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寫情書
「看你以後的表現。」明晚瞅了他一眼,心裡固然暗潮洶湧,可是他的這一封信給她太過沉痛的告別,她現在一口答應,豈不是太便宜他?!
裴煜澤的笑容微弱,自然聽得出來明晚的言下之意,他不懼怕等待,再痛苦的時候都熬過來了,往後,沒什麼可怕的了。
「首先把病養好再說。」明晚知道他不宜交談太久,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站起身來。「我回家洗個澡,你也再睡一覺。」
裴煜澤微微一點頭,目送著她離去,在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未知,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賭還有這一份運氣,但他知道他直到最後,心裡還有明晚。
他太不甘心,不甘心這麼就放棄,同樣的,他太慚愧,慚愧不曾善待過她,這兩種情感,交織纏繞,維持著他最後的意志。
他朝著明晚的方向,輕輕地說,這一句話中,傾注了太多的複雜情感。「明晚,我們還有很多日子呢。」他說服自己,不必過分的糾結於一時的團聚和相伴。
她回眸一笑,笑容有勇氣,有堅強,還有勇於斬斷那些牽絆的所有力量。
然後,裴煜澤聽到她的聲音,萬分輕柔溫婉,從她身上傳遞而來的暖意,緊緊包圍了他。
「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日子呢。」
等她走了好幾分鐘之後,裴煜澤唇畔的笑容還未曾徹底消失,那種失而復得的狂喜和快樂,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不曾體會過的情緒。
就算簽下一個億的單子,也不曾讓他這麼歡欣鼓舞,得意洋洋過。
他終於熬過來了。
他們兩個終於熬過來了。
他連最後睡著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趙敏芝推開門開,不曾走近,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望了一眼,見兒子睡得那麼踏實,她關掉了病房的大燈,只留一盞小夜燈,緩步走了出去。
裴珍珠陪著她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座位上,她說了一句:「媽,你從大清早到現在也沒休息半會兒,回去睡覺吧,我留著陪他就好。」
「你回家,今晚最重要,我陪他過夜。」趙敏芝異常堅決。
「要不我也留下來吧?我現在這顆心還懸著呢,看明晚昏過去,我整個人也像是在做夢一樣,還是等煜澤好些了,我再走吧。」裴珍珠的眼底,隱約還有擔憂之色。
「你明天還有工作。」趙敏芝擺擺手,垂下眼,一臉倦容。「留夜也用不著兩個人。」
「那我明天晚上來替你,你早點睡,有什麼事就找護士和值班醫生。」裴珍珠深知趙敏芝也是個固執的人,沒再執拗。
「大家都很累,走吧。」趙敏芝點點頭,沒有起身,連送走女兒到電梯的力氣也沒有了。
別說是年輕人,她這樣五十多歲的女人,遭遇這一遭,也是太疲倦了。
她依靠著椅背,沒多久就睡著,護士看不過去,輕輕叫醒了她,趙敏芝環顧四周,這才走入兒子的病房裡去。
那一剎那,恍如隔世。
她像是還在二十多年前,是一個最絕望心碎的年輕母親,她抱著渾身是血的兒子,哭的聲嘶力竭——
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看到裴煜澤的臉上,洋溢著孩子一樣天真明亮的笑容了。
但剛才,她又重新看到了。
她為煜澤做出的選擇,是不曾過問過他的感受,明知道他對明晚的感情那麼深,她非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拆散他們。
他不是一個孩子了,她怎麼能剝奪他身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權力?!
她的手麻辣辣的疼,突然想起,她曾經甩過裴煜澤的那個巴掌,摔碎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到現在,他們兩個越來越疏遠,但他卻依舊扛著裴家的責任,他該有多累……
這些回憶,壓得她愈發無力,她倒在一旁的家屬床上,眼角溢出濃濃的苦澀。
她以為她一直在愛煜澤,事實上,她的方式,她的手段,早就偏離了愛的道路。
而煜澤從未跟她爭執,哪怕兩人意見分歧之大,他也一直在忍讓,因為兒子的身份,他沒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
想到此處,她默默合上眼,淚水終於溢出來,她想要保全裴家這個家庭,想要保全子女擁有的所有財富和權利,但沒想過走到這一步。
走到孑然一身的地步。
……
這一個月,明晚休了假,每天都會到醫院來,一開始,看他格外辛苦,直到他又做了一次修復手術,身體慢慢痊癒,明晚的心才徹底落了地。
這數月的陪伴,經受了好幾次的考驗,兩人的相處模式固定下來,跟過去截然不同。
對於明晚的話,裴煜澤就算在嘴上賣個乖,也向來都是順從的照辦,用他的話來說,他雖沒去當過兵,但現在明晚的話,就是軍令。
妻令如山。
自從他能活動之後,他就開始寫所謂的情書,每天一封,有時候很短,有時候很長。
「裴煜澤,你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我一個月要收這麼多廢紙,你當我樂意啊?」明晚啞然失笑,自從那回她說他寫給自己的信是遺書之後,裴煜澤還真的開始學習怎麼寫一封像樣的情書。
「有些話說出來太肉麻了,不是怕你跟孩子都受不了嗎?還是用看的好,比較低調。」裴煜澤扯唇一笑,低頭繼續寫著。
明晚心裡清楚,他們過去彼此的秘密太多,都不曾坦誠相待,而現在,他們不必遮遮掩掩,用自己的想法去強加在對方的身上。
她記得收到裴煜澤第一封情書的那個午後,是一個陰雨天,秋雨瑟瑟,心情並不太好。但看過他塞到她手裡的情書之後,她的心情無端端好了起來。
與其說是情書,還不如說是裴煜澤的「血淚史」,他說起童年的糗事,上學闖的禍,當然,也有一部分算是他最風光的時候,他像是把他的過去,全部寫了下來,交給明晚保管。
「我可不回信喔,你的文采那麼差,光是每天看完,都要耗費好多腦容量。」明晚從保鮮櫃路取出一瓶牛奶,嘴上萬分嫌棄。
「你當我是徐志摩嗎?我以前最討厭寫作文,能寫成這樣就算不錯了。」裴煜澤從她手裡拿過來,主動為她扭開瓶蓋,再送到她的手邊,動作流暢,完全沒有半點遲疑。
明晚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個男人的幫助,她現在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然是沒辦法遮擋住了,連裴珍珠也驚呼,這肚子像是一夜之間突然長大起來一樣。
裴氏公司的事務,一半交給趙敏芝來應付,一半交給明晚處理,裴氏還算太平,裴煜澤的消息,依舊封鎖,只說是去國外洽談合作。兩人來醫院偶爾也說幾句話,明晚能夠感覺的到,趙敏芝比以前柔順許多。但或許,她們一樣沒辦法跟以前一樣和平共處,此刻的平靜,也只是表面而已。
一切沒有小說中逆轉的那麼誇張,倒也像是明成鈞所言的,一天天都在好起來。無論是裴煜澤的身體,兩個人的感情,還是其他的……
兩人談論過婚期,裴煜澤馬上就要出院,他徵求過明晚的意思,如果要在生完孩子之後再辦婚宴,少說也要一年之後了。而以裴家的財力,要想在一個月內完成婚禮事宜,不是不可能。
明成鈞當然想要兩人儘早結婚,現在是新時代,懷著孩子的新娘子,比比皆是,也不太稀奇了。他只求兩個人腳踏實地,走好以後的每一步,不再出任何波折。
兩個年輕人,卻是想法一致,他們都覺得已經走過那麼多冤枉路了,不必急於一時。這一年時間,不但可以讓裴煜澤徹底修養好身體,重新回歸裴氏集團做好準備,也能讓明晚放一個長假,把孩子生下來,往後婚禮再補辦,也不是問題。
這些形式上的東西,明晚不是不想要,但因為兩個人經歷過這麼多事,這麼多難關,這些儀式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
「明天老爺子要回來了,可能會直接到醫院來。」裴煜澤寫完了情書,轉身看她,她剛喝完一瓶牛奶,唇上沾著白色的泡沫,惹的他笑出聲來。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畔,握住她的肩膀,俊臉貼近,兩人唇瓣相貼,他汲取著香濃的牛奶味道,兩人的氣息早已紊亂,吻得她眼神放空,他才笑著離開她溫暖的唇。
「裴煜澤,你要給孩子做一個壞榜樣嗎?」明晚這才回過神來,氣笑道。「以後年紀小小,就要忙著談戀愛可怎麼辦?」
「他現在哪裡懂我們在做什麼?等他真的以後撞見了,就說這是愛媽咪的一種表現。」裴煜澤說的很正經。
「貧嘴。」明晚彎唇一笑,臉上的神情格外愉悅平和,眉眼的每一處,都宛若放著光一般溫婉柔和。
裴煜澤的心中一動,說也奇怪,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也這麼久了,他卻還是沒有看膩她。明晚懷孕之後,一開始瘦的厲害,他在手術之後,專門為她找了個營養師,這兩個月身上總算圓潤一些了。但跟那顆肚子相比,她還是手腳纖細,跟想象中的孕婦形象,有一段距離。
他難以抑制對她的渴望和喜歡,突然又捧住她的臉,吻了上去,這一次,明晚並不太意外,雙手環住他漸漸強壯起來的臂膀,溫柔地回應他。
她笑著看他,眼底有幾分調侃:「這算不算是偷襲?」
「我已經算很能忍了,誰讓嬌妻太動人?」裴煜澤的眼底,滿滿當當儘是笑容,而以前的那種孤寂和驕傲,一分不見。
「你怎麼不檢討一下,是你如狼似虎?」明晚笑著問,一臉狡黠,她雖然即將是少婦的新身份,但還有女孩的特質在。
「明晚,你這麼說,就太不近人情了吧。」裴煜澤無奈地嘆氣,黑眸黯然下來,這副委屈的表情,看的明晚忍不住笑。
自從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甚至一次都沒再吵過,眾人都是他們的感情太好,羨煞旁人。
裴煜澤的三個發小都來看望過他,林龍跟金天宇對明晚沒再抱怨一句,畢竟她付出了多少,他們無法無視。唯一讓明晚有些尷尬的是韓冬,他微笑著看她,只說了句:「你是個好母親。」
明晚回以一笑,在她曾經迷茫苦澀的時候,很多人勸過她,要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其中,韓冬也是一個。
她當然感謝他。
韓冬知道分寸,明晚也是。
之後她的所有檢查,都是在跟裴煜澤同一家醫院,他堅持陪伴自己去檢查,不曾讓她落單一人前去。
雖然只是樓上樓下的關係,但明晚的心裡,還是充斥著暖意。有韓冬陪著去複查,跟裴煜澤去陪著檢查,心中的感覺並不一樣。
她依舊記得,那次裴煜澤盯著B超照片,看了足足一個下午,偏要拉她分析這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那種笑容洋溢的神情,她怎麼也忘不掉。
他不再是一個純粹帥氣好看的男人,有時候也會很呆,很傻,手足無措,不是事事精明,但正是這樣多面的裴煜澤,才更像是她會愛上的男人。
他們真的開始分享一切情緒,歡喜,愁緒,煩惱。
她甚至撞見裴煜澤在翻閱購物雜誌,要秘書去採買他看中的童裝款式,她哭笑不得地阻止他,要他別這麼心急,還有好幾個月呢。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明晚接過他剛說的話,神色一派沉靜。
「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爸來的話,也不至於太擔心。倒是他既然回國了,往後就該待在家裡了吧?」
裴煜澤的眼底,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情緒,他沉默不語的表情,讓明晚想到其中的那個秘密。
明晚咬了咬唇,其實她都知道,但現在即便說出來,也沒有什麼用處了。裴煜澤身為裴家的兒子,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他果斷地把裴立業送到國外,孤立了趙敏芝,現在趙敏芝也該想通透了,不會再犯錯了吧?!
「看情況吧。」裴煜澤一句帶過,沒再多言。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半個月前他開始重新接觸裴氏事宜,對於公事,大多是他來決策。
等他批閱好了幾本文件,兩人一起下了樓,到醫院的小公園走走。
「宋慧喬結婚那天我沒去,我讓黃秘書去精品店買了份禮物,送到她家裡去了。」裴煜澤這麼說。
明晚微微一笑,對於裴煜澤的禮物,她相信肯定挑的很有品位,說道。「結婚儀式搞得很瘋狂,我拍了視頻,你看看。」
兩人坐在長廊上,裴煜澤接過明晚的手機,打開視頻,見宋慧穿著新郎的西裝,李淵卻是滑稽的穿了條白色婚紗,一臉窘態,當主持人為新郎官的感受時,李淵紅著臉說了句:「我嫁的挺好。」當場所有人都笑翻了。
裴煜澤也笑出聲來,唯有宋慧這樣古怪瘋癲的女人,才能想得出這種結婚儀式吧。
他的心裡,緩緩湧起一層層的漣漪,那種感覺,讓他不想再等一年,他像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見到那個令他傾心的女子之後,恨不能當下就娶她一樣。
明晚靠在他的身邊,正在觀看視頻,沒有察覺他心裡的波動,突然被一個紮實的擁抱,裹在其中。
她笑道,輕拍他的胳膊:「裴煜澤,你頂著我肚子了——」
他稍稍鬆開手,還是環抱著她的身體,那雙黑眸中有一抹期待,一抹渴望,他直直望入她的眼底,輕輕地問。
「出院那天,我們直接去民政局吧?」
明晚沒有否認,也無法否認。
裴煜澤的問句,停住了她的動作。她並不只有錯愕,兩人不是沒談過結婚的事,也知道裴煜澤在這件事上,肯定不會讓她遭受任何的委屈。
裴氏的股東們也知道了她是裴煜澤的未婚妻,趙敏芝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地為她宣傳,卻也可見她不再阻擾,早已把所有權利都下放到裴煜澤身上去了。
「是不是我有了孩子,你才想娶我?」明晚輕輕哀嘆一聲,眸光閃爍,更是可憐。
「你胡說什麼?!我一直都想跟你求婚,以前擔心的太多,現在總算好了——」裴煜澤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胡思亂想。
懷孕期間的女人,向來多愁善感,在明晚身上,他也隱約察覺幾分。
「傻瓜,我跟你開玩笑的。」明晚看他一臉肅穆,認真真摯,是當了真,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那就是答應了?嗯?」裴煜澤挺直了背,緩緩轉過臉,睨向她。
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她的臉龐,眼中微微濕潤,帶有不該有的期待。他希望,明晚的心裡也能有跟他一樣的期盼,他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踏入婚姻殿堂,但這一次,才是一輩子的約定。
「真讓我犯難,我這顆肚子可藏不住,會讓人笑吧。」明晚眉心輕蹙,問的很是為難。
「誰敢笑你?」裴煜澤看她有拒絕的意思,心中傳來無名的失落,話鋒一轉,給她出謀劃策。「要不我讓人去清場?」
「又不是拍電影,清什麼場子?」明晚笑的抬不起頭來。
逗了他一會兒,她總算不再開玩笑,無比認真地對他說。「戶口本在我家裡,你去跟我爸談,讓他帶來。」
「行,我這就跟明叔說。」裴煜澤從她手裡拿過手機,撥打了明成鈞的電話,剛開始沒說幾句,他緩步朝外走。
明晚知道兩人的情況,已經成既定事實,明成鈞肯定不會刁難裴煜澤,才不明白為什麼兩人講了將近半小時的電話。
他們離的有點遠,她沒辦法聽清楚裴煜澤的所有對話,等他掛了電話,轉過身來,才看到他臉上的淡淡笑容。
她隨之起身,將手覆在他的背部,神色一柔,她沒有開口詢問,卻相信他已經能夠讀懂她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
「明叔答應了。」裴煜澤最終開了口,音調沒有起伏、沒有喜怒,但她手掌碰觸的背肌,隱約地繃緊。
她甜甜地笑了,將臉靠向他的胸膛,或許正因為他們經理的困境太多,現在,反而更加珍惜對方,甚至是對方的家人朋友,也全都願意放在心上。
「我都等不及要去辦出院手續了。」裴煜澤的聲音中,多了濃濃歡喜和雀躍。
「裴總裁,你給我悠著點。」明晚覺得好笑,卻還是輕聲提醒。
「明晚,我好高興——」他的嗓音突然轉啞,黑眸之中閃爍著深沉而複雜的光芒,雙手貼在她的腰際。
明晚心頭百轉千回,如果在兩年前,她絕不會相信裴煜澤這樣的男人,會多麼看重婚姻,會多看重那一本小小的冊子,但現在,她能夠感受到他滿腔喜悅,當然,她同樣愉悅,因為她知道,她並不僅僅是因為懷了她的孩子而接受他。
「我也是。」她笑彎了眉眼,兩人額頭相抵,眼底倒映著對方的面容。
……
「煜澤。」裴立業由著李明准扶著,緩步走入病房,他神情複雜,雙眼泛著淚光,極為動情地喚出這一聲。
裴煜澤回以一個很淡的笑容,「爸,路上還順利吧。」
「你安排的那麼好,怎麼會不順利?」說完這一句,裴立業留意到站在一旁的明晚,他的目光掃過她,這才發覺她懷著身孕,一臉錯愕。
明晚也在望著裴立業,他已經能夠正常行走,但步伐緩慢,一頭頭髮全都白了,但並未因此而顯得蒼老。甚至,比起在國內見過他的那幾回,他的面容年輕一些。
想來,是真的養好了身體。
「老馮也在這家醫院吧,我找他去敘敘舊。」裴立業呵呵一笑,神情恢復了往日的爽朗。
「我帶您去吧。」明晚輕輕地說,獨自走了出去。
「小晚,我在德國,消息太閉塞了,竟然不知道你懷孕了……」裴立業在等電梯的時候,轉向明晚。
「煜澤說,還是等您回來再告訴您。」明晚唇畔有很淺淡的笑容,相信裴煜澤對裴立業隱瞞的,也不只是這一件事而已。包括自己被二十年前的綁匪綁架。
報喜不報憂,也免得老人擔憂,這一點,明晚贊成裴煜澤的作法,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沒什麼好多說的。
……