前只要對著爸媽,現在又加上個你,你天天冷著張臉,我耐性在你這兒耗光后,對旁人自然沒好氣兒。」
「你莫非……真的……喜歡我?」她試探著問。
「你說呢?」他沒有想到一向內斂的喻白會直接問出這一句。
「暮晨和陸一鹿都這樣說,而我覺得不像,可很多時候你對我的確好到無法用別的理由解釋。」
與他周圍的女人不同,她用散著甜甜牛奶糖味的嬰兒香水,瞳孔明亮烏黑,正一瞬不瞬地望向他。唐睿澤覺得個子小小的喻白圍著白色毛絨浴巾、頭髮濕濕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心中忽而生出愧疚,更不願欺哄,就下意識地避開這個話題,抓起浴巾胡亂擦了擦她的頭髮:「走了一整天你難道還不困么,快去吹乾了睡覺吧。」
「頭髮濕著不能這樣使勁擦,會打結的!」喻白抗議著搶回浴巾,逃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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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氣極好,連帶著眾人的胃口也好了起來,唯獨唐睿澤對著各類早點食不下咽。
「少爺,別太挑剔,多少吃點吧,上午還要去一個景點,吃過午飯才會往回趕的。」
「昨天那麼難吃的飯也全吃掉了,不是我挑,是完全不餓。」唐睿澤的精神似是有些不佳。
「你生病了?昨天幫你要的薑湯你都沒喝。」
「那是用一次性杯子盛的,塑料味那麼重,怎麼喝得下去!就淋了點雨,哪至於生病,大概是昨晚沒睡好。」
坐在同一張桌子的陸一鹿聽到后一句,臉上的笑容格外曖昧。
喻白還生著氣,狠狠地將她的笑容瞪了回去。
大巴開了快兩個小時才趕到此行的最後一個景區,依舊是登山,氣喘噓噓地走到半山腰,每人都領到了一把傘,導遊剛剛介紹完,眾人就走進了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水流從四面八方噴出,通過陽光的折射下在頭頂形成了非常美麗的彩虹。
將傘還回去后,喻白笑著回頭問唐睿澤:「你以前見過彩虹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小姐你幾歲了,看到條人造彩虹還會大驚小怪的。」他的個子高,雖然舉著傘卻也被水柱打濕了後背,襯衣黏在身上被酷日一照,眼下自然十分難受。
喻白撇了撇嘴:「你這種無趣的人竟還說我沒勁!」
正頭昏腦脹的唐睿澤笑出了聲:「原來除了樣子糟糕和沒勁,你的心眼也特別小。」
喻白懶得再搭理他,快走幾步去找女同事們說話。
午餐唐睿澤仍然一口都沒吃,喻白以為多事成性的他又再嫌東嫌西,就沒多勸,悠哉地吃完后高高興興地坐上了返程大巴。
累了兩天,大巴還沒開上高速,一車人就睡過去一半,唐睿澤用手撐著頭睡得極沉。
傍晚時分,大巴準點回到學校西門,人人都很興奮,極快地拿上隨身物品離開了車子,只有唐睿澤仍在昏睡。喻白背上包,用力拍了他兩下:「起來,我們到了!」
唐睿澤這才緩緩地醒來,跟著喻白走下了車,聲音低啞地問:「怎麼這麼冷?」
「哪裡冷,人都走光了,車裡的空調早關了,外面多熱。」說完她才看清唐睿澤的臉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后又問,「你怎麼發燒了?」
唐睿澤從口袋裡翻出手機遞給喻白:「我去洗手間洗臉,幫我給司機打電話,讓他用最快的速度來接我。」
……
司機過來后,一直陪唐睿澤等在原地的喻白出於禮貌客氣了一句:「我先回家了,你自己去醫院可以吧?」
不料他卻拉住她不放:「當然不可以!你得留下照顧我。」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才更的人沒臉要花花了,乃們隨便霸王我好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